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古堡傳說（10）

古堡傳說（10）

第二天，阮言在餐桌上看見了那張熟悉的狐貍臉，一時間竟有些熱淚盈眶。

經歷過昨晚的事，他才發現，原來最不正常的人卻是這裏最正常的。

卡爾被阮言盯得有些心虛，側頭問身後的女仆：“我今天不好看嗎？”

女仆強撐着笑臉，嗓子微啞道：“騎士先生，英俊的容顏當數神明也會為之驚嘆，納西索斯若是在水中看到了您的影子，也會情不自禁去赴水求歡。”

“嗯，你說得有道理。”卡爾滿意地點點頭。

唐納德神色淡然，早已對卡爾這種莫名抽風的行為習以為常，結果一低頭，卻見懷裏的小家夥正轉着小腦袋地盯着身旁的花孔雀看。

沒過幾秒，花孔雀第二十三次問身邊的女仆：“我今天不好看嗎？”

唐納德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禁皺眉。

小家夥喜歡卡爾那個花孔雀的臉？

但其實，此時此刻，阮言盯着卡爾，心裏想的卻是。

卡爾還是那麽自戀，他還是沒有變，讓我好有安全感。

于是，這頓飯吃得兩位異能者都有些不太正常了。

一個回到房間就瘋狂照鏡子，一個回到書房就開始琢磨變臉的幻術。

而肇事者此時此刻正躲在小花園裏與某人秘密私會。

艾德文穿着複古的蕾絲襯衫和黑色瘦腿褲，散漫地倚在牆邊，這樣子不像是花農，倒像是古堡裏養尊處優的小少爺。

還是桀骜不馴的那種纨绔子弟。

阮言歪了一下頭，問：“你為什麽穿成這樣？”

艾德文若無其事地叼了根草：“好看。”

阮言左顧右盼：“可是也沒人看你呀。”

艾德文氣得牙癢癢：“你不是人？”

阮言眨巴眨巴眼，所以艾德文是為了見他特意穿成這樣的嗎？

他垂頭看着自己身上那件寬大的，明顯不是他的尺碼的白襯衣，雖然穿了黑色燈籠褲，但被襯衫蓋得嚴嚴實實，像什麽都沒穿似的。

【好氣哦。】

0612：【怎麽了？】

【艾德文的衣服都好好看，我卻連穿什麽都不可以自己選。】

為了符合人設，唐納德讓他穿什麽他就要穿什麽。

一點人身自由都沒有的。

0612：【……我覺得這應該不是重點。】

阮言有些幽怨道：【我記得昨晚你好像一直不在。】

0612：【系統也是需要休息的。】

【哼！】

艾德文擡手擋住陽光，半眯着眼，轉移話題說：“今早我去房間送花的時候，屍體已經被處理掉了，但是我注意到了那屋子裏一樣東西很奇怪。”

阮言好奇地看着他，畢竟他上次去的時候，房間暗沉沉的什麽都看不清，只能看清滿地帶刺的玫瑰花。

“什麽東西？”

“像是洋娃娃。”艾德文凝視不遠處鮮豔又美麗的玫瑰花從，“它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他的語氣微微上揚，像是肯定句又像是疑問句。

“什麽？”阮言愣住。

“今早你在大廳用餐的時候，我進了唐納德的書房查看，書房裏很多書都落了灰，只有一個書櫃裏的書看上去被人經常翻閱，我簡單翻了一下，裏頭有一本書的內容很有趣，講的是獻祭之術。”

“獻祭之術？”阮言反應過來，“那些死去的女仆？”

艾德文點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房間裏的那些屍體都是用來被獻祭的女仆。”

“而上一個死的女仆，應該就是莉莉安。”

阮言記得這個名字，視線不由得望向不遠處的藤蔓：“莉莉安？我記得她是住在三樓的女仆。”

艾德文點頭：”古堡裏的人們集中在前三層，一層是大堂，二樓均是仆人們的房間，一樓與二樓相通，站在二樓的長廊能夠看清整個一樓大廳。而三樓則是整個城堡最神秘的地方，是異能者們的房間。“

“可三樓除了異能者，還住着莉莉安和安娜，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阮言歪了下小腦袋：“安娜的死也許與那位叫莉莉安的女仆有關？”

“可是莉莉安已經死了。”艾德文将手揣進褲兜裏，側頭看着身旁的阮言，“系統說古堡裏出現一具屍體，又沒說一定是Q的屍體。”

