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古堡傳說(17)
古堡傳說(17)
長廊的玻璃牆透過金黃色的夕陽,古堡的每一層都很高,三樓幾乎能夠眺望屋外的花園。
阮言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見到那被藤蔓纏繞的白色吊床在風中微微晃動。
他停止腳步,扯住艾德文的衣角,望向玻璃牆外:“好像有人在那裏。”
艾德文回頭看他,見他的臉色不太好,沉聲問:“哪裏?”
“吊床上……好像有個男人,不像是卡爾也不像是唐納德。”
艾德文皺起眉頭,警惕地拉着阮言退後一步,卡在外面人看不到的視角,仔細打量着那個方向。
吊床上還蓋着一層紗幔,因為距離太遠,只能隐隐看清那人的輪廓。
“是個女人。”艾德文說的是陳述句,語調卻是個疑問句。
他又補充道:“但我覺得,那個身形有些眼熟,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阮言堅定道:“我也見過,但我覺得那是個男人。”
男人?
艾德文自認為眼神還算不錯,“你是笨蛋嗎?哪有男人那麽小一只?如果真的是男人,應該還沒成年吧。”
可他說完這話就後悔了,站在他面前的這位也是很小一只,正幽怨地盯着他。
艾德文忙剎住車,看着那張幽怨小臉,硬着頭皮繼續編下去:“你和他怎麽能一樣?外面那個短發,身材瘦小,皮膚那麽白,就像……”
就像你一樣。
艾德文閉嘴了。
“會不會是那只很像我的洋娃娃?”
阮言提出一個猜想,随後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慢慢轉過頭,又沿着長廊向大廳的方向望去,牆上只有簡潔的花紋圖案,整牆的挂畫都消失了。
艾德文也注意到了消失的挂畫,瞬間臉色比阮言還要差。
“完了。”
他道:“布萊恩從房間裏被放出來的那天,你和那兩位異能者都在大廳裏,我就想站在門口等你出來,結果發現了有一張畫和其他的不一樣。”
艾德文加快幾步走到大廳門口,伸手撫摸牆壁:“其實如果不仔細看,我根本認不出那畫裏的人是你。”
“因為你有一雙布萊恩畫不出的眼睛。”
艾德文低下頭,對上那雙清純如甘甜溪流的雙眸,眸中好像閃爍着萬千星辰,被他看着的時候,會讓人對他産生一種莫名的保護欲。
人都喜歡一些幹淨的東西,比如藍天,大海,森林,或者像天使般純潔的人類。
而阮言的眼睛是用顏料畫不出來的聖品。
“但很奇怪的是,就在這裏。”艾德文敲敲面前的牆壁,“有一幅畫,特別像你。”
“我想将畫摘下來帶回去研究,但也許是力氣太大?那畫自己就掉下來了,摔得粉碎。”
“結果你猜怎麽着?”艾德文賣着關子對阮言輕輕挑眉。
阮言也願意順着他問:“怎麽了?”
“完成任務了,找出殺死Q的兇手。”
“就是我自己。”
外面的天色漸漸暗沉下來,花園裏挂着的油燈準時點亮,朦胧的光芒灑在兩人身上,這一刻的場景像極了小說中大結局的前戲。
阮言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說,摔掉畫的人就是兇手,但現在那些畫不見了。”
“可你留給我的日記本上面寫的是洋娃娃,這和那些畫有什麽關系嗎?“
艾德文抿唇不言,他拉起阮言的手,邁進旁邊的一個房間。
在進房間的最後一刻,阮言餘光瞥見花園裏的那小半牆的鵝卵石前站了兩個男人,一個金色長發一個墨色短發,短發男人懷中好像還抱着一個人。
再然後……他就被艾德文拽進了自己當初住的房間。
滿牆的鏡子,被堵住的窗戶,還有浴室裏被偷窺的陰影,阮言很難不對這個奇怪的房間産生恐懼心理。
“你別怕,我只是想帶你确認一件事。”艾德文看得出阮言對這房間很抗拒,他安撫地摸摸阮言的腦袋。
阮言被艾德文拽到那蓋滿正面牆的白布面前,他想起住在這裏的第一晚,自己被鏡子分成三塊的恐怖回憶。
阮言眼神慌亂,像只受驚的小兔,吓得心尖都在發顫:“做……做什麽?”
艾德文抓住白布的一端,扯到另一側,滿牆的鏡子暴露在兩人眼前,阮言的瞳孔微微張大,小手不禁攥住艾德文的手指。
這不是鏡子,更像是一幅畫。
鏡子裏只有空蕩蕩的房間,沒有艾德文更沒有他。
阮言驚得捂住了眼睛,從指縫中偷偷看那面鏡子,然後又做了幾個動作,仍是沒看到鏡中的自己。
“這是怎麽回事?”
艾德文的語氣不像剛剛那般沉重了:“看來我的猜測沒錯。”
“這根本不是一面鏡子,而是它一直在對面的房間模仿你的行為,讓你以為鏡子裏的就是自己。”
阮言搖搖頭,又看了一眼鏡子,認真道:“可是鏡子中也有唐納德和卡爾的影子。”
艾德文道:“畫出兩個異能者,這對布萊恩來說并不難。”
“不是的。”阮言回憶起卡爾那雙靈動的狐貍眼,“他們是不可複制的。”
艾德文沉默半響,忽然說了句讓人摸不清頭腦的話:“你好像很向着他們。”
這話怎麽聽上去酸酸的?
