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往生地獄
第16章 往生地獄
“好啦，不逗你啦，說正事。”
商獲把小狗逗得滿臉通紅，終于舍得大發慈悲，收了神通。
青年輕點着耳麥，低聲說道。
“在我的猜測裏，我們三個人的行為是相互影響的，每個人做的事情都會對下一個人造成影響。”
另一邊，簡郵側着頭，靜靜聆聽。
将自己剛剛遭遇的、所做的事簡短快速地複述了一遍。
“那看來剛剛我這裏玻璃水箱恢複，是因為你修補了你空間的物品。”
商獲沉吟道。
“既然行為會相互影響，那麽我們的任務是不是也存在着聯系......”
青年按着眉心，眉目低沉。
——我的任務是找到火災發生的原因，恰巧簡郵的任務地點會降下大火。小江的任務是收集馬甲，而我只要點燃一處地方，小江那邊的馬甲就會少一件。簡郵的任務是人魚的歌聲，但是我們三個現在所處的空間中沒有一個人有卞因娜·卡爾泰的蹤影。
線索紛繁雜亂，似乎很難用一條清晰的線将他們穿起來。
青年的眉心按得通紅，有些沒了頭緒。
就在這時一陣緊促的電話鈴響起。
接着，江新晨焦急又慌張的吶喊聲傳了出來。
“6神！那個被我們套了人魚尾的陸仁假可能要過來了！”
“還帶着員工合同，要跟我們同歸于盡啊！！！”
———
5分鐘前。
就在江新晨一臉懵的被緋衣少女推進館長辦公室後，沒過30秒，一大圈人影跟着湧了進來。
包括少女自己。
江新晨還沒來得及向後看，前面館長的辦公桌忽然發出一陣響聲——
一大摞文件滾落下來，砸在桌子後面的人身上。
被砸的那個人一聲也不吭，将自己縮成一小團，降低存在感。
身後少女站起身，狠狠瞪了江新晨一眼。
毫不猶豫大步朝着地上的那人走去。
少女随意地用腳撥開擋住那人臉的書頁文件。
只見縮在地上的男子，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有一邊已經碎裂。
蒼白的臉上發絲淩亂，面色慘白。
“陸仁假，你在，找館長印章麽？”
少女居高臨下的俯視着狼狽不堪的男人。
陸仁假沒有擡頭，停頓了兩秒，慌亂搖頭。
少女輕輕用腳點了點從男子懷裏掉出的員工合同。
“想跑？文件都拿了，準備充分啊。”
“沒......沒有，我沒有。”
少女輕笑一聲。
“你如若是沒有二心，今天，我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
“陸仁假，我是不是告訴過你，你一共可以看見【獄蓮使者】兩次，一是求生，二是——”
少女彎下腰，貼近男子的耳朵。
“求死。”
少女冷下眼眸，嗓音深寒。
“區區一個将死之人，也敢違背惡語契約，你真當我【往生地獄】的門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嗎？”
少女原本白皙的面容上逐漸爬上四條金色的符咒，那雙東方人類常見的黑色眸子裏時不時浮現出暗紅色的流光。
光滑平整的白瓷地磚自少女腳下出現絲絲裂縫，極快的蔓延伸展，向着陸仁假而去。
匍匐在地的青年人顫抖着雙肩，将頭深深低着，盡管額上冷汗不斷滑落，但依然執拗的堅持着。
“我将靈魂出賣給您以來......一直兢兢業業，毫無......毫無半分懈怠，如今只是......”
男子的頭越來越低，可是即使聲音抖如篩糠，卻依舊繼續着。
“我并沒有背叛契約......我只是......想為自己活一次。僅此而已，僅此而已啊......”
少女的目光再沒有放在陸仁假身上過，神色不虞，看向虛空之中。
“當初瀕死之際你央求地獄救你，貪圖往生，現在又怨恨契約的束縛，這就是你們人類口中的忠心、信仰、承諾。”
少女冷哼一聲。
“因果輪回，善惡報應，不是我地獄的信條。”
“我只信奉，有仇當場報，有怨現世了！”
少女手心裏浮現出黑紅的漩渦，朝着男人的腦袋愈來愈近。
“違背諾言的人，都會被地獄湮滅。”
可就在這時男人似乎爆發出巨大的生命力，在漩渦的圍追堵截下，忽然猛地站起。
雙手憑空交握，用力撕開一條裂縫。
“NPC【陸仁假】使用個人技能：牆頭草兩邊跑。該技能可以撕裂空間，系統随機選擇目的地到達。”
———
另一邊，商獲剛結束通話。
陸仁假就從撕裂的空中裂縫中滾了出來。
商獲挑了挑眉。
動作還挺快。
男子渾身是血，面容扭曲。
懷裏還捧着一沓員工合同。
“抹殺！通通抹殺！哈哈哈哈哈哈哈......”
