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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這會兒的社交軟件幾乎不敢打開。

一打開，刷屏的都是：#方折親屬對其進行指控##方折方廉車禍##方折究竟幫其親屬遮掩過多少龌龊##方廉校園暴力##車禍兩死一傷#諸如此類的頭條。

熱搜第一條一點開，立馬就彈出一個視頻。

王英華聲淚俱下地在記者會上控訴方折，她說：“他爸媽死得早，我們從小将他撫養長大，不指望他給我們養老，日後能常常見面就好，可誰知他自從成名後，再也沒有回過家一次方廉是他的堂哥，他難道不知道方廉是個什麽樣的人嗎，為什麽要給方廉買那輛豪車？”

王英華還拿出了各項流水賬單，證明方折從來沒有給家中資助過什麽，家中貧困，卻依舊收留了幼小的方折，支持他去當練習生，說方折忘恩負義，冷血無情

一時之間，竟不知道究竟是車禍案更引人注意，還是大明星方折卷進私人醜聞來得更刺激。

網上幾乎炸了。

各類深扒帖子層出不窮。

【不愧是大明星，定制款的邁巴赫，随手就送了出去，自己不知道自己親戚什麽東西嗎？撞死人了，難不成方折又想仗着自己的名望去擺平？？】

【他家裏人撞了人，這個是警察要管的，和咱們無關。但方折這人感覺道德有問題，親情淡漠，我要是他親戚得後悔死以前幫了這麽個白眼狼】

【對啊，照顧一個小孩子得花多少錢呢，尤其還是S市，我聽他嬸嬸說，方折一分錢都沒幫過家裏的。】

【不給錢，給輛車，感覺這個邏輯也是很清奇了。】

【我現在更好奇，方折有沒有為了自己的名望，之前幫過他家裏人擺平那些肮髒事兒。】

【肯定有，你看上面有個校園暴力的帖子，他堂哥把人打傷了，他堂哥好好的，結果那個學生撤銷了舉報主動退學了。】

【啊啊啊啊啊我要證明我弟弟之前和方廉一個學校我弟弟說了，方廉就是個混混，每天仗着自家有個大明星，在學校裏經常欺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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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茸刷過一條條評論，面無表情。

狗仔私信他：【哥，事兒辦妥了，方折這次起碼得元氣大傷。】

鹿茸回複：【嗯，做得不錯。】

狗仔道：【嗐，我一開始還擔心這種八卦新聞沒有影響力呢，畢竟方折他們公司只要公關下，說不定是能壓下去的，誰知道對方公司一直沒表态，方折也像是完全不在乎，連發聲的意思都沒有】

鹿茸将手機扔到沙發上，站在陽臺，手撐在欄杆上。

淡淡煙霧從他唇中吐出，手中的煙蒂已燃燒了一半，從未有過的沉寂像是能将他殺死在這個悄無聲息的黑夜，直到指尖觸碰到煙頭，灼熱的觸感才喚醒了他。

快入冬了，怎麽還會這麽悶熱。

鹿茸滅了煙，轉身脫掉衣服，換了件單薄的襯衫穿上。

他離開了家，也不知道想去哪裏，好像無處可去了，若是放在以前，他覺得沒地方去了，他會去中心廣場，在偌大的屏幕下，觀賞着方折的海報，真他媽漂亮。

随便走，走到了一家會所外，鹿茸倒是有這裏的會員。

他一進去，經理見他眸色淡淡，也不笑，就猜到他心情不好了，特意給他尋了幾個聽話懂事的小年輕。

包廂內，放着歡快的樂曲，鹿茸提不起興趣，一杯酒接一杯酒，旁邊的少年陪他喝，獻媚地笑：“您有什麽不開心的嗎？”

鹿茸道：“是啊，不開心，不開心的事兒多了去了，都不知道從哪裏說起了。”

少年挽住他的胳膊，碰了杯，一杯白酒，當場灌肚，豪爽到鹿茸側目打量了他一眼，點點頭：“酒量不錯。”

“陪您的。”少年痛痛快快地又倒了一杯，兩人也不說話，就這麽悶下去。

鹿茸問他：“你多大了？”

“十八。”

“好年輕啊。”

少年撲哧笑出聲來：“您看着和我一樣大呢。”

他驚羨地瞧着鹿茸，從會所經理對面前人的必恭必敬，就猜到這人身份肯定不簡單，同樣的年紀，不同的境遇，尤其是對方長得還特別像是他在網上刷到過的一個明星，真心有些羨慕。

“不。”鹿茸解釋，“我只是長得年輕。”

“您一定是在騙我，我猜猜，您最多最多也不超過二十四吧？”

鹿茸淡笑，沒回答。

“像您這麽年輕，還事業有成，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麽能讓您不開心的，如果我是您，我每天做夢都能笑醒了。”

“我也覺得自己是自尋煩惱。”

“所以啊，不開心的事情就不想了，想點開心的。”少年親昵地托腮望着他，“我給您唱個歌？”

“不想聽。”

“跳舞？”少年笑道，“很勁爆的哦。”

也不知想起了什麽，鹿茸突然道：“你想去游樂場嗎？”

“啊？”

鹿茸又短暫沉默。

他耳朵邊一直有對方的聲音，從家裏出來後的空虛感被叽叽喳喳的聲音遮掩了些，酒喝多了太上頭，他扯了扯領子，“太悶了。”

少年頓了下：“可能是您喝酒喝熱了，我開個冷氣？”

鹿茸搖頭，他起身，眼前一陣眩暈，少年忙扶住：“先生？”

鹿茸朝前走了幾步，手撐在門上，緩了緩，開了門，經理正好在外面，鹿茸道：“裏面那個，出臺費記我賬上。”

“好，明白了。”經理看了眼裏面人，“小趙，還不跟上？”

