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紅燈區28號街(10)
紅燈區28號街(10)
最終顧淩也沒有被他哄下床, 阮言拿他沒辦法,只好任由這位alpha在自己的床上吸來吸去。
他先是囑咐0612看好顧淩,才放心下樓去給陸時淵開門。
剛入目的就是陸時淵那萬年不換款式的大衣, 和那張高傲絕塵的厭世臉。
陸時淵被阮言帶進大堂, 很有自知之明地說:“辛苦了,顧淩現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我了, 你能讓顧淩放我進來,肯定是費了不少功夫。”
正在乖巧擺拖鞋的阮言肩頭抖了抖。
這位大佬真的不是柯南附身嗎?
今天是周末, 劉姨要回家探望親人,大宅裏只有他和顧淩兩個人,現在又多出一位alpha警官,房間裏的氣氛一時間變得很微妙,很奇怪。
最終兩人将對話地點選在了後院。
許是這裏平時很少有人打掃, 兩側的花圃盡是一片黃褐色的落葉,輕輕一踏就碎成小塊, 微風揚起, 碎掉的落葉無影無蹤。
阮言找到唯一能夠落腳的地方, 就是柳樹下的那個秋千, 秋千足夠坐下他們兩個人,但是前提是……兩人必須肩并着肩才能坐下。
阮言向秋千另一側挪了挪,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把這位百層大佬擠下去。
昨天見到陸時淵的時候, 他只顧着抱大腿, 完全忘記了這個架空世界的設定, 現在兩人靜靜坐在後院裏,阮言才開始好奇。
陸時淵會是什麽信息素呢?
阮言晃晃小腳, 腦袋裏浮現出許多陸時淵成為omega的樣子,最終又都被男人身上灼熱的alpha氣息打的煙消雲散。
“你的信息素好奇怪。”他疑惑問。
因為他感受到了alpha的信息素壓制, 卻沒有聞到信息素的味道。
阮言身上穿着和顧淩同款的米白色緞面睡衣,裸/露的腳踝被風吹得有些發冷。
忽然,有陣暖風鑽入他的衣角,包裹住冰涼的腳腕,阮言驚奇地擡頭看向身旁的男人。
陸時淵瞥了他一眼,薄唇吐出淡淡的話:“S級信息素,暖陽。”
“暖陽?”阮言抓緊秋千的鐵鏈,若有所思道:“也難怪顧淩會排斥你。”
陸時淵垂眸問:“為什麽這樣說?”
“因為單從信息素的名字上來看,暖陽和冰川就是很不對付。”
而且是那種你有沒我,有我沒你的存在。
就好像是帝國軍隊和聯盟警署的存在。
但大佬卻完全沒往這處想,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所以S級信息素有一個共同規律,暖陽和冰川,屬于自然界的産物,它無聲無息,無處不在,所以要比尋常的信息素更具有潛伏性和危險性。”
他低頭細想片刻,餘光瞥到阮言一臉迷茫的神情,就換了個話題:“這個我回去再研究一下,應該是個關鍵信息,我今天找你來是因為這個。”
柔和暖風擦過兩人的發梢,陸時淵從大衣口袋裏摸出一張信紙,遞給阮言,“這封信上的字跡和你收到的那封有什麽不一樣嗎?”
阮言接過那張信紙,打開後就見上面畫着一朵怒放的赤色罂栗花,這圖案他再熟悉不過,正是自己收到的那封信上的落款。
只是有一點很奇怪。
“字跡應該是沒有問題,但這個落款有些不一樣,我的那封信雖然落款也是罂栗花,但不是紅色的,而是用碳素筆畫出來的那種。”
阮言摸了一下睡衣口袋,想起那封信被他藏在了那件針織開衫的口袋裏,一直沒有拿出來。
而劉姨每周都會把他穿過的衣服放在洗衣筐,留到周一用洗衣機清洗。
好在今天是周日,那封信還有救。
阮言咬了下嘴唇,将信紙還給陸時淵,“等下我去洗衣房找到那封信,你可以拿回去比對一下。”
陸時淵不甚在意道:“不急,我已經找人盯着他了。”
“他?”阮言隐隐有了預感。
陸時淵直接道:“葉熠。”
其實答案已經很明确了,阮言也一直在想那封信的來源。
他記得上将辦公室的那扇暗門,不只是顧淩一人可以打開。
那日顧淩說過,葉熠後半宿會來守夜。
也就是那天晚上除了顧淩,只有葉熠有機會進入房間,并且能夠寫下那封信,把紙條塞進他的枕頭下方。
阮言不禁搓搓胳膊,忽然覺得後背有些發寒。
多麽明顯的嫌疑人啊,可他為什麽在此之前從來沒有懷疑過葉熠?
