60 算運氣嗎

算運氣嗎

上輩子,祝音希做過一個微創手術,從全麻的藥效開始到後面被醫生叫醒,前前後後攏共不到2個小時,可她對這2個小時,沒有任何印象,一無所知。

人在沒有意識的時候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時間在這一刻戛然而止,自己好像短暫地從這個世界消失了,甚至連這一點都意識不到。

封鎖的感官再次蘇醒時,祝音希第一個感覺到的是疼痛,肺部與胸腔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只是正常呼吸一下都疼。

這個适應過程很漫長,身體求生的本能致使呼吸不能斷,再劇烈的疼痛也只能忍耐。

在此期間,混沌的頭腦也在重組,失去意識前的一幕幕連二連三地在腦海中上演,耳朵也再次捕捉到了來自外界的聲音。

嘩嘩的水流、噼裏啪啦的篝火以及幾個熟悉的男聲...

光是睜眼這一個動作,祝音希就覺得耗盡了自己的力氣,她沒有多餘的心情去看都有誰在,只微微張着唇,努力地呼吸着空氣。

沒一會兒,她忽然感到一陣惡心,下意識撐起上半身扭過頭一陣咳嗽,随後吐出不少在昏迷前喝下去的水,這才感覺好多了。

也就是這個動靜,原本在和其他人商着什麽的張起靈迅速來到了她身邊,一把将她扶好,同時輕輕拍着她的後背。

緊随其後的就是祝庭芝,他雖心疼,可看她醒了還是長舒了口氣,還好他的妹妹還活着。

“希希,感覺怎麽樣?”

話一出口,祝庭芝發覺自己的聲線都在抖,在看到這個姑娘無知無覺地躺在洞裏時,那種油然而生的恐懼與窒息感差點給他逼瘋。

就算她現在真的醒了,某一瞬,他還是有種在做夢的錯覺。

好不容易緩過來的祝音希難受的皺緊了眉頭,扭頭一看,是小官和她的哥哥。

兩人臉上都是胡茬,明顯瘦了一圈,狼狽至極,但擔憂的眼神卻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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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祝音希的眼淚就出來了,她抽噎着點頭又搖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而後,她就被攬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張起靈将她抱得很緊,卻也只持續了幾秒鐘就又松了一些,他不敢太用力,生怕她再感到哪裏不适,便貼着她的耳朵輕聲地安慰,“別怕,希希。”

雖然祝庭芝很不爽自己的妹妹更親近這個姓張的,但他還是扯着圍觀的吳邪和胖子回到另一邊更幹燥的洞裏,把空間都留給了他們。

總算哭夠了的祝音希眼眶通紅,她眨巴着眼睛仔細地打量面前的男人,忍不住擡手撫摸他消瘦的臉頰。

“嗚,我好不容易投喂的,又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沒想到她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張起靈不知該不該配合地笑一下,可他一點也笑不出來,反而腦海中的記憶碎片似乎有什麽一閃而過。

仿佛,他曾經也看到過瀕臨死亡的她,到底是什麽時候...

只是祝音希并不清楚他的心理活動,她開始絮絮叨叨自己和吳邪一起進山之後的事,什麽被盤馬偷襲,那些挂在樹枝上的骨骸,還有水底的古樓。

只是說着說着,張起靈忽然打斷了她,“希希,你不聽話。”

說起這事,祝音希就不高興,她撇撇嘴,“你和哥哥才不聽話呢,明明沒有潛水設備還要一遍遍下水,要不是回來了,我都不知道你們失蹤,還在瑤寨裏傻等!”

而張起靈先是沉默,随後又有些欲言又止,頓了頓才開口,“這件事...有蹊跷。”

“是找不到出口嗎?”祝音希一針見血道。

對此,張起靈沒有隐瞞地解釋,“嗯,我下水找胖子,感覺到背後有東西動了一下,要回頭已經晚了,醒過來的時候我出現在這個地方,庭芝也一樣。”

在他的注視下,她沒有表現出多震驚來,兀自點了點頭,又反過來笑着安慰他。

“沒事的,能進來就一定能出去,對了,我和吳邪帶了吃的,你們幾個戰力墊墊肚子,得為了出去保存體力才行。”

這一刻,張起靈在想,她一定是有某種魔力的,否則自己被困了兩個星期逐漸衍生的焦慮,不會再看到她的笑容後被掃清大半。

他小心地将她耳鬓的發絲理到耳後,又将她稍稍摟緊了些才道,“好,還覺得哪裏難受嗎?”

