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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第 61 章

他曾設想過被艾珀爾大人知道心意後的情況, 就連會被厭棄驅逐他都想過，但唯獨不願想的就是現在這種情況……

艾珀爾大人會體貼地答應他。

“你不開心？”

阿亞的臉色難看到就連遲鈍精靈都能發現的地步。

那雙緋眸裏面因為周遭聲音的煩躁，暫時被黑發勇者這不一樣的反應吸引走。

他對情愛這種事沒有興趣, 但也見識過不少喜歡膩在一起的情侶, 他的親近應該讓他驚喜的不能自已才對啊。

困惑讓艾珀爾探究似地把自己身體往前傾。

這次, 阿亞很敏捷地後退了兩步。

艾珀爾：“？？？”

他黑眸迎上那雙緋眸, 嗓音裏是顯而易見的關切：“艾珀爾大人，這些怪物是從綠霧裏面演變出來的，我們得快些出去。”

以他了解的艾珀爾大人，不會強行幹涉他人的想法, 但……

現在的銀發魔王不同。

被倏地抓住衣領的阿亞瞳孔緊縮, 他驚愕的望着近到眨眼睛睫毛就能撲閃到對方臉上的艾珀爾, 這讓他的遮掩全都暴露了。

銀發緋眸的魔王言辭很肯定地道：“你喜歡我！”

阿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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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要躲我？”

他很不明白阿亞剛才的行為。

沸騰的心思瞬間地冷卻下來，阿亞很是苦澀地道：“是，我很喜歡艾珀爾大人，從五年前被抓到魔王城後就喜歡上艾珀爾大人了。”

原來這麽早。

那時候的小孩還是真的小孩。

艾珀爾仍然不滿地看着他, “既然喜歡，為什麽要躲着我？”

“就是因為喜歡, 我才不能再接近艾珀爾大人。”阿亞的聲音裏很沉重。

他不明白。

緋眸裏的茫然刺痛了阿亞的內心, 可這也讓他冷靜下來：“艾珀爾大人會因為他人的喜歡就也喜歡回去嗎？”

“不會。”

艾珀爾的回答沒有任何猶豫。

阿亞反倒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嗯, 就是這樣，艾珀爾大人不必因為我的喜歡而勉強自己, 我不想讓這份感情束縛艾珀爾大人。”

“不會。”

艾珀爾的眼睛直視着阿亞，裏面的認真一覽無遺, “你很重要。”

阿亞的心跳驟停了一瞬。

“但也沒重要到能影響束縛我的地步。”

黑發青年并沒有失落, 他反而擔憂地望着眼前的魔王，雖然表達出自己真實想法他很高興, 但是這樣的艾珀爾大人太過異常。

是綠霧影響到了他嗎？

想到這，阿亞将那些想法全都壓在心底最深處，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帶着艾珀爾大人離開綠霧的範圍，他在走來的路上有注意到在右手邊的位置有光亮，或許可以從那裏突破。

但——

艾珀爾大人很不配合。

望着滿臉都是抗拒神情的艾珀爾，阿亞忽然有種在面對小艾珀爾的感覺，在他對遇到不熟悉的東西，又因為他不得不靠近的時候就會露出這種表情。

他不得不忍着笑意的低聲誘哄着，“這綠霧能誕生出那樣的怪物，接下來不知道還會有什麽，我們先從這裏出去好不好？”

“……”

銀發魔王歪着頭看他，“你在我的面前才是孩子。”

“嗯，我知道。”

阿亞的态度并沒有改變，“那艾珀爾大人可以陪着我一起出去嗎？我自己不敢出去。”

還是被當做孩子了。

艾珀爾眼神不善地盯着阿亞，而他也只是就這樣靜靜的回望，也不催促。

“……走吧。”

艾珀爾率先地往前走。

看在對方剛斬殺了那些怪物的份上，就應許他吧，畢竟人類長時間的待在綠霧裏面會有排斥反應。

他就知道。

雖然不清楚艾珀爾大人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但他還是一樣地溫柔。

如果阿亞的心聲被魔導書和其他魔王精靈們知道，都會止不住的懷疑，他是不是被艾珀爾下了什麽魔咒才會迷失心智成這樣。

往綠霧外走的時候，艾珀爾眉頭越發地緊蹙，白袍下的身體都緊繃抗拒着，但他的腳步卻沒有停留。

這讓阿亞很奇怪。

難道跟他想的有出入？綠霧并沒有對艾珀爾大人造成影響，反倒是能平穩他情緒的？

“外面，很吵。”

艾珀爾的聲音裏都帶着焦灼。

他什麽都沒聽到。

但阿亞不會認為他是在戲耍自己，只會覺着是有什麽聲音是人類的他聽不到的。

阿亞擡手，小心地捂住艾珀爾的精靈耳，微垂着頭低聲問：“這樣還能聽得到嗎？”

艾珀爾很莫名的望着阿亞，他不是說不想要得到他的喜歡嗎？

從他的眼睛裏看懂他所想的黑發勇者：“在其他感情至少，艾珀爾大人您一直是我想要守護的存在。”

“……”

好怪。

艾珀爾擡手撫上自己心髒的位置。

那裏跳的很快。

“艾珀爾大人？”阿亞的聲音染上焦急。

“我都能聽到你的聲音，又怎麽可能聽不到其它的。”

