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 17、不寄
17、不寄
終于講出來了, 雲徽重重舒了口氣,所有情緒在這一瞬褪去,只剩慌亂, 慌亂的等着他的回答。時間好似變得緩慢, 她像個被俘虜的木偶, 喜怒哀樂皆承自面前的人。
許清嶼眼裏有明顯的驚愕,煙瘾上來他咬了支煙到嘴裏,後退兩步點燃。
青藍色的煙霧萦繞,将他輪廓模糊幾分。雲徽穿着淺綠色的裙子, 沒化妝的臉上恬靜素雅,桃花眼盈盈, 仿若與這個世界劃出的界限。
在無盡漫長的等待中,許清嶼終于開口,嗓音低啞, “我沒什麽好值得喜歡。”
他聲音不大, 和着風卷進耳朵, 雲徽掌心被指甲抓得生疼, 她望着他,“你有。”
許清嶼挑唇笑了下, “比如?我送你回學校,還是請你吃飯送你禮物?”他眼梢下沉,聲音溫和而絕情, “因為你幫過我,我在還恩情。”
雲徽眼眶發燙,果然是她會錯意了嗎。
因為她幫過他, 他對她好的一切都只是出于還人情, 那些她獨自揪着不放偷偷開心的事, 只是他出于教養在還她的情,不是因為她是雲徽,換了別人也是一樣。
許清嶼看着雲徽眼尾發紅,指尖也泛白,漂亮的桃花眼裏水波潋滟,她眼也不敢眨,怕一眨就要哭出來的模樣,心口像被人給打了一拳,又悶又痛。
雲徽還是看着他,裏面帶着倔強,把自己所有退路堵死,“那.......你喜歡我嗎?”
抛開其他的所有,她只想知道他喜不喜歡她。還人情也罷,出于教養也罷,她想知道從始至終,自己到底有沒有會錯意。
許清嶼撣了撣煙灰,“不”字已經到嘴邊,瞧見她已經溢出眼角的水花又止住。他拒絕過不少人,每一次都是直截了當,別人罵也罷,哭也罷他都照單全收,哭完罵完便翻篇。
可面對雲徽,他心有不忍,怕她哭。
他眼眸微斂,聲音放柔幾分,“我沒你想象得那麽好。”
在她眼裏,他這個人或許帶有年少時的濾鏡,聽到的看到的,這些都不是真正的他。就在幾個小時前,他強迫自己的父親畫押簽下股權轉讓書,所有人避他如蛇蠍,在他們眼裏他就是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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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囚禁自己父親多年,眼裏只有公司股份沒有血脈親情自私自利的瘋子。
他這樣的人,沒什麽好喜歡,更不值得她喜歡。
雲徽搖頭,不聽這些,“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
素來溫軟的人此刻變得死心眼。
許清嶼擡手,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水汽,眼淚滾燙,灼傷着皮膚,他動作輕柔,一點一點的将她眼角的眼淚抹去,“再繼續就沒意思了。”
雲徽大腦被重重敲擊,他在告訴她“再繼續下去他們連朋友都沒得做了。”在最後顧及她的自尊。
心裏的皮球被瞬間戳破,光束從指尖流失,再也抓不住。
是她自作多情了,是她貪心了,他給了一點甜她便想要整顆糖果,繼續抓着不放,他連一點甜都不會給了。雲徽低頭,死死咬住下唇硬撐着不哭,她不想這麽沒出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哭起來的醜樣子。
眼前的世界變得模糊,她背過身去,淚水如斷了線滾落,她胡亂用手背抹去,聲音很低很低,“知道了。”
雲徽走了,走了兩步她忽然跑起來,受傷的兔子急需回到一個安全之地,躲起來。
許清嶼看着她的背影,循着她的身影上樓,看見她推開門又關上,心裏的悶痛越來越重,指尖傳來灼痛,他扔掉煙頭,低頭又點了一根。
他站在樹下,一根接一根抽的,尼古丁好像沒用了,眼前不斷浮現雲徽的樣子。
