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Chapter 24

第24章 Chapter 24

言訣知道今晚的許輕心事重重, 或許她需要時間與自己和解。他們靜了半晌後,到底是言訣最先說話:“回去休息吧,你今天也累了。睡不着就讓侍應生送瓶熱紅酒到房間, 不過不要貪杯喝太多, 我可不想明天早上迎接一個小醉鬼。當然,實在沒有困意也可以給我打電話。”

“好, 那……言總晚安。”

“晚安。”

許輕刷了房卡進門,和言訣揮手道別。言訣等着許輕的房門關上了, 他才朝自己的套房走去。

言訣摁了摁眉心,給遠在大洋彼岸的楚适發了兩條短信:

「去調查一個叫做楊明山的男人, A市本地人, 許輕的舅舅。」

「還有許輕的詳細資料,也同步給我一份。」

一覺睡醒的楚适看見總裁發來的短信後立即來了精神, 恨不得插着翅膀瞬時飛到公司。此時楚适腦子裏的百科全書又在飛速翻動:

「楊明山?總裁忽然調查這個人幹什麽?許輕的舅舅, 那是親舅舅還是小舅舅啊?不會是總裁潛在的情敵吧!」

「啧啧啧, 終于等到這一天——我要她的全部資料。」

「看起來總裁是真的對許輕有意思呀!」

就連維覺一樓大廳前臺的小姐姐都覺得總助今天上班格外有精神, 見楚适的眉毛和嘴角都快飛到天上去了,前臺的小姐姐忍不住問他:“總助,您今天怎麽這麽高興?是有什麽喜事嗎?”

另一個小姑娘配合她說:“你不知道嗎?總助明天就度蜜月去了,誰放假不高興啊?”

然而楚适神秘兮兮地搖頭,根本不打算和任何人分享他的喜悅。

關于度蜜月期間還要幫總裁調查資料這件事,楚适一點也不感到惱火——畢竟又不是他親自上線調查, 他有獨家人脈去做這些事。

楚适辦事速度又快效率又高, 這也是他能在言訣身邊工作這麽多年的重要原因之一。

總助,維覺第一可靠。

他很快就把言訣要的資料分門別類打包好發送過去。

「總裁, 您要的東西已經發到您郵箱裏了,我從明天開始休假, 您有事可以直接打我電話。」

言訣打開電腦,點進最新那封郵件,附件是兩個不同的文件夾。

第一個文件夾裏面放着楊明山的個人資料,第二個文件夾則是許輕的。

只不過「許輕」這個文件夾內容看上去明顯要比「楊明山」豐富很多。

言訣首先點開寫着許輕名字的文件夾,打開文檔的瞬間頓時就理解了為什麽「許輕」這個附件格外大。

言訣是想了解更多關于許輕的事情,想了解在他未曾參與的那些年裏女孩的喜怒哀樂,但這并不代表資料需要詳細到連許輕幼兒園文藝彙報演出的舞臺照片都有的地步。

他擡手扶了下眼鏡框,看着照片上那個眉心一點紅的小不點,他搖頭笑了笑,随後将整個文件夾保存到他的加密盤。

而後言訣才打開「楊明山」文檔。

正如許輕所說,楊明山是她的親舅舅,資料上表明楊明山在十六年前突發一筆橫財,而後跑到了美國,之後再也沒有回到國內。當年楊明山的親戚朋友還以為楊明山是中了彩票才突然飛黃騰達,殊不知那筆錢正是本該屬于許輕的撫恤金,是她的救命錢。

楊明山跑到美國以後,吃/喝/嫖/賭樣樣不落,甚至還染上了抽大/麻的惡習,沒兩年就把這筆撫恤金給揮霍光了。

此後楊明山就成了舊金山街頭無所事事的流浪漢,多次因為偷/搶/財物被關到看守所,胳膊上還挨過槍/子兒。

這麽多年來楊明山都沒有一份正經工作,不知道為什麽又流落到了巴黎。

不過就算他在巴黎,恐怕也只能靠“老本行”過活。

巴黎雖然不是言訣的地盤,但如果想要揪出楊明山,對言訣來說算不上難事。

就在言訣思考要如何拿楊明山給許輕出氣時,他收到了許輕的微信:

「你在房間嗎?現在方不方便,我能過來嗎?」

「我在,過來吧。」

這條回複發出去後的一分鐘,許輕就摁響了言訣的門鈴。

言訣為許輕打開門,側過身讓她進來。

“怎麽了?”

許輕仰着頭,懷裏抱着一沓文件,她說:“會展的資料我有一些不懂的地方,想來問問你。”

言訣驟然失笑,他揚了揚眉。

許輕安靜了一早上,侍應生說她昨晚沒叫紅酒,也不吃夜宵,就連今早許輕都沒有要求任何服務。言訣以為許輕還在為昨晚的事情感到難過,哪兒知道女孩已經打起精神看起了後天的會展資料。

“不用這麽緊張,吃過早餐了嗎?”

