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不寄
6、不寄
回到學校,喻冉和葉問夏已經起床,正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時間還早雲徽就去了舞蹈室。
随着音樂起舞一遍又一遍。空調的制冷漸漸跟不上,她額頭全是汗,衣服貼着脊背,有人經過往裏看了眼,只看見穿着舞蹈服的人往前踮腳一條,空中一字馬平穩落地。
練得累了,雲徽去食堂吃飯,休息結束又練,晚上睡前照例點開論壇,然後将照片保存。但閉上眼腦海浮現電梯裏許清嶼的模樣。
跟平時的肆意張揚不同,她從他眼裏看到了疏離冷漠。
還有他那句話。
他和以前的變化很大,不知道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雲徽胡思亂想到一點才睡着,第二天一早照例去喻阿姨家,買早餐時想着今天許清嶼會不會來。
但直到雲徽離開許清嶼都沒出現,最後一杯豆漿被一個穿着球服的男生買走。
趙浩軒已經在等着她,十分主動的帶着她到書房,将昨天最後一道題的公式寫給她看。
寫完仰臉看她,“我們昨天約好的。”
雲徽看着本子上歪歪扭扭的字,纖細白皙的指尖落在其中一行上,“這個的求和是什麽來的?”
趙浩軒給她演示了一遍,确認無誤雲徽兌現昨天的約定,“好,等老師更新。”
趙浩軒十分紳士的表示不急,還起身出去端了一盤切好的西瓜進來,湊頭看她游戲的更新進度,還有十分鐘。
“老師你有多久沒玩這個游戲了?”
雲徽想了想,“兩年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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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多不玩都不卸載嗎?我一個月不玩的話都卸了。”
雲徽眼睫微顫,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層淡淡的陰影。
為什麽不卸載?
大概是因為心存的那一點僥幸。
她其實不愛玩游戲,會下載這個是因為那時候她看班級裏的男生都在玩,一下課就聚在一起。她想會不會許清嶼也玩這個,會不會某天他們組隊就組在一起了。
即使機會渺茫,她也要試一試。
那段時間她幾乎有時間有登錄,每次都匹配四個人,這樣匹配到許清嶼的概率會更大一些。
億萬分之一的幸運沒落下來,她沒匹配到許清嶼。後來到了曲京,她聽說他喜歡打籃球,不怎麽玩游戲,這款游戲便一直擱在手機裏,沒卸載也沒點開。
趙浩軒在一旁領着戰備禮物,見雲徽進來後添加她為好友,兩人組隊選了一個度假島的地圖。
度假島地圖很小,結束時間也很快,雲徽落地沒多久就死了,倒計時結束又返回賽場,趙浩軒讓她緊跟自己。
很快決賽圈了,2對2,兩邊遲遲看不見人在哪裏,雲徽提議,“我出去當誘餌。”
“不行。”趙浩軒想也沒想的拒絕,“你是女孩子,我要保護你的。”
雲徽愣了下。
“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
槍聲拉回她的思緒,此時趙浩軒已經擊倒一個人,并不急着補槍而是等着他隊友來營救,另一個人露頭,就被他一槍擊倒。
成功吃雞。
雲徽笑着誇他,得到誇獎的趙浩軒下巴微揚,一臉得意。
兩人又開了一局,想到昨天的事,雲徽裝作不經意的問,“你認識樓下的鄰居嗎?”
趙浩軒點頭,“認識啊,這棟樓裏的基本我都認識。”
“小雲老師你是不是想問姓許的那個哥哥啊?”
猝不及防被挑穿目的,雲徽有些尴尬,“沒有。”
趙浩軒才不信,“小雲老師你不用不好意思,之前好多漂亮的小姐姐打聽他,我們班上同學的一個姐姐也來問過,不過我都沒說。”
“為什麽?”
趙浩軒專心搜着裝備,“因為許哥哥不喜歡她們。”
雲徽咂言,沒再繼續往下問。
趙浩軒接着說,“小雲老師,你也喜歡許哥哥嗎?”
雲徽搖頭,“他和我一個學校的,我昨天在電梯裏遇見他了,就随口問問。”
“哦。”
趙浩軒應了一聲,找到一把狙擊槍翻身下樓。
兩人玩了兩把游戲,兩把都拿到第一,快樂之後就是學習時間,趙浩軒還有些念念不舍,雲徽将老師布置的作業擺到他面前。
“今天如果把數學作業寫完,明天我們可以玩三把。”
趙浩軒皺着胖乎乎的小臉,“小雲老師你好有心計。”
雲徽挑眼,“嗯?”
趙浩軒握着筆,聲音悶悶地,“拿捏住了我的命脈。”
雲徽失笑出聲。
輔導完趙浩軒寫作業,雲徽乘坐地鐵回學校,經過門口便利店時進去買了瓶蘇打水,大概是閑得無聊,她将包裝紙上的字都看了一遍。
三天一晃而過。
喻阿姨對她很滿意商量着讓她暑假也過來給趙浩軒補課,雲徽答應了,不過只能補到八月十號,十號之後她要回家一趟。
喻阿姨笑着答應,臨走時讓她帶了好些水果。
葉問夏先回來,門一推,一口譯制片的語氣,“哦我的老夥計,你還好嗎?”
老夥計雲徽從書桌前擡頭,配合她表演,“夏夏小姐,我很好。”
葉問夏溜達過來摸了把她的臉,“你去家教怎麽樣?”
“挺好的。”
喻冉随後回來,三人在宿舍待了一會兒便去食堂吃飯,剛走到食堂就發現有不少目光朝她們看來,确切的說是在看她。
“這些人怎麽回事?”葉問夏瞥了一眼,“突然發現我們家雲徽是仙女了?”
