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倒V]

晚間沈玉提了盒薛太太硬塞的蜜餞回家, 下馬的時候日頭還挂在屋檐上沒下去呢。沈府的宅子亦在京城西面, 不大不小四進的開間兒, 裏頭除了沈老爺子,就住了沈玉一個。爺倆懶省事兒,一合計就把好些家下人都放了, 除了跟了沈家幾輩子的管家一家,廚子、門子并些維護房屋打理花園的以外一概不留。另三個院子且不住人, 就按着日子進去打掃打掃,平時拿鎖子鎖了亦懶得關照。

沈老爺子還是躺在花架下頭搖椅上晃悠,聽見動靜才睜開只眼睛瞄了一眼道:“蜜餞,都聞着味兒了。”沈玉在他身邊坐下擡手打開食盒,裏頭整整齊齊碼了八樣兒時鮮蜜餞, 把上面這層拿開一看, 底下又是八樣幹果, 栗子、瓜子兒、甜鹹餅、金棗之類。沈玉撿了一碟子山楂糕放在沈老爺子手邊, 食盒裏有配好的小千子往上一擺,自己捏了個甜鹹餅咬上一口, 油酥裏頭又鮮又麻的花椒面兒合着牛油一點也不苦。

爺倆就着小厮端上來的一壺茶慢慢兒吃了半盒子蜜餞, 末了沈老爺子咳了一聲道:“這姑娘家挺大方,好歹沒把你打出來。八字有那一撇沒有?”沈玉把嘴裏東西咽下去道:“本來沒呢,這不是正想辦法麽。”正說着, 腳邊上毛茸茸熱烘烘老大塊橘色東西蹭過來“喵嗚”了一聲,沈玉伸手下去提了一長條兒貓出來放在腿上揉吧着道:“只怕人且看不上我,畢竟皇商薛家的大姑娘, 和四王八公各家都連着幹系,普通武官在人眼裏都上不得臺面。”沈老爺子心裏掂量了一番,不得不點頭同意自家孫子在人姑娘哪兒大約只有臉能看上幾眼,再想想沈大人辦的差,頓時覺得哪哪兒都難。老爺子眯眼睛看了眼沈玉,端茶抿了一口道:“先別急,既然薛家還沒給姑娘相看,說不得有些什麽顧慮。讨媳婦兒呢,少不得要讓娘家人兒覺着你這人可靠,咱們給不了人家面子,只能叫人看着裏子實惠。薛家做買賣的,這裏頭好賴能掂量得清。”

沈玉聽了也只點頭,複又起身把大黃貓塞給沈老爺子抱着撸,叫小厮收拾桌子,自己回房休息暫且不提。

又過幾日,剛進臘月南安王家裏頭忽然廣發帖子邀了京裏勳貴家女孩兒們去賞臘梅花,薛太太拿了王夫人來的信給寶釵看,直高興地要掉眼淚:“說是賞花,實則南安王妃要替世子選位世子妃。正妃媽也不想,哪怕是個側妃呢,好歹也算出人頭地。要不你這一年大兩年小的,難不成真的熬着去與人做繼室?你姨媽家二丫頭迎春也去,你兩個還能搭伴兒,那迎丫頭哪裏比得我兒,要不是出身耽誤了做個正妃都算他們占了便宜。”

寶釵看了看信紙,上頭王夫人只說迎春收了帖子,或不是再帶一個親戚家的姑娘進去亦可,探春且還不急,索性這個缺兒就讓自己占了。說回來還是想要彌補之前寶玉在外頭信口開河之事,又到底不願給兒子娶個商戶出身的正妻。寶釵心下只盼賈老太太并姨媽多這麽想幾天,最好再快快給寶玉尋個四角俱全的媳婦兒,可別再放他出來禍害人了。

