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不寄
16、不寄
聚光燈下,周圍的歡呼喝彩聲越加熱烈。
雲徽看着許清嶼,光影斑駁間他的輪廓若隐若現,狹長黢黑的眸子與她對視,像是聚着黑夜的潮潤和危險。雲徽被看得心尖一顫,拎着裙擺下臺。
主持人的聲音通過音響傳到後臺,雲徽一下來就被葉問夏和喻冉團團抱住。
“寶貝你太贊了!”
“你都沒看到臺下那些人的表情,一個個瞪目結舌,不敢相信居然是他們不花錢都能看到的。不過可惜,他們也只能看到這一次了,下一次想看就要排隊買票了。”
雲徽坐在梳妝臺前卸妝,聞言笑了笑,手卻不由得開始冒汗。
第一次上臺,她緊張得不行,跳舞的時候大腦和神經都緊繃着,生怕跳錯或忘記動作。
雲徽的舞蹈結束也意味節目進行到尾聲,許清嶼和陳子昂在操場旁的樹下抽煙,來來往往的人讨論着剛剛結束的表演。
“雲徽這身段顏值,一個系花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嘛,以前從沒覺得雲徽多漂亮,今天一看簡直了,尤其是她起身朝臺下看的那一眼,看得我骨頭都酥 。”
“身子軟,聲音軟,随便一弄都能把她弄哭。”
“滾你媽的,把腦子裏的黃色廢料清一清。”
“......”
夜晚的溫度帶着幹燥沉悶,許清嶼坐在花壇上,指尖猩紅明滅可見,他看着走遠的人,覺得有些煩躁。陳子昂在旁說這話,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碾滅手裏的煙,又點了一根。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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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眼望去,雲徽已經換上長裙,妝也卸了,露在外面的小腿筆直纖細。她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瘦,腿部線條流暢,看着細實則十分有力,不然也無法僅靠腳背就能從地上站起。
臺上的雲徽自信優雅,仿佛天生為跳舞而生,頭發絲都與動作配合得恰到好處,你會沉浸在她的舞蹈裏,見到她想讓你看到的,聽到的。是深海鯨鳴,是高山流水,也是風掩沙漠。
一舉一動勾人心魄,宛如翻湧的浪花,只要她想,浪花随時都能變成大海。
沉溺深陷,不可自拔。
她朝他走來,桃花眼清靈,許清嶼心口像被她的腳步踩了一下,難以言喻。
散場的觀衆經過,目光不約而同落在她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膚如上好的羊脂白玉,吹彈可破。許清嶼心裏的煩躁不斷加大,錯開視線,目光散淡的看向別處。
待她們走近,許清嶼碾滅手裏的煙,起身。
他們約好去吃飯,恭喜雲徽表演的演出成功和生日,更是帶着試探許清嶼的目的。
地方是雲徽定的,一家很有名的中式餐廳,許清嶼充當司機,黑色轎車叫了一聲,陳子昂坐副駕,三個女生坐後排。一路上她們讨論着雲徽的舞蹈,葉問夏刷着論壇,發現論壇已經被“雲徽”承包了。
有人已經把雲徽列到校花競選名單裏,她又多了一個稱號——古典舞女神。
雲徽坐在右側靠車門位置,這個位置方便她光明正大偷看許清嶼,從見面開始,他一直沉默,沒什麽交談欲望。
下車時,許清嶼電話響了,他看了一眼摁斷,人卻重新坐回車裏,“你們先去,我有點事。”
黑色轎車駛出車庫,陳子昂示意別管他,他們先上去吃着,雲徽一步三回頭的看着出口方向。
包廂裏,幾人圍成一個圓,給許清嶼留了個位置出來,菜上來時雲徽給他發了個消息,問他還有多久到,隔了好一會兒許清嶼才回複。
【Y:還沒處理完,你們吃,不用等我。】
雲徽抿唇,在對話框打了一行字又删除,最後只回了一個好。
酒過三巡,陳子昂已經醉醺醺,葉問夏推着蛋糕進來,喻冉放着生日快樂,陳子昂搖搖晃晃站起來,加入合唱團。桌上的盤子被撤去,蛋糕中心是踮腳跳舞的少女,白色奶油寫着“雲徽,生日快樂。”
陳子昂從兜裏摸出打火機,将蠟燭點燃。
“許個願吧,古典舞女神。”葉問夏笑說。
雲徽睨了她一眼,跟着笑起來,十指交叉相握,低頭許願,許完願後把蠟燭吹滅,陳子昂又開了兩瓶酒,就着蛋糕下酒。
包廂很熱鬧,蛋糕大部分都落在了臉上,雲徽被抹得到處躲,陳子昂最慘,被三個女生圍毆,四人排排站在盥洗臺前清理頭發和衣服上的奶油。
回去的路上氣氛比來時更加亢奮,雲徽是扶着兩個室友回去的,一路上兩個人還在講相聲,甚至還背了段貫口。困難重重的将兩人扶回宿舍,還沒起身葉問夏抓住她胳膊。
“雲、雲徽我跟你說啊,許清嶼真的喜歡你,你別灰心,今天不行,下次——”
雲徽眼眶發熱,喝醉了還在擔心她的事。
将葉問夏扶回去躺好,“我沒事,先睡覺吧,覺得難受的話叫我。”
葉問夏眨了眨眼,“好。”
桌上放着她們送的禮物,包裝十分精致,精致得讓人舍不得拆開。雲徽看着已經睡着的兩人,喻冉翻了個身,嘴裏嘟嘟囔囔說着話,葉問夏還在繼續沒背完的貫口。
将空調調到适宜溫度,雲徽起身去洗澡,出來時兩人已經沒了動靜,關掉燈輕手輕腳爬上床鋪,點進論壇。
晚會都有錄像,有人将她的舞蹈重新加了配樂,她的每個動作都與音樂踩點,樓層肉眼可見的變高,在底下,還有她們一起出去的照片。
“許清嶼和雲徽沒什麽我真的不信。”
“我也不信,什麽時候許清嶼這麽有耐心的等過人啊。”
“他抽煙的樣子好欲,想變成他手裏的煙,讓他狠狠抽我。/扭來扭去.jgp。”
“姐妹,穿件衣服吧。”
“一進來就被你的褲子絆倒了。”
“......”
