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古堡傳說(11)

古堡傳說(11)

任務完成了?

阮言踩着小靴子邁下最後一個樓梯階,緊緊跟在艾德文身旁,踩着男人腳下的陰影,慢步走向花園。

任務完成了一半,可兩人臉上的表情非但沒有半分喜色,反而更加沉重了。

他們都在擔憂第二個主線任務。

找出殺死Q的兇手。

阮言不安地跺了跺腳,腳下的影子也随之動了動。

他還活着。

艾德文別過頭,正好将阮言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他的唇角微微下壓,心裏又一股無名火惹得他心煩意燥。

這個任務的性質已經完全變了,從殺死Q的兇手變成了殺死阮言的兇手。

可阮言現在活得好好的,那就說明這個劇情還沒有觸發。

如果他想要完成任務,是不是就要親手殺死阮言呢?

艾德文用舌尖頂了頂上颚,狠狠抓了一把頭發。

真煩。

炙熱的風拂過阮言身後的花草,不遠處有一小壇噴泉鳴奏出悅耳的水流聲,平靜了阮言不安的心。

而就在此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喲,小夫人怎麽在這裏?”

聽見聲音的阮言與艾德文對視一眼,循着流水聲向裏處走去,走近些,就見着卡爾穿着一身白色浴袍,正懶洋洋地躺在花園正中央的白色吊床上。

那吊床被堆砌的鵝卵石擋得嚴嚴實實,不湊近看根本看不出來這裏躺了一個人。

“騎士先生。”艾德文後退一步,将手掌貼近胸口,微微彎腰,對卡爾行禮。

阮言也學着樣子對卡爾行了個禮,只是那手忙腳亂的樣子實在滑稽。

卡爾像是沒有看到艾德文一般,高高擡起下巴,調笑道:“小夫人,都是躺過同一張床的關系了,對我行禮可就是生分了。”

他的話是對阮言說的,眼神卻落在艾德文身上。

阮言低頭一想。

也對,他和卡爾可是有過特殊服務的關系,卡爾還為他療過傷,這一來二去也算是半個朋友吧,确實用不着這樣生分。

阮言三兩下就擺正了自己的地位。

“你說得對。”阮言點點頭。

艾德文瞬間黑了臉,他擡起手整理了一下衣領,指尖撫上被阮言扯掉扣子的那處,然後對阮言低聲說:“扣子送你了。”

“啊?”

阮言迷迷糊糊道:“那……謝謝?”

“不客氣。”

艾德文抱着臂,冷眼站在一旁,連樣子都懶得做了,卡爾也沒再理會他,對艾德文不耐煩地擺擺手,就差把“滾”字寫在臉上了。

午後的花園靜谧又祥和,可阮言總覺得氣氛怪怪的,就像是兩只猛獸在撕咬前蓄力時的暗波洶湧。

而站在氣流中間的阮言弱小,可憐,又無助。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我感覺他們好像要打起來了。】

0612:【你的感覺是對的。】

《人類幼崽養成指南》第二十五頁。

人類通常對這種行為叫做“争風吃醋”,而旁觀的人們通常會看熱鬧不嫌事大地站在一旁看好戲。

0612打開彈幕,檢測自己的學習成果。

【拽哥是不是被人調包了,怎麽在這個副本裏這麽溫柔?】

【前些日子還看過拽哥的直播《圖書館求生倒計時》,這哥們一個人殺了整館的boss,最後跳樓通關你敢信?】

【dbq,拽哥是誰?這裏只看到為老婆争風吃醋的小學雞一枚。】

【這可是積分榜前十的大佬啊,我流下了羨慕的淚水】

半透明的彈幕從眼前劃過,阮言的頭發絲在風中淩亂。

他結結巴巴地問:【艾德文這麽厲害的嗎?】

0612:【嗯。】

阮言歪頭:【那他為什麽要跟我合作?】

0612想起剛才在長廊裏被阮言迷的神魂颠倒的男人,忍不住道:【或許,因為你是香饽饽。】

阮言:“?”

人類和系統的确有代溝。

“卡爾,你去哪裏了呀。”

阮言不忘艾德文交給他的任務,他像只活蹦亂跳的小黃鹂鳥,張着手臂跑到卡爾面前,語氣有些讨好的意味:“最近都沒見到你,怪無聊的。”

卡爾擡起手蹭了蹭少年細嫩的臉頰,狐貍眼微微上揚,望向站在不遠處的艾德文。

這次眼裏滿是警告的意味。

艾德文看到卡爾身旁的阮言,正拼命擠眉弄眼地皺着小臉,他真是又氣又想發笑,最後轉身離開了。

艾德文擡腳剛邁出步伐,幾只烏鴉伴随着不祥的叫聲從頭頂飛過,他下意識地擡起頭,凜冽的眸光瞬間染上一層寒冰。

站在這裏正好能夠看到蛇形的露天樓梯。

而那個男人,其實從一開始就在看着他們。

艾德文轉頭,卻只能看見遮擋住吊床的鵝卵石堆散發着刺眼的光芒。

……

“今早吃飯的時候就覺得你不對勁。”卡爾拉着阮言靠在軟枕上,語氣暧昧道:“難道沒有人教過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男人嗎?”

