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我……”顧見骊放在臉側的手不由攥緊錦褥,“我以前有過一門親事……”

姬無鏡不太确定地說:“我好像也有過吧?”

“不是的, 不太一樣, 我以前的那門親事……”

姬無鏡冰涼的手捂住了顧見骊的嘴, 語氣不耐煩:“顧見骊,你能不能讓我睡個安穩覺。”

“臘月二十、二十一、二十二……今天是二十八。”他每數一次,手指在顧見骊的臉頰上點一下, “這幾天, 你自己數數看讓我睡了幾個安穩覺, 嗯?”

顧見骊抿起唇來。

姬無鏡的手指偏偏抹過她的唇,沿着她櫻唇的輪廓輕撚,聲音陰沉:“再吵我,我就把這張嘴縫上。”

顧見骊蹙眉,嘴巴抿得更緊了。

姬無鏡知道又把這小姑娘吓着了。他終于睜開眼睛。拔步床裏光線晦澀,背對着他的顧見骊露在被子外的脖子瑩白如雪。

姬無鏡目光落在她的後頸, 看了一會兒, 沒忍住,忽湊過去, 咬在她的脖子上。

顧見骊吓了一跳, “唔”地一聲叫出來,下意識地想躲。姬無鏡捂着她嘴的大手禁锢着她, 讓她無法逃離。

冰寒和刺痛從後頸傳來,清晰的啃咬傳遍全身, 顧見骊打了個寒顫。嘴裏嗚咽喊了一聲什麽。

姬無鏡松了口, 他重新合上眼, 朝顧見骊湊了湊,将臉貼在她的後頸,溫濕的氣息拂過她的嫩膚。他懶懶問:“你剛剛嗚咽着喊了什麽?”

顧見骊悄悄捂住自己的嘴,她才不要告訴姬無鏡,她剛剛以為他要咬死她,不由自主喊了聲“爹爹救我”……

顯然姬無鏡很疲憊,并不想深究,沒再追問。

他似乎覺察到了溫香軟玉抱滿懷的舒适。他大手搭在顧見骊的前腹,将嬌嬌軟軟的她朝他懷裏推進來擁着。

姬無鏡心滿意足,懶洋洋地說:“又軟又暖和。”

顧見骊五官揪了起來,她拿起鋪床時放在被子裏的暖手爐塞給姬無鏡,聲音小小:“這個更暖和的……”

姬無鏡看也沒看,接過來之後直接扔到了地上。銅手爐落地一直滾到牆角。嘩啦啦的響動在夜裏異常響亮,把外間守夜的季夏都驚醒了。

姬無鏡“咦”了一聲,他搭在顧見骊前腹的手摸索起來,沿着她的腰線攏了一圈。

這麽細的嗎?

好像随手一折就能把她的細腰折斷了似的。

顧見骊整個身子都繃住了,似乎随時都在繃不住的邊緣,下一瞬就能發起抖來。

在姬無鏡的摸索中,不經意将她的寝衣下擺扯開了些。姬無鏡的手順着滑進她的寝衣,捂在她一片冰肌玉脂的小_腹,拇指在輕陷的肚臍撥弄了一下。

“五爺!”顧見骊拉住姬無鏡的手腕,聲音發顫。

終于繃不住了,顧見骊軟軟的身子開始發抖。

姬無鏡疲憊困倦地打了個哈欠,手掌貼在她光滑柔膩的小_腹沒有松開,輕嗤:“我蛋都被你捏過了,摸個肚子怎麽了?”

顧見骊拉住姬無鏡手腕的手慢慢松開了。她不敢吭聲,一動不動。半晌,她擺着口型無聲地自言自語:“流氓。”

縱使她暗暗告訴自己不管将來是不是要離開廣平伯府,她既然已經嫁給了什麽都不知道的姬無鏡為妻,就不應該矯情地拒絕他的碰觸。

理智上如此,可是她的身體對于他的碰觸還是抵觸的……

姬無鏡呼吸勻稱,逐漸睡着了。仍舊将顧見骊當成枕頭似地抱在懷裏,沒松開。

顧見骊悄聲舒了口氣。

他覆在她腹部的手掌微涼,掌心還有薄薄的繭,讓顧見骊無法忽略他的存在。長夜慢慢,他睡得很沉,她卻目光空空望着暗處,怎麽也睡不着。原本嫁過來時早就做了各種打算,如今她卻茫然了。

被銅手爐驚醒的季夏又聽了聽,沒聽見裏屋再有聲音,重新睡下了。

顧見骊睡着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第二天醒來時時辰亦不早了。她悄聲下了床,沒敢吵醒姬無鏡。

換衣裳的時候,她低下頭望着自己的小_腹好一會兒。直到季夏出聲提醒,她才緋紅了臉頰回過神來。

顧見骊昨兒剛得知姬玄恪回府,是打算跟姬無鏡坦白她和姬玄恪的事兒,可沒說成。如今她卻改了主意,不想說了。有什麽可說的呢?又不是她故意隐瞞,她明明是被逼着嫁給姬無鏡的。

“要不要喊醒五爺趕過去請安一起用早膳?”季夏問。

“不用。”顧見骊搖頭,“讓他睡着吧,午膳過去就夠了。五爺身體不好,府裏不會怪的。”

顧見骊猜得不錯,這種全家都到的場面缺了姬無鏡是常事,大家都習慣了。

一大家子的人在正廳用完午膳,男人們各自離開,留下一屋子女眷閑話家常。老夫人看一眼愁眉苦臉的二夫人,問:“你這是怎了?玄恪怪你了不成?”

