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再測試一遍
第40章 再測試一遍
“騙你幹什麽?”祝鳴很奇怪地問道。
席羨青盯着他臉看了幾秒,別過了臉:“醫考滿分,還是首席候選人,你這位七區的大明星,倒也不必拿這種話來糊弄人。”
“你說的這兩個頭銜,首先我并不否認。”
祝鳴豎起食指:“不過除此之外,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我們七區的一句至理名言,‘七區人不需要愛情,只需要頂刊’。”
“更何況,我當年怎麽說也是差點做到首席的人。”
腳邊的白狐甩了甩大尾巴,他幽幽地嘆了口氣:“哪有那麽多時間搞學術之外的事情。”
這也是為什麽昨晚剛把嘴覆蓋上,祝鳴便僵在了原地,因為他确實需要大腦思考一秒正常情侶的下一步動作該怎麽做。
幸好後來還是憑着精湛的演技,加深吻着圓了回來,但力度沒整好,才會導致這個“啵”得如此響亮,響透到了整個希明星的熱搜。
他這話一出,席羨青的面色似是微微緩和了些。
席羨青沒說話,目光落向窗外,片刻後,微不可聞般地“嗯”了一聲。
祝鳴一開始還沒琢磨過來,這個“嗯”到底代表着什麽。
兩人靜默地面對面地又坐了一會兒,祝鳴才猛地擡起頭,意識到,席羨青似乎是在回應自己一開始的“是不是你的初吻”的問句。
一個預料之中,同時也是預料之外的回答。
預料之外,是因為席羨青這樣的家世樣貌,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追求者并不會少。
預料之中,則是因為席羨青傲慢挑剔的脾性,也确實不像是能讓人随便近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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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鳴努力讓自己的神色看起來是鎮定的:“這樣啊。”
“那麽,關于洗潔精剛才開屏的這件事……我的腦海中有一個推想。”
祝鳴在光屏上随意畫了兩筆:“也許有些荒誕,你聽了後會覺得我在胡說八道,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控制好情緒,先聽我講一下這個猜測。”
席羨青眉頭微動,擡起了頭。
五分鐘後。
“席羨青,你給我冷靜哈。”
祝鳴指着席羨青的臉,白狐和人都悄無聲息往沙發後方縮了一下:“我都說了,這只是我不負責任的猜測……”
“但問題是,你說的東西完全是毫無依據的胡言亂語。”
像是聽到極其荒誕的笑話一般,席羨青指着地上無辜縮成一團的洗潔精,難以置信道:“你的意思是,它之所以開不了屏,是因為我沒談過戀愛?”
“我如果想要開屏,就要和人接吻?”
他的目光像是結了霜的寒冰,冰冷到快要将祝鳴的皮膚劃破:“祝鳴,你好歹也是七區醫學院出身,你不覺得自己說的話十分荒誕嗎?”
“小席公子,你能不能不要随意曲解并加工我的話?”
祝鳴彎下身子,試圖用戴着傳感手套的手捂住洗潔精的耳朵,盡量不讓無辜的綠孔雀聽到他們争執的內容:“我的原話明明是,洗潔精之所以開不了屏,或許并不是病理性的缺陷,而是心理性異常的結果。”
“也許生理、情感上的刺激,會比藥物來得更有效率,因為求偶開屏是孔雀在自然界內的天性,這一套……或許在精神體上也同樣适用。”
他說:“這樣的刺激源,包括了接吻,但也不僅局限于接吻。”
“這或許也解釋了,為什麽你迄今為止,從來都沒有自主操縱精神開屏的能力。”
祝鳴停頓了一秒,斟酌着用詞,“因為你可能在生理和情感上,之前并沒有和其他人有過……”
席羨青的胸膛煩躁地起伏一瞬:“你有任何依據嗎?”
“沒有,所以我剛才說過了,這只是我的猜測。”
祝鳴望着他的臉,輕輕嘆了一口氣:“但你也沒有任何證據反駁我,來證明洗潔精的開屏不是出于這個原因,不是嗎?”
