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 第27.

◇ 第27章 27.

池近深擰眉，對于陳楠此刻的表現，他是不太理解的。

一般omega收到alpha的禮物，不應該笑逐顏開地跑上前來拉住他的手，并踮腳獻上一吻輕聲并在alpha耳邊輕聲說：“謝謝老公！”嗎？

當然，他跟陳楠還不到那種關系，他只是想盡到自己的義務，畢竟給omega買點兒東西，這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九牛一毛的付出。

剛告訴他有禮物的時候，陳楠破天荒地打開門跑來找他，看那表情，分明也是頂開心的。

可随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眼見着禮物越拆越多，陳楠的眼眸逐漸從欣喜的晶亮轉變成為難了。

難不成，是自己的所作所為，令他感受到壓力了？

池近深總是不能理解陳楠的想法，他只能以自己一般普遍的認知，将內心對omega的基本印象生搬硬套到陳楠的身上。

雙手環胸，他想，不管怎麽樣，起碼一聲道謝是應該有的。

哪怕只是表面上的一句“謝謝池先生”，将這次的見面順利而和諧地進行下去，這樣也夠了。

所幸，“謝謝池先生。”這聲道謝，陳楠終于也給了。

可池近深發現自己還是不滿。

他明白這是為什麽，或許人心本身便是貪婪的，又可能只是因為陳楠臉上那一絲言不由衷的笑，又或許是不滿于對方沒有像上次那樣跑過來拉住自己的手罷了。

反正橫豎，池近深都是不高興的。

“那個，這個漫畫我很喜歡，還有游戲機……當然還有那個調試螺絲精度的工具，我都很喜歡！”陳楠的聲音有些發顫，他是如此明顯地覺察到了alpha的不悅，畢竟池先生标記了他，池先生的一舉一動，他的表情乃至他的心境，落在陳楠的眼中都理應是無比重要的。

生理結構如此，陳楠無法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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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為什麽池先生看上去還是那樣不高興呢？

難道是因為自己的道謝還不夠嗎？

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呢？

陳楠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現在他們身在客廳，周遭的仆人卻不知什麽原因全在他不知不覺間離開了，跟池先生單獨相處的事實令他倍感壓力，就如同眼前這些堆積成山的禮物一樣。

于是最終任憑着求生的本能，他跑到池近深的面前，坐到了他的身邊。

他們的手只隔了僅僅一厘的距離，陳楠控制着不讓自己觸碰到alpha，因為他覺察到池先生垂眸，像是十分在意他們之間的距離似的。

真奇怪，他們之間，好像無論隔多遠都是不恰當的。

“可是，池先生，我該拿什麽還給你呢？”壓低聲音，凝望着池近深不曾回望過自己眼眸的側臉，頗為懇切地，陳楠問道。

Omega的問題令池近深感到煩躁。

“你以為呢？”半笑不笑地，池近深轉過眼來，低聲對他說：“作為你自己，你覺得應該怎麽‘還給’我？”

不對，不應該這樣說的。

其實他應該說的是，“我只是怕你整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患上心理疾病，所以送你點兒東西讓你開心一些罷了，不需要還，反正你也沒什麽能給我的。”

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了。

或許是因為他正觊觎着眼前omega唯一能夠給他的東西吧。

池近深靜靜地凝視着，他看見眼前的omega面色慘白，眼底氲氤着的不安，像是随時随地都要泌出來似的。

“其實呢，我的新械甲剛賣了二十萬星幣，一直都忘記告訴你了……”原本是打算把這筆錢存起來的，因為陳楠不想再聽見池近深說自己的努力毫無價值的話，可現在……這卻仿佛是自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哪怕陳楠知道，在池近深眼中，這點錢也根本是不重要的。

可池先生好似全然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他不回答，那雙金色的眸子，好像失去了神采似的，一直盯着自己……

盯着自己的……嘴唇？鎖骨？胸脯？亦或者是什麽別的地方。

陳楠忽然很想用被單把自己全身罩住。

就算是他，也是會感受到危險的。

其實他明白按照AO相處的法則自己應該做什麽，但上次不正是因為自己誤判了池先生傳遞出來的信息，才導致了那樣的結果嗎？

“池先生，下次我的械甲，交給你看好不好？其實我想着，你可以先收藏起來，等我以後出了名，它們一定會升值的！”陳楠勉勵令自己的語氣雀躍起來，他想将自己與池近深的氛圍拉回到正軌上。

空氣中，AO間的信息素已悄無聲息地交融在一起，或許是因為這個的緣故，或許……等臨時标記的時間過去就好了！

陳楠說服自己這樣相信着。

眨眨眼，終于池近深回過神來，他主動與陳楠拉開距離，表情中頗有幾分清醒後的不自然。

陳楠理解他，因為自己也是這樣子的。

這是标記後的不可抗力，所以，沒必要誤會什麽。

而關于“愛”的解讀，更是沒有必要。

池近深嘆了口氣，“這是為了感謝你給予的信息素回饋。”他說，“畢竟因為上次的……意外，你是唯一一個能安撫我的人，所以給你點謝禮，希望今後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這意味着他們是朋友，對嗎？

