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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出現了兩個人，穿着來自于主神世界的統一服裝，寬大的黑紅色鬥篷，緊致的長靴。胸前的薔薇勳章光澤幽深，紋路繁密，詭秘豔麗，看起來起碼也是萬戰積分的選手。

他們出現在系統禁地後，面面相觑，一人小心翼翼地說：“……您是九號嗎？”

鹿茸回頭看了眼，不用他說話，那兩人就立刻對他恭敬地點頭致意，“您好，我們是本世界的審判者，不過……”他們對視一眼，“不過前十的主神位選手以我們的資歷能力遠不足以審判。”他們同時退後一步，點頭示意：“抱歉。”

鹿茸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那兩人就選擇了審判棄權，寧願放棄積分，也不肯審判這個世界。

他大致能猜到為什麽。

他們是不想得罪自己。

審判了又能怎樣呢，得罪了一個前十選手，對方積分清空後，說不定早晚又能重登主神位，沒必要樹敵。

可鹿茸想說的是：不用啊不用啊，快來審判我啊，随便你們審判，絕對配合

這世上再找不到比他好說話的人了。

【編號SC402A5771世界，審判者棄權，審判升級，重新開啓審判——】

【系統核定匹配中，請稍等。】

很快，前方黑霧中又出現了人影，同樣的打扮，只是這一次明顯陣容豪華了些。

五個人，佩戴的薔薇勳章泛着銀質的光澤，鹿茸心底評估，嗯，不錯，果然升級了，這次應該是十萬戰積分選手了。

他要開口，那五人卻立刻同時退後一步，同時道：“九號，非常抱歉，是我們冒犯了。”他們恭敬地微彎腰，鹿茸叫了一聲：“哎等等”

猝然閃爍的銀光破碎在黑暗之地，系統再次響徹：【編號SC402A5771世界，審判者棄權，審判升級，重新開啓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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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核定匹配中，請稍等。】

鹿茸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他發誓，這一次他一定要搶話

他做好準備，深呼吸，等待審判者再次降臨，可沒有。

人都沒出現呢，系統再次宣告：【編號SC402A5771世界，審判者棄權，審判升級，重新開啓審判——】

鹿茸：“……”

不止鹿茸迷茫了。

主神世界的諸多選手也萬分驚訝。

有人說：“前面的都放棄審判了，肯定是那個世界有什麽避諱在，後面人都不用過去了，只要被指定，直接放棄就行。”

蒼穹下，還有剛剛從副本世界回來的選手，詫異地問：“那個副本裏的是誰呀？我看只是個低級副本，那麽恐怖嗎？”

“不清楚，危險指數零……我猜應該不是世界有問題，而是選手有問題。”

“選手……”

系統一次次宣告，可選手們也默契的一致選擇了放棄審判。

每一次放棄審判，系統都會将該世界的審判級數升高，從最初的萬戰，到十萬戰，到後面已經是百萬戰了。

一小時內，積分榜不斷刷新，所有被指派的高分戰力選手在放棄審判後，自動清空積分，更替降級。

衆人一邊祈禱千萬別選中自己去審判，一邊又紛紛猜測那個世界究竟是哪裏有問題啊。

直到比之前響亮多的一聲冷冰冰的警告響出——

【編號SC402A5771世界，審判任務已升至最高級，主神位七號已抵達該世界。】

……

系統的最後一道聲音鹿茸沒聽見。

在昏迷前的一秒，他的眼前是無盡的荊棘，細密尖銳的長刺将他包裹，仿佛能刺破他的皮肉，将猩紅的血液吸收殆盡。

他比誰都想知道，究竟還有沒有人審判自己。

當他再次睜眼時，已然回到了現實，好巧不巧，他也躺在了重症監護室。

裏面有各類儀器滴答滴答的響聲，光線偏暗，饒是如此，他依然覺得眼睛很不舒服，太亮啦，亮也有亮的好處，他能清楚地看見另一張床的方折。

他倆離得很近，如果不是身體使不上勁兒，他很想掙紮兩下，去握住方折的手，然後看看對方死了沒。

應該沒死。

死了就在太平間了。

鹿茸心安理得的躺在裏面。

腦子胡思亂想。

誰給他交的手術費呢，也不知道看病貴不貴，他還剩多少存款啊，夠不夠他出院帶着方折去揮霍？

還有那塊手表。

方折念叨了那麽多年，明明知道方折是在意的，是想要的，可最後将錢借出去後，他不告而別後，就再也沒提及那塊表，至今都沒将手表給方折買下。有點可

還有啊。

審判者呢。

怎麽還沒來？

會怎麽審判他？殺了他？那是不可能的。殺了方折？這……有可能。

鹿茸歪頭看向一旁床上的方折，嘴動了兩下，卻發現喉嚨上方貼着的各類儀器墊得慌，加上氧氣面罩，反正他根本說不出來話。

他擡手，用盡全部力氣，把臉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掰扯下來，秉承着一會兒護士姐姐就要來揍他的想法，速戰速決地叫道：“方折……你醒醒啊，咱倆要不先逃命，我怕你被暗殺”