客廳一瞬間陷入靜谧,他們就這樣僵持在了這裏。
“雖然不知道這一切背後确切的科學運轉原理。”
祝鳴望着光屏上藥物記錄,自言自語地試圖理清着思緒,“但如果想要知道咱倆誰對誰錯,這個理論要比藥物好驗證得多,也沒什麽研發成本,只需要再去測試一遍,然後讓我觀察一下洗潔精的——”
話還未說完,身旁的人像是從牙縫裏擠出聲音般地打斷了他:“你說的再測試一遍,是什麽意思?”
方才祝鳴一直心不在焉,所以脫口而出的瞬間,并沒有太過大腦。
現下他把這話重新放在嘴裏咀嚼了一遍,才如夢初醒地反應過來,這句“再測試一遍”,和自己平時試驗藥時随口再測一遍,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
這似乎意味着……席羨青得再去接一次吻。
“不是,我——”
祝鳴嘴皮子向來靈活,語言功能第一次難得有些宕機:“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将這一切理解成一個實驗,畢竟你總要和一個人再測試一遍,才知道洗潔精到底是因為什麽才開的屏啊。”
……不對,好像越描越黑了。
“你先是随随便便,在大庭廣衆之下吻了我。”
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席羨青愠怒地瞪着祝鳴的臉,沙啞道:“現在為了測試你所謂的荒謬理論,又叫我再去随便和別人接一次吻,是這個意思嗎?”
祝鳴皺眉,完全沒想到這人竟然能理解出這麽一層意思。
“我沒說叫你随便找個人,我只是——”他頓住了。
這話是無論是說還是聽都有些奇怪,如果自己說了“我沒叫你随便找個人接吻”,言外之意就是“你可以找個熟人接吻”。
這聽起來就像是……毛遂自薦一般。
于是祝鳴僵持在了原地。
席羨青見祝鳴始終沒有否認,便以為他是默認了“随便找個人”接吻的事實,臉色一沉,呼吸變得急促。
“而且關于昨晚,我已經很誠懇地和你道過歉了。”
祝鳴腦子裏一時間也亂得不行,揉了揉太陽穴:“如果不是因為酒喝了太多,加上當時想不出其他的對策,我也不可能随便做出這種事情,我真的非常後悔——”
席羨青的臉色本就難看,聽到“後悔”兩個字的時候,更是直接冷笑出聲:“我有叫你這麽擅作主張地幫我嗎?”
祝鳴一怔,難以置信地擡眸看向他。
“你現在這麽後悔做了,那是你的事情。”
席羨青沒有看向祝鳴的臉,只是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從來都沒有求着你幫我解圍,也沒有強迫你做這麽令自己不情願的事。”
祝鳴像是聽到了不可理喻的笑話:“席羨青,你要不要聽聽你到底說什麽?”
他确實魯莽了,也道過歉了,但他做這一切的出發點,也是在束手無策的情況下,好心好意地想幫他。
“你知不知道,你家的那些親戚在背後是怎麽議論你和你的姐姐,又是怎麽千方百計的想往你身上潑髒水?”
祝鳴荒誕地失笑:“我如果不是當時心急,想要幫你證明咱倆是真結婚,你覺得我會着急忙慌地把自己的嘴往你的嘴上送——”
“我知道,他們說的那些話,我從小到大一直都知道。”
席羨青冷然道:“但你幫我,不僅是為了我,也是為了能繼續瞞着你小姨我們假結婚的事情,不是嗎?”
