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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 第 33 章

這兩個月來阿亞他們經歷了很多事, 也幫助了許多受魔物們欺淩騷擾的村落，他們的名聲傳播的更遠了。

即使自那以後艾珀爾大人再未出現過，他也不會陷入迷惘, 而是堅定的朝着自己想要抵達的目标付出努力。

在被卷入旋渦前, 阿亞是這樣想的。

南部魔王城是建立在海域上面的, 他們能抵達也是借用了海邊上居住的村民的船, 雖然桑迪蘭跟哈裏曼都在船身施了魔法陣，可在魔物們的偷襲過程中船還是被摧毀了。

如果不是之前幫助過的海魔獸出現，他們說不定就要溺斃在海平面上。

但是現在……

阿亞望着周圍綠意盎然的森林陷入了凝滞，難道剛才的那個女魔物施展的是傳送陣？

可傳送陣需要有媒介才能進行傳送, 這一路上他們都檢查過身上, 沒有被魔物留下過的印記。

黑發勇者攥緊着手中的劍, 他必須得盡快趕到南部魔王城跟桑迪蘭他們會合，不然——

阿亞原本要往前走的腳步在望見坐在樹上的小少年時停住了。

那張臉……

深刻在他的靈魂之上。

即使不久前看見過跟艾珀爾大人相似面容的伊裏，阿亞也不會把他們弄混淆，但樹上的小少年讓他移不開視線。

坐在樹上晃着腳的小少年約莫只有七八歲的模樣, 他穿着不合身的粗布衣服，赤着腳上面有着很多新的、舊的傷痕, 那雙本該生機勃然的綠眸黯淡無光, 銀白色的中短發亂糟糟的披在肩膀上。

在被人發現後, 他也沒有任何地反應，只是坐在樹幹上面晃動着腳自娛自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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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亞是聰明的。

在看清小少年的臉時, 周遭突然變換的場景跟明顯和不相符的季節都有了解釋。

他來到了艾珀爾大人年幼時的世界。

沒有任何證據，可阿亞的靈魂在告訴他, 樹上的小少年就是他相遇、相識、戀慕上的北部魔王。

小艾珀爾似乎是想起什麽, 瘦骨嶙峋的臉上露出一抹焦急，他從十幾米高的樹幹上直接跳下來, 光着腳的踩在森林的地面上，就連腿被劃傷都沒注意。

心神動蕩的阿亞在望見殷紅的鮮血滲出後幾乎沒有猶豫地就選擇跟了上去。

小艾珀爾顯然很熟悉這片森林，他仗着瘦弱的身形從荊棘裏面穿行。

幾次阿亞都跟丢了小艾珀爾，但地面上流出的鮮血就像指引路标那樣的讓他知道該從哪裏找尋。

等到後面，阿亞就徹底地丢失了蹤跡，但也因此地走出了森林裏面。

在森林外面采蘑菇的兩位女士在望見從裏面走出來的阿亞時頓時都驚呼的捂住嘴，黑發黑眼睛這種實在太特殊，兩人都誤把他當成魔物那樣驚恐地抱住對方。

阿亞沒有靠近她們。

“我是人類。”

想了想，他将自己的劍亮出來，“這是巴斯蒂亞國王賜我讨伐魔王的聖劍，上面還有教廷的加護。”

