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兩個笨蛋」
第55章 「兩個笨蛋」
第二次約會在一次意外中結束。
當時愛情迷航街布滿劇組飄落下來的彩帶, 劇組收工之後,導演和副導演正拿着小掃帚苦哈哈地清理,一向愛散播愛心的池不渝又開始對這兩個熟人心軟軟,于是跑去幫忙。
池水水這個人不會“要求”別人也跟自己一樣。她自己去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也覺得沒有關系, 管別人和不和她一樣呢!
對整個世界的人類都很不耐煩的崔栖燼, 怎麽可能浪費時間去做這種事?
但看在那棵月桂樹的份上, 池不渝可以讓崔栖燼變得可以。
崔栖燼拎一個黑色垃圾袋, 用另外兩只垃圾袋裹住自己的手,沒有任何表情地跟在池不渝的旁邊,撿那些黏在雨霧裏的彩帶,她現在才意識到如果她當時去了南美洲撿垃圾,應該也不會很快樂。
想到這裏。
她莫名其妙地去看了一眼池不渝,或許在這之前她就一直在看着池不渝。
池不渝在笑。
池不渝又在笑了。
池不渝為什麽可以對每個人都笑得那麽開心?
一個夜盲症患者。
晚上跑出來, 眯着眼打着手機燈,跟一些“陌生人”一塊撿垃圾, 還要笑得連眼睛都彎成倒月牙。
崔栖燼想知道池不渝在笑什麽。
每一次都想知道。
她扶一扶眼鏡,一聲不響,離近了一些, 結果聽到池不渝把裙子壓緊, 把聲音壓得特別低, 在跟導演講,
“哇嘎哩共, 其實我們兩個現在在一起了哦!”
導演很配合地“哇”一聲, “那你們兩個現在是在約會吼?”
崔栖燼低頭, 看看自己手上的三個黑色垃圾袋,心想這樣的約會可真夠新鮮的。結果聽到池不渝在那邊很驕傲地點頭,
“是啊!”
于是她又想,除了池水水哪裏還有人能帶給她這種新鮮?
下一秒她就接到餘忱星輔導員的電話。
她和池不渝扔下滿滿當當的垃圾袋,卷着兩條裙子,風塵仆仆地在大半夜趕到學校附近的三六三醫院,和半夜吓到失魂落魄的輔導員打了招呼,彎腰屈背感謝輔導員的照顧,讓輔導員放心回去休息,這次是真的忘記拿花,看到被拉到急診室裏來又轉到病房住院的餘忱星——
唇色發白,人中上挂一條透明的氧氣線,面無表情地看着窗外,穿着病號服,身上的釘子全都消失不見,成了一個很安分的人偶娃娃。旁邊吊瓶架上挂着很多瓶吓人的水。
看到她們來。
餘忱星轉過頭來,先是對着憂心忡忡的池不渝輕輕笑了笑,懶洋洋地講,“水水姐你也來了啊?”
然後又看到臉色平靜的崔栖燼,“你怎麽又來了啊崔栖燼?”
最後又将目光落到她們牽在一起的手上,挑了下眉,
“原來真的在一起了啊?”