只見她立刻收斂了笑,認真地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遍,随後拉過他的手按在了左心房上,可憐巴巴地望着他,“這裏難受。”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配上她的小表情和泛紅的眼眶,看上去更是楚楚可憐,就像一支嬌嫩的,急需呵護的玫瑰。

張起靈只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揉了一下,上湧的保護欲與愛憐令他的眉眼立刻柔和下來。

“揉一揉會好一點嗎?”他斟酌着說辭,同時也這麽做了。

被輕輕按了一會兒,祝音希直接拉開潛水服的拉鏈,露出半邊的胸口,用撒嬌的口吻道,“要親親。”

雪白的肌膚在這個昏暗的洞穴裏有些刺眼,張起靈低頭看着,下意識想扯好她的衣服遮住,只是在對上她仿佛裝着一池秋水的眼眸後,他選擇了妥協。

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落在了她的左心房處,胡茬不可避免的觸碰到了皮膚,有些紮,但下一秒,拉鏈被重新拉上,她也再次被攬進他的懷裏。

這邊一派的歲月靜好,而另一邊洞裏的三個男人卻面對面坐着幹瞪眼。

準确地說,應該是祝庭芝想手撕了張起靈,而吳邪正在勸着。至于胖子,他還在一邊研究自己刻下的字跡,他用枚舉法整理的信息碎片。

雖然沒有出口,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麽進來的,但至少吳邪和祝音希帶來了食物,出去的希望就更大了。

目前幾人被困的洞穴是個玉礦,到處都是人工開鑿的痕跡,不僅有各種各樣的工具,角落還擺着幾只高達洞頂的架子,上面躺着鐵俑。

篝火的光照耀着洞穴,幾人圍坐在一起讨論已經得到的線索。

“首先,我們先肯定,古寨裏的漢式古樓的主人姓張,暫時叫他張家樓主。”

吳邪說着看了眼張起靈,“這人有軍功,而且是個國學大家,可能是當地的軍閥,當然也可能是其他背景,和事情的核心沒有太多關系。”

按吳邪的分析,這位張家樓主發現了寨子底下有玉礦,在巨大利益的誘惑下,夥同當地的瑤王強挖,修建了一座漢式樓宇,供手下使用。

這個洞穴就是他們挖掘的礦洞,至少是其中之一,但現在的洞是全封閉的,只能說明在這之前發生了一件事,使得礦洞發生了一些變化。

不過這些都屬于無關緊要的信息,胖子一聽就催促,“別說的這麽文绉绉的,他娘的就是這洞後來出了事情。”

這時,張起靈突然淡淡道,“礦洞中的神像,是瑤族的雷王神,是兇神,一般不會公開供奉,除非發生過什麽可怕的事。”

除祝音希外的幾人都愣了一下,胖子道,“我靠!你怎麽懂這玩意兒?”

但張起靈并不回答,而是繼續說了下去,“這東西在裏面,說明事情不是突然發生的,而且發生後,還能從外面拿石像在這裏供奉,代表這件事雖然可怕,但不至于把他們吓跑。”

“設立神像,表明他們還想繼續挖下去,所以用神像在這裏鎮壓什麽,事情雖然可怕,但只是心理上的恐慌,還沒威脅到生命安全,咱們想想,換位思考,如果我們是礦工,在什麽情況下也會這麽做?”吳邪看向衆人。

對于張起靈“藏私”這事,祝庭芝異常不爽,在這洞裏待了兩周也沒聽他說起過這神像的來歷,現在倒肯了,真讓人火大。

“當然是按上面的命令行事,你怎麽不猜,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挖到你所說的用神像來鎮壓的那個東西?”祝庭芝面露嘲諷。

是的,包括吳邪在內,他們做這行的看到神像這種東西下意識都會往供奉、鎮壓上想,基本就是為了辟邪消災,因此他的這番話倒開辟出了一個新的思路。

胖子立馬猜測道,“還能有比這玉礦更值錢的東西?總不會是恐龍化石吧?”