論壇熱議分析,還有人将兩人宣傳欄上的照片拿出來做對比,一個恣意高傲,一個随和溫柔,有人在帖子裏開始寫起了言情橋段。文筆巧妙,好像親眼所見一般。
—
當事人雲徽看完了全程,正要退出去手機頂端探出微信消息。
【Y:睡了嗎?】
雲徽雙手打字:【還沒。】
【Y:到樓下來。】
雲徽幾乎是立刻起身,因為起得太猛腿撞到旁邊的欄杆,但她顧不得那些,從櫃子裏找衣服,怕許清嶼覺得等太久給他發消息讓他稍等一下。
許清嶼單手揣兜站在樹下,正低頭看手機,像是聽到腳步他擡頭看過來,雲徽猶如驚弓之鳥,收回視線小跑着下樓,額頭起了一層薄薄的汗。梧桐樹下,雲徽在他面前兩步的位置站定,桃花眼清亮。
“你的事處理好了嗎?”
半點不見被放鴿子的惱怒,眼裏寫着關心。
許清嶼心口像被什麽東西戳了一下,視線微微偏離,“嗯,處理好了。”
他從褲兜拿出一個長方形的小盒子,抽過煙的嗓子有些啞,“生日快樂。”
梧桐樹的樹葉遮擋大片燈光,他肩膀落在一片橙暖,像籠了一層濾鏡,溫暖又缱绻,雲徽怔住,心跳如雷,慢動作般的伸手拿那個盒子。
天藍色的盒子,項鏈靜靜躺在黑色絲絨布上,末端是字母YH,她名字的縮寫。
許清嶼垂下手重新揣回褲兜,聲音清潤帶笑,“還好沒遲。”
雲徽搖頭。
怎麽會遲,一點都不遲,在她這裏,他永遠都不遲。
許清嶼垂眼看着雲徽眼尾發紅,十根白皙纖細的手指緊緊握着盒子,仿佛這是什麽舉世無雙的珍寶,他眉骨跳了一下,有什麽東西從心髒一竄而過,快得讓他抓不住。
風吹動樹葉,有一片葉子落在她頭上,她恍然未覺。許清嶼擡手将葉子拿下來,喉結上下滾動,聲音低低的,像深夜的大提琴,“上去吧。”
有零星的光照過來,雲徽擡手擋了下,光束從指尖穿過,她試圖抓了下,掌心躺着一片金黃,輕緩在手心跳動,一下又一下。
或許是今晚的情緒起起落落太多,或許是手裏揣着他用心準備的禮物,亦或許他身上的冷杉味好聞到亂了思緒。在喜歡許清嶼這件事裏,她獨自唱了許久的獨角戲,在這場戲裏反複拉扯自我懷疑,永無止境。
許清嶼是瘾,是她的瘾。
不靠近時想要靠近,靠近後在他的一次次縱容中變得貪得無厭。
她想要更多。
握着盒子的手不斷收緊,她仰頭看他,那雙狹長黢黑的眼倒映着她的模樣,她怕,緊張,忐忑,無數情緒将她包裹,她強迫自己與他直視,“許清嶼。”
許清嶼愣了下。
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喊他名字。
他眼梢輕揚,“什麽?”
雲徽鼓起勇氣,向來溫軟的聲音帶了些顫音,每個字都在大腦裏來回反複琢磨,“我很在乎。”
幾乎是立刻,許清嶼就明白她說的什麽意思,眉梢染上一絲意外,沒等他開口,雲徽又補了一句,将話挑明:
“我很在乎你有沒有女朋友,因為.......”
指甲嵌進掌心,一手的汗彰顯着她的緊張,但開弓已然沒有回頭箭,她咬了咬下唇,聲音很輕但說得堅定。
“我喜歡你。”
作者有話說:
蕪湖,表白了。
下一章就要入V啦,下章二十四小時留言有紅包掉落,感謝各位老板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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