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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一路上, 郁書青都沒怎麽搭理徐礦。
想不通。
一個人怎麽可以使用這樣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罵人方法呢?
從這裏到機場,開車需要一個多小時的距離, 郁書青坐在副駕駛, 一路都在看外面的風景, 昨天下過暴雨, 今天的空氣格外清新美麗,他胳膊肘搭在車窗上, 微微阖着眼, 保持着沉默。
徐礦倒是挺輕松的樣子, 嘴裏還在哼着歌。
挺難聽的。
郁書青忍了會兒, 終于回頭:“等會,我要怎麽稱呼?”
“叔叔阿姨就成,”徐礦想都沒想, “當然, 你要是直接喊爸媽我也不介意。”
郁書青:“我介意。”
徐礦:“小心眼。”
郁書青不樂意了:“這跟小心眼有什麽關系, 主要這樣的稱呼……你叫得出口嗎?”
徐礦毫不猶豫:“當然。”
郁書青把頭扭過去了。
他的确沒這樣厚的臉皮, 并且更重要的是, 據徐礦所說,自己小時候是見過對方父母的,可無論郁書青多努力地回想,依然無法在腦海裏搜刮出分毫的回憶, 所以在沉默後, 還是決定和徐礦對一下口供。
“沒啥,”徐礦轉動方向盤, “你什麽都不用管,傻笑就成, 他們給你什麽你就接着,別不好意思,大不了回去後你再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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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得實在,郁書青松了口氣。
又簡單對了幾句後,就已經到了人來人往的機場,郁書青悶頭往前走,徐礦慢悠悠地翻看手機頁面,旁邊有推着行李車的大叔經過——
“慢點。”
郁書青還沒反應過來呢,脖子就被人從後面攬住了,徐礦順手一勾,給郁書青結結實實地摟進懷裏,湊近了。
音調很低,徐礦這人雖然唱歌不咋滴,但是音色蠻好,聲音很有磁性——
“你瞎啊,走路不看前頭?”
“你不也在看手機?”
郁書青不習慣在公共場合這麽親熱,往外掙了下,沒掙開,徐礦的手掰着他的下巴,稍微用了點力氣:“老實點。”
溫熱的氣息撲在耳畔,郁書青頭皮一麻,想也不想地拿手肘往後撞,徐礦沒躲,生生挨了,還有心情笑:“寶貝,你勁兒好大。”
郁書青壓低聲音:“在外面呢,你發什麽瘋!”
徐礦慢條斯理:“我知道,但問題是我爸媽可能就藏在哪兒,正盯着咱們看,當然得做出點樣子啊。”
男人的手還掐着他的下巴,帶着薄繭的指腹擦過細膩的肌膚,郁書青疑惑起來:“他們不是十二點的飛機嗎?”
現在還有三四分鐘,才降落呢。
機場人多,基本都步履匆匆地推着行李箱,沒人注意他們倆的交頭接耳,溫度降下來了,徐礦今天穿了件灰色長款大衣,幾乎把郁書青整個人都裹了進去,像是建造了帶有溫度的安全屋,聲音也只有郁書青才能聽到。
“他們可能會放煙霧彈,買提前一班的票,然後躲在角落裏看咱倆,”徐礦的嘴唇幾乎都挨到了郁書青的耳朵,“別驚訝,他倆就這樣。”
郁書青頓了好幾秒,才張着嘴:“……啊?”
“所以得親熱點啊,”徐礦義正詞嚴,“萬一被發現咱倆弄虛作假了怎麽辦,來,嘴一個。”
這會兒別說被發現了,哪怕天王老子來了郁書青都不可能讓徐礦親他,旁邊人來人往的,已經有年輕人飛速地投來一眼好奇的目光了,可剛才徐礦說的話,還真給他鎮住了,要是人家父母就在不遠處躲着,看到他揪着徐礦的衣領抽嘴巴子,似乎不太合适。
于是,他就悄悄的,不引人注意的,踩了下徐礦的腳:“起開!”
