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 第37.

◇ 第37章 37.

暗暗咬牙,只有池近深自己知道,他并非陳楠所以為的那個意思。

然而若是此刻辯白,又會顯得在澄清什麽。

于是池近深什麽也沒做,他只是在想象中從後方将陳楠的脖子輕輕捏住,按摩亦或者掌控?他不清楚,反正不緊不慢地按壓着。

信息素在不自覺間已溢洩太多,當陳楠紅着眼眶回過頭,對上的便是池近深已然有些失神的目光了。

“池先生?”現在不光池近深,陳楠呼吸的頻率也逐漸大了起來,雖然什麽也沒發生,但他卻莫名感覺下一秒池近深便會按住他的後頸将他傾身制服!不能這樣。

不能聽從腺體的渴望!

像之前那樣的錯誤,不能再發生一次了!

陳楠用手輕輕推了推池近深的肩膀,然而下一秒他的手腕便被大力扣住,“別亂動,小心傷口裂開了。”話雖這麽說,但池近深卻令他的掌心抵達自己的胸口。

于是隔着皮膚與血管,“咚咚——咚咚——”陳楠的手心感受到池近深心髒有力的跳動。

“我不知道剛剛單澤跟你說了什麽,”凝望着他的眼睛,不多時,池近深躲閃般垂下眸,“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把你趕出去,馮邱雨……我留他也不過只是為了确認你的情況罷了。”

啊……聽聽這長篇大論的解釋,池近深的牙關不由自主地咬緊。還不如不說。

陳楠誤會了,就不好了。

他不想讓陳楠覺得,自己在有意澄清跟其他omega的關系,搞得好像他們二人之間不明不白似的。

不過,看他這幅傻傻的樣子。

八成什麽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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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楠怎麽可能不明白!

事實上他的耳廓已經紅得跟熟透的辣椒似的。

為什麽忽然這樣了呢?為什麽?

這根本不像“朋友”。

而只像是打着朋友的旗號在肆無忌憚争風吃醋的關系似的。

是因為激素的緣故麽?

頭腦發昏,陳楠也不明白了。

他只想挪動身子,将自己的軀體嵌入到池近深雙臂之間的那塊區域中。

看上去好寬廣,就好像是專門為自己準備的。

這樣他就能吸到更多屬于alpha的氣息,腺體就不會一直那樣癢,身體也不會這麽奇怪了。

“沒關系,馮公子他……其實只是想要獲得別人的關注,我跟他是好朋友。”然而最終陳楠只勉力令自己将這句話說出口,連帶着池近深緩慢擡起意圖擁抱他的手臂,都被他用力壓下去了,“有點,太濃了……抱歉,可能是真的很想被繼續标記吧,但是不能。”

池近深聽見陳楠說:“池先生出去一下,可以麽?”

大腦,像是忽然被敲響了喪鐘。

這兜頭的一盆冷水,近乎瞬間将一個差點溺于信息素交融過程中的alpha澆醒了。

于是略微有些用力地,他推開了陳楠。

陳楠閉上眼睛受了這一下,但面上還是友好的、仿佛讨好般地笑着。

就好像在說:“謝謝池先生。”

離開房間前,池近深回眸最後同他對視一眼,爾後便踏着穩健的步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種道謝,給鬼去吧。

他仿佛這樣說。·

以這次的事件為引,陳楠開啓了第二次洶湧的發熱。

剛開始他原本還可以抵禦,甚至能打起精神來借助工具繼續擰螺絲的。

做好了一個,再做第二個,他強迫自己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械甲上,不要再去想池先生,也不要再去管那明顯異常發熱的腺體了。

這真的很奇怪,在網上搜索過了,分明臨時标記的時間應當已經過去了才對啊!

陳楠想不通,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甚至還變本加厲地思念着池先生了。

而池近深呢?那天之後,他對陳楠的态度便仿佛冷透了。

本來見面的時間就少,先前好歹偶爾會叫張管家問問他的生活情況,有時候自己還會出面敲敲門什麽的。

但現在都沒有了。

雖然飯照常送過來,雖然張管家的态度,依舊如往日那般,是公事公辦的。

這本沒有什麽不對,甚至常理而言,陳楠是應當感到十分高興的。

可缺乏alpha信息素安撫的他此刻卻只感覺自己被遺棄到了荒島,四周的空氣仿佛變成了無法解渴的海水,而唯一能夠治他這病的,只有池近深的信息素。

陳楠開始不由自主地感到難過。

他甚至開始後悔,後悔自己那天為什麽沒有将池先生留下,幹脆讓他狠狠标記自己,就好了。

起碼池先生就不會對自己失望,就不會連一絲絲信息素,都不洩露出來給到自己了。

第一次産生了被抛棄的感覺。

雖然事實并非如此,雖然現實其實什麽也沒發生。

但将蜷縮在床榻中的陳楠将被褥緊緊包裹住自己的身體,只有他明白有些事情已經在悄無聲息中改變了。

好難過,好難過,可是路是自己選的,自己又有什麽資格去責備池先生呢?