可現在為什麽會忽然想到葉熠?阮言垂頭細想。
也許是因為顧淩昨晚的那番話。
陸時淵淡淡的聲音從他耳邊飄過:“因為他是omega。”
“這個世界裏的人們看待omega的第一印象就是弱小。”陸時淵頓了一下,指骨攥緊鐵鏈,聲音散在風裏,“就像你一樣,沒有人會認為你是兇手。”
阮言張了張嘴,乖順地垂下眼眸,嘴裏未吐出的話被盡數咽了下去。
沒有人會認為他是兇手,但是他殺過人。
陸時淵繼續道:“葉熠從十九歲進入聯邦軍校,二十歲提前畢業并進入帝國軍隊,僅憑兩年的時間就跑到了上校的位置,這可不是一位普通omega能做到的。”
此時偶然路過一陣清風,像是在偷聽院中的兩人講話。
這種奇妙的感覺令阮言忍不住仰起頭,貼在陸時淵耳邊,像是在說悄悄話一般:“可是omega為什麽一定是弱小的代名詞?”
少年清亮的眸子不含一絲雜質,看着人的時候眼底波光粼粼閃着光亮。
陸時淵的喉結動了動,擡起手指,輕點在阮言的額間,一股熱流着指骨瞬間燙紅了白嫩的肌膚。
“唔!”阮言忙捂住額頭,像只受驚的小貓般炸起了頭頂的毛,警惕地盯着身旁的男人。
一陣熱浪迎面撲來,他下意識地想站起身逃離這片地方,可腳腕卻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掌死死抓住,任他怎樣掙紮都無用。
“陸……陸時淵,你做了什麽?”阮言的眼中已經含滿了淚水,在眼眶裏打着轉,眼尾微微發紅,一副被欺負過的樣子。
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奇怪,有股熱流止不住地要從身體中溢出。
阮言不禁用一只膝蓋蹭了蹭另一只的大腿,手指探向那讓他變得奇怪的來源。
他捉住了陸時淵的手指。
“我,我好奇怪……”阮言的眼前漸漸化為了虛影,大腦已經不受控制,迫切地想要将手中的東西放進口中。
含進嘴裏的手指是溫熱的,與包裹着阮言的溫度相同,這使被迫進入發熱期的omega感覺到了足夠的安全感。
指尖猶如小貓舔舐般微微發癢,齒尖偶爾掃過皮膚會有些刺痛感,陸時淵一手支在秋千的扶手上,一手在濕潤的地方輕輕攪動,試圖抽回自己的手指。
只是這樣的距離接觸對omega來說還遠遠不夠,阮言用牙齒厮磨着指腹上的那塊皮膚,試圖咬出傷口吮吸血液中更加濃烈的信息素。
“不可以。”陸時淵擡起他的下巴,捏着他的臉頰,強行将手指從阮言的口中拿出來。
“還給我……”阮言像只沒有骨頭的棉花娃娃,軟綿綿地倚在陸時淵身旁,嘴裏喘着輕氣,弱弱地扯了扯男人的衣袖:“你,你幹嘛啊?”
