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Chapter 33
第33章 Chapter 33
随舟揉了揉許輕的頭發, 另一只手拍着她的後背,等許輕的哭聲弱一些了,随舟才問:“他有沒有欺負你?”
“啊?”許輕抹了把眼淚, 睜着雙紅紅的眼睛, 問:“你說什麽?”
随舟恨鐵不成鋼,他倒是想直接問言訣有沒有做過分的舉動有沒有侵占她的領地……但他問不出口, 也不敢知道答案。
随舟只好用手指重重地點了一下許輕的額頭,佯裝生氣, 怒道:“小姑娘家家的一個人跑那麽遠,就不怕他把你賣了?”
“言總不會的……言總他……”
“行了。”随舟打斷她, 語氣酸溜溜的, “傻瓜,我可不想在這兒聽你誇另一個男人有多麽好, 我沒那個耐心。”
許輕扯了扯随舟的衣角, 眼巴巴地望着他:“我和他沒有什麽, 真的。”
迄今為止, 她和言訣之間最親密的舉動約莫就是今晚被他牽着手,十指相扣走在巴黎的街頭。
但也只是點到為止。
許輕晚上喝了點紅酒,她原是想借着酒勁兒試探一下言訣的心意和想法,奈何随舟的出現将許輕好不容易才醞釀出來的想法吓得原地遁逃,許輕眼下什麽心思都沒有,她只希望随舟不要生她的氣。
随舟對她來說很重要。
無論她今後去向何方, 會和誰在一起, 在哪一座城市生活,随舟都會是她生命裏最重要的人之一, 這是不能被任何人任何事所更改的事實。
“晚上吃飯了嗎?”
随舟問。
許輕點頭,“吃了。”
随舟冷笑, “和他一起吃的?”
許輕啞了火,面對随舟的詢問,她頗有一種早戀被家長現場抓包的心虛感。
許輕不說話,随舟就知道她是什麽意思。随舟站起身,說:“巴黎比國內晚七個小時,我是今晚才到的巴黎,本來想發短信給你報個平安,現在親口對你說也不錯。我會在巴黎待一個星期,你呢?你什麽時候回家?”
許輕靠在沙發上,說:“我也差不多,但可能比你早兩天回去。”
“我和你一起回家。”
“別。”
許輕忙擡起頭,看着站在不遠處拎了瓶礦泉水的随舟,随舟脫了外套,露出深色的緊身背心,肌肉線條誘人極了。
“你還有比賽,正事更重要。我這腳還得休息兩天,這兩天我肯定躺在酒店哪兒也不去,你不用擔心我,真的。”
随舟輕笑一聲,他走過來,手扶着沙發背,彎下腰,整個人離許輕極近,幾乎要貼着她的臉。
“怎麽,想趁我不在的時候去找他?”
“你胡說什麽。”許輕羞紅了臉,瞪着他,但不解氣,于是抓起随舟的胳膊就咬。
“說了我跟言總之間什麽都沒有,你再這樣逗我我真的生氣了。”
“好好好,不逗你,哥哥錯了。”随舟适時求饒,他坐在許輕身旁,解釋道:“沒有比賽。下半年的比賽在美國都比完了,來巴黎是有別的事情。我不是快退役了,退役之前要幫俱樂部做一些事情,這次主要是跟着經理過來為他拉攏一些新人。”
“這樣,但是我的證件和東西都還在……”
剩下的話許輕沒有說完,但随舟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随舟回答她:“酒店地址給我,我去拿回來。”
“噢。”許輕把房卡遞給随舟,不放心地補充道:“你別和言總起沖突。”
“我為什麽要和他起沖突?”随舟挑眉,冷哼,“我拿我妹妹的行李天經地義,他敢攔着我?”
許輕不說話了。
随舟向來都是這個性子,我行我素慣了,很少有人能管得住他。
随舟瞥了眼安靜的許輕,他搖搖頭,将她又抱了起來,說:“我就不另外給你開房間了,反正這是套房,夠你住的。你睡主卧,我睡旁邊的房間。有事就叫我,別嫌麻煩。我都不嫌麻煩,你就別想那麽多。”
“知道了。”
“你穿這衣服挺好看,回頭再給你多買幾件。”
一顆心完完全全放下來,随舟這才有空打量許輕的裝扮。她今天化了精致的妝,頭發也做了造型,身上穿的是他買的紅裙,整個人散發着他從未見過的耀眼奪目。
随舟本該欣慰的,他的小不點長大了。
但是一想到她盛裝打扮是為了陪言訣出席會展,随舟忍不住又瞪她。
許輕縮進被子裏,只留一雙眼睛露在外面。随舟被她看得沒脾氣了,留下一句“吃準我拿你沒辦法是吧”,背影像是落荒而逃。
許輕松了口氣,摸出手機,失望地發現還是沒有言訣的微信消息。
她盯着空蕩蕩的屏幕發了會兒呆,閉上眼翻來覆去好多次,始終沒有一點睡意。
良久,許輕登上微博,發了一條動态:
「喜歡上一個不可能的人,也沒有辦法和他在一起。」
國內這會兒正是淩晨深夜,所以這條微博剛發出去并沒有幾條評論,只有和許輕一樣的時差黨在下面留言:
「老婆老婆,你最近感情不順利嗎?感覺你連着發了好幾條情感相關的話題诶。」
「博主有喜歡的人了嗎?看上去還像暗戀。」
「博主下一條視頻什麽時候更新呀?」
許輕翻了會兒評論區,都不知道該回複什麽,就只給「暗戀」那條點了贊,然後閉上眼睛逼迫自己入睡。
-
随舟戴上了他的口罩,只顯出眼尾那一點紅痣。随舟粉絲最愛他那顆美人痣,吹得天花亂墜,不少人口出狂言表示想親他那顆痣。
親倒是沒人親過,但許輕小時候最喜歡用手摸它。
“哥哥,你眼睛底下這顆痣會不會疼?”