方折很安靜，和夢裏一樣安靜，睡得安詳。

鹿茸漫無目的等待。

他等着審判者的到來，等着方折會不會蘇醒。

他成了監護室內最唠叨的，他會啰裏啰嗦說一堆沒營養的話，他說：“我們的玫瑰花開了嗎，我想去看看了。”“所以啊，我當時就說，讓我直接買一束回來得了，如今好了，你人說不定都不在了，花開了，白費功夫。”“你不覺得手疼嗎，好疼，又冰又疼，我覺得點滴的藥水太刺激，真的真的，你看我胳膊，感覺都青了。”

雖然沒人回複他，但他怡然自樂。

每當醫生護士進來的時候，他立刻閉眼裝死，擺出一副病危的模樣。

不然呢？讓他們覺得自己活得挺好，然後挪出監護室？

那不行，他好不讓容易才和方折分到一個房間裏的，還是一轉頭就能看見的那種。

當年是練習生的時候都沒這麽好的運氣，那時方折總會抱怨，說為什麽我們不能在一起住啊，他回答，領導怕我爬你床，方折大笑，說應該是他爬過去。

鹿茸膽子大，深更半夜，跟做賊似的，悄默默爬上了方折的病床，掀開方折的被子，擠進方折的懷裏，聞見熟悉的味道，心曠神怡，莫名踏實。

他腦袋在方折臉頰下蹭了蹭，他說：“你瘦了好多啊。”鹿茸誠懇道：“瘦了會變醜的。”他一想，又彎唇一笑：“不要緊，反正我也是一樣的醜。”

他依偎在方折懷裏，感受着那微弱的心跳。

人類真是脆弱的動物。

他對方折說：“我們下輩子不當人了吧，當老虎吧？算了算了，被人扒皮做衣服了怎麽辦，當孔雀吧？我喜歡花裏胡哨的。不行，我喜歡有攻擊力的動物，孔雀是鳥類，有點弱……”

關于下輩子變成什麽，鹿茸想了好久。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睡着了再一睜眼，就又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然後等深夜，自己再悄悄地到方折的床上。周而往複。

方折的唇好漂亮呀，薄薄的、軟軟的，特別好咬。

方折清醒的時候，都是方折調戲他，說要親親他，然後他道貌岸然的拒絕，說，不能白日宣淫。

早知道親吻如此美妙，他一定會纏着方折天天接吻。

他以為方折不會醒了。

那天，醫生說方折病情有好轉的趨勢，鹿茸沉思，好家夥，該不會是自己親出來的好轉吧。他沾沾自信，心道，自己還挺厲害的。

也是同一天，他自己又不行了，聽說是什麽器官衰竭，然後又一次要被送進搶救室，被推出去的時候，他盯着方折的手，頓了下，他看見了那只手在動，在動

他掙紮，他拼命掙紮，半死不活地掙紮，護士按住他，似乎要給他注射藥劑讓他鎮定，他嗷嗷叫，眼淚滾落，他費力指着方折的方向，另一手一把扯下嘴上的東西，模糊不清的說：“方折……”

藥劑作用下，他很快鎮定了，動彈不得，可他無比确信，在他被帶走的那一刻，方折睜開了眼，他們四目相對。

他想，他不是被鎮定劑鎮定住了，是被方折寬慰的眼神壓制住了。

方折蘇醒了。

鹿茸回到監護室，醒後，對視上方折的眼睛後，哇哇就哭，洩洪一般，哭個不停，連滾帶爬的到了方折身邊，說：“你是活的死的啊？”

方折：“……”

剛醒，還不太想罵人。

不得不說，所有人病重蘇醒後，第一次發聲，都很難聽，方折也是，只說了一句：“……別壓我，疼。”

鹿茸擡頭，吸口氣，道：“算了你還是別說話了，聲音太難聽了。”

方折：“……”

剛醒，也不太想打人。

鹿茸抽泣道：“我差點以為你醒不過來了呢，雖然我知道，我們說不定真的會死，但也有點太突然了……”

居安思危，他轉念一想，會不會蘇醒只是一個緩沖，下一秒，他們還會被制裁被懲罰，短暫的喜悅是為了更多的痛苦……

鹿茸一個激靈，忙道：“算了算了，要不你還是繼續睡着吧，別醒了。”

方折臉一黑，忍了再忍，“鹿茸？”

鹿茸擡頭：“在。”

“昏迷的時候，我做了個夢。”

鹿茸一驚，心道該不會系統出BUG，方折也夢見了荊棘林吧，他趕忙安慰道：“夢都是假的，假的”

方折說：“我感覺不像是假的。”

“你做的什麽夢？”

“我……”他微微偏頭，“我夢見你親我了。”

“……”

“還是連啃帶咬的那種。”

“………………”

“我差點以為我們轉世投胎了，你成了狗。”

“我覺得你在羞辱我的吻技。”鹿茸不滿道，“那你是不是在夢裏很生氣的想把那只狗趕走呀？”

方折低吟淺笑：“我在想，真好，我沒有弄丢我們小鹿，也幸好，小鹿選擇的親吻對象仍然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