祝鳴說不出話了。
“既然這麽後悔,”墨色的眸子像是結了寒冰,席羨青每個字的語調都毫無波瀾:“那你大可以當作昨晚什麽都沒發生過。”
“至于你方才提出的那個荒謬的理論,我不想再試,也不會去試。”
他說:“你繼續研究你的藥,找出可以治療我的方法,這是你原本應該承擔的責任。”
如果說剛才,只是有點真心喂了白眼狼的錯付感,那麽聽到這裏,祝鳴簡直是氣得眼前都隐隐發黑了。
這個讓他們持續焦頭爛額了幾個月的難題,現在好不容易看到了點曙光,這人卻突然來了一句“我不試”。
祝鳴氣極反笑,深吸了幾口氣:“那萬一找不出來呢?萬一最後所有的藥物都不起作用,能夠讓洗潔精開屏的方法就只有這一種——”
“找不出來,那繼續找,一直找到能有效果的藥物為止。”
席羨青看向窗外,打斷了他:“這原本就是你的職責。”
“好,好。”祝鳴盯着他的臉看了半晌,點了點頭:“我的職責。”
遠方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向聲音的源頭看去,是席慕妃端着水杯,神色茫然地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她雖然聽不見他們争論的內容,但也隐約感受到了氣氛間劍拔弩張,抿了抿嘴,将水杯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
她對着席羨青比畫了些什麽,神情中帶着疑惑。
席羨青良久後才擡起手,用手語回複,嘴上同時沙啞地說道:“沒有吵架,我們只是……在聊天。”
席慕妃沒有說話,目光憂慮地在他們兩個人之中流連。
祝鳴偏過臉,閉着眼睛,扯扯嘴角,将臉上的神情調整好。
明明前一秒在吵架,卻又不得不在席慕妃的面前假裝和平,只是表情可以調整,空氣裏的壓抑氣息還是難以散開的。
席慕妃又比畫了什麽,同時用眼神示意席羨青,将自己的話傳達給祝鳴。
席羨青半天沒動。
席慕妃皺起眉,戳了戳席羨青的胳膊,叫他不要裝作沒看到。
席羨青伫立在原地,還是沒有看向祝鳴,沙啞道:“她今天打算去外面吃晚飯,問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來。”
祝鳴搖了搖頭,将手中的光屏收到了旁邊的背包之中。
“幫我傳達,謝謝你姐姐的好意,但恕我無法一同前行。”
祝鳴操縱着輪椅向門外走去,和席羨青擦肩而過:“因為我現在必須回家工作,去履行我肩上承擔的職責了。”
席羨青沒有說話。
祝鳴仰起臉,對着席慕妃扯出一個歉意的微笑,操控着輪椅,向別墅的大門走去。
他們一連兩周沒有聯系彼此。
一個生活在六區,一個居住在七區,沒有人先退一步,似乎打算就這麽一直僵持到天荒地老。
祝鳴還真如他所承諾,高效地履行起了他身為醫生的責任。
——席羨青每隔三四天,都會收到一個跨區加密快遞,裏面是包裹在恒溫盒中的小小離心管,裝着不同顏色的藥劑。
恒溫盒每次都被放置在了一個不同口味的速凍甜品包裝盒中,在外人眼裏,看起來就像是一份普通的外賣,保密性做得極佳。
每個快遞裏還附帶一個小小的紙條,正面标注着藥物的使用周期和相關禁忌,背面則像填空題一般,寫着“用藥時間”“波動觀測情況”以及“波動持續時長”。
——他在叫席羨青自己觀測記錄,并按時填好洗潔精尾翎的動态。
每一步都做得體貼備至、細致入微,叫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他只是不再和席羨青主動溝通了。
就這麽過去了半個月,一直到前往四區考核的那一天,他們才不得不重新坐上了同一輛車,共同在一片大氣層下呼吸。
坐在副駕的葉鷺欲言又止地回過頭。
兩人一左一右,坐在後排座位的兩邊,同時看向各自的窗外,中間隔了海洋一般的距離,一副再貌合神離不過的景象。
葉鷺輕咳一聲:“羨青,小祝,一會兒就要進四區了,咱們……稍微注意一下外人眼中的形象哈。”
後座位上的兩人同時一僵。
幾秒鐘後,他們向彼此的方向移動了差不多一厘米的距離,短暫對視片刻,又随即雙雙“咻”地把臉別開。
葉鷺:“……”
到達四區的時候,已經是當地時間的晚上八點。
四區是個科技感和娛樂性極強的城市,傍晚時分,霓虹燈牌缤紛而迷人地亮起,廣場上絢麗多彩的廣告大屏,穿梭的人流和車流不停息,像是一座永不入眠的城市。
接待他們的是LotusX總部派來的負責人——一個戴着黑框眼鏡,穿着簡單的白色西裝套裝,胸前別着幹練優雅的銀色蓮花logo胸針的年輕女孩。
女孩站在酒店前臺,精神體是一只白色貓頭鷹,伫立在手臂上,歪着腦袋,靜靜地睜着圓眼睛打量着外人。
她說:“席先生好,祝先生好,我是Nova,我會負責二位在考核期間的一切行程和生活安排。”
他們下榻的酒店也是LotusX集團旗下的産業,位于四區最中心的地段,裝修風格走的是極簡且舒适的科技現代風,空間大而豪華
簡單寒暄過後,Nova平靜地問:“二位是社恐嗎?”