二夫人忙說:“這孩子還不知道呢。昨兒他去了我那沒停多久,就去見了他父親,然後去找二郎和四郎了。我沒跟他說……”

“他還不知道?”老夫人皺起眉。

二夫人讷讷點頭。

老夫人也煩着呢。她知道二夫人是擔心母子離心,而她更擔憂的是姬無鏡知道顧見骊差一點做了他的侄媳。原以為姬無鏡昏睡個七八日就死了,誰想他竟醒了呢?

老夫人是打算提前跟姬無鏡說一說關于顧家的事兒,可姬無鏡閉門不見。再說了,老夫人懷疑就算跟姬無鏡說了也沒用……

她昨晚一晚上沒睡好,擔心今日早膳時兩相撞見。姬無鏡沒過來,她松了口氣,可又覺得午膳躲不過了……

躲有什麽用呢?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這事兒啊,一開始就辦的不漂亮!

老夫人嘆了口氣。

“老夫人,您喝杯熱茶。俗話說得好——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沒有什麽過不去的事兒。”葉雲月溫聲細語,規規矩矩地将一盞茶遞給老夫人。

老夫人接過茶,看着葉雲月溫順賢淑的模樣,心想當初若姬無鏡娶了葉雲月豈不是沒有今兒的糟心事了?

她轉念一想,姬無鏡那個身體也沒幾日活頭了。哪能讓葉雲月嫁過來做寡婦?雖然當初葉雲月讓廣平伯府沒臉,可老夫人也覺得葉雲月不嫁給姬無鏡那等混物挺好的。

老夫人又怪起顧敬元來。如果他沒有幹出那樣的龌龊事情,宮裏也不會暗中指使廣平伯府在聖旨上做手腳。

這一琢磨,老夫人不由想得更多。叔叔的妻子曾是侄子的未婚妻,這事兒也夠讓人戳脊梁骨的。老夫人又怪起姬無鏡來,怪他怎麽不死了算了。他早點死了,拖了顧見骊一起死。這叔侄奪妻的事兒也就很快揭過去了……

顧見骊推着姬無鏡,姬星漏和姬星瀾跟在兩側。他們趕去正廳的時候,正廳裏的人來得已經差不多了。堂廳裏本來歡聲笑語,他們剛一進屋,屋子裏的氣氛忽得一靜。

顧見骊帶着兩個孩子見了禮,按丫鬟的引路入座。對于忽然降下來的氣氛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只是有一道太過直白的目光讓顧見骊無法忽略。最初的時候,她以為是廣平伯府裏的人,後來忍不住擡眼去看,發現是個陌生的女人。女人梳婦人髻,年歲不大,面容姣好,溫婉娴雅。

顧見骊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女人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姬無鏡。

葉雲月看向顧見骊,四目相對,葉雲月淺淺笑着友好點頭。顧見骊只當她是府裏的表親,随意颔首回應。

姬玄恪和府裏年齡相仿的二郎姬玄憫、四郎姬玄恒一道往正廳來。路上,姬玄恪說:“對了,我聽說我南下時五叔娶了妻?”

姬玄憫和姬玄恒對視一眼,說:“是……”

姬玄恪皺眉:“五叔的身體如此,倒是辛苦五嬸了。”

姬玄憫和姬玄恒沉默着。

“我好像聽小厮說了一嘴什麽沖喜?莫不是咱們家裏的人逼着人家來給五叔沖喜吧?”姬玄恪問。

姬玄憫和姬玄恒連連擺手:“不是不是不是……”

瞧着馬上到正廳,幾個人也不再說這個。

“二郎、三郎和四郎過來了!”宋嬷嬷笑盈盈。

顧見骊正在給姬星瀾挽袖子,聞言動作頓了一下。她低着頭,聽見姬玄恪熟悉的聲音與廣平伯、老夫人說話。

老夫人喊了開膳,廳中伺候的丫鬟們活動起來。

姬月明忽然開口:“三哥,你還沒見過新五嬸呢。”

廳中的氣氛忽得尴尬起來。

偏偏姬玄恪渾然不覺,他笑着起身,說:“是。是姬紹失禮。五嬸莫怪。”

他望向角落的一桌,顧見骊背對着他。他的目光只是在顧見骊的背影随意一掃,一邊走過去,一邊看向姬無鏡,說道:“五叔,侄兒瞧您精神了許多。定是五嬸照顧得很好。”

他說完時,已經走到了顧見骊身後。目光又一次掃過顧見骊的背影,忽覺得熟悉。姬玄恪眉峰慢慢攏起。

“暫且沒死罷了。”姬無鏡口氣随意地應了一句。

姬月明抿了一口茶,語氣開心:“五嬸,三哥給您見禮,您可有送晚輩的見面禮呀?”

一旁的姬月真不贊賞地瞪了姬月明一眼。

顧見骊捏着筷子的手指捏得關節發白,她吸了口氣,努力用平靜的語氣:“不知三郎今日在,改日定補上紅包。”

姬玄恪臉上的笑僵在那裏,而後一絲一絲褪去臉上所有血色。徹骨的寒意鋪天蓋地而來。

懶散挑着魚刺的姬無鏡隐約聽出不對勁,他撩起眼皮,掃了一眼姬玄恪,而後落在顧見骊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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