鹿茸神志不清地嘟囔：“走，我帶你去游樂場玩。”

小趙一臉迷茫地跟在他身邊。

鹿茸胃裏泛酸水，難受得很，等他人到了會所外，吸了口涼風，胃裏頓時清爽了些，車鑰匙扔給代駕，手臂則撐在少年身上，嗅到了那股濃郁的酒氣，他道：“不是這個味道的……”

少年愣了下：“啊？什麽？”

鹿茸又聞了聞，迷迷糊糊道：“他不是這個味道……”

少年疑惑道：“您喜歡什麽味道的香水？經理說您不喜歡濃香，所以今天我沒有噴香水的。”

鹿茸失望道：“找不到了……”他松開對方，蹲在地上，“找不到了。”

方折身上是什麽味道啊……

是香甜的。

像是茉莉花？

不對……

比茉莉花要淡。

鹿茸蹲在地上嗅了嗅，他默然，他都要出現幻覺了，竟然真的聞見了那股香味。

鬼使神差地擡起頭來，一雙修長的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朝上看，比例完美，寬肩窄腰，容顏靓麗，鹿茸揉了揉眼睛，“我不會瘋魔了吧，都有幻覺了”

他用手戳了戳，一頓，有觸感，他又扯了扯對方的褲腿，“诶？真的能摸到？”說完，腦子猝然驚醒，唰一下站起身來，盯着前方，“方、方折？”

方折身邊還跟了一個少年，見過，和方折同經紀公司，是聚星傳媒的新人，勢頭挺猛，對方笑問：“方折哥，這位就是鹿先生吧？”他伸出手來，“你好，我是程文錦。”

鹿茸癡癡的，半天反應不過來。

程文錦瞧見了鹿茸身邊的少年，會心一笑：“鹿先生晚上有約，我們就不打擾了。方折哥？蘭姐還在裏面等我們呢，進去吧？”

方折斂眸，“嗯。”

擦肩而過，鹿茸心跳停住，他轉過身，握住了方折的手，喉結滾動，扯笑道：“你、你還好嗎？”

方折道：“還好。”

鹿茸又道：“你們來這種地方做什麽……”他知道自己失言了，人家公司要幹什麽，跟自己有個屁的關系，輪得上他來插嘴？可……可他就是想知道。

程文錦目光在他倆身上來回巡視，旋即笑道：“今天蘭姐安排了幾個資源客戶，介紹我認識下。”他又致謝地看向方折，“也謝謝方折哥了，願意幫我引薦，願意帶我這個小新人。”

鹿茸一聽就懂了，他不可置信：“你們公司放棄你了？”

方折有些疲倦，一手推開他的手，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深深地看向了他身旁的小趙，對他說：“夜晚了，早點休息。”

那兩人進了會所內，鹿茸茫然地站在外面，一旁的小趙小心翼翼道：“先生？”

鹿茸道：“他來這地方幹什麽的？”

小趙道：“他們剛剛說是見客戶的？”

“哪一類的客戶？”鹿茸回頭，“陪酒陪睡的那種？”

“……”

鹿茸沖向裏面，一間房一間房的找，“不行不行……多大點事兒啊，還不至于淪落到那個地步……”

系統突然出現，提醒道：【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可以讓狗仔來拍攝了，一個大明星和老板見面，很容易出現話題的……】

“你閉嘴你有沒有人性啊？你能不能讓別人喘口氣啊？”

【……】

小趙攔不住他，趕忙去找了經理，鹿茸在樓上的貴賓包廂裏見到了正在說笑的一圈人，邵文蘭驚道：“鹿茸？”

鹿茸目光落在了方折面前的酒杯上，他旁邊坐了個胖胖的中年男人，兩人正保持着敬酒的姿勢，鹿茸醉酒，酒勁兒遲來，又猛又烈，他暈暈乎乎地推開別人，擠了過去，擋在方折身前，懵懂道：“為什麽要敬酒啊，不敬酒可以不？”

方折低聲：“你讓開。”

“方折，你不要灰心啊，這多大點風浪，就能把你擊垮了？別人不要你了，我還要，你忘掉這個垃圾公司，走，你跟我走，我給你開個公司，你當我的大明星去……”

他瘋瘋癫癫地說着胡話，嘴像倒豆子似的，說個不停。

方折忍不住了，“我在忙正事兒你知道嗎？”

見鹿茸喝大了，在說胡話，滿包廂的人都在看他們，方折不得已道：“胡總，袁總，蘭姐，我先帶他出去，實在不好意思。”

邵文蘭忙笑道：“胡總袁總，真不好意思，這人喝大了，在說胡話呢，讓文錦陪您二位喝兩杯。”

說着，立刻帶着鹿茸出去了。

鹿茸一出去，直接趴在了方折身上，他痛苦道：“我想吐……”

方折道：“你帶他去下衛生間吧。”他将人交給了會所經理，經理剛要上前，鹿茸就推搡道：“不去衛生間，去游樂場……”

方折皺眉：“游樂場？現在？”

一旁的小趙道：“這位先生剛剛就一直說要帶我去游樂場呢。”

方折更疑惑了：“你們是要去游樂場？”

鹿茸趴在方折背上，往上蹭，嘟囔道：“你背我去……”

方折道：“鹿茸，我現在沒時間和你糾纏，你要想去哪裏，有司機帶你去，沒必要找我。”

“你怎麽這麽冷漠啊……”鹿茸眼眶發酸，“你什麽時候起對我這麽冷漠了……”他坐在地上，抱着方折的腿，“你別走，你說過，要帶我去游樂場的。”

“我什麽時候說過……”話聲倏然一頓，方折怔了下，他低頭看着鹿茸，鹿茸還在自言自語：“你說過的……你說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