陸仁假有些癫狂的大笑起來。
手中打火機引燃無數份員工合同。
“哈哈哈哈哈既然我不能活，那大家就都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
昏暗漆黑的研究所裏，陸仁假手中火光明明暗暗，照亮了他扭曲的面容。
“哎，這樣不好吧。”
黑衣青年抱胸站在遠處，神色不明地望過來。
“哈哈哈哈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沒有合同，你們很快就會被系統抹殺了！”
商獲慢條斯理的從口袋裏拿出一沓白紙，抖了抖。
朝着陸仁假微微一笑。
“你猜猜這是什麽。”
“？？？”
“你怎麽！會有的——”
金絲眼鏡被男子狠狠掼到地上，似乎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你在騙我！”
“你在騙我是不是！以為用這種方式就能騙過系統嗎？！”
男子癫狂的大叫着，不斷揮舞着手裏的火焰，似乎這樣就能讓他感到現實的真實感。
但是遠處的黑衣青年并不接話。
布滿血跡的臉頰隐在陰影裏。
青年随意的把玩着打火機。
忽然。
一聲輕響，火光重現。
那兩份寫着商獲和江新晨名字的員工合同，燃起細小的光點。
不一會兒，便在商獲自己手中灰飛煙滅。
青年低頭拍拍手上的灰燼，擡眸笑道。
“我呢，很公平的。”
“你燒了自己的，多吃虧啊。”
“買一送一，我燒兩份。”
遠程連線看直播的江新晨：“？”
瘋批人設陸仁假：“？”
遠處身影逐漸消散的男子有些不可置信的瞪視着商獲。
良久，忽然開口。
“你有病吧。”
商獲：“？”
怎麽還罵人呢。
“你有病吧！你有病吧啊！”
“哈哈哈哈哈你一定是有精神病，我竟然輸給一個精神病哈哈哈哈哈！”
陸仁假趴伏在地上，背上是燃燒的金黃色火焰。
他的指尖逐漸透明，如粉芥一般緩緩消散。
“玩家【612】員工合同銷毀，清除游戲痕跡，即将抹銷玩家身份。”
“玩家【小晨膽大不怕不怕】員工合同銷毀，清除游戲痕跡，即将抹殺玩家身份。”
......
———
在經過少女和江新晨及其小弟的物理攻擊，還有商獲的精神污染後。
陸仁假此刻意識渙散，腦海中是過往種種，像走馬燈似的播放。
......
“小陸啊，從今天起你就是一名光榮的生物研究員了，要記住這身白色的科研服代表着什麽。”
“是！紅博士，我一定好好完成任務！”
......
“紅博士！試驗成功了，變異體成功孵化！”
“好樣的小陸，馬上記錄實驗體生命體征。”
......
“恭喜啊老陸，聽說科研很成功啊，茍富貴勿相忘啊！”
“就是就是，別忘了義父大學四年對你嘔心瀝血的精心栽培，有我一碗飯吃，就有你一次卡刷。”
“去你的！”
“哈哈哈哈哈哈......”
......
“小羽，來，叫陸哥哥，這是爸爸媽媽最優秀的學生。”
“鹿...咯......格(●''●)”
......
“為什麽！紅博士，我不明白，為什麽要暫停實驗，這是我們大家幾年的心血！”
“小陸啊，你還年輕，這其中......唉，反正，這項研究嚴重違反倫理道德，它的開始就是一個錯誤，必須停止。”
“老師！”
“小陸，懸崖勒馬尚有可能，這件事，沒有餘地！”
......
那場大火說是無心，也是有意。
在實驗被老師勒令暫停後，他與曾經的恩師及科研領路人漸漸離心、愈走愈遠。
即使他們在工作中依然是默契的搭檔，但陸仁假知道，一切都與原來不同了。
可是他不懂啊，他就是不懂啊，為什麽實驗是錯的，為什麽老師要叫停。
明明試驗成功的變異體在攻擊力、生存力上都無限完美，能為人類的許多項目上節省經費，增加成功率。
他的同事、老師以及無數先輩為着這個崇高的理想耗盡一生，才換得他們能夠看見新生的曙光。
可這一切，都在他最敬重、最感恩的人手上斷送。
......