“不會的,不信的話,小輕摸摸。”
随舟在她面前百無禁忌。
俱樂部的人開車送随舟過來,車在酒店門口等着,随舟獨自上樓。
許輕給了随舟房卡,随舟打算收拾完許輕的行李,直接把房卡還給前臺。
他不會和言訣起沖突,因為他根本就不想看見言訣。
并且此時言訣正在一家有名的酒館和好友喝酒。
言訣回來的時候,随舟正拉着許輕的箱子出門。
兩個人恰巧在酒店長廊撞上。
言訣停下腳步,掃了眼随舟身後的行李,他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随舟不打算解釋,他的目光淡淡地越過言訣,拉着行李箱離開。
“随先生。”
“言總有何貴幹?”
“許輕是我的員工,來巴黎出差是工作,你無權替她做決定。”
随舟冷笑,他轉過來,氣勢不輸言訣。
“我妹妹是給維覺打工,不是賣給維覺了,言總連員工晚上睡哪兒都要幹涉麽?更何況言總怎麽就知道是我替她做的決定,而不是她自己想這麽做。”
随舟揚了揚房卡,說:“感謝言總款待,房卡會直接還給前臺,房費也會原路返回到言總賬戶。告辭。”
随舟帶着許輕的行李回來時,許輕已經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望着許輕熟睡的容顏,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眼底一片倦色。最終他只上前在許輕額頭輕輕落下一個吻,轉身離開。
随舟在沙發上坐了很久,他打開一瓶啤酒,倒到玻璃杯裏加了些冰塊,想到一些從未告訴過許輕的事情。
他是什麽時候發現自己喜歡上妹妹的呢?
應該是十七歲那年吧。
随舟做了一個夢,夢見了許輕。夢醒過後的随舟也是像這樣呆呆地在床上坐了很長時間,因為他驚覺自己竟然對許輕有了不該起的反應。
随舟翻身下床,進衛生間洗了個涼水澡。嘩啦啦的水流浸濕随舟的全身,他阖上眼,任由涼水吞沒自己的思緒。
自随舟察覺到自己心意的那一天起,他開始有意無意避開和許輕産生任何親密舉動。可妹妹實在是太聰慧了,他只要稍微離她遠一點點,許輕就會問他“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哥哥為什麽不喜歡我了?”
随舟舍不得她受一丁點委屈,也舍不得她難過。
因此他只好拼了命克制,把瘋狂生長的愛意掩埋起來。
奈何周以昀看穿了他的心思,畢竟當媽媽的怎麽可能不了解自己兒子。
周以昀和随敘找了個時間,趁許輕不在家的時候和随舟好好聊了這件事。
“媽媽知道你喜歡妹妹,也知道你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有時候走歪了也是難免的事。但是随舟,媽媽必須要告訴你,這樣不可以。”
“如果小輕十三四歲才來咱們家,媽媽和爸爸不會說什麽,但是你妹妹七歲就跟你在一起了,媽媽看着你們兩個長大,你和妹妹之間和親兄妹幾乎沒有分別。”
“你不能有那樣的念頭,明白嗎?”
周以昀語重心長,随舟握緊了拳頭,指甲嵌入肉裏,掐紅自己的掌心。
末了他紅眼問一句:“如果……我是說如果,小輕也喜歡我呢?”
“啪——”
随舟被打得偏過頭去。
周以昀放下顫抖的手,随舟一向聽話,從前她連重話都沒怎麽對他說過,這是第一次動手打他。
“小輕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麽?你這樣對得起小輕的父母嗎?以後傳出去讓人家怎麽想,說我們随家收養小輕是有利可圖,說我們給自己兒子找了個童養媳,連烈/士的子女都不放過?!”
随舟深吸一口氣,臉上有淚水滑過。他站起來,朝随敘和周以昀鞠了一躬,說:“爸,媽,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不會再犯傻了。”
這一年随舟十七歲,少年的城防被一朝摧毀,風雨過後只餘廢墟。
從今以後他和她雖依然能同舟,但永無共枕的可能。
即便如此,随舟也不忍心推開許輕。他依然縱着她,依然為了能讓許輕過上更好的生活而拼命努力,依然不斷向前,只為做她的港。
他怎麽也沒想到許輕會在十七歲那年和自己告白。
同樣的十七歲,同樣的心事。
以及,不能再被更改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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