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不寄
13、不寄
回到宿舍,雲徽還有點不敢相信,拿出手機看了好幾遍,确認不是夢,她真的加上了許清嶼的微信。
盡管對話框只有系統的好友提示和她的驗證消息,但對她就好像是全世界,她擁有了全世界。
許清嶼微信頭像是一個仿若深淵的湖泊,望不到底,乍一看像是純黑色,名稱是簡單的一個Y,個性簽名沒有,朋友圈僅最近三天可見,最近三天什麽都沒有。
朋友圈背景圖和頭像一樣,好像只是随手注冊了個微信。
雲徽将他的對話框置頂,但怕被人發現又取消,備注也不知道該打什麽,打什麽都好像不對,最後選擇不打,就仿佛只是一個普通的微信好友。
她雙手捧着手機,在屏幕上打字,想問他明天幾點出發,打完之後檢查了兩遍,确認沒有任何不妥,拇指下壓。
發送。
許清嶼沒回,雲徽擱下手機去洗漱,走到門口又覺得不妥,拿了手機進去,将音量開到最大小心的放進櫃子裏,避免被水打濕。
“叮咚”
剛擰開花灑,微信提示聲響起,她擦幹手從櫃子裏拿出手機,解鎖。
是公衆號推送通知。
她有些失望的清除,把手機放回去,櫃子還沒關上又響了,她直覺這次是許清嶼。
點開,果然。
【Y:你幾點起床?】
雲徽回:【一般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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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那八點。】
【Y:我在籃球場等你。】
【不用,你在校門等我就行了。】她不想引來別人的誤會。
許清嶼随她:【行。】
聊天告一段落,雲徽以最快速度洗漱完畢,紙巾擦拭着有些水汽的手機出來,爬回自己的床鋪,将短短幾句的聊天記錄來回反複的看。
随着一陣鈴聲,幾棟宿舍的燈熄滅,陳子昂戴着耳機打游戲,見許清嶼出來說,“明天玩滑翔傘去。”
許清嶼随意擦拭着頭發,聞言眼也沒擡,“有事。”
陳子昂嚼着口香糖,“不用上課不用找工作實習,合作的事業也談妥了,你還有什麽事?”
他們比雲徽大一屆,其他人已經出去實習,只剩他兩個還待在宿舍,陳子昂是不想聽家裏媽念叨所以跑到學校來住,許清嶼也住學校他倒是有點奇怪。
許清嶼單手按壓毛巾,頭發不滴水了便将毛巾搭在椅背上,手機屏幕亮着,是今天剛加上的微信。
【月夕:好的。】
許清嶼挑了挑唇,點進右上角的三個小點,回答陳子昂的話,“當教練。”
“什麽東西?”陳子昂從上鋪探出腦袋,“你還有當教練的副業?什麽時候的事?”
許清嶼摁滅手機,擡手将臺燈關掉,“今天。”
“......”
—
第二天一早雲徽就醒了,出門時剛過七點半,她想着先去買好早餐,然後再回來等許清嶼,但剛走到籃球場就看見一道颀長挺拔的身影。
倚着樹幹抽煙,姿态慵懶随意,指尖猩紅明滅可見,不是許清嶼又能是誰。
聽到腳步聲,許清嶼碾滅手中的眼朝她走來,“不是說的八點?”
雲徽握着挎包帶子,“我想先去買早飯。”
許清嶼點頭。
兩人并肩往校外走,早餐鋪前沒幾個人,時間還早就沒打包,許清嶼示意她到裏面去坐下,自己在門口等。
雲徽找了個落地扇正對面的位置,扯了兩張紙巾擦拭桌子,面前投下陰影,許清嶼端着兩碗粥坐下,将她的小米粥遞過去。
“謝謝。”她說。
吃過早飯雲徽率先跑出去結賬,生怕晚了他就要搶一樣,許清嶼慢斯條理起身,拉開一旁的冰櫃,問她,“喝什麽?”
雲徽拿了瓶礦泉水,許清嶼眉梢輕挑,單手撐着冰櫃笑得疏懶,“不喝蘇打水嗎?”
雲徽險些被水嗆到,對上他帶笑的眼有些不知所措,錯開眼低聲道,“我最近嗓子不太舒服。”
許清嶼笑了聲,也不知道相沒相信她的話,從冰櫃裏拿了一瓶蘇打水,掃碼付款。
八點的溫度已經上升,雲徽跟着他往前走,一路拐進地鐵站。她愣了下,問道,“我們坐地鐵嗎?”
許清嶼單手揣兜,将手裏的水遞給安檢員,“我沒開車。”
那她自己坐地鐵不也不一樣嗎?
幹嘛要一起?