指尖的眼淚已經幹涸,他摸出手機,點進那個對話框想發點什麽過去,但此時說什麽都是錯的,最後他摁滅手機,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
雲徽哭了一場,怕吵到室友不敢發出聲音,只得把自己蜷縮成一團,雙手抱着膝蓋,好像這樣就能減輕心裏的難受。
眼淚從一個眼睛滑落進另一個眼睛,又痛又澀,她用手背随便抹了一把,淚眼朦胧的拿起手機,想把那個頭像給删了,但到最後一步時又猶豫。
她還是舍不得。
舍不得從他世界裏退出去。
認輸的放下手機,躺平看着窗幔,眼淚還在順着眼角話落,沒入枕頭,耳邊鬓角濕了一片,手臂蓋着眼睛,她忽然有點後悔。
後悔今晚的沖動。
她不知道別人喜歡一個人是怎樣,她就像個搖搖機,來回不停的搖擺,想心存僥幸的坦白,坦白了又懊悔。
她和許清嶼大概便到這兒了。
她想。
不知是幾點睡着的,醒來時已經天光大亮,葉問夏和喻冉昨晚喝了不少酒,此時還沒醒。
雲徽下床,哭過之後的眼睛又幹又緊。
她用熱水敷着眼睛,窗外豔陽高照,樓下許多人拎着行李箱往校門走,有經過的同學見到雲徽熱情揮手打招呼,雲徽笑着回應,舞蹈室依舊只有她一個人,她重跳了一遍《扇舞丹青》,末了站在鏡子前自己與自己對視。
如果時間能重回到昨天,她不會跟許清嶼告白,這樣至少能滿心歡喜戴着他送的項鏈,以朋友的身份靠近他。
但世上沒有後悔藥,也沒有時間穿梭機,許清嶼是她永遠觸碰不到的太陽,她躲在樹下偷偷的觀望,僅此而已。
下午她收拾東西前往喻姨家,趙浩軒正坐在客廳玩游戲,見她來自覺的放下游戲手柄。
“小雲老師,你今天不開心嗎?”趙浩軒問。
雲徽專心給他看着作業,“沒有啊。”
“撒謊。”趙浩軒皺起胖乎乎的小臉,“老實說撒謊不是好孩子,小雲老師你哭過了。”
雲徽微怔,為了遮擋眼睛的紅腫她特意畫了眼影和卧蠶,居然這麽輕易就被看出來了。
“誰欺負你了?我幫你揍他!”想到什麽他又補了一句,“我可能打不太過,我叫上許哥哥一起幫你揍。”
雲徽失笑,“沒有誰欺負我,只是昨晚沒太睡好而已。”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指着其中一道解答作業,“這道題做完我們就休息十分鐘。”
小朋友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轉移,一聽能休息趙浩軒眼睛都亮晶晶的。
結束課程後,婉拒了喻姨熱情留她吃飯的邀請,散步似的往地鐵站走,夜晚的城市流光溢彩,地鐵上大部分人都在閉目養神,一天的工作讓他們疲憊不堪,下了班什麽都不想,只想放空。
雲徽站在窗邊,想起上次她和許清嶼一起乘地鐵時,葉問夏有一句沒說錯,如果只是還人情,他不需要做這些,歸根究底,他只是不喜歡,換了個比較委婉的理由拒絕她而已。
耳機裏随機播放着歌曲,一首她沒聽過的歌,前奏是海面浮浪,空靈澄淨,到副歌部分,好似真的看見海風拂過水面,海鷗在海面展翅飛翔,碧藍的海水下,有鯨一躍而起,再落入海裏。
不是你的風景只是海底的鯨
提醒我在你眼裏只能透明。
......
每個字都仿佛貼合她。
雲徽手指輕碰玻璃,窗外的曲京大學從指尖掠過,掌心太小,抓不住。
中秋三天雲徽依舊學校和喻姨家兩點一線,她沒再去校門口的早餐鋪買早餐,小區門口的便利店也沒再進去過,她避着許清嶼,沒遇見時松口氣,片刻又有失落劃過。
中秋假期結束,上下課結束後好些人都側目朝她看來,迎面走來陌生的面孔對她打招呼,她禮貌的回應,課桌裏也多了零食。
她在班級裏明裏暗裏說過幾次,但第二天依舊如此,雲徽只得作罷,每天将零食用袋子裝好帶回宿舍,她們宿舍都快成零食售賣場了。
“這麽多,我和冉冉天天吃也得吃到放假。”葉問夏從零食堆裏翻出一包辣條,說道。
喻冉從她那裏咬了根辣條,問雲徽,“你和許清嶼的事真就這麽算了?”
