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Chapter 18
第18章 Chapter 18
許輕這句話一出, 流動的空氣忽然停滞下來,她與言訣四目相對,互相在對方眼睛裏讀出了「?」的意味。
言訣抱胸站着, 他扯了扯寬松的家居服領口, 嘴角抿起一絲笑,問:“許輕, 你想和我酒/後/亂/性麽?”
許輕宛如被雷劈過,她難堪地笑了兩聲, 說:“言總,你……你可真會開玩笑。你知道人一喝酒思維就容易不受自己控制, 其實我還沒睡醒, 我剛剛是在夢游,所以才說了點不着調的話。你別往心裏去, 把它忘了, 忘了。”
許輕拉開一把椅子, 自覺地拿起刀叉, 催促道:“言總你快坐啊,再不吃早餐就要涼了。”
此刻她一副當家之主的模樣,好像她是這棟別墅的女主人,而這頓早餐是她剛做好的一樣。
言訣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在許輕旁邊坐下,把熱牛奶推到她手邊, 叮囑:“吃慢點, 沒人跟你搶。不然一會兒噎着了還拿夢游當理由。”
“謝謝言總。”
許輕不再說話,她擔心再說下去又會說出點什麽不該說的內容出來。她下意識低頭看向自己寬大的領口, 雖然身上的衣服都皺皺的,但很明顯都是自己睡覺時蹭出來的褶皺, 她領口和鎖骨處也并沒有任何不該有的痕跡,一切都保持着昨晚喝醉前的原樣。
「喝醉酒被上司送回家還和他睡了一覺該怎麽辦」。
要是真發生點什麽,她恐怕就得和阮允發這樣一條短信,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周一的早晨沖到人事主管那裏遞交辭呈,并表示這輩子再也不想聽到和維覺相關的任何事情。
想到這裏,許輕鬼使神差地偷瞄了眼正在專注吃早餐的言訣。許輕發現她每次看到言訣這張臉都會不自覺被他的容貌吸引,稍不注意就多看兩秒。
言訣自然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他放下叉子,偏過頭問許輕:“看了這麽久,有什麽心得體會?”
“咳咳。”
許輕連忙低下頭努力扒飯,假裝自己是一只不會說話的小鴕鳥。言訣看見女孩的耳根悄悄紅起,他眼底亦泛着笑意。
等到言訣的目光終于從自己身上挪開,許輕心裏悄悄松了口氣。吃完早餐後她自告奮勇收拾廚房,卻被言訣趕去沙發上和泡芙一起玩。
言訣把餐具放進洗碗機,許輕在滿客廳追着泡芙跑。
大約是泡芙跑累了,它蹲在沙發背上高昂着腦袋,尾巴亦高高翹起,“居高臨下”地審視着許輕。
許輕見了泡芙的表情,她忍俊不禁。總裁養的貓簡直和總裁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都喜歡拿鼻孔瞪人。
“給我摸摸好不好?”
許輕拿着一根貓條慢慢靠近泡芙。言訣總覺得泡芙吃多了貓條小零食就不肯吃貓糧,因此有意控制泡芙吃貓條的頻率。
眼下泡芙看到女孩手中的貓條,兩只眼睛都發直了。
「喵。」
泡芙主動往前蹭了蹭。
許輕知道小貓這就是上鈎了,她單手把泡芙摟到懷中,再把貓條遞到它嘴邊,見泡芙吃得歡快,她笑問:“這麽喜歡吃貓條呀?難道是Daddy平常餓着你了?”
泡芙沒空搭理許輕,抓緊時間舔貓條。
等言訣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兩根貓條都空了。
「喵。」
泡芙一見到言訣就躲開了,心虛的像是做錯了什麽事情。
“诶怎麽跑了,不讓我摸了嗎?”
言訣看到空了的包裝袋,他抿直唇,說:“怕我兇它。”
“诶?為什麽,不能給它吃貓條嗎?”
許輕不解地問。
言訣擦幹手,許輕這才發現他的指甲修理得整整齊齊,連指甲縫這樣不容易被注意到的小地方都幹淨無比。
她對言訣的好感度第無數次再度攀升。
“泡芙這段時間只吃零食不吃貓糧,我在控制它吃零食的份量。”
“啊,這樣啊,那我是不是做錯事了?”
她剛剛可是一口氣喂了泡芙兩根貓條,要不是言訣出來,她還打算繼續喂小貓第三根。
言訣揚眉,“不算,就當今天給它破例。不過我在它面前一般不自稱Daddy。”
“嗯?養貓的不都這麽說嗎?那你自稱什麽,哥哥還是叔叔?”
言訣嘴角抽了下,解釋:“我母親在泡芙面前自言自語的時候都說「媽媽」。”
……
原來是輩分亂了。
“好的,言訣哥哥。”
說曹操曹操到的定理永不過時,別墅門從外面被打開,顧唯拎着兩個購物袋進來,她把手裏的東西放在玄關,喊道:“兒子!我和你爹給你帶了好多東西,你一個人在家實在不方便,快來幫我……”
……啪嗒。
顧唯手中的鑰匙掉到地上。
她呆呆地看着客廳裏的兩個人。
“怎麽堵門口了?”
