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50章

接下來的幾天, 郁書青挺老實的。

以前徐礦犯賤的時候,他能毫不客氣地拿腳往人家身上踩,再放浪的話也敢說得出口, 甚至能沒什麽芥蒂地問, 你是不是喜歡我了呀?

因為郁書青壓根就沒想過, 徐礦會承認。

或者說, 即使徐礦承認,他的笑聲也會更大。

但偏偏, 那麽輕的一句——

“寶貝, 我要開始追你了。”

郁書青剛洗完澡躺在床上, 不由得閉了閉眼。

這都什麽事啊。

而更可怕的是, 徐礦似乎是認真的。

首先,他撕毀了所謂的協議,沒有書面約定, 只是口頭說過, 每周兩次, 可從徐礦表明自己的态度後, 他就不碰郁書青了。

不碰就不碰呗, 郁書青無所謂。

到了晚上,兩人一人一床被子,徐礦從後面隔着被子抱他,很輕地親下耳朵, 說晚安。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哪怕早上親眼見到這人支棱着去洗涼水澡,也沒有往他身上撲。

剛開始, 郁書青覺得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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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慢慢的,郁書青就開始慌起來。

從婚禮回來後, 面對徐礦的表白,他只當是突發惡疾。

那就以不變應萬變,随便那人怎麽浪,他不搭理就是,要是煩的話就跑奶奶那住幾天,但萬萬沒想到的是,徐礦的追求方式,居然是這樣。

很不動聲色。

看起來,和以前似乎沒什麽變化,該做早飯做早飯,同樣的逼着郁書青給他系領帶,上班路上也在插科打诨,可要是郁書青罵得兇一點,他就會笑眯眯地看過來,說寶貝好兇,寶貝再多罵幾句。

郁書青就不罵了。

而晚上見面的時候,徐礦總會給他帶一些小禮物,真的很小,可能是路邊見到的很多人排隊等候的糖糕,可能是一條顏色漂亮的絲巾,也可能是一朵無人注意的野花,淡紫色的花穗,很長的莖,郁書青沒好意思接,幹巴巴地講了句,說您這是破壞環境。

講完後就後悔,緊張個什麽啊,連敬語都給用上了。

結果第二天,郁書青就收到了兩件禮物。

第一件,是用鐵絲做成的小花,沒什麽別的裝飾,就是一長條淡銀色的鐵絲,被巧妙地拗成花朵的模樣,另一件,則是徐礦的畫。

這幅畫,郁書青看懂了。

簡簡單單的紫色小花,被顏料塗抹在畫布上,和昨天的如出一轍。

徐礦笑道:“喜歡嗎?”

郁書青平靜接過:“就那樣吧,你不要總是給我送花了,太暧昧。”

“也就三次而已,哪兒有總是?”

“三次?”

徐礦轉動方向盤:“第一次是胡蘿蔔,還記得嗎,你生日那天。”

郁書青努力回想了下,還真是,那天晚上徐礦說過生日總得有朵花吧,于是給他用小刀雕了一朵醜醜的花,橙色的,花瓣厚薄也不夠均勻,一看就知道沒什麽經驗,是現學的。

停好車,進了電梯,郁書青跟在徐礦後面,咳嗽了一聲:“我能問一句,你為什麽突然開始追我了呢?”

徐礦側眸看來,很平常的語氣:“因為我發現,你還挺可愛的。”

郁書青:“就因為這樣?”

徐礦反問:“還不夠嗎?”