【打卡今日份香香軟軟的老婆!】
【我靠我沒看錯吧!這是陸大佬嗎?】
【陸時淵不是號稱S級副本刷分王者嗎?怎麽會出現在A級副本?】
【看過陸時淵的游戲回放,誰能告訴我這真是陸時淵嗎?還有這男生是誰啊,嬌嬌弱弱的,靠在我老公身上好不要臉啊!】
【陸時淵這張屌炸天的臉你不認識?還有哦,前面的妹妹真是可憐呢,你老公已經被我老婆吃掉了。(扯手絹偷笑)】
【嗚嗚,可是這種邊喘氣邊和男人講話的行為真的很危險哎。】
……
陸時淵的喉結上下滾動,不經意間掃過阮言攥緊袖口的小手,眸色微沉。
這麽弱小的玩家,如果沒有很幸運地遇到了江淮,恐怕早就死在了副本裏。
但依照古堡傳說玩家們總結的規律,阮言本該在第一晚就死在國王刀下,可是他并沒有。
這與他們之前所總結的悖論大不相同。
排行榜前十的玩家曾建立一個玩家公會,公會認為系統在選擇玩家時,會有一套固有的體系。
比方說江淮毀天滅地般的武力值,林洛之那看起來不靠譜,但卻是很靠譜的占蔔術,還有他天生異于常人的推理天賦。
在S級副本中偶爾會有普通玩家誤入,但也絕達不到一局三星的水平,尤其還是古堡傳說那種通關率極低的亡命副本。
如此看來,阮言簡直就像是系統認定的天命之子。
陸時淵沉聲問道:“阮言,你知道标記的含義嗎?”
“知道……”阮言的小腦袋埋在陸時淵的臂彎裏,呢喃道:“可如果omega都會被alph息素支配的話,那葉熠為什麽不會受到影響?死者可都是A級的alpha。”
陸時淵的手掌附在阮言的腺體處安撫,淡淡道:“這也是我在疑惑的問題,但帝國軍隊對警方十分警惕,我們無法對葉熠實施審問逮捕。”
“但在第四次殺人案發生之前,我們一定要找到證據。”
灼熱的氣息漸漸散去,阮言的指尖恢複溫涼,他恍惚了一會,喃喃道:“或許我可以試試。”
“嗯?”陸時淵的語調微微上揚,顯然有些驚訝阮言會說出這樣的話。
阮言解釋道:“omega對同類的防備性很低,如果由我來接近他的話,或許他才會露出破綻,當然我還是需要你能保證我的安全。”
【你變得勇敢了。】
0612的聲音出現在阮言腦海中,依然是冰冷的聲音,卻被他說出幾分欣慰感。
阮言感嘆道:【靠人人倒,靠山山跑。】
上次有江淮,這次有陸時淵,那下一次呢?
他總不會每次都這麽幸運,總不會每次都能在副本中得到別人的幫助,也不可能一直靠他人的庇護走出這個游戲。
所以他必須靠自己的力量去完成副本任務,
漫長的沉默過後,陸時淵才出聲囑咐道:“萬事小心,我會在暗中保護你。”
“好,謝謝你。”
路過的風揚起地面枯黃的落葉,一片葉子飄到阮言胸前,緩緩落在他的雙膝之間。
阮言低下頭,小心翼翼捧起葉子。
盡管葉片早已枯黃,盡管葉面盡是繁雜交錯的裂紋,可它依然完整無損,沒有破碎分毫。
送走陸時淵後,阮言轉身就奔向洗衣房。
上周的洗衣筐還擺放在原處,看樣子衣筐裏的衣服也還沒有進洗衣機。
那張紙條或許還有救。
洗衣房與顧淩的房間在同一層,阮言蹑手蹑腳地踏進洗衣房,做賊似的将小手伸進衣筐裏,翻找着自己的那件針織開衫。
可衣服是摸到了,卻摸遍了口袋也沒有找到那罂栗留下的信。
“言言,你在找什麽?”
顧淩領口的睡衣微微敞開,露出隐隐若現的胸肌輪廓,白皙膚色在燈光下晃得亮眼。
阮言愣了一下,手中的衣服滑落回衣筐,他垂頭看着腳尖,支支吾吾道:“我弄丢了一件衣服,想着會不會在洗衣筐裏,所以來找找看。”
“弄丢了就買新的。”顧淩淡淡掃過阮言微微發抖的小手,輕聲道:“別怕,前幾天哥哥吓到你了。”
恢複了?
阮言順着顧淩腳下的那雙拖鞋,将目光掃到男人那張冷峻的臉頰上。
本以為顧淩恢複後他會很開心,畢竟少年版的顧淩實在有些粘人可怕。
可當他望向那雙深藍色的雙眸時,望見的不是那一汪清澈的泉水,而是一片碧藍色的深淵大海。
海面閃爍的粼粼波光随着那些時光的飛逝,而漸漸消散在過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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