“……”

阿亞的眉眼間盡是懊惱，明明想要讓艾珀爾大人知道他沉穩可靠的，失誤了！

望着這副模樣的阿亞，一直都在壓抑着情緒的艾珀爾反倒是笑了。

“哈哈哈……”

輕快舒暢的笑容出現在那張精致的臉上，讓看到的人都移不開視線。

那些吵鬧的‘聲音’也沒能讓艾珀爾再憤怒的釋放魔力的時候反沖擊到自己，讓他的臉上留下了很快就愈合的紅痕。

“手給我。”，

阿亞呆呆的伸出手。

艾珀爾握住，又覺着不對的将手指一根根地穿插在裏面，再收緊，兩人的手沒有間隙地緊緊貼在一起。

“雖然成效有些低，不過也勉強能讓我不再那麽煩躁。”艾珀爾喃喃自語地道。

“我們出去吧！”

用這種方法阻撓他出去，不得不說很成功，如果他身邊沒有小孩的話……

這裏，會被越來越煩躁的他炸了吧！

……

十指相扣的他們走在綠霧裏面，閑逸的不像是身處在危機四伏的地方，反倒是在魔王城那樣漫步。

阿亞并沒有太過在意他們牽着的手，而是時刻地注意着艾珀爾的情緒，見他沒有再像之前那樣露出煩躁的表情，才慶幸地松口氣。

已經多少能猜到對方想法的艾珀爾知道他在慶幸什麽，因為他無礙，他就很高興麽？

人類的感情就是這麽複雜。

就像他明明願意陪着她一起死，卻不願意為了她留下那樣。

突然出現在腦中的想法讓艾珀爾的腳停了下來。

一些片段也都浮現在眼前。

那是……

被他遺忘的記憶。

在他使用魔王魔力的時候，不僅能擁有強大的魔力，同時那些平常不會被他感知到的情緒也會被放大數倍。

因為他覺醒血脈經受沖擊失去的記憶，在這一刻齒輪松動，讓他也因此陷入其中。

不被期待的出生、被遺棄、被村民們追趕，孤獨地待在寂靜的森林裏面靠着野果充饑的記憶全部一股腦的都擠進了艾珀爾的記憶裏面。

那些千年前他沒能知道的委屈和難過讓艾珀爾的心髒擠壓得幾近爆炸。

他白淨的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紅，緋眸裏面的清醒逐漸地染上了瘋狂，不規則的魔力也都在他的身體上浮現。

那樣的魔力直接将阿亞整個人地震飛了出去。

白綠色的魔力将艾珀爾整個人都包圍在裏面，他的身體也脫離地面，突然就對準着阿亞所在的位置發動了攻擊。

在緊急關頭，阿亞蜷縮着身體的躲開了這一擊。

“轟——”

接連地躲開攻擊的阿亞黑眸裏面盡是冷靜的思索，在來精靈族的路上他一直都跟艾珀爾大人在一起，艾珀爾大人的異狀應該就是在他們分開那時候發生的。

剛剛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就像只有艾珀爾大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一樣。

“艾珀爾大人！”

“轟轟——”

被接連攻擊的阿亞躲得很狼狽。

眼角的餘光望着那些被艾珀爾大人魔力攻擊到的地方，焦黃的土地上面沒有任何生機，僅僅只是沒有詠唱加成的普通攻擊就有這樣的效果……

就連綠霧都在這擊裏消散。

……消散？

阿亞眼神落在西北角的地方，那裏的綠霧比別的地方要濃郁很多，那些被艾珀爾大人攻擊過的綠霧也飄飄然地往那個地方聚集。

是那裏。

讓艾珀爾大人突然變成這樣的源頭。

不能自控。

這是艾珀爾一直很少使用魔王魔力的原因。

随便有些刺激就會讓這時候的他失去理智，更何況是幼年時的經歷直接讓他将周圍一切活物都視作可攻擊的目标來宣洩心中的憤怒。

他能清晰的‘看見’周圍，卻什麽也做不了，只能看着他的身體将周圍都毀掉。

這就是綠霧真正的目的吧。

不、或者說這是精靈神樹想要的。

精靈族的衰敗是因為他們信仰的‘神’出現了崩壞，證據就是精靈神樹內部這些黑色的怪物，綠霧反倒是扼制它們發展橫行的阻礙，但綠霧也阻攔不了它們多久，它們就像是病原體那樣的通過精靈神樹傳遞到每個精靈身上，讓他們枯竭而死。

精靈神樹不甘心讓自己的信徒們就這樣消亡，就想通過外力的方法來改變這結局。

半精靈的魔力、魔王的魔力，在他覺醒血脈到精靈族的時候就被精靈神樹察覺到了吧？

只是當時的祂選擇了驅逐，現在的祂想要利用這股魔力。

但只要他不主動的釋放，即便是精靈神樹也無濟于事，所以他才利用他幼時的記憶沖擊，好達到自己的目的。

之後呢？

他會怎麽樣？

精靈神樹當着奧布裏的面宣布他成為精靈王，在祂掠奪走他的力量後，他要用什麽樣的方式來解釋？

就算信仰他，奧布裏也不是好糊弄的。

還有……

老樹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