柔軟的白色窗紗下,紅臉蛋的郁書青沖他微笑,就那個瞬間,徐礦突然覺得自己什麽都不想要了,他就想這樣徑直地走過去,把人抱在懷裏親吻,誰都不許過來打擾,無人能将他們分開,徐礦是在愛裏長大的孩子,他從小到大沒有什麽特別渴望的東西,因為一切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他也沒有多大的上進心或者占有欲,哪怕是畫畫,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興頭來了,随手塗抹那麽幾筆,覺得無聊了,再大的榮譽誘惑也是扭頭就走。

媒體贊他灑脫。

但其實,充足的財富底氣是試錯的成本,和最大的濾鏡。

直到現在,徐礦才窺得自己心中真正隐秘的地方,他有了渴望,他渴望把那顆小小的藍莓碾碎在郁書青的唇齒間,這點不能言說的占有欲,被聖潔的新娘頭紗所激發,可能早就想這樣做了,不僅僅是現在,在每一次吻到郁書青,在分別數年的第一次偶遇,他的眼睛就開始看向對方了。

徐礦知道他為什麽生氣。

他恨郁書青,醉醺醺的郁書青在馬路上,沖不認識的男人微笑。

沒錯,哪怕這個“陌生男人”是他自己。

“滴滴”聲響起,門開了,郁書青把手中的鐵絲花和油畫放置物櫃上,轉過身:“也不用給我帶這些小禮物,我……”

“還有呢,”徐礦張開雙手,“在我衣兜裏,猜猜是什麽?”

郁書青:“……”

郁書青:“好幼稚,我并不想知道。”

徐礦:“你猜在左邊,還是右邊?”

玄關處,兩人無聲對峙。

過了短短的幾秒鐘,郁書青上前兩步,把手放進徐礦右邊的衣兜裏,對方的眼睛立刻睜大:“你怎麽知道在這裏,真聰明。”

這有什麽好猜的,郁書青一臉無語地拿出一顆糖,兩人只要并肩前行,徐礦肯定是走在外側,把他護着裏面,所以将東西放在右邊的衣兜裏,好讓自己順手拿到,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粉色的包裝,水蜜桃口味。

郁書青随手拆開,他有時候低血糖,也會在辦公室的抽屜裏放上面包或者糖果:“謝啦。”

徐礦還保持着這個舉手的姿勢:“要不要看看左邊,說不定也有東西。”

淡淡的甜味在嘴裏化開,郁書青默默擡頭:“你這人真的很幼稚……”

話是這樣說,動作倒是誠實,真的把手伸進徐礦左邊的衣兜裏。

他摸到了一個盒子。

應該是天鵝絨,涼涼的,觸感很細膩。

郁書青的動作頓住了,不大自然:“喂,不至于吧……”

“不是的,”徐礦看着他,“放心,不是戒指,沒有逼你答應的意思。”

這種方形小盒子的暗示意味太明顯,郁書青不敢打開,縮手到一半被抓住,徐礦笑着湊近,聲音微啞:“怕了?”

郁書青手指蜷了下,誠實回答:“……有點。”

徐礦把他的手放回自己衣兜:“那要不要,先打開看看?”

他倆的很多暧昧都發生在玄關這個地方,很奇怪,這裏相對于大得能跑馬的客廳,當然狹窄許多,頭頂的燈光也格外昏暗,但兩人都沒有離開,而是靜靜地站在原地,離得很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郁書青的指尖觸到盒子,停頓兩秒,還是拿了出來。

他在徐礦的注視下,緩緩把盒子打開——

如果是枚戒指,真的會扭頭就跑。

太吓人了。

“咔噠”一聲,盒子應聲而開,在黑色的絨布中,躺着一顆小小的白色物體。

郁書青愣住,湊近了看,又狐疑地擡頭:“這是……”

“你的紐扣。”

徐礦不知什麽時候,單手抱住了他的腰,自己則懶洋洋地靠在後面的牆壁上,看起來像是郁書青給他壓在這裏似的:“當時初中那會兒,特別流行問自己喜歡的人要紐扣,還得是從上往下的第二顆,記得嗎?”