安檢完畢,早高峰時期地鐵擠滿了人,雲徽很艱難的擠到角落站好,許清嶼跟着過來,長臂握着欄杆。地鐵一晃一晃,在經過一個站點時又往裏擠了幾個人,她跟許清嶼幾乎已經貼上。
襯衫從她手臂肌膚掠過,像帶着靜電,又像一片羽毛,雲徽往後縮了縮,目光看着外面的景色。
不知是誰撞了她一下,她被撞得踉跄往前,整個人撞進一堵溫熱的胸膛,鼻息間萦繞淡淡的冷杉和煙草味,她手忙腳亂的想退開,但身後已經沒有空間。
她臉有些發燙,擡頭找尋着扶手位置,手腕被人握住,放在還留有餘溫的地方。
“抓好。”他說。
雲徽輕聲道謝,不自在的往旁邊找尋着位置。
半個小時的時間過得又慢又快,出來時雲徽後背都濕透,汗珠順着脊背往下滑,許清嶼在小區門口買了一份早餐,到達趙浩軒家裏時他才剛起來,頭發亂成一團,睜着一雙睡眼惺忪的眼,看到他們瞬間睡意全無,把游戲拿出來讓他們先玩着,跑去浴室洗漱。
雲徽看了圈,“喻阿姨和趙叔叔不在嗎?”
“我爸出差了,我媽跟幾個阿姨出去旅游了。”趙浩軒刷着牙,“這兩天把我交給許哥哥了。”
難怪。
打游戲趙浩軒很積極,但沒之前那麽積極,坐在一旁看他們玩,然後自己開了一局王者榮耀。整個上午,都是重複的玩游戲吃水果,雲徽打得眼睛有些酸,把手柄給趙浩軒。
手機震動兩下。
是導師給她發消息。
“中秋晚會獨舞的名額給你。”
這是幾個班導師商議後的結果,雲徽各科成績都是拔尖,作為古典舞代表上臺表演無可厚非。
獨舞的舞蹈是《扇舞丹青》,很經典的舞蹈,稍有差錯便就變了味道。
“扇舞丹青的動作要點周一老師會教你,好好練習,相信你可以在舞臺上大放異彩。”
雲徽眼睛開心的彎起,就像黃月珊說的,沒人不想要這個獨舞的機會,她也不例外,這是證明自己的好機會,也是歷練的第一步。
把這個消息分享給兩個好朋友,葉問夏和喻冉紛紛給她撒花慶祝。
“亮瞎他們的眼,讓他們看看我們古典舞系花的厲害!”葉問夏說。
喻冉附和:“慶功宴和生日一起過,完美!”
雲徽目光微頓。
中秋晚會是放假那天,她生日是八月十五,明月當空的夜晚。
“對,到時候不醉不歸!”
雲徽笑着打字:“你們醉,我負責帶你們回去。”
她低頭聊着天,沒注意旁邊打游戲的聲音已經沒了,擡頭時趙浩軒已經不在客廳,許清嶼随意切換着電視頻道,覺得無趣又關掉。
客廳陷入寂靜,雲徽只得又低下頭,裝作專心看手機。
許清嶼放下遙控器起身,從她右側經過去書房,跟趙浩軒說了兩句什麽又出來,雲徽所有注意力都跟着他腳步移動,她餘光看着他從書房出來,然後到餐廳倒了兩杯水,一杯放在她面前,彎腰重新在沙發上坐下。
“中午吃了飯回學校?”他問。
雲徽點頭,“好。”
許清嶼看着她忽然笑了聲,聲音懶洋洋的,“這麽惜字如金?”
“沒有。”雲徽否認。
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麽,緊張忐忑又失落,想說什麽又怕說錯,更怕過界,讓他反感。
許清嶼從果盤裏挑了個蘋果,白皙如玉的手拿起水果刀,垂眼削着皮,聲音聽不出喜怒,“既然不是,那你的表情怎麽感覺我要吃人一樣。”
啊?
她表情是這樣的嗎?
雲徽雙手捧着水杯,桃花眼裏一片清明,“我不太擅長跟人交流。”
蘋果皮被完美的削掉,從頭到尾沒斷,許清嶼将蘋果一分為二,再分為四,挑出裏面的仁,遞給她。雲徽伸手接過,低聲道謝。
許清嶼咬了一口,蘋果挺脆的。
他聲音壓低,拆穿她的說辭,“之前不這樣。”
三兩句話就将她逼入一個胡同,每句話每個字都精準打在中心。許清嶼不喜歡猜來猜去,對他來說完全是耽誤時間,他肆意慣了,也沒興趣花時間去迎合別人。
做錯了就認,認了對方覺得過不去,那便就此打住。
揣來揣去,費神費力。
雲徽握着水杯的手收緊,深深呼吸一下,終于鼓起勇氣,擡頭看他,“只是怕你女朋友誤會。”
許清嶼怔愣,舌尖抵了抵腮幫,荒唐的笑了,“女朋友?”
見她點頭,許清嶼捏了捏眉心,胸腔震動發出短促悅耳的音節,“我哪來的女朋友?”
雲徽輕輕地開口,“七夕那天。”
許清嶼回憶了一下,那天晚上送她回去他是接到一個電話,也的确是個女性,但不是什麽女朋友,只是負責拉投資的合夥人,對方告訴他合夥商七夕要出席一個拍賣會,她弄了兩張票,讓他準時出現。
聽完來龍去脈,雲徽這才知道自己腦補出了多麽大個烏龍事件,原本堆積在心裏的郁結蕩然無存,她彎了下眼,還沒來得及開口,她聽見他問:
“你很在乎我有沒有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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