言佑進來也拎着袋子,站在顧唯旁邊一起呆呆地看着客廳裏的兩個人。
這可是他們第一次在兒子的別墅裏看見異性,當然泡芙不算。
顧唯和言佑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從彼此的眼神中讀出了八卦的氣息。
還是言訣率先開口打破了這股詭異的氣氛。
“爸,媽,你們怎麽來了?”
顧唯朝言佑使了個眼色,他們朝裏走來,顧唯說:“你給我買的包送到家了,我和你爹就想着去超市買點東西過來一塊和你吃個飯,你前段時間不是工作忙嗎?有段時間沒回家,我和你爹也想你了。”
“是啊是啊。”
言佑附和着,但兩個人的目光都沒從許輕身上離開。
許輕此時只覺着什麽尴尬的事情都堆在了同一天,她硬着頭皮站出來叫人:“叔叔阿姨好,我叫許輕,我是言總的員工。”
“家裏又不是公司,怎麽還叫他言總?叫名字多好。”
顧唯笑眯眯地看着她,許輕卻不敢答話,只盼着言訣能主動解救自己。
不過除了這件事,她還覺着言訣的母親似乎有些眼熟,她仿佛在哪兒見過。
直到四個人在沙發上坐好,許輕又偷偷觀察了一會兒顧唯,一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恰好此時顧唯也轉過來看向許輕。
許輕露出驚訝的神色,她遲疑着問:“請問您……您是外交官嗎?”
“嗨,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都退休好多年了。”
顧唯如沐春風,對突然出現在兒子別墅裏的這個女孩好奇極了。
許輕頓住,內心格外驚訝,當真是她。
言訣的母親竟然就是許輕從前在電視屏幕上看到的那個閃閃發光的外交官顧唯。
A大外院,尤其是她們高翻院沒有人不知道顧唯。「顧唯」這個名字,這個人,對任何一個學語言的學生來講都是神往仰慕的殿堂級對象。
哪怕顧唯只在大衆視野裏活躍了不到五年的時間,并且她可以說是同期退休最早的外交官。
顧唯退幕那一年還回到了A大為那一屆的語言生做講座分享心得,當時就有學生舉手提問:「顧老師,請問您為什麽這麽早就想退休了呀?」
明明她輝煌的人生之旅方至一半。
許輕記得那時候的顧唯怎麽回答的來着,她說:「每個人都有自己最為珍視的東西,而我已經找到了我的寶藏。」
顧唯退休之後,互聯網查不到任何有關顧唯的蛛絲馬跡,親屬信息全部處于保密狀态,僅有一些風言風語的小道消息流傳于各大論壇。
而許輕今天在言訣家裏見到了顧唯本尊,她只恨自己為什麽沒有随身帶一個筆記本好讓顧老師給她簽字。
哪怕許輕已經不再以「翻譯官」「外交官」作為遠大志向,可她依然記得偶像的力量如何在那段艱苦的歲月裏陪伴她砥砺前行。
歲月流轉,也許偶像早就不再是同一個,可偶像帶來的改變早已蝕骨銘心。
“言總,你能借我紙和筆嗎?我想請顧老師給我簽名。”
許輕朝着言訣眨眼,這還是言訣第一回在許輕臉上看出類似于「求你了」了之類的表情,當真稀奇。
“我去給你找。”
言訣來到二樓書房,從他的立式書架上取了一本嶄新的黑色皮面筆記本,并從筆筒中抽出他常用的鋼筆,等他再下樓,沙發上的女孩已經和他的母親大人熱火朝天地聊了起來。
看起來他的母親要比自己受歡迎多了。
言訣意外地挑挑眉。
“顧老師,我以前上學的時候特別喜歡您,沒想到有一天能見到您本人,我實在是太榮幸了。”
許輕在顧唯面前完全一副小迷妹模樣,從前她總打趣阮允對着随舟海報不知收斂地流口水,現在好了,她也沒好到哪裏去。
原來偶像站到面前是這種感覺。
“那現在呢?現在還喜歡嗎?”
顧唯笑得和藹,只是這和藹裏面怎麽看都像是摻雜了一點點別的味道。
言佑和言訣父子二人目光交錯,言訣聳了聳肩。
“現在當然也喜歡,只是我畢業之後沒有再做翻譯相關的工作了。”
許輕越說越小聲,心裏莫名升起一股心虛,就像面對許久不見的恩師關心近況,而她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說自己過得其實并不好。
“嗨,這有什麽,我們英專生遍布在各行各業。”
如果炒粉炒面漢譯英英譯漢也算的話。
顧唯拍拍許輕的肩膀,安慰她別在意,“不管什麽時候,只要堅定地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了呀。而且也沒人規定我們外院的孩子畢業了以後一定要做語言相關的工作,不是嗎?”
“那……如果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呢?”
許輕猶豫着問。
還沒等顧唯回答,她視線裏忽然冒出一只白皙的手,言訣懶洋洋地說:“誰說不知道,不是想要簽名?本子和筆給你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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