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 第67.

◇ 第67章 67.

沒有直接給予陳楠一個具體的答案，池先生只先道出了一個前提：“其實不光這次的‘合作’，就皇室相關的事情，我跟葉瑰穆也有過幾次會談。”

陳楠壓根不關心任何與葉瑰穆有關的事，可他又不得不承認，在“已經結婚”的前提下，葉瑰穆的命運的确是與哥哥深度捆綁的。

“什麽合作？你是說之前你晚回家那幾次麽？”轉過眼眸不情不願地接話，陳楠只希望池先生能早日講到重點。

瞧他這幅樣子……池近深的唇角近乎不自覺地勾了勾，随後像是道出一件不那麽重要的事情那般，他說：“對，晚回家那幾天，其實葉瑰穆一直撺掇着我跟他一起謀反。”謀……反？

這個詞語過于戲劇化，以至于陳楠從不認為會與自己相關，“我記得現在的當權者是一個omega吧，好像沒什麽存在感的樣子，他也要反了他嗎？”

從來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這些有關政治的事情，還是馮公子一頭熱地灌輸給陳楠的。

“……這件事情說起來很複雜，他想反的其實是我們那位陛下背後的那個人，瞧你也不大感興趣的樣子，我直接說結論吧——我拒絕了他，因為與‘那個人’對抗與池家的利益并不相符，又或者說，無論是誰掌權，池家都能夠屹立不倒，雖然事實是如果沒有我的支持葉瑰穆很大概率不會成功，但他明确表示，即便沒有我，他也依舊會去做。”池近深說這話時語氣頗有幾分自得，陳楠知道他想傳達的意思無外乎就是：“哪怕于全國的範疇而言我們池家都是舉足輕重的存在，很厲害吧？”

陳楠眨了眨眼，猶豫片刻他問：“我可以知道麽？‘那個人’究竟是誰？”

要是池先生不回答也沒關系，反正歸根結底，他關心的僅有自己的哥哥罷了。

然而池先生似乎并不打算對他隐瞞，直道：“是當今陛下的親生父親，池家曾經的恩人，這片大陸的先皇帝。”

陳楠歪了歪腦袋，兒時便居于邊境的他對于這個先皇帝并沒有什麽十分深刻的印象，畢竟他們這些化外之民，一般很難被允許靠近中心地域，所以掌權者相關的一切，于他們而言都沒什麽意義。

不過唯有一點他是清楚的：“我記得先皇帝好像在位很多年，現在我們的omega陛下是他的小兒子，常理而言，他的年齡不是應該很大了嗎？不對，其實他是應該死了的。”

說完陳楠捂住了嘴，他不知道這話方不方便就那樣明明白白地講出來。

這幅模樣倒是引得池近深失笑：“你說得沒錯，其實先皇帝早就是死了的。”

陳楠不解：“那他為什麽還能在現任陛下的背後掌權呢？”

池近深攤開手，冷笑道：“想想你哥的情況就知道了，葉家掌握的技術……”

掌握的技術——難道說，葉家的技術可以令先皇帝壽命延長亦或者不死？

也對，如果說身體可以不時更換的話，那麽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便可以做到肉體不變，而僅僅只有靈魂的年歲逐漸增長……

驟然間明白了什麽，陳楠瞪大雙眸，他承認這是自己第一次接觸到如此核心的機密。

但是——撇了撇嘴，陳楠說：“講了半天，我還是不知道這跟我哥有什麽關系。”

池近深冷笑着答：“在明知道葉瑰穆的造反大概率會失敗的情況下，作為葉瑰穆為數不多尚且還在人世的親屬，你以為事後清算的時候當權者會放過他？”

陳楠面色一白，“可是，哥哥說了，跟葉瑰穆結婚的都不是他的本體！”

池近深眯眼：“就算不是本體，皇室又怎麽可能不知道葉家掌握的技術？葉家跟皇室來往密切，身為葉瑰穆的妻子，皇帝不可能不知道他，說到底，葉家擁有這項技術，本身就是因為皇室的緣故，跟葉家沾上關系，你以為你哥會有好結果嗎？”

霍然間站起身來，一時間頭暈目眩，別的陳楠實在是不懂，但唯有一點他十分明白——那就是哥哥會有危險！

“我……我要去找哥哥。”紛亂着腳步本欲離開，卻被池近深擡臂緊緊扣住了手腕：“你現在去也不過只是添亂，我後面會跟你哥聯系，如果你乖乖的不輕舉妄動，我說不定可以想辦法保住他，當然……你也一直都在我的保護範圍內。”

惶然地回過頭，陳楠不可思議地凝望着池先生的臉，或許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察出池先生的表情的确是真心實意的，或許有那麽一刻鐘他應當慶幸，慶幸事情發展到現在，池先生好歹有了改變。

起碼，不止自己，他也會學着去幫哥哥了。

可曾經發生過的一切卻令陳楠忍不住地起疑——池先生說得都是真的嗎？他是不是又在騙他？又在看他什麽都不懂，糊弄他？

“可……我還是不明白，即便那樣，哥哥為什麽要不道而別？至少走的時候，他也應該跟我說一聲啊！”陳楠叫出聲來，或許池先生的話語能夠解答他一部分的疑惑，但其實這才是他最最關心的地方。