崔栖燼平複自己趕過來的氣急,蹙着眉走過去,
“你不要說話。”
餘忱星很多時候都不像一個哮喘病人。
明明安分守己才更利于治療,很多時候又要把自己折騰來折騰去,做很多不适合哮喘病人去做的事,仿佛很喜歡這種在窒息中拼命的感覺。明明犯着病,嗓子眼裏緊緊只有一根線卡住可以呼吸,卻還要費很大力氣說話,說很多話,語氣顯得那麽輕飄飄,仿佛很不在乎自己的命。
餘忱星聳聳肩,然後又突然開始咳起來。哮喘病人咳嗽起來非常吓人,像整個呼吸管道都被封閉掉。
池不渝應該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種場面,被吓到愣在原地,很着急地拽着崔栖燼的袖子,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幹站着。顯朱副
崔栖燼很冷靜地喊醫生過來,自己拉着池不渝的手站很遠。
等醫生幫助餘忱星的情況穩定下來,池不渝發現崔栖燼的手出了很多很多汗。
她愣住。
再去看崔栖燼的臉,發現崔栖燼幾乎沒露出什麽慌張的表情。甚至還能在池不渝看過去之後,輕輕拍拍她的手,安慰她說,
“沒事的。她不是第一次這樣,會治好的。”
池不渝不知道崔栖燼這句話到底是說給誰聽。她抿緊唇,平複下來,把自己的手很強硬地插進崔栖燼的手指縫隙,和她十指相扣,握住她不願意被人發現的慌張、恐懼和不安。
然後用另一只手拍拍她們兩個十指相扣在一起的手。
崔栖燼對池不渝突如其來的行為感到驚訝,但到底也沒想要反抗,或者謝謝。
只是沉默。
她沉默地看一眼池不渝,又去看餘忱星——
餘忱星被許多來來去去的白大褂圍在病床中間,各種她聽不懂的術語在這間病房出現,像很多個飄在空中的外星符號。
她在一堆外星符號和白大褂的縫隙中間看到餘忱星此刻的模樣,呼吸急促而蒼白,像一個要破不破的風箱。
她緊緊地盯着這樣的餘忱星。
不止一次。
她一個人坐在這裏,坐在很多家醫院的病房,坐在離餘忱星不到五米遠的地方,眼睜睜地看着餘忱星一次又一次地被救回來。
餘忱星尤其厭惡在這種時候崔禾和餘宏東的出現。
于是就只有崔栖燼一個人。
而現在,她的手心裏握着另外一只緊緊握住她的手。
會在這種時候接着她。
崔栖燼呼出一口氣,覺得自己整個呼吸氣道好像也只變成了一條線。
緊接着。
軟軟的,熱熱的手心,摘下她的眼鏡,蓋在了她的眼睛上。病房仍舊繁雜,池不渝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出現,
“不怕。”
她張了張唇,沒能發得出來聲音。
感覺自己又變成了那個強裝鎮定的小孩子,強逼自己目睹着比她更小的一個生命,在稀薄的氧氣裏掙紮。
她就是在這些事情中長大。
崔栖燼很茫然地眨一下眼,眼睫毛不小心刮到池不渝的手心。又聽到池不渝很篤定地說,
“不敢看我們就不看。”
“不要擔心。”大概是怕她在無助中害怕,在這之後池不渝又尤其堅定地補一句,
“我來當你的眼睛就好了啊。”
餘忱星的搶救在兩三個小時之後結束。已經是很深的夜,外面黑得像是天快要沉下來。池不渝說要當崔栖燼的眼睛,竟然也真的沒有後退,在一切結束之後,繃緊着自己的臉,拍拍崔栖燼的手,跟着一群醫生往外走,很嚴肅地拿着手機錄音,聽醫生說一些很小的崔栖燼第一次過來時根本聽不懂的話。
餘忱星躺在病床上,病號服的領口都在搶救中被扯掉幾顆扣子。
她這個時候顯得安靜下來,可眼神還是不夠安靜,裏面像有生生不息的火,有什麽東西不小心掉到裏面,都會被燒得幹幹淨淨。有的時候,陳文燃看到餘忱星的眼神之後也會說,其實你們兩個某種程度上很像,都很倔。
崔栖燼給餘忱星肺部墊一個軟枕,又坐回床邊木椅,望着這樣的餘忱星,“好好休息,不要再想其他。”
有時候她都想,要不要變得稍微有控制欲一點,不允許餘忱星去做那些自己愛做的事情。但有時候她又覺得,也許那些事情,對一輩子很長時間都在病床上度過的餘忱星來說,已經算是可以觸碰得到,抓得住的氧氣。她沒辦法去管餘忱星到底活成怎麽樣。
餘忱星說不出來話。
連呼吸聲都微弱。她緩了很久,很久,看在外面跟醫生說話的池不渝,又看在她面前坐着的崔栖燼,有些茫然地轉轉眼睛。最後,很費力地拿起手機,在上面打字。
崔栖燼的手機響了一下。
她沒有看。
她看着餘忱星,不說話。
餘忱星也看着她,不說話。
池不渝再走進來,看到的就是面面相觑,像是沉默對峙,又像是剛剛吵過架的兩個人。
“星星怎麽了?”