在漫天大火中，陸仁假本來準備和無數的心血努力同歸于盡。
可就在玻璃水箱一一破碎的時候，他看見了導師的小女兒突然出現在研究所內。
本來死寂的心在看到燃燒的梁木猛然坍塌，少女于傾覆之下瞬間消失的時候，忽然燃起了一絲生的光亮。
他是不是，害了一個無辜的人去死？
懷着愧疚無措的想法他緩緩走進火海，卻在看到本應消失的實驗體出現的剎那，呆在原地。
雪白的魚尾，銀色的羽翼，人類的面孔，明明只該出現在童話故事中的神秘聖靈，此刻跪坐在地，面色悲戚。
她的身旁，另一名猶如鬼魅的黑皮少女掩唇輕笑。
“拿出你最珍貴的東西，【往生地獄】會救她一命。”
......
愈來愈烈的火焰中，青年死死拉住少女的衣角。
他想明白了，他不想死，他不該死！
他的實驗，他的人生，還沒有完蛋！
該死的是他那迂腐不開竅的老師，這不是他的錯，他沒有錯！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該死，我不想死......”
少女不耐的撇了一眼陸仁假被火燒的黢黑的手指。
有些嫌棄的想要拽過裙擺。
“一個沒有任何用處的靈魂，地獄是不會收容的......”
突然，黑發少女扯衣服的動作一頓。
低眸，頗有興趣的盯着陸仁假的科研服。
“你和死去的那女孩認識？”
像抓住了最後的機遇一般，陸仁假驚喜的瘋狂點頭。
少女輕笑一聲，挑起一縷黑色的秀發。
“說說，你有什麽可以與地獄交換的。”
“......”
“知識？地獄不需要人類那些繁瑣無用的東西。”
“你的青春？地獄的壽命無邊無際，不需要一個小小人類的區區幾十年。”
“呵，雙手雙腳？你要我用它們做什麽呢，墊桌子？”
三段對話過去，少女的眉目間已經顯出疲色。
有些煩躁的舔了舔猩紅的嘴唇。
“你是在故意浪費我的時間嗎？”
男人慌亂的連連搖頭，冷汗順着臉頰滑落。
“大人，我，我的一切，您都可以拿去......”
“一切？你的一切值幾個......”
少女的話語忽然頓住，不知看到了什麽。
眉目間是盡散的戾氣。
輕笑一聲。
向着男人心口遙遙一指。
“啊，這個。”
“我要你的初心。”
......
如今又一次在漫天的火海裏，陸仁假腦海忽然浮現出第一天踏入研究所的畫面。
那是他剛剛研究生畢業，跟在紅煜門下。
刺目的陽光籠罩在銀灰色的高大建築物上。
他踏上第一級臺階。
目光所及，皆是他所夢寐以求的理想高地。
“小夥子，你為什麽要來到研究所？”
面前，一個笑容和藹的青年男子背着手看向他。
“為人類生物進化事業奮鬥終生！”
“不。”
紅煜笑着搖搖頭，望向這個略顯稚嫩卻意氣風發的年輕人。
“你的目标應該是，執着初心，矢志不改。”
“這條路上的人很多，但初心一旦變了，就再也回不去從前的路了。”
“小陸啊，衣不染塵很難，可別把自己弄丢了。”
青年男子一臉和煦的将潔白的科研服遞給陸仁假。
此刻，太陽剛好升到頭頂，直射在研究所頂，懸挂的七顆銀色星星上。
那代表着一句古老的拉丁諺語：
循此苦旅，以達繁星。
十二點，恰好是一天中最亮的時刻。
一個名叫陸仁假的年輕人，帶着他的全部理想，踏入這個主角之地。
......
“可別把自己弄丢了。”
老師，所以一直以來，是我錯了嗎？
火海之中，男人的身體逐漸透明。
他向着穹頂遙遙一笑。
就像多年之前他站在研究所門口那樣。
“老師，就算我錯了，我也會走到底。”
“老師，我的目标永遠是為人類生物進化事業奮鬥一生！”
火霧彌漫，湮滅一切。
“NPC【陸仁假】個人生命值耗盡，失去游戲信念，即将被系統抹殺，清除一切存在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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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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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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