言訣和許輕坐回沙發,言訣合上筆記本,他剛剛已經關掉了文檔,且這兩份資料都在加密盤裏面,并不擔心許輕會看到什麽。

言訣把筆記本收起來放到一旁,許輕坐在他身旁,和言訣隔了大約一米的位置。她把資料攤開放在茶幾,才搖頭,“沒,我沒有吃早餐的習慣。”

從前上學,周以昀總是會雷打不動早起給随舟和許輕兄妹兩個變着花樣做早餐,許輕的口味早在那時候就被周以昀養刁了。

後來她上了大學,幾乎日日都要趕早八,宿舍樓下超市賣的面包永遠都是那幾種,連品種都不帶變的,許輕沒多久就吃膩了。

如果許輕八點上課,那她和阮允一般都是七點半才磨磨蹭蹭起床,十五分鐘洗漱完畢,裝好帆布包鎖上門去教室,然後在老師進門前最後一個在前排座位坐下——因為去的太晚,教室裏根本沒有位置再給她們摸魚。許輕和阮允只能老老實實坐到老師眼皮子底下,無一例外在八點到十點鐘之間頻繁打哈欠。

許輕連占座位這麽重要的事情都放棄了,怎麽可能再提前半小時起床只為去食堂吃早餐。

久而久之,她養成了幹脆不吃早餐的習慣。總歸她就算吃了東西,等到課間差不多十點鐘,她的肚子也會拼命抗議。

這樣一來還不如不吃,沒有那麽明顯的對比,饑餓感反而沒那麽足了。

許輕如此,言訣亦如此。

不過言訣不是因為睡過頭沒空吃早餐,他純粹是因為太忙,從而省去了早餐,争分奪秒壓榨自己的身體。

當然這是過去的言訣。

如今的言訣,生活節奏雖然一如往常仍舊很快,但他已經學會了關懷自己的身體,否則也就不會主動跟着美食博主學做菜。

“不吃飯怎麽行,我叫侍應生送點吃的上來。”

言訣微微擰眉,說着就撥通電話。

許輕忙不疊擺手,“不……不用那麽麻煩了,真的。”

言訣只輕輕掃她一眼,道:“聽話。”

“噢。”

許輕啞了聲,乖乖坐在沙發上聽言訣用法語交流。

言訣忽然回頭問她:“中餐還是西餐?”

許輕驚訝:“還有中餐的選項?”

言訣應了聲:“嗯。所以想吃什麽?”

這個點吃東西已經不能算早餐了,說是Brunch都有些勉強,可沒來由的,許輕還是有些想念小籠包和鹹豆腐腦的味道。

蘸了辣椒的小籠包源源不斷冒着熱氣,鮮香滑嫩的豆腐腦順着喉嚨滑入溫暖的胃,本來是一頓标準的中式早餐,可許輕偏偏選擇了配冰美式。

“暴殄天物。”

阮允每一次看到許輕這麽吃都會毫不留情地吐槽她。

但許輕喜歡。

“可以的話中餐最好,謝謝。”

許輕答話。

“嗯。”言訣颔首,又對着聽筒說了幾句話才挂斷電話。

他來到地毯盡頭的冰箱旁邊,打開門,取了一個小盒子拎着。言訣走過來,把小盒子放到許輕面前,許輕定睛一看,竟然是塊抹茶乳酪蛋糕。

“早餐估計還要一會兒才能送上來,先吃塊蛋糕墊墊肚子,免得餓壞了。”

許輕打開蛋糕盒子,受寵若驚地對言訣說了聲謝謝。

之後在阮允的提醒下許輕才知道,原來無論是熱紅酒也好,中餐西餐也好,又或是賣相誘人的小蛋糕,原本就是酒店随時都可以提供的服務。畢竟她和言訣住的可是總統套房,據說一晚上二十多萬塊錢的天價房費。

這樣昂貴的酒店,服務自然是最體貼周到的。

只不過許輕從來沒有這麽大手大腳地花過錢,她和阮允出去旅游住過最貴的酒店也才是麗思卡爾頓或者希爾頓,而且還是随舟知道她在外面玩後特意給她訂的,要不然以許輕的性子,她只會選擇某季和某江之星。

尤其她現在還背着房貸,即便她工資高又有不菲的副業收入,許輕也不敢揮霍。

随舟提過要幫許輕一次性還清房貸,但許輕拒絕了。

許輕不願意做的事,随舟也不好勉強。随舟比誰都了解許輕的性格,別看她平常聽話又懂事,實際上倔到了骨子裏,天生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格。

許輕做下的決定,只要她自己不願意,任誰也沒辦法更改。

許輕用精致的小勺子挖了塊蛋糕一角放入口中,甜而不膩的順滑柔軟讓她眼神一動,臉上有了喜色。

“唔,好吃。”

