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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姬月明勾起嘴角。
“嗯!”小丫鬟眼冒興奮的光芒, 小跑到院門旁的樹下等着。而姬月明望一眼逐漸燃起來的火,悠閑在在地轉身離開。
葉雲月不想惹麻煩, 她姬月明就想了?如果門房裏的男人不是三哥,而是別的男人。不管是一把火把這對狗男女燒死,還是喊人來捉奸都好。
可裏面的男人是三哥啊……
如果她做了這個出頭鳥,将來三哥和二嬸肯定恨死她了。家裏也會怪她不懂分寸責罰她。而且如果她直接去揭發, 家裏的長輩為了顧慮三哥和五叔的面子, 很有可能将事情壓下來。
她并不想燒死姬玄恪,也不想大大咧咧地做那個揭發的人。所以她放了火。前幾日一直在下雪, 屋檐、地面上的積雪還沒消, 這火燒不起來。可是總會有下人看見濃煙趕過來救火。到時候呀, 根本不用她去喊人, 一大群人就會親眼看見私會的兩個人。
今夜除夕, 處處都在放鞭炮煙火, 起了火不是很尋常的事情嗎?不會有人懷疑有人故意放火。至于闩上的房門?屆時所有人都會憤恨謾罵不知廉恥的狗男女誰會在意門是被誰闩上的?
開心。
姬月明幾乎快要唱小曲兒了。
前院戲臺子處。
姬星瀾平時沒什麽一起玩的夥伴,今日算是和趙家的小孩子玩得很是開心。她玩得又累又渴,小跑到姬無鏡身前,踮起腳來去拿桌子上的水。
姬無鏡看了她一眼, 将杯子遞給她。
小姑娘欣喜若狂, 翹着嘴角咕咚咕咚地把一整杯水都喝了。她将杯子放在桌子上, 歪着小腦瓜看向姬無鏡身側的空椅子,小聲問:“她去哪兒啦?”
姬無鏡看了一眼空座位, 皺眉。還沒來得及說話, 遠處家仆高呼着救火。
姬無鏡将手搭在輪椅扶手, 回首望向濃煙滾滾的方向,忽地扯起嘴角笑了。
“怎地起火了?這大過年的,可把火撲滅?”老夫人急忙帶頭起身,一大家子的人跟着趕過去。
府邸中木質建築多,雖這樣的天氣不太容易起大火,可到底是擔憂着。
姬星漏伸長了脖子張望,忍不住想要跑過去。姬星瀾急忙拉住他的手。姬星漏拍她的手,怒道:“找你奶媽子去!我要去救火!”
姬星瀾吓得臉色發白,抓着姬星漏的手卻沒松開,她小聲說:“危險,哥哥不去!”
姬星漏睜圓了眼睛瞪她。姬星瀾扁了嘴,可還是沒松手,又小聲說:“真的危險呀哥哥……”
話音剛落,小身子就被姬無鏡拎了起來。姬星瀾怔怔坐在姬無鏡的腿上,扭頭呆呆望着姬無鏡,這還是爹爹第一次抱她哩。
“我和你哥哥去看一場戲,你害怕就讓林嬷嬷留下來陪着你。”姬無鏡說。
姬星瀾眨眨眼,使勁兒搖頭:“爹爹也在,瀾瀾就不怕!”
姬無鏡笑了笑,轉動車輪。
姬星瀾喜歡被爹爹抱着,可是她不想爹爹那麽辛苦。她挪了挪小身子,執拗地說:“瀾瀾自己能走,不用爹爹抱!”
姬無鏡就把姬星瀾放了下去。
往前走的時候,跑跑跳跳的姬星漏回頭看了一眼妹妹,見她在黑夜裏走得磕磕絆絆,抱怨了一句“麻煩”,還是折了回去,一臉不耐煩地牽起了妹妹的手。
姬無鏡審視着姬星漏細小的動作,若有所思。
姬無鏡慢悠悠地推着輪椅,還跟着兩個小孩子,幾乎是最後到的。他到時,大火已經被撲滅了,只是濃煙還在滾滾,瞧着有些駭人。
人群裏的葉雲月眼中流露出驚訝的神色。姬月明居然直接放了火?她對上姬月明視線的時候,立刻扮出驚慌恐懼的神色來。姬月明微微笑,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色。
“裏面應該沒人吧?我看見住在這裏的老張在前頭啊。”
“我怎麽聽見有女人的哭聲?”
家仆抱着一根橫木,将門闩努力撞開,直接将兩扇門撞得晃動,其中一扇門轟的一聲直接撞落,露出門房裏的情景。
顧見骊蜷縮着抱膝坐在地上,小聲地哭。
門被撞開的瞬間,她擡頭望向門外,月光打在她沾滿眼淚的臉,淚漬萦睫,美目盼兮,梨花帶雨,嬌媚如畫。她這一哭,褪下十五歲的稚嫩,天資絕色盡顯。鮮血從她雪白的玉頸流下,灑落茶白的短襖,血痕點綴,更添幾分凄美。她擡頭的那一瞬間,衆人竟是被她的絕色之容驚得呼吸滞一滞。
顧見骊跌跌撞撞站起,在一片狼藉的廢墟裏提裙跑出來,石榴紅的裙角翩飛。她直接撲進姬無鏡懷裏,素手攥緊姬無鏡的衣襟,顫聲哽咽:“五爺救我!有人要殺我!”
