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57章
顧見承維持着自己的體溫,忍不住一直感受着詹言的呼吸和心跳。
每次感覺那呼吸的頻率變了一點,又或者是心跳的力度有什麽不一樣,都牽得他心中一緊。
這讓顧見承忍不住有些痛恨自己的能力。
無限世界裏的人都知道,深影的影是所有無限玩家當中最可怕的能力。它可以攻擊、可以控制、可以防護,還有種種詭秘莫測的能力。
但他沒有辦法治療。
極端的強大也帶來了極端的弊病。
顧見承無法使用任何療愈類的能力。哪怕是人人都可以花點積分從無限主神那兌換的回複術——他自己倒是不需要。他的影可以用來恢複自己的情況。
他也無法像其他人那樣做最基礎的,将自己的力量輸入其他人體內來梳理他人的身體情況。
因為他的影是帶有污染的。
所以他此時,唯一能做的,就是維持住自己的體溫。
這種無力感讓顧見承有種自己是個脆弱無能的普通人的錯覺,他感覺到不安與手足無措。
但他懷裏的、令他感到不安和手足無措的才是一個脆弱的普通人。僅僅是……或許是一場寒風,又或者是沖到了冷水,就使他變得虛弱而痛苦。
顧見承小心翼翼地攬着詹言。
他意識到他得存點治愈類的道具。
他可以保護詹言不受傷,但他很難保護他不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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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感到詹言的體溫在降。這讓他獲得了些許安心。
他把詹言的體溫計小心抽出來,38.4°,是在降。
顧見承舒了口氣,手臂輕輕攬了攬他,不知不覺也睡過去了。
等他再醒的時候,感覺懷裏有人在蛄蛹。一睜眼,只見詹言眼睛亮亮的,撐着手臂想從被子裏爬出去。
“你醒啦。”他小聲說,“我想起來,太熱了。”
顧見承摸了一下他的額頭,有着汗的潮意,溫度正常了,看狀态人也恢複精神了。
“我感覺我好了。”詹言說道。
他現在熱不是剛燒起來時那種被炙烤似的熱,純粹是在秋老虎天裏和另一個熱源一起裹在厚被子裏熱的。
而且……
吃瓜系統裏,一直沒動靜的“域”分欄不知什麽時候漲滿了一格,給了他一顆小星星:
【你都夢見了,還要啥功能介紹?】
他這不是發燒,純粹是“進化”了。
夢裏的東西大概和二十六年前有關,但詹言暫時不想思考,他現在只想洗個澡。渾身都是汗。
顧見承撐着床邊欄杆,一翻身就輕巧地跳下去了。
詹言羨慕地看着他的酷帥動作,然後老老實實從梯子那爬下去。
洗澡的時候,詹言開始回想他的夢。
燒退之後,詹言感覺腦子特別清醒。
這次的夢沒有平時做夢那種模糊和随着時間的推移逐漸被淡忘的感覺。夢境至今都特別清晰,每一個細節都能清清楚楚地回想起來。
獨目的龍和蠟燭,這讓詹言想起了神話傳說中的存在:燭龍。
不過燭龍在傳說中的形象也不确定,有說獨目的,有說二目的;有說口銜火精的,也有說沒有什麽銜火銜燭,只是名字叫燭龍而已。
上吃瓜系統搜一下。
【都邑市發生暴雨,馬蒂亞斯與三個化形魚妖在水淹沒到膝蓋的斷電房間中點着蠟燭繼續打麻将,民警勸說他們撤離時,他們紛紛表示沒事,我們供奉龍王爺爺了。】
……系統!讓你開模糊搜索功能是這麽用的嗎?!
有“燭”,有“龍”,但這和燭龍有什麽關系!
但詹言還是沒忍住搜了一下這條瓜的後續。
他們是真·供奉龍王爺爺了,但三個魚妖淡定也就罷了,馬蒂亞斯是怎麽湊進去的!
哦,對了,馬大壯同志旅游旅到了都邑市,昨天剛給他發過照片呢,還說要給他寄特産。
在旅游的這段時間裏,中文還沒學利索的馬大壯先學會了打麻将這門技藝。“碰!”“胡了!”已經能喊得非常地道。
馬蒂亞斯現在對神秘力量深信不疑,被三個魚妖忽悠瘸了,跟着他們一起拜了龍王爺爺,覺得自己可以繼續在暴雨中的牌桌上大殺四方!
現在三個魚妖因為忽悠外國友人被抓進異常事務管理局教育去了。
瓜真好吃!
但這個模糊搜索還得調一下。
若是有燭龍,那必然是很厲害的大妖。等洗完澡上論壇搜搜看。
……
浴室外。
詹言的手機忽然響了。
他今天早上因為發燒沒有晨練,步數一直沒動。家裏人都在群裏問,詹言卻一直都沒回消息,于是幹脆打了個電話過來。
詹言正在洗澡。顧見承看着手機界面上顯示的“媽媽”兩個字,如臨大敵。
緊張,一種還不能适應的緊張。
這跟在無限世界裏面臨boss是一種完全不一樣的緊張!
但為什麽要緊張呢?就當他是普通同學,說一下他是詹言的同學、詹言現在正在洗澡就行了。
電話接通了,對面的中年女聲溫柔可親:
“喂?言言啊……”
“你好,詹言的同學在洗澡,請問有什麽事嗎?”