這邊薛太太急忙振奮精神給姑娘裁衣服配首飾準備着,寶釵懶洋洋只管窩在屋子裏看些雜書。算來薛蝌馬上就要帶年貨并年底賬目上京盤點,少不得要和寶琴一塊兒過個年,年後亦不會遠走。眼看開春就到梅翰林派人來家放定的時候了,寶釵只管帶了寶琴天天算嫁妝。薛太太因收了寶琴做養女,除了公中嫁女都有的一萬兩銀子外又貼了一萬兩體己與她壓箱子,寶釵便把先前給寶琴在京裏置辦的莊子單列出來謄好,嫁妝單子上頭一行就是各處田産若幹,下面緊接着列了京裏兩個鋪子并薛蝌在金陵給妹妹準備的四個鋪子,再往下壓箱底銀子若幹,緞子若幹,四季衣裳若幹,首飾若幹,家具若幹,擺件兒若幹,金銀器若幹,玉器若幹,藥材若幹以及其他雜物林林總總寫了有二十來頁訂了個方方正正小冊子,只等着到了正日子請萬先生一式三份兒抄到大紅灑金的嫁妝單子裏。單這一份兒嫁妝,梅家起碼得供着寶琴三、五十年。

等薛蝌進京把賬目交了回去一看,兄妹兩個感動得抱頭痛哭一場,第二天便來謝寶釵。薛蝌也不來虛的,直把外頭生意場上那些彎彎繞俱講與寶釵聽,又告訴她這時節別看京裏日子穩當,外頭跟燒開了的鍋似的折騰。去年一年都無甚收成,本想着上頭發了話要叫減些徭役賦稅日子或能好過幾分,哪成想因着河工案騰出來的位置又被補上來的官員填滿,這些新上來的官老爺們竟下死命刮地皮,生怕老百姓餓不死似的。一個不小心竟是會鬧得天下大亂。

寶釵聽完嘆口氣:“就連我們這些沒甚見識的閨中弱質亦知使喚人得先給頓飽飯,大人們也忒過了。”也就是一說,感嘆完又對薛蝌道:“正好你來了京裏暫住,院子都是早收拾出來的只管放心。家下禮早就預備着,盡可去梅家拜訪,也好早把琴姐兒的大事定下來。”話風轉過來又道:“甚麽時候閑了也可順手幫我理理當鋪,外面人問就說給妹子翻找東西湊嫁妝,那邊早有人幫手,且不必擔心。”薛蝌拱拱手算是應下,只等着先把妹妹寶琴的婚事敲定再騰手收拾當鋪子。

寶釵剛進京的時候就把自家鋪子都篩了一個遍,幾個毛病不大的也就申斥了掌櫃的一番還放他們回去做事,只定了規矩若是半年還無起色便要換人;那些收了外頭東西的鋪子不好大動,寶釵把原筆墨鋪子的趙掌櫃提上來總理這些,單留最嚴重的當鋪出來還叫那李掌櫃管着,卻點了他家幾個孫子進宅子聽用。

那李掌櫃,家裏香火都叫東家攥在手心裏,雖知道薛家沒苛待過孩子還叫跟了先生認字,心裏頭到底心虛愧疚,手上少不得下了死力氣同寄存東西的上家周旋,竟無人知道河工案原從這裏露的端倪。也是沈玉沈同知在錦衣衛裏小心打點遮掩,又單門兒跟都指揮使交代了這薛家尚有後手大用方才得了庇護,不然河工案牽扯那老些人家,總有叫放回來的,哪裏竟沒有一絲消息走露出去呢。眼看賬本子的風波熄了,轉眼寶釵又想到還有一庫不知道什麽東西擱腦袋上懸着呢,早晚也得把這個理清楚才是。然因牽連着甄家并四皇子,只不敢動作過猛而已。

一番交代,自此薛蝌在京城暫住,這邊南安王府賞花宴便近在眼前。

這天一早薛太太比寶釵還着急上心,天蒙蒙亮就把姑娘喊起來。蘇嬷嬷知道最後拿主意的乃是寶釵,因此也不和薛太太争甚對錯,幫着梳了頭,又檢查檢查衣物用品哪裏有犯禁的,整理妥當後便上車送寶釵先去賈家與迎春彙合。因要等會子分輛車送寶釵再往南安王府去,薛太太索性叫家下備了兩輛,自己帶丫鬟坐前頭,安排寶釵坐在後頭也好便宜行事。

