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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第 23 章

方覺在聽傻徒弟講伊仙引天雷退匪徒時就聯想到了火藥, 可萬萬沒想到對方這麽大膽，敢在人群密集、又并未對百姓有一定警示的前提下就使用炸藥……

當真是視人命為草芥。

他看了一眼當今聖上——

嗯。只能說, 聖上确實很仁慈。

只是，他該怎麽取勝呢？

方覺打開他的商城，商城售賣的東西五花八門，并不只局限于某一個世界。

他完全也可以搞個“天雷”下來。

但是，一來這可能會對百姓造成傷害，二來別人用了這個你再用, 那就沒什麽效果了，除非他能更牛逼地把整個相國寺及其周圍全拆了……

其實這甚至不需要火藥，只用一個挖掘機就能搞定了——

但掏個挖掘機出來，這也太無腦了吧。

他随意地浏覽着商城，目光一一略過什麽禦劍術、手電筒的，都能用，但始終差了點效果。

可惜, 他的對手卻已經不給他時間了。

他還沒找到個他能買得起的既有震撼效果、同時又能夠不對百姓造成什麽傷害的東西，伊仙就已自信滿滿、一臉看好戲地望着他說：“仙友, 到你了。”

方覺瞅了他一眼，又看向相國寺倒塌的寺牆, 忍不住哼了一聲：“煉丹還是有點好處的, 是吧？”

伊仙霎時臉色乍變，目露驚異。

他怎麽會知道？

此事事關自己立身之本，他從未告知過玄真。

方覺才不管他怎麽想, 繼續口嗨道：“仙人視百姓為草芥，未曾想道友還未成仙, 就已有做仙人的覺悟了。”

“這雷電之術……”方覺一笑，“不過是糊弄凡人的小玩意罷了。”

說着手一指天, 指間就釋放出了一道藍色的閃電，他手一揚，這閃電便飛往高空，像是放大了無數倍一般。

晴空之下，雲層之間，天際乍然電閃雷鳴。

怎麽說呢——

這乍出的天象雖沒如方才那般有地動反應，卻更像百姓們平日所見。

平常中帶着點震撼。

伊仙見到那人掌中出現閃電時心中就感覺有些微妙的不對勁，他眼睛眯起，試圖去看清對方手中的那會閃光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制成。

卻突然見那人手一揚，那“閃電”卻并未落地，反而飛向了半空——

這怎麽可能！

這是伊仙的第一反應。

很快他又反應過來，沒什麽不可能的，只要有一根繩索牽引，這東西未必不能往上飛。

他稍松了一口氣，卻突然見那“閃電”莫名變大了！

這下哪怕他再想找理由，也只覺勉強。他緊緊盯着那閃電，只見它竄入天際，在天穹上撕開一道縫隙，“轟隆”的巨響随之而現。

伊仙瞳孔一緊。

心中幽幽生起一個念頭……這真的能是假的嗎？

許久許久，他才晃過神，略有幾分警惕、又難掩心中生出的那一毫厘的恐懼看向對面那神态自若、似乎什麽閃電之舉不過是區區小事的、“仙友”。

對方手指不見怎麽動作，空中那閃電卻似被控制一般，不情不願地往地面而來——

閃電綻放着電火，電光耀耀，使人生懼。

對方掌心一動，那閃電便縮小了，最後如裝飾物般，重回那人掌心。

伊仙額上吓出了冷汗。

對方卻波瀾不驚，像無意施為一樣：“這比試，吾認輸。”

伊仙這下已經意識到了，即便他贏了……也只會比輸了更難堪，他幾乎不敢去看陛下、也不敢去看老相爺，更不敢去看那支持他多年的百姓。

對面的人已不再看他，只是轉向陛下道：“因吾之事讓陛下受驚，到底心中難安，便給陛下送個小玩意，壓壓驚吧。”

什麽小玩意？仙人拿出來的，那能是小玩意嗎？上一個小玩意可是電閃雷鳴。

方覺見大家都信了，終于大大松了一口氣——

這當然不是什麽真正的閃電。

這其實只是他學習的一個技能——這技能可以召喚閃電攻擊人不假，但他還沒學習到位，只能把這電給召喚出來，卻并不能真正有實際效果，也就是，這閃電只能看着玩玩，和放電影一樣。

他生怕唬不住人，才特意說了句小玩意，這樣就算翻車，也好有推脫之詞。

他真正準備的東西，其實是另一項。

熱氣球。

當然這熱氣球不是拼夕夕買的，是從阿金那買的。

系統出品，必是精品。這熱氣球的燃料并非氦氣，也不需要點火，裏頭填充的是靈力。

沒錯，就是修真世界那個靈力，這靈力由靈石補充，飛行之時可以借助風能，也能借助靈能（靈石的能量），除此以外，這熱氣球沒有儀表盤，但多了個能拿走手裏控制飛行方向的器械——差不多就是個遙控。

聖上碎裂的三觀又逐漸拼湊了起來，他已經開始相信世界上是真的有神仙了，聽聞此言只是高興，語氣中也不掩其尊敬：“仙師客氣了。”

方覺一揮手，熱氣球便倏然出現在兩個比試臺中央。

這是一個七級熱氣球，高度21米，直徑18米——

此物一出。

場中議論紛紛。

這麽大一東西，無處可藏，完全沒有可能是提前備好的。

可現下仙師不過是揮了揮手，這不知何為的東西便出現在衆人眼前。

且因為熱氣球此刻已經是半漂狀态，球體加上吊籃有足夠的高度，所以哪怕是後面的人群也能清清楚楚看見這熱氣球。

膽小些的百姓已然跪下了——

方覺沒時間管其他人怎麽想，只道：“此乃仙家玩具，雖無神力，卻可于天上飛行，陛下若有興趣，可派人一試。”