兩人面面相觑地望着對方，她們都是普通的村民，見過最厲害的人物也就是偶爾路過村鎮的魔法使，但是‘國王’代表什麽還是清楚的，哪怕她們并不知道巴斯蒂亞是誰。

不過總算沒有懼怕的渾身顫抖了。

阿亞趁機向他們打聽艾珀爾的行蹤，也從她們的口中知道了有關他的事……

……

七拐八繞從森林裏面出來的小艾珀爾回到了他的‘家’裏面。

這是一棟很破敗的小木屋，房頂的上空都被倒下來的樹枝砸出了大洞，藤蔓跟青苔布滿了整個木屋的外面，甚至都延伸至了屋子裏面。

在小木屋的西邊角落裏有堆積了很久的食物，它們的上面都長滿了青色的黴菌，好在都是些曬幹的東西才沒有異味。

小艾珀爾并不在意那些東西，他手腳麻利地攀爬着木屋裏面的藤條爬到大洞的附近，無神的綠眸在望見玫紅色的果子時都變亮了許多。

角落裏的那些東西他吃過後肚子會疼很久，可是不吃東西他會好餓啊……但是每天他都能在這個時間摘到很好吃的果子，有天他回來的晚了果子就沒了，年幼的小艾珀爾知道這是他唯一的食物，沒有什麽比這更重要得了。

沒有修剪過的指甲有些坑坑窪窪，小艾珀爾抱着有他半個腦袋大的果子坐在木屋的上面小口小口的吃着，沒有讓它的汁水滴到自己的身上和手上。

即使瘦得臉頰凹陷，但在吃到東西的時候那雙綠眸卻很明亮清透，讓人見了都不免會被他感染。

根據那兩名女士提供消息找到這裏的阿亞還沒平複心情，就看到這樣的小艾珀爾……

這片村鎮有個很怪異的男人。

他長相很俊美，但卻跟瘋子一樣迷戀着森林裏面的植物，任何人跟他打招呼都會被無視，并且還有村民們見到他在自言自語，久而久之就被大家當成被魔物蠱惑了的怪物對待。

有人看見男人抱着一個很小的孩子走入了森林的最深處，等過了很長時間來這裏打獵的村民發現男人居住的木屋裏只有一個半大的孩子。

有村民憐惜他一個孩子獨自生活在這裏，就把他帶到了村子裏面，誰知道他竟然跟人類長得不一樣，那樣尖銳的耳朵肯定是魔物。

被村民們趕走的他就又回到了木屋裏。

就這樣過去了十幾年，村民們發現他還是那樣大的年齡，有關他是魔物的傳聞就更加的坐實了。

如果不是阿亞手持着劍，又有國王賜贈的聖劍作證，那兩名女士是不可能會把這些事透露給他的，誰知道他會不會發瘋的想要襲擊村子啊！

他只知道艾珀爾大人是半精靈，但是不知道原來艾珀爾大人跟他的父親都不被村民們接納……

理智告訴阿亞這是正常的，這裏地處偏僻，村民們沒有跟外界接觸的渠道，他們只知道這世界上除了人類就是魔物，不知道還有精靈這樣的物種，并非是他們故意為之的。

但他的情感在拉扯着他的理智。

他克制着怒火的跟村民們告別來到了這裏，只要想到小艾珀爾大人腿上的傷他就擔憂得不行。

知道自己在被看着，小艾珀爾渾然不在意。

吃完了果子，他揪掉橫跨在木屋上面的斷木的樹葉擦手，耳邊還能聽到唉聲嘆氣的呼痛聲，他也習以為常的無視。

接着他就順着藤蔓的滑下來。

回到自己睡覺的地方，蹭了蹭上面軟軟的絨毛就閉上了眼睛。

……

阿亞在外面等了會兒都沒見到小艾珀爾大人出來，有些擔心他腿傷的他選擇了敲響木門：“艾……”

意識到現在的小艾珀爾大人還不認識自己，阿亞就咽回了嘴邊的稱呼，“我能進來嗎？”

“……”

沒有回應。

這件木屋很久沒有被修葺過的樣子，外表很破敗，阿亞輕輕地推開已經錯位的木門，就看到蜷縮在角落裏的小少年，他睜着黯淡無光的綠眸望着他。

阿亞的氣質本就偏向平和，他露出溫柔模樣時讓人很難抗拒：“我是剛來到這裏的旅行者，暫時找不到住的地方，可以讓我跟你同住嗎？”

“……”