徐礦紋絲不動。
郁書青生硬道:“不管怎麽說,咱是不是得先過去……”
還沒說完,徐礦就直接親了下來,響亮地在他嘴上啵了一口。
太使勁了,郁書青甚至都覺得,自己的嘴唇都跟着顫了下。
神經病麽不是。
徐礦終于給人松開,大笑着牽住郁書青的手:“走吧,咱們往那兒瞅瞅,我看見自動售貨機旁有倆腦袋,估計就是我爸我媽。”
郁書青跟着看去,果然,不遠處的自動售貨機後面,的确有倆腦袋,一上一下,目光炯炯,眼眸裏折射出智慧的光芒。
這麽說吧,上次看到如此智慧的眼神,還是過年的時候遇見親戚家的小孩,聚精會神地看電視,郁書青經過的時候掃了眼,哦,熊大熊二。
視線交接,兩顆腦袋“唰”地一下消失。
郁書青正要舉手打招呼,徐礦卻駐足了:“等下,估計他倆這會得弄弄頭發,拾掇下才出來,他們那個年齡的人有包袱,還有……”
他輕輕地撓了下郁書青的掌心:“我父母應該也比較緊張,你多包涵。”
這話說得,倒是給郁書青弄得有些難為情。
“以及你放心,”徐礦繼續道,“今天是你生日的事,他們也不知道,不會大張旗鼓搞一些活動,随意點就成。”
一路所有的心理建設在此刻全然化解,郁書青猛地擡頭看向徐礦,心跳得有些快,恨不得使勁兒拍一下對方的肩。
好兄弟!
這才叫知冷知熱!
他之前怎麽就沒發現,徐礦這人如此體貼呢?來的路上郁書青就在想,千萬別吃飯或者聊天的時候,提到自己生日,說句生日快樂沒什麽,關鍵會不會再準備點什麽驚喜?這就很尴尬了,不僅是他,人家徐礦的父母估計也措手不及,可要是直接對徐礦說出來,又顯得自己很自戀的樣子。
所以,郁書青很欣慰。
連森*晚*整*理看徐礦的表情,都帶了些許愛意。
他覺得今天的徐礦,特別通人性。
與此同時,掌心處傳來不容抗拒的力度,郁書青整個人都被徐礦帶得往前跑去,有風在吹他的額發,午時陽光明亮,明明在室內,卻覺得眼睛都被刺得睜不開,徐礦使勁兒揮手:“媽——爸——”
郁書青這才站定,跟着笑了下:“叔叔阿姨,你們好。”
徐礦的父母,和他想象中差不多,來的路上已經看過照片了,兩人都是五十出頭的年紀,保養得很好,父親徐先業身材高大,西裝革履,鼻梁上架着副金絲眼鏡,兩鬓的微微斑白不僅不顯蒼老,反而更覺氣質,母親田夢棋則穿了身長款裙子,搭了件波西米亞風格的披肩,配上微卷的長發和精致的妝容,完全就是養尊處優的富家太太形象。
絲毫看不出短短三分鐘前,兩人用如此智慧的眼神,趴在自動售貨機後面,暗中觀察。
田夢棋先開口,很親熱的樣子:“你好啊小咪,阿姨好久沒見到你了,印象中你還是個小團子呢,粉撲撲的,特別可愛,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哈哈。”
徐礦在旁邊:“媽,你口紅是剛補的麽,沒塗勻。”
田夢棋表情一怔,惡狠狠地瞪過去:“說什麽呢,這、這叫那個啥,咬唇妝!”
徐先業也跟着幫腔:“就是,你懂不懂潮流?”
徐礦沒放開郁書青的手,很随意的樣子:“誰家好人咬唇,是咬嘴角的啊?不都是在中間厚塗嗎?別掙紮,你就是緊張了。”
說完,他就側臉看向郁書青,笑了起來:“真巧,我們家小咪也在緊張呢。”
目光相接,徐礦放開了郁書青的手,展開自己的雙臂。
“既然這樣,聽我的,抱一下。”
其餘三人愣了,都呆呆地看着他。
徐礦挑了下眉梢:“尴尬總比緊張強吧?來,兄弟們,抱一個!咱說說心裏話!”