雲徽在課桌前做着習題,聞言沒什麽太大反應,“嗯。”
喻冉和葉問夏對望一眼,這段時間她們沒看見過許清嶼,雲徽說他們已經說清楚,至于具體情況只有當事人清楚,她們也沒再多問。
晚上有晚課,出門時葉問夏和喻冉雙雙肚子痛,看了眼垃圾桶滿滿的辣條和冰淇淋包裝,雲徽無奈嘆口氣。
“回來給你們帶藥,別再吃辣條了。”
兩人痛得直不起腰來,連連點頭。
晚上的校園比白日熱鬧,坐在階梯教室時不時聽見樓下的起哄聲,不知是誰表白成功了,又或者是哪個球員也進了球。臺上老師講着某部經典電影的片段。
雲徽握着筆杆,在日記本上寫上一連串的英文。
下課她抱着書去醫務室拿藥,出來時有男生過來,對方先誇贊了她一番中秋跳的舞,雲徽禮貌的道謝,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揚,男生看得呆了呆,拿出手機想要個聯系方式。
剛點開手機,身後傳來一道清淡的聲音。
“雲徽。”
是許清嶼。
雲徽下意識擡眼看過去,下一秒又移開。許清嶼手裏拎着個籃球,兩條長腿不急不緩的邁開,劉海被汗水打濕,他随意抓了一把,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狹長的眼微斂,落在她手裏的藥袋上。
“生病了?”聲音是他自己都不曾發覺的關心。
雲徽眼睫微顫,并沒回答他的話,“我先回宿舍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開,跟中秋那天晚上一樣,受傷的兔子警惕的觀望着四周,一點風吹草動都足以讓她撒腿逃跑。
許清嶼喉嚨像被人扼住,直到她跑遠才掀眼看還站在原地的男生,籃球從他手裏落地,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籃球偏了軌道往男生臉上撞去,男生吓得後退兩步。
在籃球距離他臉只有幾厘米的時候,骨節分明的手按住籃球往地上壓,剛剛還不聽使喚的籃球瞬間老實。許清嶼勾唇,聲音冷淡,“少觊觎古典舞的人。”
男生連連點頭,生怕猶豫一下籃球就砸到臉上,許清嶼拍着籃球走遠,陳子昂在球場邊等着,見他過來“啧”了聲。
“你做什麽了,怎麽一個兩個都吓得跑掉。”
許清嶼臉上沒什麽情緒,擡手一個三分球進框,圍觀的群衆發出驚呼,他掃了一眼又收回。陳子昂拍着球奔跑,跟他先聊着,“雲徽現在跟你可是熱度第一的CP,我說你真不考慮一下?”
“考慮什麽?”
“考慮在一起啊。”陳子昂縱身一躍,沒進,“雲徽長得漂亮,性格又好,打着燈籠都難找,現在已經成了校園女神TOP.1了,你是第一,她也是第一,兩個第一正好。”
許清嶼單手扣籃,落地後接着投籃,又一個三分球後,他才開口,“沒必要耽誤她。”
聲音很輕,是在跟陳子昂說話更像是自言自語。
——
周末,雲徽練了舞回到宿舍,喻冉和葉問夏已經起床,坐在桌子前塗防曬。
今天她們要去游樂園看音樂會,這是之前就說好的。
女孩子和女孩子出門都是精致打扮,三人手挽手出發,鼻梁上架着一幅墨鏡,各撐一把傘,回頭率極高。到達游樂園時,遠遠看見趙浩軒站在屋檐下,低頭玩弄着電話手表。
喻冉叫了他一聲,“趙浩軒。”
趙浩軒擡頭,邁動着兩條小短腿跑過來,笑着跟她們問好,“三位美女姐姐好。”
小男孩嘴甜,葉問夏很受用,捏了捏他胖乎乎的小臉,“嘴巴這麽甜,姐姐請你吃冰淇淋。”
趙浩軒眉開眼笑,“謝謝姐姐。”說完,趙浩軒到雲徽旁邊,躲進她傘下,“小雲老師。”
雲徽把傘往他那邊挪了點。趙浩軒也要來她們是知道的,這個年紀的小男孩除了游戲更有吸引力的便是游樂園,喻姨沒時間陪他來,便讓喻冉幫忙照料點。
喻冉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小鬼,我醜話可說在前面,不準給我調皮搗蛋,不然我揍你。”
趙浩軒仰頭看她,“我又不是小孩子,你這樣我以後不帶你打游戲了。”
喻冉呵呵笑,“我需要你帶我?笑話。”
趙浩軒毫不留情的拆穿她,“我昨晚五殺的時候你不是這麽說的。”
“.......”