又來了,這個愛生氣的家夥。

阮言坐姿乖巧他,已經習慣了和卡爾的交流方式。

他只等這人說完,然後直接撲上去順毛,順便再從卡爾口中套點新線索。

卡爾垂着微卷的睫毛,眼前的劉海倏然垂下:“小家夥,你害我沖了一個小時的冷水澡,可把我凍壞了。”

“然後我就想到花園曬曬太陽,卻沒想到會撞見你同人在這裏私會。”他抓起阮言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處,“嘶,我的心好痛啊。”

吊床四側垂着白紗,床頭纏繞着曲折的藤蔓,一直延伸到床尾,偶爾有微風夾帶着花香吹過,揚起白色帷幔,猶如花海之中翩翩起舞的芭蕾舞者。

阮言跪坐在卡爾面前,被他胸口灼熱的體溫燙得發出一聲低吟。

他試圖抽出手掌,可卡爾卻握得更緊。

阮言睜大了眼,見面前的人身子微微前傾,金色的長發從他的肩上滑落到雪白的床單上。

那雙金色眸子中含滿了阮言看不懂的情緒,就像……就像那是古希臘神話之中,迷戀自己水中倒影的那瑟西斯。

眼前密密麻麻的彈幕天團再次出現一排馬賽克,沒過多久,0612的直播間第二次遭遇了十二小時的禁播。

阮言:“……”

“那個……卡爾,你先起來,我有事情想問你。”他躺在軟綿綿的床墊上,眼尾泛紅的樣子顯得有些可憐。

卡爾将發絲別在耳後,一手撐在阮言的身側,若有所思道:“問我事情可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他輕笑道:“你準備好了嗎?”

如蝴蝶翅膀般撲閃的睫毛挂上了幾滴晶瑩,阮言咬着唇瓣,委屈巴巴地看着卡爾:“沒,沒準備好,我腳疼。”

剛剛走近吊床時,阮言的腳腕被地上的玫瑰荊棘劃傷了,起初只是有些癢,還沒感覺到疼痛,可在床上這麽一蹭,傷口就磨出了血。

卡爾扭頭在那雙白晃晃的細腿上巡視,最後視線落在軟玉般的腳腕上。

零星的幾條傷口溢出了血,挂在白嫩的肌膚上,實在有些礙眼。

“嬌氣。”

這句話任誰聽來有些嫌棄的意味,可從卡爾嘴裏說出來卻有種莫名的寵溺感。

剎那間,那雙閃爍繁星的眸子漸漸變為那夕陽下愛琴海的波瀾大海。

阮言整個人平躺在吊床上,擡起小手想要去摸騎士先生的眼睛,但他還未得逞,就被堵住了嘴:“你的眼睛……唔嗯!”

濕熱靈活的舌頭像只小蛇一樣,撬開小美人軟嫩的唇齒,吮吸着最深處香甜的汁液。

卡爾壓下的睫毛微微擡起,對上阮言那張緋紅的臉頰。

他曾在主城的地下拍賣會見過許多漂亮小孩。

可沒有一個人像阮言一樣,那麽香,那麽軟,就算被欺負得快要哭出來,也只能輕輕地拍打他的肩膀,然後無力地将自己挂在他的脖子上。

真是太有趣了。

“唔……”阮言的小臉漲得通紅,無助地捶打男人的肩頭。

他快要窒息了。

阮言幾乎要哭出聲來:【我覺得我快要死了。】

0612:【不會的。】

好心的系統甚至為他耐心解釋:【游戲中從未有過被親死的玩家。】也沒有哪個npc像餓狗一樣抱着玩家親。

0612略有擔憂地看着主屏幕中的漂亮玩家。

或許這就是個先例呢?

就當阮言覺得自己真的要窒息而亡之時,卡爾終于松開了手,像是體驗感極差地吐出一句:“笨蛋,接吻都不會。”

阮言聽到這話險些哭出聲。

我都快被你親死了!您還不滿意了!

“你才是!你才是壞蛋!壞死了!我差點被親死了!”

他嘀咕着将卡爾劈頭蓋臉一頓訓,最後實在是憋不出詞了,才氣呼呼地閉上了嘴,發出一聲:“哼!”

結果轉過頭就是卡爾那張笑成花的狐貍臉。

阮言呆住了。

這人是不是有什麽怪癖?被罵了這麽久還能笑出來?

深呼吸,冷靜,冷靜。

他算是明白了,這個人不正常的時候,往往才是最正常的。

阮言理直氣壯的揚起小腦袋,為自己小聲辯解:“我,我第一次接吻,不會是很正常的。”

卡爾信沒信他不知道,反正阮言就這樣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卡爾聽見這話再次欺身而上,驚喜道:“唐納德沒動過你?”

阮言向後縮了縮,歪頭想了一下。

唐納德雖然偶爾會說些羞人的話,但從來沒有逼他做過那種事情。

只是他才不會說呢。

剛消氣的阮言現在還并不想搭理這個狐貍精。

他撐起身子,搖了搖腿,發現腳腕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了。

擡頭對上卡爾的雙眼,也已經恢複成黑瞳了。

他想起艾德文昨晚的囑咐:不要看唐納德的眼睛。

又是和魔法有關嗎?

“你想知道什麽?”卡爾像一只吃飽喝足的狐貍,懶洋洋地趴在阮言面前,手指逗弄着他的耳垂,“哦,我也是初吻,所以你不算太虧。”

阮言睜大雙眼:“誰問你這個了!”

還有……

阮言的目光落在男人濕潤紅豔的薄唇,吞了下口水。

剛剛卡爾那副餓狼吞食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初吻,他才不會信這男人的鬼話。

阮言将亂七八糟的事情從腦袋裏扔出去,直入主題:“我想問……你見過Q嗎?他是什麽樣子的啊?”

“見過。”卡爾一頓,“至于樣子嘛,就和長廊裏的那些畫長的一樣。”

阮言覺得卡爾在講廢話。

他換了個話題:“那你見過joker嗎?我來到古堡後就沒見過他。”

卡爾沉默半晌,摩挲阮言耳垂的那只手不自覺加重,他沉聲回答:“不,你見過的。”

“joker無處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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