阮言悄悄地自家系統說:【我好像說錯話了,艾德文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0612堅定道:【沒有,你說的很對。】
然後他像念臺詞似的一字一頓道:【要适當給男人危機感。】
【啊?】
阮言紅着小臉指責道:【你是不是又亂看東西了?】
0612裝死。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
“算了。”艾德文抓了一下頭,沒再為難他。
“今天是不能完成任務了,先早點休息吧,我們還有兩天時間。”
阮言點頭:“好!”
艾德文挑起唇,又想揉他的腦袋了,他習慣性擡起右手,看到手掌上幹涸的鮮血後又尴尬地甩了甩手。
“我去洗個澡,你先睡。”艾德文轉身走進了浴室。
聽到這句話,阮言一瞬間松懈了下來,他身上還裹着浴衣,想換個睡衣但是不想回到原先的那個房間。
那個房間裏說不定還有布萊恩血淋淋的屍體。
他依稀記得這個房間的浴室裏好像還有自己的一件睡衣。
“哎……艾德文。”阮言忙跑過去抵住浴室門。
“怎麽了?”
從艾德文的視角看來,小美人整個身子都被自己摟在了懷裏。
他的喉結滾動,問:“想和我一起洗?”
阮言瞬間小臉刷紅,慌忙擺手,支支吾吾道:“不是不是,我的睡衣還在浴室裏,你可以幫我找一下嗎?或者我自己找找!”
當香甜可口的小美人站在面前懇求你幫他找睡衣,任誰都會覺得這是一句暗示。
可偏偏這個小美人是阮言。
艾德文有些頭痛地揉揉太陽穴,語氣像是有些不耐煩,表情更多的是縱容和無奈。
“等着。”男人走進浴室,眼尾掃過身側的牆,臉上罕見地流露出驚訝的神色。
他收回眼神,在櫃子上快速地翻翻找找,最後把那件毛茸茸的睡衣塞進阮言懷中。
阮言還沒來得及道謝,浴室門就被“嘭”的一聲關上了。
好吧,他的小搭檔脾氣還是那麽暴。
阮言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抱緊睡衣回到床上趴着。
又是神經緊繃的一天,他現在渾身都沒有力氣了。
他懶懶地将細腰上的帶子解開,浴衣敞開,露出裏面如新芽般稚嫩的肌膚,一大片的雪白在燈光下晃得亮眼,那兩點朱色被浴衣半遮半掩着,清純且迷人。
柔軟的米白色睡衣被套在身上,衣擺正好擋住了一小半大腿。
阮言懶得起身,平躺在床上,兩條玉腿一曲一直,快速地将睡褲套好。然後将自己裹在溫暖的被窩裏,眼皮一沉,很快地睡去。
房間裏只有少年均勻的呼吸聲和浴室裏花灑的流水聲。
浴室內沒有熱氣彌漫成片的白霧,只有那雙如雄鷹犀利的眸子正貪婪地盯着牆外的小白兔。
小白兔的半個身子都埋在被子裏,只有一只小腿毫無防備地晾在艾德文的視線中,挂在床邊。
艾德文回過神,用毛巾随意擦抹幾下,冰涼的水珠被毛巾吸附,身子開始回暖。
他走到床邊,将那只晾在外面的小腿塞進被子裏,指尖還是有些涼,阮言有些不舒服地輕哼一聲,但卻乖乖地任男人擺弄。
最後理智占據了頭腦,艾德文咬牙抱着另一個枕頭睡在地上了。
薄薄的眼皮蓋上那雙因為沒被喂飽而猩紅的雙眼。
艾德文深吸一口氣,從口中沉沉吐出一句:“媽的。”
他就沒受過這委屈。
0612隔着顯示屏将艾德文的舉動盡收眼底,他忽然有些後悔。
因為艾德文使用道具回到副本的信息,是他用阮言的高清睡顏照交換得來的。
也就是艾德文也有可能看到那些照片。
不,是一定是看到了那些照片。
他冷哼一聲——如果系統會冷哼的話。
真是便宜了那小子!
……
指針滑動的聲音在夜晚格外明顯,直到淩晨兩點的鐘聲響起,房間的門被敲響了。
“咚,咚,咚。”
艾德文在副本裏睡眠較淺,稍微有點動靜就會立即進入防備狀态。
牆上的鏡子再次被白布擋住了,他回頭看向床上安穩睡着的小人,又轉頭緊盯着房門。
他将從布萊恩那裏搶來的刀收進袖口,悄聲走到門邊,聽着外面的動靜。
門外那人好像很着急,艾德文能聽到門把手被摁壓的聲音,但門早就被他反鎖了,所以那人怎麽也進不來。
“艾德文……讓我進去好不好。”那人軟綿綿的聲音傳進艾德文的耳朵裏,握着刀的手瞬間一松,掉在地上。
這怯生生的語氣除了阮言還能有誰?
“我害怕……艾德文我害怕,我想抱抱你。”外面的人已經帶上了哭腔,小手抓着門,發出細碎的聲響。
真像啊,聲音可真像。
艾德文冷峻的唇邊微微上揚,露出嘲諷的笑意。
只是這演技也真夠拙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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