喻冉:“閉嘴吧你。”
趙浩軒對她做了個鬼臉,乖乖站在雲徽身邊。
檢了票,盡管天氣炎熱游樂園的人只多不少,露天廣場一群玩偶在跳舞,跟路過的游客互動,人多雲徽怕趙浩軒走丢了牽着他的手,小男孩臉一紅,別過臉嘿嘿笑了兩下。
喻冉回頭看,“小鬼,你在傻笑什麽?”
趙浩軒立刻變臉,“沒有。”
喻冉回過頭:奇奇怪怪的。
扶梯到頭,頭頂傳來尖叫,綠色的過山車高聳入雲,載着人在軌道上翻來覆去,趙浩軒很興奮,拉着雲徽要去坐這個。雲徽是有些恐高的,但聽說在過山車上放聲大喊出來,會十分解壓。
她确實需要解壓大叫一次。
“好。”
過山車排着很多人,等待的時間漫長而無聊,趙浩軒拿着雲徽手機玩游戲,和平精英需要更新,他等了一會兒,上線後習慣性的點開看了下好友列表,看有沒有人一起。
“小雲老師,你也有許哥哥好友啊。”
看着前面隊伍走神的雲徽怔了怔,垂眼就看見趙浩軒點了邀請上線,屏幕自動跳轉到微信,許清嶼的頭像在第一個,根本來不及阻止邀請消息就發了過去。
雲徽伸手想趕緊撤回,屏幕上忽地跳出一條消息。
【Y:?】
“.......”
雲徽有些絕望的閉眼。
自上次醫務室門口遇見許清嶼後,雲徽就沒再見過他,微信好友也躺列,今天突然邀請他打游戲,他會不會覺得自己胡攪蠻纏,會不會對自己産生反感。
她不敢繼續往下想。
比起被拒絕,她更在乎許清嶼心中的自己是如何。
她默了幾秒,讓趙浩軒發消息過去,聽到趙浩軒的聲音他應該就知道怎麽回事了,但他會不會覺得是自己故意喊趙浩軒這樣做的。
趙浩軒不懂她心裏的猶豫,按住語音說話,“許哥哥,快來玩游戲。”
“咻”地一聲,發送成功。
雲徽視線牢牢鎖定在屏幕,頂端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Y:補課時間改了?】
“沒有,我們來游樂園玩了。”
隔了幾秒。
【Y:來。】
雲徽取出耳機給趙浩軒戴上,私心的想給自己也戴一個,又怕被許清嶼發現作罷。
隊伍朝前面走了一點,趙浩軒已經跟許清嶼組好隊,兩人打的雙人模式,進入游戲後屏幕左側不斷跳着許清嶼擊倒擊殺了其他玩家。
原來他不是不玩,是自己跟他差了點緣分。
她的實力,也不足以匹配到他。
第一局兩人很輕松的獲勝,他們又打了幾句,自始至終雲徽都沒開口說一句話。直到隊伍已經來到臺階,雲徽不得不出聲提醒趙浩軒,“馬上就到我們了。”
趙浩軒點頭,跟游戲裏的許清嶼道別,“許哥哥,我要去坐過山車了。”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趙浩軒擡頭看了眼雲徽,接着退出游戲,把手機還給雲徽。
趙浩軒膽子很大,拉着她坐第一排,雲徽無奈只得過去,将安全設備檢查了兩遍,确認不會出現問題,趙浩軒在旁邊安慰她:
“過山車其實不可怕,閉眼一會兒就結束了。”
“蹦極才是最吓人的項目。”
雲徽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在最高處有一座塔樓,樓梯是镂空的,高度大概有兩百米,邊緣上站着兩個人,教練正在給她穿戴防護裝,穿戴好之後,那人縱身一躍,叫聲撕心裂肺,但都被風淹沒。
跟蹦極一比過山車簡直好太多,雲徽深呼吸兩口氣,車子發動時害怕的閉上眼。
一開始是很緩慢的,到達最高處的時候停頓幾秒,忽然加速下墜,強烈的失重感讓所有人失聲大叫,過山車轉得太狠,雲徽後腦磕到椅背,沒時間管,因為下一波加速又來臨。