異想天開的發言聽得吳邪直搖頭,“同志,有空多讀點書,恐龍化石的年代和玉的年代差了好幾億年,這裏挖出恐龍化石,就好比KFC全家桶一樣。”

“那你說是什麽?”胖子不服氣道。

幾人想了想都沒有什麽好的想法,祝音希原本在看手機上拍的幾張照片,不經意發現今天正好是周四,她立馬想到了上輩子一直玩的梗,遂笑眯眯地伸出手。

“今天是KFC瘋狂星期四,v我50看看實力!”

洞穴裏死一般的寂靜,起碼沉默了有5秒鐘,還是吳邪最先反應過來奇怪道,“肯德基有這個活動嗎?我怎麽不知道?”

然後,祝庭芝擡手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面上盡顯柔和之色,“希希,少吃垃圾食品。”

“你們都等會兒,妹子,v我50是什麽意思?”胖子發現了華點。

她伸出去的那只手最後被張起靈握住,他一本正經地開口,“出去給你。”

好樣的,話題徹底被她帶偏了。

主要是她家小官這副樣子太可愛了,祝音希一個沒忍住就噗嗤一聲笑了。

“好啦好啦,我就是看你們太嚴肅太緊張了,稍微開個玩笑。”

說到這,她清了清嗓子,微微正色道,“不要在意,我們繼續吧,但是我覺得我們的思維還能再發散一下,吳邪,胖爺,你們還記得雲頂天宮的那個大頭屍胎嗎?”

提起這個,胖子立馬一拍大腿就罵,“他娘的!你胖爺我死都不會忘!我還以為見鬼了,沒想到是那狗日的搞的鬼!”

而吳邪也是印象深刻,“是啊,當時試了那麽多辦法都沒用,差點以為要挂在那邊,給那些屍體作伴了。”

顯然大頭給的沖擊太大,兩人臉色都不太好看,祝音希便微笑着繼續,“雖然狀況不一樣,但我覺得本質是一樣的,都是被困在某個空間裏,只不過那裏是死循環,這裏是沒有出口。”

說着,她又話鋒一轉,“嚴格來說也不算沒有出口吧,隔壁洞頂還有一條縫隙,理論上也算與外界的連接點。”

“妹子,那條縫可不興鑽啊,你胖爺我一條手臂伸進去都能卡住。”胖子邊說邊做邊比劃了幾下。

而她則微微笑道,“那我們到這裏的可能性就只有三個,第一,能夠瞬移的魔法,第二,這洞是活的,能張嘴吞噬路過的人,第三,岩石或者玉石內部有供人通過的縫隙。”

前兩個實在太扯了,自然而然被過濾掉,吳邪左右張望了一下直言,“有縫隙這點我贊同,可是這周圍的洞壁都是完整的,小哥也檢查過沒有機關,我們到底是怎麽被塞進來的?”

“我猜和這座神像鎮壓的東西有關,單說我和吳邪,我們沒有被什麽東西紮到,是因為氧氣用盡才失去意識的,人為的可能性不大,那我們能進來只能用靈異來解釋。”

說着,她看向角落架子上的那些鐵人,“但是我更好奇的一點是,為什麽這些容器要做成人形,是因為獵奇,還是因為要裝的東西就是人形呢?”

“明顯後者,這東西又大又顯眼,如果只是為了運送藏匿玉石,只會吸引更多注意,與這座古樓建設的初衷相悖,玉礦的事傳出去只會招來其他勢力的觊觎,上位者不可能這麽做。”祝庭芝相當冷靜道。

這一下就說到了重點,祝音希趁熱打鐵,“我和哥哥想的一樣,再聯系一下神像的作用,我們不妨大膽一點,鐵人做出來是為了裝鎮壓的東西,而這東西就在玉礦裏,可以被挖到的那種。”

“也就是說,這他娘的玉礦裏可能有人形的怪物?”胖子臉色一變。

雖然那些密洛陀很恐怖,但這次帶了食物進來,而且她哥也在,應該不會像劇情裏那麽慘烈了吧...