說完,他就不由分說地一手一個,直接給郁書青和田夢棋抱住了,徐先業在後面反應了下,墩得一下也蹿過來,從後面抱住自己的老婆,徐礦體力好,手勁兒大,動起手來總毛毛躁躁的,很容易給郁書青弄疼,就像現在這樣——
箍得太緊了,郁書青的臉都擠在了對方的胸上,而旁邊的田夢棋一邊罵徐礦傻比,一邊費勁兒地把胳膊從老公兒子懷裏拔出來,使勁兒放在郁書青的肩膀上,像是很努力地要抱住他。
四個人的姿勢太滑稽了,重心不穩,歪歪斜斜地往旁邊踉跄,外人看來,還以為是久別重逢的激動,其實田夢棋在罵,徐先業探出腦袋吼徐礦踩着他的腳了,徐礦毫不客氣地回怼他們倆,而郁書青的臉都要憋紅了。
趁亂,田夢棋一把給郁書青從徐礦懷裏撈出來,瞪着兒子:“你要給人憋死啊!”
這個笨拙而混亂的擁抱終于結束。
郁書青很久沒有被年長的女性擁抱過了,尤其是以這樣一種近乎于保護者的姿勢,他很愛自己的奶奶,和對方關系也很好,但在奶奶面前,郁書青則更多的是一種保護者的身份,而不是被保護,他習慣了去呵護那個小老太太,習慣了拿主意,被家族裏的人依靠,以至于差點忘了,他也可以被人這樣溫柔地抱在懷裏。
徐礦不算,人狗殊途。
并且每次抱着他的時候,都是幹壞事。
田夢棋放開郁書青,上下打量着看:“怎麽樣,剛才是不是撞到你,擠到你了……哎呀,頭上這是怎麽回事,還貼着紗布?”
郁書青笑笑:“小傷,縫了幾針。”
可田夢棋的問題就像往外倒豆子似的。
“怎麽受傷的啊?”
“這可是腦袋,有沒有拍片子看一下,不能大意的!”
“什麽時候拆線,我知道有一位大夫技術好,我帶你過去。”
她一口氣說完就閉上嘴,睜着倆大眼睛看郁書青,很認真地等待回答。
還是徐礦搶先的。
“意外,拍過片子了,明天就能拆,放心吧不是什麽大事——”
可田夢棋還是皺着眉頭,突然往後一靠,徐先業一步上前扶住了她,關切道:“老婆,你怎麽了?”
田夢棋語氣虛弱:“我昨晚沒睡好,有點頭痛。”
徐先業毫不猶豫:“我這就給醫生打電話過來,你能走嗎,要不要調個飛機……”
下一秒,田夢棋瞬間站直身子:“我沒睡好你就這麽緊張,老公你真好,哪兒像別人,對象都縫針了還跟沒事人似的,渣男,呸。”
徐先業跟着:“呸。”
郁書青目瞪口呆,而旁邊的徐礦則面無表情,似乎早已習慣:“我說咱能別在機場杵着嗎,要不去飯店裏說,然後您二位早點回去休息吧,不需要倒時差啊?”
這一番鬧騰下來,尴尬和緊張倒也真的沒了,徐礦開車,副駕駛上坐着徐先業,父子倆一路都在互嗆,而上車的時候,是郁書青則主動到後面,挨着田夢棋坐了。
田夢棋早就拿紙巾,給嘴上的口紅擦了,随即長出一口氣:“阿姨這樣是不是自然多了?”
郁書青笑着點頭:“您怎樣都漂亮。”
田夢棋靠在座椅上:“小咪,我自稱阿姨你可別介意……因為還沒給你改口費,寶珠他們遞的都是禮金,不算的,一碼歸一碼,所以等到時候咱們辦酒席了,再改口就成。”
她笑得眼睛彎彎:“因為我們很喜歡你。”
郁書青的心裏像是泡了水,酸酸脹脹的,曾經在談判桌上無往不利的氣勢沒了,他變得笨嘴拙舌,只會說好,說謝謝,而前排的徐礦則滋兒哇地叫起來。
“媽,你別說這麽矯情的話!你變了!”