寶釵穿了件簇新的蜜合雙色綢比甲,下頭系了秋香色馬面裙,外面是淺豆沙紅的褂子,因是冬天還罩着鑲了白兔毛邊兒的鴨黃鬥篷,顏色鮮亮雅致又不至壓了別人風頭。頭上按制別了一根累絲金釵,上了馬車後又命跟來的百靈莺兒一起把頭上礙事兒的點翠钿子一并撤掉,只發髻旁攢了朵素絹挽出來的栀子花。瞧着端莊有餘,風雅不足,一看便知這姑娘确沒有與人做小的心。

薛蟠在外頭騎馬打着哈欠送了母親妹妹去賈府,剛好迎春也乘了車拐出來正在寧榮街上倒方向。薛太太便帶了薛蟠進去給賈母問安,邢夫人坐在最前頭閉着嘴任事不管,由着管家賴大來回檢查一遍點頭,車隊便往南安王府去。

行了大概有半個時辰便到南安王府,照例王府門臉兒的制式。女客們從側面進到二門門口馬車才停下,管事媳婦滿臉堆笑先迎了邢夫人下來,點頭哈腰問了好這才又請了後面兩位嬌客下車。寶釵這才看見迎春今天穿了身兒玫紅的衫子,顏色略有些重,頭上帶了個累金鳳,妝粉不甚服帖,眼睛下面還略有些腫。因着回頭便要莺兒帶了帕子和自己的妝盒下來跟着,進了二門只對領路的管事媳婦道:“來的路上略有些颠簸,想去淨室整整妝容免得失禮。”那媳婦子聽了,笑着喊了個侍立路旁的丫頭過來交代:“這兩位是榮國府一等将軍府上的小姐,等下用畢淨室好生領到席間。”邢夫人在前頭聽了原本正皺眉毛,打眼看着迎春眼睛下頭便道:“我先去前頭坐着,你們倆兒快着些兒。”寶釵這才拉了迎春跟着那丫頭往淨室走。

南安王府預備的淨室實乃一處小院子,裏頭只有丫鬟婆子預備着熱水和漚子。迎春的大丫頭司棋潑辣,這會子已經要了熱水凳子并鏡子進屋,莺兒服侍着洗過迎春臉上的妝粉一看,不由驚呼出聲:“哎呀,二姑娘這是怎麽了?”原來迎春眼睛下頭不僅腫且還烏着,一看便是一宿不曾好生安歇。寶釵也不多問,開了自己妝盒取出個扁扁的錫鐵盒子打開,裏頭乳白膏兒透着一股子冰片薄荷的香味兒。只拿簪子挑出來些許用手指抿開替迎春上上,微腫的眼睛立時好了許多。司棋在邊上看了直念佛,又替迎春把頭發散了拆了那只累金鳳下來,邊拆邊道:“也不怕寶姑娘笑話,昨兒晚上竟是為了這件東西鬧得姑娘不得安生。”

原來迎春接了南安王府的帖子,賈母滿心歡喜喊着給姑娘做身兒新衣服。昨兒新衣服得了送進來,老太太又叫拿了首飾出來搭。一連試了好幾樣兒都覺着不好,忽的想起迎春留頭的時候賞過一個累金鳳與她,便叫身邊丫鬟過去取來看看。這一看不得了,迎春床頭妝匣裏竟空空蕩蕩,只留幾樣平日和探春惜春一樣常用的,其餘年下得的、長輩賞的竟盡數不翼而飛。賈母還道是迎春怎麽了,盛怒之下逼問原由,還是司棋跪下與主子求情,又伶牙俐齒把前後說了一遍,才知乃是迎春之奶媽拿了東西走——或是賣了,或是自家占着用,竟比主子過得還富貴幾分。

當下賈母更怒,命林之孝家的帶了數十粗使婆子先把迎春奶媽拿了在院子裏跪着,又虎狼般沖去家裏砸開門滿屋搜尋,果然搜出不少迎春貼身的物件兒,其中便有這累金鳳。賈母只恨迎春不争氣,拍了桌子問她:“你是主子,她是下人,如何就被轄制成這樣?你老子且還活着呢,竟沒有一點子國公府小姐該有的架勢!”迎春不敢還嘴,只是哭,哭了好一會子還是司棋在後面戳着這才張嘴道:“那媽媽子乃是長輩,不敢與她強。每每拿了東西我都不允,她就跟沒聽見似的,說重了又滿院子哭着說我不孝。”賈母大怒:“她算是你哪門子的長輩?竟就孝順到她頭上去。略奶了哥兒姐兒幾年,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又喊了林之孝家的進來道:“傳我話下去,家下小主子斷了奶的就給我把奶媽子都攆了,另擇引教嬷嬷給哥兒姐兒們配上。往日裏想着有你們親爹親媽管着我且省省心,哪裏想到竟是不能夠!”家下人手忙腳亂去傳話,拿人的拿人,搜東西的搜東西,果然又查出幾個奶媽貪了錢財的,賈母更是生氣。