他把随身帶着的瓶子打開，裏面是他每日都會更換的耶耶露汁：“這個當做我借宿的禮物可以麽？我還會做很多的美食。”

“……”

小艾珀爾只是怔怔地望着他，沒有任何回應。

有些長的頭發遮住眼睛讓他不舒服的晃着腦袋，阿亞見狀想要上前，但他剛擡腳房頂上的大洞裏突然掉下來木棍擋住了他的路。

跟還在愛德森小鎮時不同，歷經很多磨難的阿亞能從這裏面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他仰頭望着就橫在木屋上面的斷枝。

沒有樹根跟土壤水分滋養，這樣的樹枝應該早就變得幹枯才對，怎麽還能結出那樣的果實。

是魔物麽？

可他沒有感受到魔物的氣息。

“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要給他治療。”阿亞很有誠意地将治愈的魔法浮在手心。

樹枝沒有動靜。

阿亞試探性地往前走沒有再遭到阻攔。

顧念着小艾珀爾大人的遭遇，他并沒有太過靠近他，同時蹲下身體不讓自己給他造成壓力，他先将手裏面的耶耶露汁遞過去。

“……”

阿亞也不覺着手酸，就保持這樣的動作。

小艾珀爾就這樣歪着腦袋望着他，大大的綠眼睛裏面倒映出阿亞的身形，既不理睬也不跑開。

沒有辦法的阿亞只能選擇先給他治療。

但——

他沒想到小艾珀爾大人會這麽地抗拒他使用魔法。

本來安靜的小少年在看到白色的治愈魔法時抗拒地不準他靠近自己，呼吸都變得急促，腿上已經結痂的傷口這會兒又再度的崩開流着鮮血。

擔心他再傷到自己的阿亞立刻停止魔法。

不見魔法的小艾珀爾也停止了剛才的掙紮，他又變成了那樣安靜的模樣。

是什麽讓幼年的小艾珀爾大人這麽抗拒魔法？他又遭遇了什麽才能在未來使用魔法沒有了障礙？

太多的疑問充斥在阿亞的腦海裏面，但現在最重要的是幫他止血。

好在他随身攜帶的東西裏面有些哈裏曼制作的外傷藥劑，還有些繃帶，見他沒有再抗拒自己，阿亞試探性地想要給他處理傷口。

小艾珀爾乖巧地由着他。

這時候還沒覺醒精靈血脈的小艾珀爾大人需要營養，阿亞将身上大部分的東西都留在這裏：“我去外面看看有沒有別的能吃的東西？你能在這裏等着我回來嗎？”

“……”

即便他沒有回應，阿亞還是耐心地叮囑。

等到他離開木屋附近，小艾珀爾又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在耳邊：“不僅身上有時空波動，竟然還有治愈魔法，奇怪的人類……”

奇怪？

就像他嗎？

猶記得村民們對他評價的小艾珀爾雖然懵懂，但也知道他是被嫌棄和驅逐的存在，所以他沒有再踏進過村鎮，可他會待在樹上面觀察他們，被發現後他們就會朝着他丢東西。

被發現了。

他沒有讓他滾遠點。

很讨厭。

不要。

他真的沒有再用了。

小艾珀爾低頭望着他腿上的蝴蝶結，好奇地想要把上面的繃帶抽開，樹藤輕輕地阻攔了他的動作。

知道不能這樣做的小艾珀爾也沒有鬧騰，而是望着被阿亞留下來的耶耶露汁。

樹藤直接卷起瓶子把它騰空放在了小艾珀爾的面前。

“喝吧。”

這時候很好哄騙的小艾珀爾聽話的捧着瓶子喝。

從沒有喝過這樣東西的小家夥頓時被引誘了，以至于等阿亞帶着食物回來的時候，等着他的就是眼睛亮晶晶的小艾珀爾。

這讓在暗中守護了他十幾年的某個老家夥很不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