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府裏的人都走了,小院再次安靜下來。
栗子捧着剛煎好的藥遞給顧見骊,樂呵呵地:“煎好了!”
顧見骊猶豫片刻,問:“栗子,你能做好喂藥的事兒嗎?”
栗子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她縮着脖子,有些畏懼地指了指裏屋的門檻,然後連連擺手:“不讓進!”
姬無鏡不讓栗子進裏屋?
“那你把林嬷嬷喊來。”
栗子還是搖頭:“也不讓進!”
顧見骊蹙眉,栗子笨了些不讓進裏屋伺候可以理解,怎麽連林嬷嬷也不讓進?無法,顧見骊只好自己硬着頭皮端藥進屋。
姬無鏡還如初見時那般臉色蒼白,似乎忽然醒來的一日是假的一般。
“你該不會真的只是回光返照吧?”顧見骊喃喃自語,“早知道不如趁着你清醒讨一張休書……”
顧見骊側過臉,忍不住一陣輕咳。
她放下空了的碗,将手背貼在額頭,果然有些熱。
今天早上她在水汽彌漫的西間睡着,醒來推開窗戶,猛地被冷風吹了一頭,有些着涼了。
夜裏顧見骊又抱着鴛鴦喜被睡在羅漢床上。着涼的緣故,她腦袋沉沉的,而且身上發冷。取暖的火盆架在床頭,離得有些遠。顧見骊總不能和一個病人搶火盆,只好将整個身子縮進被子裏取暖。
若是平時發生些什麽響動,顧見骊一下子就會醒來。可今晚大概是因為着涼頭腦發沉,趙奉賢走到跟前拉開她的被子,涼意襲來,她才醒過來。
“趙……”
趙奉賢捂住顧見骊的嘴,讓她不要叫出來。
一片黑暗裏,顧見骊睜大了眼睛瞪着趙奉賢。她清楚得看見趙奉賢眼神裏的堅定——他沒有喝醉,他是清醒有預謀的!
胡亂掙紮中,顧見骊踹在趙奉賢的身上,又狠狠咬上他的手。
趙奉賢吃痛低呼了一聲,同時松開手。
顧見骊飛快向後退去,可還沒等她呼救,一柄冒着寒光的匕首抵在她的玉頸。
“叫啊,你要是叫,我立刻捅了你的脖子!”趙奉賢低聲威脅。
顧見骊胸口起伏,憤然質問:“趙奉賢,你怎麽還敢來!忘記昨天夜裏的下場了?”
趙奉賢嗤笑了一聲,口氣帶着嘲諷:“昨天是我一時糊塗被姬昭這個狗東西虛張聲勢騙了!太醫幾次三番說過他活不到過年,昨兒不過回光返照。哼,昨天我就不該走!他醒過來又怎麽樣?不過一個廢人!就算我當着他的面吃了你,他又能奈我何!”
趙奉賢忽又了臉色,由陰翳狠辣變得色眯眯。他垂涎的目光掃過顧見骊鼓鼓囊囊的胸口和纖細的腰身,手中的匕首又逼近幾分,緊緊貼着顧見骊的脖子,威脅:“我的小娘子,你好好想想,整個府裏根本沒人在意你的死活,就算有人聽見你呼救也不會來多管閑事。說不定還有人再啃你一口。乖乖聽話,自己把衣服脫了。我會好好疼你的……”
顧見骊慢慢擡手,搭在腰側的系帶上。
趙奉賢咽了口口水。
黑暗中銀光一閃,不是趙奉賢手中的匕首,而是顧見骊從被子裏拔_出的匕首。她身子後仰,堪堪躲開抵在喉間的匕首,又用盡全力踹向趙奉賢。
趙奉賢“哎呦”一聲,一屁股跌坐在地。
顧見骊身嬌體軟,力氣小得很。應該是不能踹倒趙奉賢的。偏偏趙奉賢精蟲上腦,滿腦子都在想入非非,根本沒有料到嬌弱如顧見骊會反抗,這才吃了虧。
顧見骊跳下羅漢床,大聲喊:“栗子——”
沒錯,整個廣平伯府沒人在意她的死活,甚至是盼着她死的。她連林嬷嬷和長生都不會信任。可是栗子不一樣,她單純如白紙,不懂算計和陰謀,興許是希望。
“不知好歹的東西!”趙奉賢爬起來,輕易抓住顧見骊的手腕,将她拉回來,摔在羅漢床上,而後撲過來。
顧見骊握緊手中的匕首,再不猶豫,朝趙奉賢的脖子砍去。
趙奉賢叫了一聲推開,他摸了摸脖子,摸了一把血。只是可惜顧見骊力氣實在太小,趙奉賢脖子上的傷口并不深。
顧見骊又趁機大聲喊了幾遍栗子。
趙奉賢呲着牙指着顧見骊:“我心疼你才讓着你,你再不聽話。別怪我粗魯了!”
看見那傷口這樣淺沒有真的傷到趙奉賢,顧見骊眼中浮現一抹失望。脖子不行,那是哪裏?
眼睛!