她從沒覺得一分鐘時間如此漫長,停下來的時候臉色發白,頭暈眼花,心裏也不舒服。
“雲徽,你還好吧?”葉問夏擔心的問。
喻冉遞了水給她,她仰頭喝了幾口猛地起身到垃圾桶吐出來,吐完用水漱口。
“我緩一緩,你們先去玩吧,一會兒我過來找你們。”
她不想因為自己耽誤她們的時間,三人沒動,雲徽再三表示自己沒事後她們才猶豫的離開。
她們去下一個大擺錘的項目,雲徽找了個陰涼的地方歇息,擡手摸了摸被撞的後腦勺,頭暈目眩的感覺又來了,她不敢再輕易動彈,保持一個姿勢。
正對面坐着一對情侶,兩人低頭吃完一個冰淇淋後起身離開,男生牽着她的手,将人護在傘下,一點點陽光都舍不得讓她曬到。
雲徽忽然想到許清嶼。
他以後有了女朋友,會不會也是這樣,對另一個女生無微不至,百般體貼。
會的吧。
畢竟他連拒絕她都再三顧及了她的面子,這樣的人,會是個好的另一半。
只不過,那個人不是她。
明明決定好不再喜歡他了,但看到什麽都不自覺的會聯想到。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搖搖頭将腦海裏的念頭甩出去。
面前投下一片陰影,一位長相斯文的男士站在面前,拎了一瓶礦泉水給她,“喝點水會好一點。”
雲徽沒接,聲音溫和,“謝謝,我已經好多了。”
被拒絕了男士也沒半點尴尬,在她身旁坐下,“剛坐了過山車下來吧,我第一次坐山車時也是這樣,但是多坐幾次就會愛上。”
雲徽不自在的往旁邊挪了下,握着水瓶起身,“謝謝你的好意,我朋友還在等我,再見。”
說完,她傘都沒來及撐快步離開,走得太快與迎面的人撞了下,手裏的水滾落,她低聲道歉彎腰去撿水,另一只手快她一步,雪松冷杉的味道湧來。
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握着瓶身,“注意看路。”
“謝謝。”雲徽從他手裏拿過水,側身與他擦肩而過。
許清嶼的手懸在半空,好一會兒才折身看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
雲徽趕去跟葉問夏她們彙合,腦海裏卻一直浮現許清嶼的身影,他不久前不是還在跟趙浩軒打游戲嗎,怎麽會在游樂園。
她的疑問很快得到答案,葉問夏她們正坐在一起吃酸辣粉,雲徽沒什麽胃口,點了一杯檸檬水,趙浩軒耳朵貼着電話手表,末了跟她們說——
“許哥哥他們也來了。”
葉問夏和喻冉嗦粉的動作停住,紛紛看向雲徽。她們肯定是站在好姐妹這邊的,校草又如何,雲徽并不差,完全可以挑個比許清嶼更優秀的。
趙浩軒不懂大人間的想法,跟許清嶼說了她們的位置,雲徽給了兩人一個安心的眼神,低頭用吸管攪着杯裏的檸檬。好像有些酸,她起身到窗口加了點糖。
許清嶼是和陳子昂一起過來的,陳子昂見她們嗦酸辣粉也饞了,跑去買粉,許清嶼拎了一瓶蘇打水在她對面坐下,口香糖的瓶放在一旁。
趙浩軒自動靠過去,從口香糖裏倒出兩顆放進嘴裏,雲徽低頭看着手機,努力忽視對面說話的人。
幾人吃完粉歇了會兒,前往下一個游玩項目——室內裸眼VR。
排隊的人也很多,不過因為機器容客量大,很快就到他們。雲徽選了個靠中間的位置,趙浩軒坐在她右手邊,他揮手讓許清嶼坐他旁邊,但喻冉快一步,許清嶼繞了一下,在雲徽左手邊落座。
室內光線昏暗,她低頭看着腳下,餘光中許清嶼的兩條長腿垂直踩實地面,似覺得不舒服他往前伸直了些,襯衫袖子照例挽到手肘,小臂線條流暢,随意搭在旁邊。