姬無鏡愣了一下,才伸出手臂抱住了她,在她輕顫是纖背上拍了拍,瞥一眼她脖子上的傷口,笑着說:“救你救你,又哪個驢蹄子欺負你了?”
“我回去拿衣服,有人從暗處竄出來用匕首抵在我脖子上逼我進了門房。我想喊人,可是他用刀子劃傷了我。我好怕……那人将我推進門房裏,然後鎖了門。然後……然後就起火了!有人要燒死我!”她嗚咽哭着,聲聲帶着顫抖的哭腔,偏偏每個字音都咬得清清楚楚。
姬月明懵了。
“五嬸……”她向前邁出一步,剛要說話。葉雲月悄悄拽了她一把。姬月明一愣,立刻冷靜下來,平靜了一下,她換了話:“太可怕了,居然有人想殺人!五嬸,你可看見是誰?”
“他在背後,又蒙了臉,我看不見他。”顧見骊望月,凄然一笑,“是誰又能怎麽樣呢,反正很多人都是想我死的。”
她慢慢轉過頭來,用盈着淚的眼眸望過每一個人,神色黯然。
老夫人隐約覺察出不對勁,看了老伯爺一眼。老伯爺輕咳了一聲,終于開口:“這大過年的,最後沒出事就是不幸中的萬幸。至于是誰起了歹念總會查出來的!”
姬無鏡慢悠悠開口:“是啊,父親最有本事,三日內總能查出來。”
他忽地一笑,嬉皮笑臉又陰森森的,說:“查不出來,我就把府裏的可疑男人都殺光。砰——的一聲……啧。”
他指了指夜幕中剛好散開的煙火,微眯了眼,嗜血地舔唇。
在這個年三十的夜晚,遠處爆竹聲不斷,在場的所有人卻覺得脊背生寒。
顧見骊目光閃爍,也是吓得不輕。
老夫人硬着頭皮說:“老五啊,你還是先和見骊回去吧。我瞧着她脖子上的傷得好好處理一下。”
“好啊。那你們就好好過年也好好給我抓兇手。”姬無鏡懶洋洋地轉動輪椅,又說:“星漏,把你妹妹牽好了。”
姬星漏重重應了一聲,回頭才發現姬星瀾居然吓哭了。姬星漏翻了個白眼。
顧見骊慌忙起身,垂着眉眼,給姬無鏡推輪椅。
她沒敢回頭去看門房裏狹小的衣櫥。一眼都沒敢看。
狹小的衣櫥裏,姬玄恪以一種極不舒服的姿勢藏身。他目光空洞,聽着外面顧見骊的哭聲,心裏的痛竟變成了麻木。
顧見骊對他說的話一遍遍在耳畔回轉。讓養尊處優十七年的他,第一次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敗和無能。她委婉說着他年幼,勸着他努力拼前程。十七歲年幼嗎?可她也不過十五而已。而五叔十七歲時早起入了玄鏡門,至十八歲已手持玄殺令,成令人聞風喪膽的玄鏡門門主。
姬玄恪緩緩閉上眼。
這場鬧劇該歇了。
他忽然誰也不怪誰也不怨了,唯獨怪自己的無能。倘若他有能力庇護家族,說一不二,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空洞的目光逐漸聚焦。他手指撚過雪色玉扣,将所有的情深暫藏。
顧見骊回到自己的院子,季夏忍着眼淚,急忙找了外傷藥仔細給顧見骊的傷口塗抹。她心疼得心肝亂顫,緊緊咬着嘴唇,才沒能哭出來。
林嬷嬷在一旁絮絮說着:“可得好好料理着,可別落了疤呦!”
顧見骊說:“林嬷嬷,你帶着他們先回後院,別吓着兩個孩子。”
姬星瀾在腰間的小包包裏翻了翻,翻出一塊糖。她爬上了凳子,才将糖塊塞進顧見骊的嘴裏。她彎着眼睛笑着:“吃了糖就不疼啦!”
顧見骊本是冷靜的,可糖的甜味兒在口中蔓延時,她忽然心中發堵,熱了眼眶。她輕輕抱了一下姬星瀾,說:“嗯,不疼的,一點都不疼的。瀾瀾乖乖回去睡覺好不好?”
“好!”
林嬷嬷把姬星瀾抱起來,帶着姬星漏退出去。
姬無鏡大長腿交疊,懶洋洋靠在椅背。他含笑望着顧見骊,說:“顧見骊,你還記得我以前是做什麽的嗎?”
玄鏡門的劊子手啊。
顧見骊心裏咯噔一聲。
“我玩匕首的時候還沒星漏年紀大。”姬無鏡拂袖,将桌子上的一個碗拂到地上,打碎。他撿起其中一片,在手中把玩,“你脖子上的傷是碗劃破的,而且還是碗這個部位的碎片。”
姬無鏡撩起眼皮,用手指了指她,說:“你騙我。”
顧見骊一驚,站了起來。她努力保持着冷靜,開口:“季夏,你先出去。”
季夏被吓到了,她放心不下顧見骊,可還是聽話地退了出來。
“我厭惡別人騙我。”姬無鏡沙啞着嗓子。
可是她飛撲進他懷裏,倒是可以勉強原諒她的欺騙吧——姬無鏡如是想。
顧見骊鼓起勇氣:“五爺,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姬無鏡回味了一遍顧見骊撲進懷中的滋味兒,嬉皮笑臉地張開雙臂:“先抱抱,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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