電話對面卡了兩秒。
顧見承:……
詹言正好洗完了,出來接過電話,沖他眯着眼睛,止不住的笑。
“喂?媽,我沒事兒,早上有點發燒,現在已經退了。”
“出了一身汗,剛剛在洗澡。”
“我同學照顧我呢,哈哈哈他剛剛嘴瓢了。我真沒事了。”
詹言剛關上水就聽見顧見承的傻話,裹上浴巾沒來得及擦就出來了。濕漉漉的頭發黏在臉側脖頸,水珠順着發絲蜿蜒而下,劃過皮膚沒入毛巾。
顧見承默默拿了條幹毛巾幫他擦。
詹言挂了電話,對顧見承笑得不行,他嘆氣道:“你這樣以後可怎麽辦呀?我可是有一大家子人呢。”
但與其說顧見承不擅長和人搞好關系,他更像是不擅長應對別人的好意。就好像……沒人對他好過似的。
顧見承坐在詹言後面的椅子上,擦頭發時五指輕輕劃過頭皮,帶起一陣酥麻。
“我可以私下多練一練,這樣等見他們的時候就不會太緊張了。你可以陪我練嗎?”他向前傾身,呼吸吐在人頸側。
詹言呼吸一滞,輕輕咂了下嘴。
這人也非常擅長得寸進尺!
……
紀月明接完電話後,就把消息發給了其他人。
知道詹言早上發了燒,大家都很擔心。
主要是因為這個時機太不巧了,北嶺市剛出現過2號亂碼異常,這家夥之前在北嶺市到處亂竄,雖然異常事務管理局做了後續檢查,但蒼蠅這玩意,誰能确定它們都落到過哪裏、又遺留了什麽影響?
紀月明和詹雲開還好些,兩位大佬對自己放在詹言身上的護符有信心。詹錦裏和詹歲如就不太安心了。
詹錦裏現在只是個前·鬼王,力量還有所缺失,況且鬼王印并非專于護佑的印鑒,它更偏向于震懾。詹錦裏不确定那種邪門異常會不會有能力突破他的鬼王印護佑。
詹歲如出于同樣的理由,她的制造異能雖強,卻并非她原本的異能,使用起來難免不夠圓融。在面對2號亂碼異常這種詭異玩意時,她同樣心懷擔憂。
最好能給詹言做個檢查!
詹歲如迅速在心裏盤算了一下,找了個讓詹言回家的理由:“言言啊,你周末沒課吧?媽媽快過生日了,你回個家?”
詹言:“……媽媽生日在周三呢!”
他周末回去了周一還得來學校上課,照樣趕不上。
詹歲如:“沒事兒,可以把媽媽的生日提前辦一下。”
“我問了,媽媽說可以。”
紀月明很贊同這個主意。
對自己的雷符有信心是有信心,但不妨礙她擔心兒子。讓詹言回來她看一眼也安心。
詹言:“那行,我周末回去。”
他早上沒吃什麽東西,這會兒熱度褪下去了,就開始餓。
顧見承出去買吃的了,詹言趁機連上超凡論壇,開始查燭龍。
消息非常少,少到和直接百度的內容差不多。
這種情況不正常啊,但凡有名的大妖,哪怕是喜歡隐居避世,在論壇裏多少也會被提上一句這位大佬常年隐居。但是燭龍沒有。
有關燭龍的,只有那些自古流傳下來的些許傳說。與論壇上提起其他大妖時的八卦,這些資料顯得冰冷且遙遠,就好像世界上并不存在燭龍一樣。
也許他夢中所見的并非燭龍?可是還有什麽妖符合那個形象呢?
詹言搜了一圈沒能查到。
怎麽回事?他做夢夢錯了?
不應該呀,他這個夢是得到了吃瓜系統認證的!
詹言忽然想到一個情況。
論壇是二十四年前建立的,而無限事件是在二十六年前發生的。
如果燭龍和二十六年前的“無限事件”一起消隐了呢?
……
周末詹言回家,顧見承也離了校。
他拎着一個屍花魔芋分體的小花苞去了黑市,一進內環就開始找掮客。
“都有誰在你這買過他心引?”顧見承打斷掮客羅裏吧嗦的寒暄,直入主題。
他直入的這個主題把掮客驚得從椅子上板直了。
他心引是違禁品。當然,不是說掮客這兒不賣違禁品——不賣違禁品那還叫什麽黑市?
但他心引是違禁品中的違禁品,這玩意是從無限中流傳出來的,本世界沒有。他心引在無限中就數量稀少,現在這個世界中知道它存在的人更少。
他心引的名字來源于他心通,顧名思義,是一種能夠得知其他人想法的東西。
但讀心術相關的能力和物品多了去了,只有他心引是違禁品。因為這玩意除了讀心外還有操縱思維的能力,而且是種在人魂魄裏的,活着的時候被控制,死了之後也逃不掉。
“我可沒賣過這種東西。”掮客說道。
顧見承只開了語音,一邊在陰影裏穿梭一邊不耐煩:“我問你從黑市中流傳出去的。”
那個屍花魔芋妖被改造過,身上有他心引的印記。他心引本來不會留下印記,據顧見承所知這麽變态的只有一個:怪物醫生。
這家夥是個重度他心引使用狂,不但喜歡解剖縫合,還喜歡在他的實驗體上用他心引留下自己的“烙印”。
屍花魔芋妖的改造痕跡不重,烙印藏得很深,但和怪物醫生的印記一模一樣。
雖然上次他借魔術師的通靈板查過,說怪物醫生已經死了。但事實已經擺在這兒了。要麽是怪物醫生還活着,要麽是出現了新的變态模仿犯。
管他是哪種,敢出現就弄死他!
掮客還在那邊兒磨磨唧唧地說黑市裏流量太大,他也沒法掌控。
顧見承已從陰影裏走出,他停在一扇門前,不緊不慢地敲了兩下:“開門。”
掮客一個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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