如何跟拒絕過自己的人相處,雲徽不知道,只能盡可能讓自己忽略他的存在,但有時越刻意忽略反而适得其反,就如現在,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許清嶼身上。
頭頂有冷氣吹來,她被吹得眯了眯眼,座椅緩緩上升,腳下的地凹陷下去,雲徽睜眼看見腳下一片空曠,沒等她反應眼前的隧道亮起,像輕軌穿過山洞再飛上雲巅。
雲徽頭皮發麻,閉上眼緊緊握住面前的欄杆,等待如過山車一樣的失重感來臨。
“放輕松。”
身旁傳來清潤的聲音,帶着奇跡的安撫作用,雲徽深呼吸兩下睜眼,她已經從雲端下來,來到曲京城市的上空,從城市中的萬家燈火中穿過,升高之時她看見曲京大學。
這個項目是可以帶手機的,葉問夏和喻冉在自拍,雲徽不敢拿出手機來,怕自己沒拿住掉下去。游戲時間一共兩分半,結束後她們又去了海洋館看白鯨表演。
雲徽被抽到去和白鯨近距離互動,纖細漂亮的女孩吸引所有人目光,馴養師調侃着她的漂亮,雲徽輕笑不語,前面有人拿着手機對着她拍,說着等會去要個微信。
許清嶼眼眸微垂,生出一股躁意。
葉問夏坐過來,看着池邊的雲徽,故意道,“我們家雲徽可是大美女一枚,走到哪兒都不缺異□□慕的,哪能吊死在同一顆樹上,你說是吧,校草?”
許清嶼沒說話,只是握着水的手稍稍收緊。
一拳打在木頭上,葉問夏沒了繼續往下說的興趣,往旁邊挪回去,小聲,“拽什麽拽,回去我就給雲徽介紹十個八個帥哥。”
雲徽跟白鯨互動開心的互動着,對這邊的情況絲毫不知情,白鯨十分友善,腦袋在她掌心蹭來蹭去,還用嘴輕吻她的臉,她瑟縮了一下,彎眼笑起來。
工作人員給她穿上雨衣,白鯨尾巴一甩,鋪天蓋地的水花澆下來,雲徽後退兩步,瞧見白鯨得意的甩甩尾巴鑽入水底。她跟白鯨合影,拿着手機小跑回到位置,經過許清嶼是裙擺從他膝蓋掃過,像一片羽毛。
撩動人心。
許清嶼仰頭喝水,薄唇抿直,俊臉沒什麽表情,他不說話時輪廓越發寡淡淩厲,透着不好相處幾個字,勸退想上前搭讪的女生。
幾人一直玩到晚上,音樂節正式開始,熒光棒揮舞着,中途雲徽起身去洗手間,盥洗臺前接了一捧冷水洗臉,冷水刺激皮膚,被鬧得有些暈的大腦清醒許多。
她不打算再回去了,找了個安靜的位置坐下,隔着距離看遠處的舞臺。
十步遠的臺階下站着一個人,身形颀長挺拔,他抽着煙,碎發随意垂在額前堪堪遮住那一雙長眉,指尖的猩紅忽明忽滅,冷白的肌膚在燈光下幾近透明。
他靠着牆,一條長腿站直一條微微彎曲,狹長黢黑的眼看她,雲徽起身想走,被他叫住。
雲徽腳步頓了一下,加快步伐離開,身後傳來沉悶的腳步聲,沒肖一會兒她就被拽住,他用了些力,雲徽手腕被拽得有些疼,大抵是察覺她的抵觸,許清嶼松了些力但仍沒松開。
“我們談談。”
雲徽別過眼,“今天是我把手機給趙浩軒玩游戲的,回去我會把游戲卸載了。”
不會再發消息打擾他。
許清嶼心口被什麽東西給蟄了一下,他垂眼去看面前的人,“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天回去後他一閉上眼都是雲徽眼睛通紅,哽咽着聲音忍住不哭的樣子,說話時肩膀輕輕抖動,他後知後覺明白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又錯又殘忍的事。
他在陽臺抽煙,天亮才睡覺,他做了個夢,夢裏他回到那條崎岖的山路,背上的雲徽在哭,聲音小小的跟他道歉。
她說對不起,不該對他發脾氣更不該抓傷他,讓他原諒她。