于是,她笑眯眯回答,“不能确定,但不乏這種可能哦,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能到這裏很有可能是被當成糧食屯起來了。”

“糧食...我們,被當成祭祀的祭品了!?”

吳邪有些不可置信,他很快就冷靜下來,“你們誰知道,他們采玉礦的時候,有什麽特別的過程?”

沉默了半天的張起靈終于開口了,“先用火燒,然後用冷水潑,使石頭自然裂開。”

“用水潑?走!去打水!”

吳邪立馬爬起來就要往隔壁洞穴沖,胖子也跟着起來,可走了兩步卻不小心碰倒了神像前的香爐,他“哎呀”一聲,吸引了其餘人的目光。

剛要沖去隔壁的吳邪立馬停了下來,他似乎發現了什麽連忙回頭仔細觀察被香灰覆蓋的地面。

有一部分香灰嵌入到石頭表面的縫隙中,形成了一些線條,而且這些線條很圓潤,不是石頭本身的紋路。

吳邪一下就興奮了,立刻把香爐翻倒,把香灰全都倒在地面上,開始用雙手塗抹。

沒一會兒,地面以及岩壁開始出現更多細微的線條。

胖子大喜,也蹲下幫忙,很快,一片歪歪扭扭的文字出現了。

這些字每個有象棋大小,全是繁體,刻得也很潦草,有些幾乎看不清,但字數很多,看筆記屬于同一個人。

十一月又七日

東牆,自左七尺,有十六

西牆,自左三尺,有七

北牆,自左五尺,有十

南牆,自左六尺,有四

細數,須三日內掘出複工。

“這是...采礦計量的記錄?”吳邪有些遲疑。

可下一秒,後方便傳來了祝庭芝的嗤笑,“東牆有16個,西牆7個,不就是他們要挖的怪物數量?”

“我靠!難道是真的?”胖子張大了嘴巴。

對于他們動不動大驚小怪的樣子,祝庭芝很是嫌棄地移開了目光,“是不是真的,用姓張的說的方法試試不就知道了。”

于是,吳邪和胖子立刻去隔壁裝水,再回來往東牆自左七尺的位置潑。

如此反複了十幾次,岩石的顏色因為滲水而變深,表面玉脈部分變得模糊,其他地方也變得光滑通透。

這些石頭也是玉石,只不過含量不同,所以被那些墨綠的翡翠襯的像普通岩石。

可怕的是,就在岩壁裏,透出了個若隐若現的人影。

“我的姥姥,真有!”胖子大叫出聲。

其餘人也都臉色凝重,吳邪又用把探燈調節至最亮的一檔,試圖看清這玉礦裏究竟是個什麽東西,但距離有五六拳,加上岩壁組織的遮擋,并不能看清。

這時,張起靈突然說了一句,“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這裏沒有被挖出這麽一個礦坑,我們現在是什麽處境?”

一句話令幾人如墜冰窟,胖子更是臉色發白,罵了一聲,“卧槽!”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這個礦坑,那麽他們幾個被莫名其妙帶到這裏的下場,就和這些人影一樣,嵌在岩壁中,動彈不得。

接着,他又平靜道,“反過來想這件事,也許,我們現在活着,完全是一種巧合。”

只是這話剛說完,祝音希就輕輕戳了戳他的胳膊,“不許這麽悲觀,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我們還要出去呢,不可以滅自己威風!”

“好。”張起靈垂眸,面無表情的神色有了些許動容。

水分逐漸蒸發,那些影子也慢慢淡去,很快就看不清楚了。

幾人又讨論了一會兒,卻沒有個具體的結果,最後暫定的是——等。

還好有食物,省着點吃,撐個幾天不成問題,就是實在太無聊了。

吳邪和胖子把整個洞的地面都找了一遍,也沒發現什麽特別有用的信息。

軍刺被張起靈拿去橫插在腰間,祝庭芝也被自家妹妹催着找了個能勉強當武器的工具,之後就是養精蓄銳。

平靜一直持續到第五天的半夜,祝音希是被一聲無比尖厲的鬼叫吵醒的,她皺緊眉頭看向聲源處。

只見他們幾個圍在東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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