法國人在做甜點這方面果然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

許輕忽然想到了當初那家出名後店主移民北歐的甜品店,不知道那個店主去了北歐以後還有沒有繼續做甜品。

大部分情況下國外的甜品往往要比國內齁甜得多,幾乎致命量的糖導致街上身形一看就不健康的群體也不少。

但是這塊蛋糕就很好吃。

抹茶微苦,但乳酪是甜的,二者中和在一起,恰到好處地滿足了她挑剔的味蕾。

許輕吃蛋糕的時候言訣就坐旁邊瞧着,他視線中的女孩在吃到第一口蛋糕時神色就變的格外滿足,此刻的她像認真覓食的小倉鼠,眼裏有星星點點的光。

言訣這樣看着,他的棱角也忍不住跟着柔和許多。

言訣發現自己似乎很容易被許輕所打動,無論女孩做什麽,他都覺得她分外可愛。

和家裏的泡芙一樣可愛。

他端來兩杯咖啡,問:“拿鐵還是美式?”

“美式!”

許輕咽下最後一口小蛋糕,眼角都漾着滿足。

美式遞給許輕,加了奶的拿鐵留給自己,許輕吃飽喝足,再度問言訣:“那我們現在可以看文件了嗎?”

言訣被許輕這股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但總歸不合時宜的幹勁逗笑,他想辦法希望和她多聊一聊工作以外的事情,最好能讓他多了解她一些,奈何此刻面前的女孩似是被打了雞血般鬥志滿滿,三兩句總要繞回工作。

許輕在言訣隐隐約約的笑意中羞紅了臉,她垂下腦袋,咬了咬嘴唇才說:“我……我是不是做錯什麽了?”

她是不是不應該這個點來找言訣?她親愛的老板這時候看上去不是很想談工作的樣子。

許輕腦袋越來越低,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甚至變得氣若游絲起來,她說:“我……我以前沒參加過這種會展,也不知道到時候會是什麽樣子,你們會聊什麽話題,我真的很怕……”

很怕在這種場合露怯,當着諸多國際名流人士的面給言訣丢了臉。

誰知她話還沒說完,言訣便擡手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瓜。

“唔。”

許輕捂着腦袋擡頭,委委屈屈地看着言訣,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言訣倒是一副輕松自在的模樣,他換了個姿勢,長腿翹在膝蓋,說:“以後不許随時随地妄自菲薄。”

“诶?”

許輕眼睛眨了眨。

言訣正色:“既然之前叫我言老師,那就當成是我給你上的第一堂課,記住剛才那句話。”

“……知道了。”

許輕癟癟嘴,心頭沒來由一熱。

“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言訣又說。

許輕眨眨眼,不明所以。

然而言訣卻不解釋,他瞥了眼腕表,預估了下時間,約莫半分鐘後,門鈴準時響起。

侍應生推着餐車進來。

原來是許輕想吃的中餐到了。

“差點忘了。”

她只吃了塊蛋糕,但因為蛋糕過分美味,很好地滋養了自己的味蕾,于是她喜新厭舊,把小籠包忘了個幹淨。

眼下渾圓飽滿的小籠包又擺在自己面前,香氣騰騰,許輕肚子裏的饞蟲再度被勾了出來。

言訣收起資料,把文件夾放到自己大腿旁邊,對許輕說:“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嗯!”

許輕點點頭,緊接着又問:“那你呢?你不吃嗎?”

“我吃過了。”

許輕悄悄吐了吐舌頭,誠然她昨晚又熬了大夜。一方面是因為楊明山的突然出現而感到憤怒和悲傷,另一方面則是許輕多少有些認床,即便在異國他鄉睡着富麗堂皇的總統套房,她也依然覺得不太習慣,花了好長時間才勉強入睡。

所以今天早上她又起晚了,起來時眼睛都還是腫的。

她給阮允發了幾條消息,随便洗了把臉,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就來到了言訣房間。

言訣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對面的女孩臉上帶着些許疲憊,即使佯裝出活力十足的模樣,言訣也沒錯過女孩眼底的倦意。

況且她這會兒不施粉黛,巴掌大的小臉素淨又白皙,無論是情緒還是狀态都無處可逃。

估摸着昨晚又沒睡好。

言訣在心底暗自搖頭。

許輕那廂還在專注地和小籠包與脆皮烤鴨奮鬥,言訣卻已經在想等之後那兩天的會展結束後帶女孩去散心。

這時候的言訣已經非常清晰地意識到了他對許輕的心意,也知曉随舟正是許輕的哥哥。

可是哥哥如何,青梅竹馬又如何,只要許輕和随舟沒有互相确認關系,沒有走到最後一步,他總歸還有機會。

後來者亦可居上。

眼下不就是他得天獨厚的優勢。

“這份早餐比我想象的要好吃很多,還以為外國人做中餐會很奇怪。不過總裁,你該不會又要說這家酒店的中餐也是你提早調研過的吧?還是你和酒店又有什麽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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