然而面前的池先生只是略略抿了抿嘴，一副有口難言的模樣，像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隐隐意識到了什麽，陳楠邁步上前抓住池近深的肩膀：“什麽啊？怎麽這幅表情？有什麽想說的，告訴我呀！”

果然……池先生還有什麽事情，是沒有告訴自己的！

“你們兩個去醫院檢查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心有餘悸那般，池近深蹙了蹙眉，半笑不笑凝望着陳楠道：“你哥倒還不算完全失了理智，知道你的身體狀況沒有讓你做那種手術，但是你——”

當時在醫院那副要死要活都想做手術的模樣，不光在場的醫生，其他還有其他許多醫護人員也都看到了。

陳楠感到匪夷所思：“你怎麽……知道這些？”

這哪是什麽“略知一二”？這不根本就是一清二楚嗎？

直視着陳楠，寬厚的手掌直接攥住了陳楠一直按在自己肩上的手腕，“池家人的信息素……味道很特別，因為跟軍方有關系，所以一直有做特殊标記，只要去了大醫院，我想不知道都難，老實講，你當時非要洗标記的态度，我覺得作為你哥會很為難。”怎麽這樣？

所以現在，池先生的意思是——

“難道說哥哥是因為我……”

“的确，作為掌握各類高精尖技術的葉家，能夠掌握許多外界不知道的技術，你哥哥認為求助葉家說不定能夠規避你身體受損的風險也是情有可原，但葉瑰穆怎麽可能分文不取地就滿足他的要求？”拇指輕輕撫摩在陳楠手背的皮膚上，池近深喃喃自言：“以往我或許會笑葉瑰穆傻，但現在……我倒是能夠稍微理解他了。”

猛地抽回手，咬緊牙關，陳楠忍不住後退兩步——難道池先生的意思是……哥哥是為了他才選擇回過頭跟葉先生達成交易、然後……被帶走的？的确，如果這樣解釋的話，前後的邏輯都是通順的，畢竟對于洗标記這件事，哥哥跟自己一直都有分歧。

可果然，果然還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雖然現在的陳楠尚且想不通這份“不對”究竟在哪裏，但……無論如何陳楠還是無法說服自己輕而易舉地去相信哥哥會這麽做的。

心髒狂跳着，望着眼前陳楠驚疑不定的神情，池近深的內心果然還是有些緊張。

分明應當沒有錯漏，分明一切都能解釋，分明是那麽地……無懈可擊，但是為什麽？他還是會這樣不安呢？

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池近深一步步小心翼翼朝陳楠靠近，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陳楠的臉，告訴他別擔心別害怕，反正無論怎樣，他都會陪在他身邊。

然而陳楠還是躲開了他，甚至還……用力推了他。

雖然omega的“用力”對于alpha來說的确自帶了一些情趣的意味，但池近深還是苦澀地勾了勾唇角，遵循陳楠的意願未曾上前。

他不能理解，如果陳楠能夠分析清楚眼下局面的話，就不應該再這樣對待他，畢竟不光決定要保護陳楠，他甚至還許諾願意跟葉瑰穆一起保護陳粟，單憑這一點，陳楠就不應該再用這樣的眼神看着他——就好像他是個什麽大罪人似的。

“可我還是想不通，池先生你又是怎麽找到我們的？你沒有騙我嗎？你真的沒有騙我嗎？就像……标記的事情那樣，無論我問了多少次，你都是騙了我的——”陳楠說着不由自主地捂住自己的臉，他背過身去不想再讓池近深看他。

“沒有。”沙啞着嗓音，無論曾經發生了什麽，起碼對于這次的事情，池近深能夠篤定地說：“我沒有騙你，我說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包括你哥的想法……”

“至于你好奇的，我是如何找到你們的事情，老實說這并不難，而且我也不得不多說一句，你跟你哥……你們實在是太欠考慮了，原先沈家幫你們的地點就選得很好，周圍沒有多餘的人，後面的那個地方周圍住戶那麽密集，你進入了發情期……出了意外怎麽辦？”說到這裏，池近深的語氣隐隐帶着幾分責備，在他心中陳楠的一切都已不自覺變得需要細致謹慎地細細打點，他不能理解這對兄弟的草率，這也使他更堅定了要将陳楠帶回家精心養着的決心。

——陳粟本就是一個粗心大意需要被人照顧的家夥，要那樣一個人照顧陳楠，屬實是不妥。

所以其實無論發生什麽，他都不會動搖将陳楠迎回家的決心，其區別無非就是陳楠反對力度的強弱而已。

此刻的陳楠已有些哽咽。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分別前哥哥言不由衷的臉。

自己的要求，一定令哥哥十分為難。

池近深的話語令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他不由自主地想——是不是自己不該那麽任性地要求？去為難哥哥、去要求哥哥做于他而言本就勉強的事？

果然誠如葉先生所說，都是因為他還沒長大，沒有能力自己去決斷，一味只知道依賴哥哥。……都是他的錯。

【作者有話說】

明天不更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