郁書青呆呆地看着他。

沒有,完全沒有這段記憶。

但是他突兀地想起,自己曾經發現的一張照片,是兩個小男孩在噴泉旁的笑臉,自己穿着水手服,被陽光曬得微微眯起眼睛。

“畢業那天,我們吵架了。”

“甚至還動了手。”

“推搡的時候,我不小心扯下了你的紐扣,落在草坪裏,被我撿起來帶走了。”

郁書青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熱,這一定是因為對方的手掌貼得太緊,而他的腰又太敏-感的緣故。

他沒有回答。

而徐礦向自己湊近,是一個要索吻的姿勢,郁書青沒動,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鼻尖相觸,卻沒有再近一步。

徐礦就這樣不錯眼珠地看着郁書青,高挺的鼻尖下移,蹭過郁書青的臉頰和耳畔,最終停留在脖頸的地方,溫熱的嘴唇若有似無地貼住皮膚,帶來微麻的戰栗,渾身像是被細小的電流悄悄過了遍似的,郁書青絕望地吞咽了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的身體,已然非常熟悉徐礦了。

僅僅是被這樣碰一下,就不自覺地做好了被進入的準備。

“記得嗎?”

徐礦輕輕地咬他的後頸,從側面繞到喉結的部分,把每一次親昵都變得很漫長,黏糊糊的,嘴裏的水蜜桃硬糖被他咬碎了,太甜了,口腔黏膜都要蟄得疼,他此刻很想徐礦能夠別啃自己的脖子了,過來親親他多好,那種溫柔而強勢的,濕-熱的耳鬓厮磨——

“記不記得呀,”徐礦像在撒嬌,“告訴我,我保存那麽長時間呢。”

郁書青的瞳孔裏滿是薄薄的水汽,神情很茫然,不知不覺間已經換了姿勢,他被徐礦抱着放在鞋櫃上,揚着臉,被迫仰着自己的脖頸,而徐礦則擠開他的膝蓋,一點點地親滾動的喉結,最終上移,小心地舔了下郁書青的唇角。

郁書青抖了一下。

“好甜哦。”

徐礦聲音軟得要命:“寶貝,你怎麽可以這樣甜?”

可郁書青的腿更軟。

他徒勞地把手按在對方的肩上:“別、別碰……”

玄關處的燈光是暖色調的,襯得青年的皮膚格外細膩,泛着淡淡的紅酒般的色澤,而氣氛也分外迷人,像是發酵過的酒香味,悄然染上眼尾,染得人目眩神迷。

郁書青覺得,自己已經暈乎乎的了。

“說別碰,可是你在……”徐礦又去舔他的嘴角,“寶貝,張嘴。”

郁書青肩膀細細地顫動:“不要……”

時到今日,才知道食髓知味的可怕。

被徐礦碰過,就再也忘不掉那種瀕臨窒息的味道,他本能地覺得危險,可是身體在迎合,在迫不及待,郁書青毫不懷疑,只要他張開嘴,徐礦絕對會長驅直入地吻他,而這樣的濕-吻,不出一分鐘,兩人就得滾到床上。

滾到床上不稀奇,可郁書青有種預感,今天的徐礦,能給他搞死。

“那你伸一下舌頭,”徐礦繼續哄他,“我就看看,行嗎?”

郁書青不知道事情怎麽發展成這樣的,他雙手撐在徐礦的肩膀上,喘着氣,在短暫的猶豫後,真的張嘴,露出一小截粉紅色的舌尖:“唔……”

徐礦真的只是看着,沒有過來親,也沒有咬。

“真棒,真乖,”他貼了貼郁書青的臉頰,“你是世界上最乖的寶寶。”

要是在平時,郁書青一定會受不了,覺得這話太惡心了。

但今天不知不覺間,他沒有反駁,大概真的是好幾天沒這樣親熱了,色令智昏,如此近距離地看着徐礦的臉,竟有種恍惚的無措感,像是沉浸在對方琥珀般的眸子裏,自己的全部……都無所遁形。

尤其是現在。

因為徐礦已經不動聲色地拉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身上。

藍莓的香味似乎還在,泛着淡淡的甜香。

郁書青閉上了眼睛。

……怎麽就管不住這手呢。

“所以,乖乖的寶貝能不能回答我問題,要誠實點,我就讓你摸更多的地方哦。”

徐礦的臉又埋在他的脖子上了,不親,用嘴唇黏糊地蹭:“你記得當時我們鬧別扭,在操場打架,我把你的紐扣都扯下來的事嗎?”