父親曾說過:“倘若知道前方無路已是必死的局,束手就擒遠不如玉石俱焚。”
不等趙奉賢再撲過來,顧見骊握着手中的匕首朝他奮力刺去。如果一個人連死都不怕,便也沒什麽可怕的了。
“你發什麽瘋!”趙奉賢連連後退。
他手裏也有匕首,可是他不舍得劃破顧見骊香嫩的身子,那樣就不完美了,享受程度也要大打折扣啊……
趙奉賢只想逼迫顧見骊并不想傷她,顧見骊握着匕首亂揮,他只好退了又退。直到他手臂和臉上落下兩道劃痕,他這才終于反撲,在手被顧見骊劃出一道很深的傷口後,拉住了顧見骊的手腕,奪了她手裏的匕首。
匕首落了地。
“我真是小瞧了你!啧,看上去嬌嬌弱弱的沒想到骨子裏到底是戰神的女兒!”趙奉賢擒着顧見骊的手,将她逼到牆角。
屋子裏很暗。
顧見骊後退的時候腳步趔趄了一下,趙奉賢下意識地垂眼去看。顧見骊忽然拔出發間的簪子,鴉色長發落下。
趙奉賢驚訝擡眼的瞬間,顧見骊手中的簪子恨恨刺進趙奉賢的眼眶。鮮血噴出來,濺在顧見骊臉頰上兩滴。
“啊——”趙奉賢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視線受阻,他吃痛後退,被腳下的小杌子絆倒,跌坐在地,捂着鮮血不止的眼睛叫得凄慘。
顧見骊飛快撿起落在地上的匕首,沖上去朝趙奉賢的身上刺去。
動作快得像是發生在一瞬。
顧見骊不知心髒在哪裏,她只是一刀又一刀地刺。趙奉賢伸手去擋,她就砍他的手。能刺哪兒就刺哪兒。
她發瘋般刺下去,一刀又一刀。
最窮困潦倒時,她即使當了母親的遺物,也沒有賣掉父親給她的這把削鐵如泥的匕首。
顧見骊也不知道自己刺下多少刀,她渾渾噩噩地重複着刺、砍的動作,直到趙奉賢再也不能動了。
手中的匕首落了地,顧見骊跌坐在地,望着血泊裏的趙奉賢開始全身發抖。眼淚止不住地落下來。求生時的勇氣煙消雲散,只剩下巨大的恐懼。
她殺了人……
漆黑的夜裏,她顫着身子,無助啜涕。
身後的咳嗽聲,駭得顧見骊魂飛魄散。她僵僵轉過身子,眼淚濕了臉。
姬無鏡小臂支撐着,勉強坐起來,尚未開口,一大口血吐出,染紅他雪色的寝衣。本就蒼白的臉色在一瞬間褪去所有血色。
有什麽東西從他指尖射出,屋子裏的幾盞燈忽然點燃,照亮整間屋子。姬無鏡掃過一片狼藉的屋內,最後望向淚水漣漣的顧見骊,這個讓他兩次功虧一篑的罪魁禍首。
“給我倒杯水來。”姬無鏡沙啞開口。
顧見骊身子僵了僵,木讷地爬起來,渾渾噩噩地倒了水,将杯子遞給姬無鏡。她全身都在發抖,遞到姬無鏡面前的杯子裏已經灑了大半的水。
姬無鏡喝了口水,撩起眼皮看顧見骊,問:“害怕?”
顧見骊六神無主,眼神有些空。
姬無鏡把杯子遞到顧見骊面前,說:“喝下去。”
顧見骊望着姬無鏡緩慢地眨了下眼睛,伸手接過杯子,小口小口把杯子裏剩下的水都喝了。涼水入腹,顧見骊打了個寒顫,空洞的眼睛逐漸恢複了神采。
“冷靜了?”姬無鏡問。
顧見骊僵硬地點了下頭。
姬無鏡又是一陣咳嗽,才握住顧見骊的手腕。他的手很涼,像顧見骊喝下的涼水那樣涼。
姬無鏡用力一拉,将顧見骊拉到床榻坐下,他雙臂環過顧見骊的身子,在她背後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他一邊饒有趣味地把玩着顧見骊發僵的手,一邊貼着顧見骊的耳朵,低聲說:“咽喉、心髒、眼睛,都不是最好的下手部位。”
在這個寒冷的夜晚,姬無鏡陰冷低沉的聲音擦過她的耳尖,也在她的心上擦過。
“男人身體上的弱點在這裏。”姬無鏡将顧見骊僵硬的手揉捏至柔軟,然後拉着她的手放在他裆間,擺弄着她的手讓她握住。
當意識到自己掌中握的是什麽東西,顧見骊整個人都懵了。剛剛緩和下來的身子又僵了脊背。
姬無鏡握着顧見骊的小手教着她:“只要輕輕一捏,男人就會渾身無力,丢盔棄甲再無還手之力。如果像這樣轉動一圈,男人的性命就在你的掌中。嘶——”
姬無鏡倒吸了一口涼氣,牙齒咬着顧見骊的耳尖兒磨了磨:“我在教你,不是真讓你捏碎。”
顧見骊縮手,想松開燙手山芋。姬無鏡握住她的手沒放,在她耳邊問:“可學會了?蠢孩子。”
顧見骊慌忙點頭,姬無鏡這才松手。顧見骊死死低着頭,整張臉紅得發紫。姬無鏡弓着腰低頭去看她的臉,狐貍眼似笑非笑:“我在教你怎麽防身,不許亂想。”
他撫在她臉頰的氣息讓她心尖輕顫。
忽然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姬月明氣勢洶洶:“沒想到五嬸竟然趁着五叔病重與表哥私通!”
浩浩湯湯的人湧進來,看見地上慘不忍睹的屍體一時呆住。
“這、這是……”
姬無鏡扯起嘴角笑得陰翳:“很久沒殺人,手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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