沒等她們疑問多久,同班的一個女生端着餐盤坐過來,小聲問,“雲徽,你端午節是不是留校了?”
雲徽點頭,“對。”
“那你在舞蹈室練舞的時候有沒有看見過一個鑰匙扣,銀色的,上面有LOGO。”
雲徽想了下,“之前看見過,端午沒看見,怎麽了?”
女生看了眼在不遠處吃飯的人,壓低聲音道,“黃月珊的鑰匙扣丢了,端午節只有你一個人在舞蹈室練舞。”
所以懷疑是她拿了拿了鑰匙扣。
葉問夏一聽就生氣了,“有毛病吧,一個鑰匙扣而已,雲徽拿它做什麽?”
女生解釋,“那是許清嶼給她的。”
雲徽身子一僵,回想那天看到的鑰匙扣形狀,的确跟許清嶼用的打火機是一個牌子。
葉問夏繼續道,“許清嶼送的了不起?那麽珍貴怎麽不小心珍藏?丢了還來懷疑別人。”
雲徽拍拍葉問夏的肩,遞給她一杯可樂,“消消氣。”
葉問夏喝了口可樂,“你不生氣嗎?”
雲徽嚼着苦瓜,苦澀的味道溢滿口腔,“有一點,不過生氣也沒用。”
黃月珊認為是她來了,不明情況的吃瓜群衆也認為是她,再去解釋說自己沒拿沒意義,沒人相信。
“那就這麽任由她們往你身上潑髒水?”
雲徽垂眼,“清者自清。”
—
流言的傳播速度很快,很快大半個學校都知道古典舞系的黃月珊丢東西了,丢的還是許清嶼送的。流言的演變也很快,黃月珊和許清嶼的關系因為一個鑰匙扣而變得不清不楚起來。
舞蹈課結束雲徽照例還在練習,同班級的幾個人走時看她兩眼,沒刻意掩蓋的議論聲随着音樂傳進耳朵。
“平時那麽清高還以為她對校草沒意思呢。”
“人不可貌相,故作清高呗,虧我以前還把她當努力的目标,沒想到行些偷偷摸摸的行為。”
“喜歡就去追嘛,背後搞這一套。”
雲徽拉住要跟人理論的葉問夏,對議論的兩人道,“我不打擾你們聊天,也請不要打擾我練舞。”
聲音溫和,半點不見惱怒,兩個女生自覺尴尬,抱着東西快步離開。
葉問夏拍了下牆,“氣死我了,那許清嶼是什麽唐僧肉嗎,真以為人人都上趕着要搶。”
雲徽拍了拍她肩膀,回到舞蹈室中央,伴着音樂節奏起舞。
關于雲徽拿走黃月珊鑰匙扣的事有一段時間了。之前雲徽去查了監控,回來時說那天他們離開之後有十幾個人進出,黃月珊也在其中。
如果當天鑰匙扣就丢了,黃月珊不可能現在才說,但如果不是當天丢的話,第二天她們上舞蹈課時都沒看到有鑰匙扣。
還有一個很關鍵的問題,現在黃月珊咬定是端午節前後丢的,關于雲徽說的那天将鑰匙扣撿起來放到桌上的事沒有人能證明,也沒人相信。
這段時間學校衆說紛纭,議論聲都快把雲徽淹沒,偏偏她跟個沒事人一樣,該練舞練舞,看得葉問夏和喻冉一頭霧水。
練完舞,三人一起去食堂吃飯。
葉問夏:“今天食堂人怎麽這麽多?”
喻冉捅了捅她手肘,示意她往左邊看,“喏,許清嶼在那兒。”
盡管食堂人聲鼎沸,但還是一眼就能找到他。
他頭發剪短了些,穿着黑色短袖,掌骨分明的手握着黑色筷子,冷白皮膚與筷子顏色形成鮮明對比。
手背的淡青色血管明顯可見,夾菜時能看到腕骨的用力。
這麽多天,傷口應該好了吧。
雲徽想。
他坐在那裏,旁邊的位置已經坐滿,一個空位都不留。在他對面是那天便利店和他一起的陳子昂。
“許清嶼不入股食堂真是可惜了。”葉問夏說。
喻冉接話,“食堂一學期賺的錢還沒他家一個月賺的多。你忘了他家可是有名的風投商,母親是名門望族,父親是商行的佼佼者,雖然近年有沒落,但怎麽也是個頂級富二代。”
葉問夏認同的點頭,“也是,不過聽說他爸這幾年身體也不行了,就等着他畢業接手公司。”
兩人說的這些人盡皆知。
挖掘豪門新聞的記者比娛樂圈還多,加上許清嶼在學校的知名度,這些東西早已被有些人曝出來,但遠不止這些。
有人說許清嶼原本志不在此,但迫于要繼承家業不得不選擇金融。有人羨慕感嘆,有人說這消息是道聽途說,誰不想繼承千億家産。
但雲徽知道,那不是道聽途說,是真的。
曲京大學,從不是他的目标。
那邊陳子昂不知在跟他說什麽,倏地,許清嶼忽然扭頭朝這邊看。
雲徽慌忙收回目光,從消毒櫃裏拿餐具,但耳朵卻自動收取關于他的話語。
“他剛剛在看誰啊?”
“黃月珊啊,她坐在這裏啊。”
“卧槽,許清嶼和黃月珊是真的?”
“百分之八十是真的,除了黃月珊沒聽說還有誰有許清嶼送的東西,而且是鑰匙扣,這麽隐私又有意義的東西。好羨慕黃月珊,要是許清嶼送我一個鑰匙扣,我能興奮得一個月睡不着。”
“……”
廚房炒辣椒的味道竄進喉嚨,雲徽像瞬間失了語言能力,又涸又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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