許清嶼将她放下來,告訴她自己沒有生氣,讓她在這裏乖乖等着,自己去找吃的,爬樹時他不甚摔倒,天黑還不見他回去的雲徽找過來,怕黑的小女孩哭得梨花帶雨,緊緊抱着他,小小的身體發抖。
他安慰着她,“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她無比信任他,也想盡自己小小的力量幫他,低頭給他清理傷口。
“每次我受傷了我媽媽都是這樣給我呼呼的,她說這樣就不痛了。”
她說:“清嶼哥哥,以後我去找你好不好?”
“好。”
“叮咚”
微信提示音讓他從睡夢中醒來,虛虛睜眼,發現是雲徽發來的組隊消息。
他跟趙浩軒打着游戲,旁邊的人一直沒說話,明顯就是躲着他,說不上是什麽感受,許清嶼就是覺得煩,煩得再也睡不着,起床随便洗了把臉,定了兩張票和陳子昂去游樂園。
剛進園就看到有人跟她搭讪,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陳子昂在旁邊沒心沒肺說着“雲徽好受歡迎。”許清嶼第一次知道自己還有占有欲這種東西,與此同時心底升起一陣慌亂,像有一根細小尖銳的金色纏着心髒,無處逃脫。
如葉問夏所說,雲徽很優秀,少了一個他,多的是人放在掌心疼愛,但他就是不爽,很不爽。
一整天他都想跟雲徽好好談談,但奈何她躲得遠遠的,他相信自己再不來逮人,雲徽能一直躲他到畢業。
雲徽還在掙紮,許清嶼半點不肯放手,男女的力氣有着天然差距,雲徽手指彎曲,“既然拒絕了,就不要再做這些讓人誤會的事了。”
“我會當真的。”
再如何平靜的語氣也掩不住話裏的委屈。
她真的不想再自作多情的會錯意了,她怕自己會變成被他讨厭的那種人,他說不喜歡,她退開就好了,獨角戲她唱了十年,不在乎再多加一個十年。
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她相信自己有一天可以放下許清嶼的,能坦然看見他帶着另一個女生微笑着問好,也許有一天她會輕描淡寫說着這次未見天光就熄滅的暗戀。
但那是以後,不是現在更不是今天。
今天的她,只想逃,逃開他視線範圍。
她和許清嶼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耀眼,而她是人群中仰望他渺小的路人甲之一,他是游戲高手,做什麽都游刃有餘,他喜歡玩滑翔傘,喜歡賽車,高中時就蹦過三百米的極。
而她恐高,坐個裸眼VR都能怕得掌心起汗的人,唯一引以為傲的就是舞蹈,但學舞蹈的人千千萬萬,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她只是較為幸運,在他世界經過時留下了名字。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也不會再有其他。
作者有話說:
現在女鵝受的每一分苦,将來許清嶼都是要加倍還回來!
PS:不是你的風景只是海底的鯨,提醒我在你眼裏只能透明—出自任然《落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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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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