田夢棋充耳不聞:“真的,你還是小娃娃的時候,就很喜歡你了,那會兒你好小的,見人就乖乖打招呼,禮貌又懂事,還很愛幹淨。”
“媽,我求你別說了!”
田夢棋繼續:“還特別喜歡吃水果,喜歡甜的,有一次是不是吃糖多了牙齒痛?你爺爺讓你一周只能吃一顆糖,你就攥在自己小手裏,饞了,打開聞聞,又給包好……啊呀,好可憐哦。”
“媽!”
車輛終于在飯店門口停下,徐礦解開安全帶下車,表情些許猙獰:“田女士,我們相親相愛一家人能不能別搞這麽煽情的——”
他瞪大了眼睛。
剛才開車怕分心,沒有認真聽後面在嘀咕什麽,再加上田夢棋刻意放低了聲音,所以看到郁書青的表情時,徐礦怔住了。
在笑。
笑得肩膀都抖,眼眸裏亮晶晶的。
他打開後座的門,用手擋在上面:“你們聊什麽呢?”
郁書青扭過來,一臉純真:“在聊你小時候尿床的事。”
徐礦的表情凝固了。
郁書青彎腰下車,動作優雅:“哦,忘記了,不是你,是你晚上睡覺非要摟着你家的小狗,結果小狗尿床上了,你怕大人罵狗,就說是自己尿的,結果……”
徐礦咬牙切齒:“別說了。”
郁書青慢悠悠地繼續:“狗和你一塊兒,都被罵了一頓。”
田夢棋在旁邊滿臉無辜,挽住徐先業的胳膊:“老公,我的腦袋怎麽暈乎乎的,是不是因為時差的問題呀。”
徐礦黑着臉,一把勾着郁書青的脖子,帶着人就往前走,郁書青踉踉跄跄地叫:“喂,你幹什麽,阿姨還沒說完呢,還在講你上初中的時候收到情書,悄咪咪地藏在……喂!你幹什麽……唔!”
他被按在雜物間的牆上。
徐礦似乎對這家店很熟悉的樣子,輕車熟路地走進走廊最裏間,木門“咚”地一聲關上,呼吸聲在瞬間被放得很大,郁書青唇上一痛,輕輕地“嘶”了一聲。
“繼續啊,”徐礦冷笑道,“我看你講得挺開心的。”
郁書青不甘示弱地開口:“還有你那次……唔!”
他驟然抓皺了徐礦的衣襟。
無恥。
居然趁着他張嘴,長驅直入地吻來。
徐礦的手墊在郁書青的後腦上,另只手則緊緊地箍着對方的腰,搞什麽還要去裁縫店量腰圍,他兩手一比,就知道郁書青的尺碼,郁書青的什麽他都清楚,哪裏有痣,哪裏格外敏-感,怎麽樣會讓對方變得眼神失焦,昨晚他憋了一宿,聞着睡衣打的時候根本不夠,這會兒恨不得給人吞進肚子裏,但是不行,不能夠,只能狠狠地先收拾了這張破嘴。
別說,還挺甜。
不知過了多久,郁書青才費勁兒地偏開頭,大口大口地呼吸:“你瘋了,你爸媽還在外面……別、別咬!”
真的瘋了。
他的心跳得厲害,一方面被徐礦親得缺氧,整個人都迷迷糊糊地軟掉,另一方面在擔心長輩,覺得這樣也太不禮貌。
沒關系,田夢棋和徐先業正在包間裏喝茶。
自家的店,什麽茶好喝當然清楚。
服務員從外面關上門,徐先業把茶盞放下:“怎麽還沒回來,是不是太久了?”
田夢棋倒是挺淡定的樣子:“沒事。”
“用不用給他們打個電話,別給小咪弄得不好意思了。”
田夢棋慢悠悠地喝着茶:“哪能咋辦,只能說明——”
“你兒子就是個大饞丫頭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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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