陳楠的眼眸亮了亮，雖然那亮光仿若燭火，很快又熄滅下去了。

“嗯嗯！”他的聲音充滿了元氣，仿佛真十分高興似的，他說：“那，械甲的事情也就那麽說定喽。”

“嗯。”池近深回答得心不在焉，他甚至不願意斜過眼睛多看陳楠一眼。

“你放心吧！我以後一定會出名的，我的械甲會升值，到時候就能還上池先生的欠款了！”語氣中飽含期望，看來陳楠是真心這樣覺得。

然而對此池近深卻并不相信，他在心中半笑不笑，雖然面上卻是十分平靜地額首，像是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沒關系，他想，反正陳楠是個家裏蹲，池家這麽大，他哪兒也去不了。

就算出了名，也無非就是讓自己一直把他養在家裏罷了。

“那個那個，池先生，想要進出宅邸遠處的那堵牆，是不是需要一種……嗯，門禁卡？”見池近深對自己依舊不冷不熱，雖然內心忐忑，但想到哥哥，陳楠還是硬着頭皮問道。

“門禁卡？”池先生終于再度垂眸下來看他。

“就是，可以出去的那種，仆人和主人們都有的。”陳楠說着，不由自主地挪近抓住了池近深，不過不是池近深的手，而只是池近深的衣袖罷了，“大家都有，我也想要一個，可以麽？”

陳楠很緊張，因為他潛意識裏覺得池先生是不會同意的。

果然池先生反問：“你不是家裏蹲？牆離這裏很遠的，池家內部不夠大？不夠你玩？”

“可是大家都有。”陳楠的呼吸有些急促了，“我也想要。”

果然，就不該放單澤胡亂跟陳楠講話，一不留心就教壞了他。

埃斯卡羅區那麽危險，池家外部的世界，陳楠是無法适應的。

池近深這樣想，然而與此同時他的內心也不由生出了些許的快意來。

他意識到只要自己想，就能夠一直鎖住這個甚至不願意撲騰翅膀飛走的omega。

陳楠，就像是一只鳥雀。

一只被自己沉在池底的鳥雀。

且不說這鳥兒不願張開翅膀就那樣飛翔着離去，哪怕他有這心思，擡眸望見的，也不過只是波光粼粼、隔着池水的池面罷了。

他逃不開，因為除開自己為他圈定的生存空間，埃斯卡羅區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是危險。

不，或許不止埃斯卡羅區，全世界都是。

全世界都沒有能夠讓他安全成長的地方……

除了自己身邊。

一瞬間，池近深竟忽然理解了自己的父親。

亦或者說，理解了那些恨不得永遠将伴侶攥在手中、曾被自己瞧不起的alpha。

這無關乎權利，甚至與情愛無關。

而是他終于确定，這世界上有一個人，是屬于自己的。

無疑，面前這個被自己打下了終身标記卻茫然不知的omega，正是這樣的存在。真好啊。

陳楠是omega這件事，真是太棒了。

不像自己的兩位父親，alpha是永遠無法被另一個alpha徹底标記的。

陳楠不知道池近深在想什麽。

只是池近深沉默得太久，令他略微有些不安罷了。

“好不好？”于是小小聲地，他又問道。

池近深終于再度回過神來。

“你想要什麽東西，讓張管家買給你就是了，或者你覺得缺什麽就跟我說，我會酌情考慮的。”池近深顧左右而言他，“門禁卡……好像你也用不上，反正你一天到晚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裏面，不是麽？”

陳楠有些生氣了，“用不用是一回事，可是別人沒有的我要有！”他開始犯犟，甚至故作姿态地擡眸可憐兮兮地看向池近深，“整個池家只有我一個人沒有，池先生，不要孤立我，好不好？”詭計多端。

餘光瞥見omega蹭在自己手臂的胸脯，池近深毫不留情地在心中這樣評價。

于是他嘆了口氣，擺出無奈的姿态，“好吧，我會讓張管家着手去辦的，不過段時間你可要好好聽話，不要惹事，知道了嗎？”

“嗯！”omega信以為真，微彎着眼眸笑了出來，連自己已經半靠在alpha肩膀上的事實都不顧了。

在陳楠的心目中，不要惹事＝不要惹池先生不高興＝要哄池先生開心。

如果只維持這幾天的話，應當是不難的。

看來果然，池先生已經當他是好朋友了！陳楠想。

而池近深則認為，這次的事，就猶如僞裝成避孕藥的維生素片、僞裝成臨時标記的永久标記一樣。

陳楠這樣的性格，本來出門的概率就微乎其微，門禁卡或真或假，都是不重要的。

啊……果然omega能激起一個人內心最深處的邪惡，是危險的。

在此之前，池近深本一只認為，除開工作方面，有關私人生活，自己算得上是正直的。

【作者有話說】

池近深：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b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