擔憂地說着。
又坐到崔栖燼旁邊,很自然地牽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剛剛醫生說星星已經沒有事了要好好休息的嘛?你們兩個這是什麽回事喲?”
餘忱星還是不講話。
看了一眼池不渝,又看崔栖燼。
崔栖燼嘆一口氣,反握住池不渝的手,輕輕地講,“是沒有事,你不要擔心。”
然後又拿出手機,看到餘忱星剛剛給她發的微信——
【崔禾和餘宏東知道了嗎】
【你談戀愛的事】
“那就好。”池不渝松了口氣,又突然站起來,“那我要不要去給星星買點吃的哦?”
然後又自顧自跑出去,嘴裏還在念叨,“對了我還得問問醫生,這個時候能吃些什麽!”
她打開門跑了出去,腳步聲噔噔噔地響,在深夜哪裏都很安靜的病房。
餘忱星和崔栖燼都看着。
等池不渝跑到連頭發絲都看不見。
崔栖燼才收回視線,看向餘忱星,靠在椅背上抱着雙臂。又對峙了一會,沒有辦法,才言簡意赅地說,
“我已經不是十八歲,不會因為他們說一些什麽話就去搗爛我的蛋糕。這件事他們知不知道,對我而言都沒有任何關系。”
那個時候,她還總是希望他們能夠緊密參與到她的人生裏面來。他們總是喊她做大人,她卻始終長不大。如今,她已經不需要其他人來充當她的核心驅動力。也許這就是真正的長大。或許是因為池不渝,總是教她當小娃兒,卻讓她真的長大。
病房裏的燈光一閃一閃,門被完全打開了,不再是一個越變越大的三角形。
餘忱星在明亮的光裏看她一會,又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大概是因為太累,沒有再說話,總算阖起了眼。
池不渝再回來的時候,餘忱星已經睡着。崔栖燼還是坐在那裏,眼睛都不眨地看着餘忱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很早以前,池不渝就知道一件事——
崔栖燼是那種累的時候,沒有人說,自己也不會覺得累的人。也是那種,受到傷害,沒有人給她指出來,自己也不會覺得自己被傷害過的人。她就像是在森林裏自顧自長大的一棵樹,很多事都是自己摸索着學會,看起來很聰明,實際上很懵懂。
病房裏很安靜,仿佛只剩下餘忱星一個的呼吸聲。崔栖燼不呼不吸,好安靜地坐在那裏,似乎是在害怕,自己稍微動作大一點,就會吸走餘忱星的氧氣。
池不渝把買來的粥放下來,坐到崔栖燼旁邊,很心疼地從後面抱住了她的肩。
池不渝不講話,甚至開始憋氣。
她要跟着崔栖燼一起,把所有氧氣都讓給餘忱星。
崔栖燼也不講話。
崔栖燼被她抱着,然後感覺到累一樣,返過頭來,抱住穿着漂亮裙子跟她出來約會的池不渝,頭枕在池不渝肩上,手将池不渝的腰摟得很緊,整張臉都快要埋進去,憋了一會,好突然地笑了一下,
“池不渝,你不要陪我一起憋氣,我們兩個這樣好傻。”
池不渝不憋氣了,很輕很輕地“哼”一聲,“沒辦法,就算女朋友做一些笨蛋事,也還是要陪的嘛。”
她知道。
崔栖燼是想知道,用盡全力都吸不到氧氣的感覺,到底有多痛苦。
她不知道。
崔栖燼以前到底做過多少這種笨蛋事。
但如果崔栖燼一定要做這種事,她就一定非得陪着她不可。
池不渝很堅決地想。
過了很久,趴在她肩上的崔栖燼,像是夢語一般,很輕很輕地說一句,
“笨蛋池水水,很感謝你今天來陪我。”
池不渝被這一句話惹得鼻酸酸,心軟軟地抱緊崔栖燼,像許下很誠摯的誓言那般,很鄭重其事地講,
“笨蛋崔木火,我會陪你到一百個世紀。”
-
餘忱星睡了很久都沒有睡着,她很煩躁地睜開眼,看到崔栖燼和池不渝兩個——
一個人穿一條紅裙子,一個人穿一條黑裙子,像樹木生長那樣抱在一起睡覺,頭發纏繞在一起。不同顏色的裙擺交疊,旁邊放着兩個很突兀的啤酒罐拉環。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被崔栖燼視作為垃圾的物品還能被那樣好好放在她旁邊。
這個晚上餘忱星因為病情而失眠,迫不得已看了這兩個人很久,将這兩個人之前顯露出來的端倪反複揣摩,總算能悟出大概是怎麽一回事。于是她開始覺得這兩個人有些礙眼,想讓她們趕快走掉。
但犯病的感覺讓她很難受,她不得不又拿出手機,敲敲打打,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最後給崔栖燼發一條微信就趕快把手機扔掉——
崔栖燼,不要再學爸媽。愛一個人就要讓全世界都知道,知道嗎?