一陣忽如其來的風卷起地上的落葉。

阮言的聲音有些發抖，“如果女仆的祭品，那所獻祭的人就是……Q？”

說到Q，他猛地想起走廊上的那些畫和裏奇說的話。

“艾德文。”阮言咽了下口水，“你見過長廊上的那些畫嗎？”

艾德文低頭沉思，鋒利的眉眼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柔和：“我記得那畫的是個女孩，因為牆上所有的挂畫都是畫的同一個人，我覺得很奇怪，所以記得很清楚。”

“女孩？”

阮言微怔，盯着他認真道：“你不覺得那個很像男孩嗎？”

艾德文一愣，想起畫上那張漂亮的臉，忽然有些說不準了。

兩人相識一眼，決定去三樓确認一下。

艾德文從口袋裏掏出鑰匙，走之前給花園的大門上了個鎖。

外面有露天的樓梯可以直接上三樓，艾德文走在前，阮言在後。

打開樓道門，阮言驚奇地發現旁邊竟就是Q的房間。

長廊上空無一人，兩人悄聲沿着大廳的方向走去。

複古棕框之中的美人下半身被白霧遮住，眼神空洞，黑棕色的頭發被水滴打濕，像是沒有生命的漂亮娃娃。

下一張是美人側躺在床上，身子蜷縮在被子裏，只留下那張巴掌大的小臉，愣愣地盯着他們的方向。

眼睛裏依然沒有光。

還有吃飯的，散步的，發呆的……

最後，有兩幅挂畫出現在大廳正門的兩邊牆上。

艾德文停下腳步，轉身正想說些什麽，阮言沒剎住腳，一頭紮進了男人懷裏。

一股淡淡的，清甜的香味撲進艾德文的懷裏，與花園裏那些熏得他頭暈的玫瑰香對比，阮言簡直就是從頭發絲甜到骨子裏的小花妖，渾身散發着勾引人的信號。

小花妖從他懷裏擡起腦袋，艾德文的目光對上阮言身後的那幅畫，精致的小臉與挂畫上主人公的臉漸漸重合在一起。

就像是同一個人。

阮言越看這些畫越覺得瘆人：“其實我每次見到這些畫，都會和上一次的不太一樣。”

艾德文臉色越來越差：“就像是有人照着你的臉，一次又一次，不斷地在修改這些畫。”

阮言回看那些畫，冒出個細思極恐的想法。

這些畫的內容是第三人稱視角看到的他，尤其是第一幅畫裏的視角，就像是他在浴室裏洗澡時右邊視角，是一個偷窺的視角。

艾德文面色複雜地低下頭，看着阮言：“我想，我們應該重新審視你的身份了。”

大廳安靜得出奇，兩人都放低了聲音交流，為了能讓對方聽清，所以一直保持着剛剛的姿勢。

他擡眸對上艾德文棱角鋒利的下巴，輕聲道：“我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你願意相信我嗎？”

阮言心裏慌得很，手指微微蜷縮起來，不安地扯住艾德文胸口的扣子。

先是出現在Q房間裏的娃娃，然後是長廊上的奇怪挂畫，無一不将線索紛紛指向他。

阮言自認是一個疑點百出的合作夥伴，已經不值得信任了。

但是如果失去艾德文的幫助，他真的能活着走出副本嗎？

艾德文握住阮言顫抖的手腕，那只小手力氣大得出奇，竟直接扯掉了他的一枚扣子。

這麽怕自己丢下他嗎？

艾德文只覺得心軟成一攤水，他緊握着那纖細的手腕，拉着阮言走下樓梯：“出去說。”

露天樓梯在後花園入口處以及古堡的最側面。

這裏鮮少有人經過，就連扶梯把手都覆了一層灰。

男人高瘦的影子擋在身側，灼熱的烈日照在他領口的扣子上閃着光芒，留給阮言的是在影子下偷得的清涼。

阮言低頭看着手腕上的那只大手，低語道：“剛剛，我忽然想起了裏奇說過的一些話。”

“他說畫畫的人是joker，那畫上的人是Q。”

“嗯。”艾德文的步伐逐漸變得沉重。

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阮言語調加快，緊張道：“所以，我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就是Q。”

話音落下，艾德文心中的猜想也落實了。

兩人腦海中的系統音響起。

【任務完成度：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