這時候王夫人得了消息才從榮禧堂趕過來,一進屋子就跪下請罪道:“是我治家不嚴才釀成如此禍事,請老祖宗教我。”賈母看她一眼又把眼睛轉開:“二丫頭又不是你親姑娘,平日又是養在我院子裏的,怪不到你頭上。後媽就是後媽,半點子心且不上的,更有這些奶媽子可惡,行動轄制主子,若是二丫頭貼身物件兒流出去,哪裏還賞什麽花,直接送進家裏鐵檻寺才是!”正說着邢夫人才慢慢進來,小丫頭剛掀了簾子賈母就道:“你回去歇着吧,不勞煩你了。”邢夫人聽着聲兒不對,趕忙跪在王夫人旁邊,賈母懶得調、教她,只讓丫頭把兩個都扶起來送回各自院子,這才去看鹌鹑一樣縮在一旁的迎春道:“二丫頭,奶媽子拿你東西,你就不會叫你身邊丫頭打她?就不知道來我這裏說一句?上下滿院子伺候你一個還伺候成這樣,這毛病倒底是誰的?”

迎春低頭跪着不敢出聲兒,最後賈母嘆了口氣道:“你且起來吧,我看明兒就戴這只累金鳳,個人的命,好賴都是自己走出來。往日我贊了林丫頭薛丫頭你們還不高興,現如今可知道自己差在哪兒?人要麽能叫旁人知道自己受委屈,要麽根本就不受委屈,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賈母發話,迎春才敢讓司棋扶了自己起來回綴錦樓,回去一宿睡不着,半夜還起來偷偷哭。等天亮上妝的時候王夫人那邊傳話過來說是半夜偶感風寒起不來了,只能邢夫人呆着去南安王府,一時間又哭一場,是以竟弄成這幅樣子。

寶釵聽完亦無可奈何。賈家規矩大,服侍過長輩的下人比一些年輕主子還得臉,迎春乃是大房的庶女,賈赦從不管她,天長日久落在奶媽子手裏可不是怕得慌。當下也不做評價,只命莺兒重新與她梳了頭,把那累金鳳收好,換了自己帶來的一支喜上眉梢釵子,又配了兩只小簪和一簇清雅的粉色桃花絹花與她簪上。司棋得了示下開了寶釵的妝粉盒重新替迎春勻臉上胭脂,緊趕慢趕好容易收拾出來。迎春起身想往外走,寶釵攔住她笑道:“反正也不差這點子功夫,恰好我帶了替換衣服過來,把你外頭這件重色褂子換了,看着平白老了有三、四歲呢。”

剛巧寶釵預備的更換衣服裏有一件淺紫色褂子,迎春底下原本穿着鵝黃比甲,換了衣裳更顯得人溫柔敦厚,正是老人家最喜歡的面相。司棋一邊收拾換下的衣服一邊收拾自己,眼圈兒紅了又紅好容易才憋回去,心底發狠今後必要護好自家主子不可。收拾妥當,寶釵拉了迎春往外間走,來時領路的丫頭還站在原地等着,便跟了她往席上去。等到了一看,邢夫人紮着手在一旁幹坐着,也不和人說話,人也不過來理她,等迎春寶釵過去了才抱怨道:“怎麽這麽久?”又發現迎春衣服頭發都重新理過,比之前精神百倍,這才把後頭話咽下去起身往南安王妃邊上走,邊走邊道:“多少年我也懶得出來應酬,為了你們少不得勞動勞動。”

領路的丫頭早跑去找了迎客的媳婦子交差,這會兒那管事媳婦也過來了,笑着把邢夫人往裏讓,頭裏自有人進去通報,立時就叫三人上去見禮。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今天好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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