-
餘忱星這次犯病好轉之後,就像之前那樣要堅持出院。
她以前總是講,自己不想将有限的生命都浪費在病床上。
這次她講,她真的不想看到崔栖燼帶着她親愛的水水姐,在她面前對她進行戀愛霸淩。
戀愛霸淩?
這個詞好怪。
崔栖燼聽到覺得好肉麻。
而池不渝好像是早就聽人講過一樣,皺了皺臉,看着餘忱星換下條紋病號服,穿上小短裙潇灑離開她們的背影,反思了一會,講,
“難道我們兩個真的很過分嗎?”
被池不渝影響。
崔栖燼甚至也下意識開始反思,回想自己和池不渝在外人面前的行為,怎麽會算是霸淩?她和池不渝才在一起很短很短的時間,她們還有好多事情都沒有做過。
“不算。”
她這樣說。
也沒有理由。
可池不渝就信,在很曬的太陽下舉着剛剛買的八喜脆筒冰淇淋,認可地點點頭,“我就說是嘛,我感覺我們兩個也還好哇,在外面根本就不會怎麽樣!”
崔栖燼很自然地伸手給池不渝擦嘴巴邊上的冰淇淋,等那些冰淇淋跑到自己手上,又很嫌棄地擦掉。
擦掉之後。
池不渝又“嗷嗚”一口,咬一下甜筒,脆筒渣渣沾到嘴邊。
崔栖燼又耐心地給她擦一遍。
這時才像是延遲性地想到池不渝的話,點點頭,說,“是的。”
然後轉頭。
看到冉煙風情萬種地靠在車邊翻了個白眼,而陳文燃把自己挂在車門上,像頭喪屍一樣在那裏擺了個“yue”的表情。
兩個人異口同聲,
“承認吧!你們已經愛到死去活來啦!”
-
池不渝的“唯她命”系列夏裝改良款旗袍上線預約那天,已經是很熱的夏天,樹木都被蒸得發綠。崔栖燼躲在工作室裏,絲毫不畏懼池水水之前強調的不許買的威脅。
池水水說最後是什麽成績就是成績,不需要任何一個人來給我弄虛作假!崔栖燼嘴上說“好”,然後很明目張膽地預約了五套。
然後地址、電話和賬號都被池水水在後臺ban掉。因為限購的關系,崔栖燼去找陳文燃要身份證號來買,陳文燃攤攤手,表示自己的賬號也已經被咬牙切齒的池水水一整個ban掉,對此愛莫能助。
然後又對崔栖燼說——
你買這麽多套幹嘛,擺在家裏開個池水水服裝博物館嗎?
崔栖燼懶得跟她說。
還想去找餘忱星。
結果原本抱着芒果在她家沙發上打瞌睡吹空調的池不渝,忽然光腳踩到地毯上,跑過來,給她遞過來一個剛咬過一口的芒果,眼巴巴地望着她,
“好甜的,吃不吃?”