這種觸感好喜歡。

他遲鈍地開口:“記、記得。”

“那天真的吵太兇了,咱倆打得都出血縫針了,好多人過來才拉開,是嗎?”

郁書青的手被拉着……他吞咽了下:“是……”

徐礦的笑聲很輕,滾燙的氣息撲在頸窩處,癢酥酥的。

聲調還是那麽柔和,但下一秒,動作陡然變得冷硬,把郁書青的手從自己身上拿開——

“寶貝,不乖。”

郁書青迷迷糊糊的:“嗯?”

與此同時,他的瞳孔驟然緊縮。

電光火石間,徐礦反剪住郁書青的雙手,直接給人按在置物櫃上,昏暗的燈光灑下,郁書青的臉和胸膛貼在冰冷的櫃面上,驟然驚醒:“你……!”

徐礦湊近:“噓。”

襯衫被撩起來,露出後腰處的一點小小的凹陷,被修長的指尖扯住,往外拉,郁書青慌張回頭:“你幹什麽,不是說不碰我嗎?”

“你撒謊,”徐礦淡淡道,“我們畢業的時候,根本沒有在操場打過架,什麽都縫針了,你也不想想,我可能對你動手嗎?都是被動挨打,最多防禦一下。”

郁書青條件反射地想後退,卻被壓住,動彈不得:“我……”

“所以你有事瞞我,”徐礦手上動作繼續,“小咪,我有點生氣。”

皮帶被抽出,随着褲-子滑落,一塊兒堆在白皙的腳腕處。

郁書青做了個深呼吸,臉都漲紅了:“徐礦,你給我冷靜……”

“我很冷靜,”徐礦慢條斯理的模樣,“我要是不冷靜的話,現在就恨不得打你屁股了,哦,抱歉,剛才的話要修改下,就是我唯一對你動手的可能,就是打你屁股。”

櫃面有點冰,可都比不上腿更冷,郁書青上半身緊貼着櫃面,難為情地并攏膝-蓋:“你先放開我,我們好好談談。”

“不要——”

徐礦湊近,輕輕地咬了下他的後頸:“我不是說,我生氣了嗎?”

“我們去床上,”郁書青努力讓自己聲音冷靜,“可以做,但是,你不能太瘋,不然我害怕……”

他渾身一滞,僵硬地別過臉,猝然變調:“徐礦!”

徐礦半跪在地上,呼吸很重:“我說過,我生氣了。”

郁書青掙脫不開,羞赧得要哭出聲:“你森*晚*整*理給我停下!”

玄關處,一點微小的聲音都能變得很大,郁書青這輩子都沒如此狼狽過,他直起身子,又被按下去,只能一條胳膊撐在櫃面上,另只手反過去抓住徐礦的頭發,站不穩,兩條腿都打-顫,是真的被逼到沒辦法了,強烈的恥-辱感和快-感突破天際,郁書青嗚咽起來:“我錯了,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求求你了……”

“別這樣,太難受了……我知道錯了,你先放開……唔!”

徐礦的臉埋得很深:“不行。”

郁書青的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下,說不出話,瞳仁微微上翻:“哈……哈啊……”

奇怪。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還不如幹脆地打一架呢。

他已經不再試圖掙脫,只是脫力地趴在櫃面上,咬自己的手和小臂,眼前發黑,感覺自己被弄得一團糟,恍惚間聽到徐礦也在喘氣,說話斷斷續續的。

“怎麽可能跟你動手?”

“但是,我也是真的生氣。”

徐礦擡起通紅的嘴唇,濕漉漉的睫毛都粘成一簇簇的,顯得很烏潤:“所以——”

“老子舔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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