可是真的很奇怪,為什麽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對于“補充标記”的渴望卻一直沒有結束,反倒還……愈演愈烈了似的?

難道說那根本不是什麽臨時标記,而是永久——不不不!不要!陳楠在內心尖叫着,他不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就好似排斥着意志的瓦解、不願動搖等待哥哥的決心似的。

哥哥,哥哥,你什麽時候來看楠楠呢?在這個地方楠楠好煎熬、好難過。

難道說被永久标記的omega真的永遠只能委身于一個人了麽?難道說omega的一生就真的會如此輕易地被這一件事情定義了?

陳楠不明白,只有淚水,浸濕了他的枕頭。·

其實不止陳楠,最近池近深的狀态也是不大好的。

士兵們都說他顯現出往日所沒有的急躁,就連操練的嚴厲程度,都比往日大了很多。

自是明白這是因為什麽。

本以為只要不回家去、不看見那扇緊鎖的房門,他的內心就不會再動搖了。

可就連在工作的過程中,看到眼前這些對自己唯命是從的士兵,池近深竟也會忍不住地想——就連強大的alpha都聽命于自己,為什麽唯有被關在家中的小小omega,那樣排斥自己的存在呢?

被咬一下又沒有什麽。

忍耐對于omega而言,往往沒有任何好處。

甚至拒絕去承認陳楠對自己的排斥,因為他回想起在自己面前,那個omega多數時間都是乖乖的、微笑着的。

他喜歡漫畫、喜歡游戲機,那麽自己買給他就好了。

唯一的要求或許就只有毫無排斥地穿上自己為他準備好的衣服,再然後安安分分被自己的勢力保護在正中。

池近深想破腦袋,都想不通這對一個omega來說有什麽壞處。

一定是因為陳楠又傻又笨,所以才沒分清這其中的利害關系的。

回到卧室,隔壁房間偶爾傳來的甜香令池近深感到心煩。

此前他從沒有過這樣按捺不住的時候……閉上眼睛便是他仿佛此生唯有這一次的迷亂,已經數不清多少次,池近深靠着那晚的回憶将自己的不便解決了。

他刻意不去看監視器內omega的境況。

若是又看見他蜷縮在床上瑟瑟發抖,自己一定會再度自以為是地想要成為那個拯救者。

可那個omega根本不需要他。

分明締結了永久标記,可他連臨時标記的咬後頸,都拒絕了。

池近深心煩意亂,最終他決定最近這幾天歇在書房裏。

張管家問起原因,他會說:“陳楠的信息素太煩了。”

可搬到書房,當他真的一絲絲都聞不到的時候,他的拳頭又用力地攥緊了。

目光落到陳列櫃上,那一個個曾經被陳楠悉心制作完成捧到自己面前的械甲,此刻正完完整整地陳列其中。

其實有那麽一瞬間,池近深真想将它們都毀掉算了。

誰叫它們的主人那樣不聽話?将它們制造出來,卻又毫無責任心地交到一個根本沒有感情的alpha的手中。

将那小玩意兒捧在手心,原本池近深都打算那麽做了。

可一分鐘過去,十分鐘過去,池近深一動也沒動。

他的眼睛凝望着那由螺絲組合而成的械甲,他想到陳楠的手或許曾撫摸過這小玩意兒裏裏外外的每個角落。

于是久久地,他只是那樣捧着。

真是令人心煩,他想。

這麽精細的玩意兒,要是不賣出個好價錢,豈不白費了陳楠的一番苦心了?好難。……

将械甲小心翼翼放回原位,池近深第一次發現,原來像陳楠曾經那樣一絲不茍地全然斂住氣息,竟然是這麽難的。

看來陳楠的對抗從那時起便已經開始了。

只是自己沒有覺察罷了。

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池近深的腳步,竟不知何時又游蕩回了自己的卧室之中。

起碼在這裏,能聞到那麽一絲絲的甜香,而不像在書房,看着為陳楠預備好卻從未投入過使用的工作臺,都會覺得是無比難熬的。

閉上眼睛,最終池近深決定強制令自己入睡。

然而“叩——叩——”不大有精神的敲門聲,卻在此時響起了。

張管家麽?奇怪,分明已經囑咐過他不用來了。

正半支起身子,然而下一瞬間,就宛如整個人的身體都被浸泡在無窮無盡的花海之中。

“叩——叩——”

敲門的聲音再度響起。

omega的信息素,終于有如再也包不住的烈火,一瞬間綿綿密密地彌散、湧出。

走到門前的時候池近深的唇角無聲地勾起。

他想:看來這場戰役,最終還是自己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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