崔栖燼看一眼池不渝。
眯起了眼。
池不渝的眼神裏分明寫着——我管這個芒果甜不甜,但你要是不吃,我就要生氣!
好吧。
崔栖燼認命,在池不渝咬過的地方咬上一口,汁水從嘴邊溜下來,她擡頭,剛想對這個芒果發表不太甜的評價。
唇突然被堵住。
池不渝笑眯眯地親她一口,像只貓咪一樣卷走她唇邊的芒果汁,然後又三兩步,光着腳跳回去,窩到沙發上,美滋滋地吃着剩下的芒果,下巴枕在抱枕上對她說,
“崔栖燼,你要認真工作哦!”
殘留的芒果汁還停留在嘴邊,不那麽甜,但又好像有那麽甜。
崔栖燼想自己可真矛盾。
她嘆一口氣。
認命地轉着電腦椅回去,扯張紙給自己擦一擦嘴。池不渝迎來新一輪的假期,但她卻迎來新一輪的ddl。
池不渝在沙發上,雙下巴堆起來,拍一張崔栖燼看起來很無奈的背影——
女人頭發很随意地用鯊魚夾束起來,電腦屏幕的光在微微側的臉上跳舞,穿黑衫加白打底背心,真的很像文藝片裏倔強又堅韌的女主角。
池不渝把照片發到朋友圈。
再去看,就看到這位女主角摘下眼鏡,在上面哈一口氣,像老太太一樣眯着眼睛去擦自己剛在眼鏡鏡片上哈出來的白霧。
池不渝笑得不行。
又怕自己笑得太厲害,打擾這位女主角的思緒。于是連忙捂住嘴巴,看自己剛發的朋友圈,下面已經出現很多條評論——
媽媽說,真是個乖娃兒/大拇指。
爸爸說,你跟人家學學/大拇指。
大姨媽說,這女娃娃看起來身體不太好呢,叫啥,生日好多,我順便給她算算八字。
陳文燃同學說,你們兩個的熱戀期不會也要拉到十幾年吧?
……
表姐跑來跟她私聊:【準備什麽時候帶回來讓家裏人見見/偷笑】
池不渝把手機撐在下巴上面,看崔栖燼的後背很久,又思考很久,在手機上敲敲打打,最後給表姐發一段話:
【前幾天我問她,如果我想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們在一起,會不會有關系。她跟我說,沒關系。
之後我又問她,我們這麽大才開始談第一次戀愛,什麽東西都不會,什麽節奏也都好像比別人慢很多,連一個親親都要争誰來主動比較好,好像誰多主動誰就吃虧。甚至有時候還像是之前一樣,要互相惹着生氣,我們這樣相處的話會不會有關系。她還是跟我說,沒關系。
再之後,我又嘆口氣,問她,要是之前生日沒有去lu山,我們可能要等到兩個人都成了老太太才會在一起。她笑得不行,但還是一邊笑一邊牽我的手接我下班,像個小孩子一樣講,也沒關系呀~
再再之後,我又不依不饒地問她,要是我們談了戀愛我還是一個很幼稚的戀愛腦怎麽辦,她想了想,還是小聲地跟我說,沒關系。
我們都不太懂得什麽是好的愛,我們好像都只會笨笨地去摸索着愛對方,不想再犯之前犯過的錯誤。
所以我想,我要有耐心一點,我也要對她說沒關系,不習慣那麽多愛沒關系,在愛裏産生退卻也沒關系。我要等她習慣我的“愛”在她身邊,等她對“愛”沒有那麽過敏的時候,等她真真正正地準備好,再讓她進入我們的世界。】
發完這條很長很長的微信。
池不渝又把剛剛拍下的照片添加收藏,然後打了個哈欠,找出備忘錄,寫今天晚上要添加到日記本裏的一條日記——
Q:池不渝,我們在這種快節奏的生活裏,向往精神世界的愛,很可恥嗎?