陛下還沒說什麽呢，他的好徒弟就已經吵吵嚷嚷着道：“父皇！我來試我來試！”

方覺：“……”

傻徒弟怎麽這麽像個托兒！

當今聖上腳都還有些軟，但乍見仙家手段，怎麽也想去試試，可惜才剛有站起來的念頭，便聽王後道：“陛下身為一國之君，豈可親身犯險。”

聖上只得重新坐下。

王後又遙遙望向燕星洲，道：“洲洲，回來。”

其他事情或許好說，可有關修仙一事，燕星洲可就沒那麽聽話了。

他早已從自己看臺下去，到了兩個比試臺中央空地上，看着那突然被師傅送出來的“玩具”。

這玩具上面是一個巨大的球體，下邊卻挂着一個木藤編制的吊籃，吊籃此刻還落在地上——

不用其他人解釋，小王爺一看便知，倏地就上了吊籃。

他的貼身護衛青雲當然也立刻跟了上去。

衆人：“……”

當今聖上實在好奇，人生第一次，終于忤逆了王後，商量似的輕聲道：“垠空一個人去不安全，朕與他同去吧。”

和壽的動作更快，道：“陛下不會武功，老奴一同前去保護陛下。”

王後：“……”

都造反了是吧？

可陛下都開了口，且這到底是在外頭，她不能總是忤逆陛下意思，便松口道：“如此也好，绫羅，你與陛下同去，務必保護好殿下。”

身旁的女婢立刻出列道：“是，娘娘。”

方覺看了下人數，一般的熱氣球能坐十個人，遑論系統出品的，現在人數也就五個，還可以再多塞幾個。

于是主動道：“陛下，這小玩意可由十多人共同乘坐，既然此次比試難得，不如君民同樂？”

聖上第一次這麽自由，早在和壽的幫助下上了吊籃，興奮地東看看西看看，擺手道：“你看着辦吧。”

方覺于是分別看向百姓堆和富人堆，道：“那請兩位富豪、兩位百姓以及兩位官員共同前來體驗……嗯，既然借了相國寺的地，那相國寺也加一個人吧。”

官員們尚且不說，百姓和京都富豪哪裏想過這樣的好事能輪到他們頭上。

可這名額實在太少了——

富豪們還好，挑挑揀揀的還能以身家的多少來評定選誰，百姓那就麻煩多了，人這麽多，也沒個選定的方式，折騰了許久都沒選出來。

最後還是方覺随手一指，挑了兩人出來。

至此，人選全部确定。

一行十二人上了熱氣球，方覺将那可以控制方向的遙控交到了和壽公公手裏。

和壽幾乎是捧着仙人遞來那東西的。

方覺也開始給和壽解說起這東西怎麽使用：“看這些箭頭，像這個↑↓←→分別代表向上、向下、向左向右，這是↖左前、↙左後還有↗右前↘右後，除此之外，還有這兩個，一個是上升，一個是下降……”

能到禦前伺候的太監都不會笨到哪裏去，和壽公公只花了幾分鐘就已經明白了這東西怎麽使用，只是拿着遙控器的手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顫抖……

燕星洲就沒這麽多顧慮了，到底是地主家的傻兒子，那邊他看自己都已經懂這器械怎麽使用了，就已經急忙催促道：“好了沒有好了沒有？要是沒學會就換我來！我會了！”

绫羅也是第一次接觸仙家寶物，眼中雖難掩激動，卻依舊寸步不離燕星洲身旁，戒備地看着兩個富商與百姓。

上來的官員則是老相爺和一位尚書，兩人都守在陛下身邊。

兩個被抽中的百姓又驚又喜，生怕打擾了貴人們，只小心地擠在吊籃的邊緣處——

倒是富商那邊有些意外，上來的一位是看起來五十來歲的中年人，另一位竟只有十七八歲，看起來和燕星洲差不多的年紀。

而相國寺上來的人，則是玄真自己。

眼看所有人都已經準備好了，方覺示意和壽按下啓動鍵。

和壽捧着那遙控，小心地伸出左手食指，輕輕點在了那代表啓動的圓形紅色按鍵上，熱氣球輕微震顫了一下。

在燕星洲催促下，和壽終于按下了上升鍵，熱氣球輕輕晃動了一下，脫離了地面。

因為方才啓動，速度不快，陛下在上頭，和壽也不敢按下提速鍵——

可随着時間漸漸流走，那熱氣球漸漸升空，漸漸地脫離地面一米、兩米……都後來，已然高過相國寺的牌坊。

那年輕、不知是誰的富商之子已經叫了出來：“我上天啦！”

燕星洲聽見他的叫聲，像是找到了同好一樣，沖過去和對方一起站在吊籃邊，齊齊往地下看去。

兩人興奮到不由自主地“啊啊啊”直叫。

而當今聖上也一同看向他的王國、他的京都——

萬千百姓瞬如蝼蟻，建築也成了星點的黑色，伸出一只手，似乎就能将整個京城覆滅……

天下盡在腳下，世間萬物好像瞬間都微不足道了。

當今聖上，也就是燕興朝第一次領悟到了兒子為什麽如此執着于修仙。

他心中，也悠悠然生出了一種情緒，一種名叫修仙的渴望。

绫羅的目光，卻不由自主看向了吊籃之外——

仙人風姿特秀、湛若神君。

他們能飛翔，憑借的是眼前的吊籃。

而吊籃之外的仙人，在空中卻如履平地。

那才是真正的、自由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