兩人皆是一怔:“……?”
“如果二位不想和外人過多交涉的話,我們這邊有公司最新研發的導游型居家機器人,可以為您進行房間內設施的講解。”
她指了指腳邊圓滾滾的銀色小機器人,平靜地打量片刻:“但既然二位并不介意,那麽就由我來為二位介紹吧。首先,我代表我們整個LotusX團隊,祝二位新婚快樂。”
她說話的語氣近乎沒有起伏,讓人不由得懷疑她口中的機器人是她本人。
Nova是個做事幹練冷靜的人。
她利落地介紹了一下套房的布局,神色平靜,口齒清晰,每句話之間都不帶喘氣,有一種想要快點下班的美感。
直到最後,她和手臂上的貓頭鷹一同轉過了頭,問了一句:“席先生,祝先生,套房內除了主卧以外,還設有一個客卧,不知道二位是否用得到?”
這話一出,兩人都靜谧了少時。
經歷了酒會的那一遭,“客卧”、“分房”這一類的字眼在他們這裏,已經成為一個大寫加粗标紅的感嘆號,是個實實在在的送命題。
畢竟哪怕像李順那樣再和善的人,都可能是席鴻明那邊窺探隐私的線人。
所以像是現在這樣的問題,給出的答案需要慎之又慎。
然而祝鳴始終緘默,似乎并不打算接話。
于是席羨青只能吐出一口氣,滴水不漏地答道:“……應該是用不到的。”
“好的。”
Nova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兩眼緩慢迸發出奇異的光彩:“或許二位并不知道,我們公司的游戲産品,已經連續五年登頂四區游戲銷量排行的第一。”
“所有LotusX在市面上銷售的游戲,都可以通過我們公司最新型號的全息沉浸游戲艙進行游玩,游戲艙和您帶來的這個生物醫藥艙差不多,只不過是橫躺的艙型。”
介紹起自己公司産品的時候,Nova似乎被一種無形的能量填滿,容光煥發道:“之前之所以就沒叫人準備,是怕您有朋友助手需要使用客卧。”
“既然沒有的話,那麽我一會兒就叫人送兩臺過來,二位也能好好地感受一下我們的區域産品。”她說。
房間內的空氣驀然凝固了一瞬。
祝鳴突然反應過來什麽:“其實我……”
席羨青臉色僵硬:“倒也不必麻煩——”
“不麻煩的,二位一定要體驗一下。”
Nova的臉上浮現出了他們見面以來的第一個笑容,肩膀上始終冷臉的貓頭鷹也愉悅地眯起了眼睛:“游戲艙為我司獨家技術專利的最新型號,同時也是我們兩位老板被評選為四區代表人,最為重要的技術成果之一。”
“書櫃裏還有我們公司建立以來開發的所有游戲數據盤,希望二位一定要親自體驗一下。”
Nova說着,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絲毫不拖泥帶水地指揮道:“對,客人已經到了,你們現在過來,馬上把客卧的床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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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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