A:一點也不。
-
崔栖燼提前五分鐘結束了今天的工作。
她很疲累地摘下眼鏡,回頭。
還是看到池不渝。
窩在沙發裏,縮成很小的一團,下巴擡起來,像是又已經睡過去。
崔栖燼重新戴上會讓自己覺得疲勞的眼鏡,她想将池不渝看得再清楚一點。
她走過去。
很耐煩地開始收拾池不渝剛剛吃剩下的餅幹,蹲在地毯邊上收拾掉下來的餅幹渣渣,小心翼翼地拿下池不渝握在手裏的手機,上面還是在播放好像一直循環就永遠都不會結局的海綿寶寶。
一切都收拾完。
她坐在池不渝旁邊,什麽也不做,只是看着池不渝。
眼睛的疲勞好像就慢慢地消失。
她想池水水大概真的是一個顏色很豐富的人。
才會有治愈眼睛的功效。
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日暮西沉,夕陽像一顆顆彈珠,落到她們的拖鞋上面。池不渝不知道夢到了什麽,沒有任何預料地睜開眼——
崔栖燼被抓住。
鎮定自若地移開目光。
聽到池不渝睡意朦胧地喊她一句,“崔木火?”
“嗯?”
崔栖燼轉頭,再去看她剛剛已經看了四十五分鐘都還覺得不夠的池不渝。
池不渝努努嘴,鼓一鼓腮幫子。懶洋洋地,用手指在自己的唇邊點了點。
崔栖燼被打敗。
崔栖燼無法想象自己竟然會去做這麽肉麻的事情。
但她主動湊過去,在池不渝嘴角親了一下。
本來想只是親一下就走。
下一秒卻被池不渝拽住手。
池不渝用力把她拽回去,兩個人一起倒在一張很窄小的懶人沙發上,像滾在一起就變大的兩顆棉花糖,也像一個有四只手四只腳兩個腦袋的怪人。
崔栖燼很無奈,護着池不渝的頭,拖着聲音喊一句,“池不渝——”
池不渝不聽。
池不渝趴在她身上,整個人像一條章魚一樣壓着她的腿,先是打了個哈欠,好像是睡懵了,發了一會呆。
緩過來之後,忽然擡起臉來,臉上笑嘻嘻地,撅起嘴要來親她,眼睛,鼻子,耳朵……似乎親到哪裏,哪裏就是屬于池不渝的。
池不渝一邊親一邊笑,眼睛又黑又亮地盯着崔栖燼看,像小鳥在吃掉一顆柿子。
崔栖燼後來也被池不渝親笑了。
兩個人擠在一張沙發上,笑得全世界都在跟着她們發抖。
總之沒完沒了。
最後池不渝又很任性地搶走她用來看清她的眼鏡,毛絨絨的腦袋埋在她的心肺之間,蹭來蹭去,下巴一聳一聳,抱着她說,
“崔栖燼,你要跟我玩。”
崔栖燼拍拍池不渝的發頂,“好。”
池不渝不依不饒,“要一直一直一直跟我玩,不許跟別人玩。”
然後池不渝像是快要掉下去的橡皮糖。
崔栖燼把她整個人往上抱了一點,摟住她的腰,說,“好。”
看來池不渝睡醒之後很粘人,很愛撒嬌。崔栖燼将這一點記在心裏。
池不渝又來親她,親了幾口,捧她的臉,說,“你要跟我玩到一百個世紀。”
崔栖燼的眼鏡都被搶走。她完全看不清池不渝的表情。
她只能也去捧着池不渝的臉,湊得很近很近,很仔仔細細地用自己的眼睛把整個池不渝都裝進去,很認真地說,
“好。”
池不渝笑了。
笑得很開心,像是小時候得到承諾的小孩。然後又來抱住她,很調皮地用鼻尖刮一刮她的鼻尖,如此親密無間的動作,被池不渝做出來,就很可愛。
不知道這樣抱了多久,夏天,空調,懶人沙發,兩個人都仿佛是在充電。最後,大概電量充到百分之百。
池不渝捏着崔栖燼被親到軟的嘴巴,在她身上枕着下巴,眨着睫毛,說一個字就在她嘴巴上親一下,
“我~們~下~次~約~會~去~海~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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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