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仙鵝
仙鵝
就如雲涵所言,遲離的本事挺大的,可偏偏不用在正途上,着實難管。
仙鵝在悠閑的蘆葦地散步,怎麽也沒料到身後藏在蘆葦中的遲離早已對它動了歹念。
那仙鵝剛擡起高傲的脖子,下一刻就被遲離封喉,他将其摁在地上處理完後,轉着手中沾染仙鵝血的小刀插進黑靴裏。
他洋洋得意拎起自己所得的戰利品去了陵光殿。
雲涵去了人間,于是遲離就更加大膽在後院生火烤了起來,煙熏随着上升,他覺得火力不夠甚至還将前些日子折的鳳凰樹幹當成柴火燒。
路過的戚殷旻有種不好的預感:“陵光殿怎麽起煙子了?是走火了?”
還未等她上前去探個究竟,裏面“砰”一聲炸了!
“???!!!”戚殷旻看着陵光殿裏頭的煙子大了起來,她心一顫,當即沖進了殿中,只見黑不溜秋的半大小夥子狼狽被炸飛數丈遠,連着這後院的花花草草無一幸免,全遇了難,被燒的連渣都不剩。
她上前将遲離從地上一把拽起,高聲喝道:“遲離!你這是做了什麽?!”
而遲離被炸的眼神迷離,手上卻死死抓着烤了一半的仙鵝!
他一張嘴,口中就吐出一串綿長的煙子。
遲離老實回道:“烤仙鵝啊。”
戚殷旻将他一把固在地上,目光始終不從那烤的半熟的仙鵝身上移開,她覺得遲離一定是活夠了。
“你在陵光殿烤仙鵝?”
遲離覺得又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自然眼也不眨的點頭。
戚殷旻擰眉道:“你怎麽不回重華星君的殿中去烤?!”
“我爹他太小氣了,不讓我去他殿裏。”
“你爹是對的。”戚殷旻并不想管這事,臨走前她又折回來,為他指了條明路:“趁陵光還未回來,趕緊跑你爹那避避風頭。”
遲離可能是無心的,他只是覺得餓這才出此下策去抓仙鵝來烤,至于為什麽選擇在陵光殿,或許他覺得此地安全,完全不知道鳳凰樹幹會令他的柴火炸了,造成如今這被動的局面。
遲離見她要走,立馬一把拽住了她:“神君,你最好了,你教我将這殿複原嘛。”
“別,你就等着雲涵回來收拾你個小鬼頭。”戚殷旻表示無能為力。
“……”遲離剛想再說些什麽,殿前那身形勻長,眸子似明似暗跳動着,正注視着這裏的一切,是雲涵。
他處理完人間的祈願回了神州,又恰好在這時看見自己的殿中烏煙瘴氣,而在鳳凰樹下遲離渾身髒兮兮的,手中拎着那未烤熟的……仙鵝……
戚殷旻悄然往一旁挪開,那個模樣似在說,此事與我無關。
最後又丢了個眼神給遲離,低聲道:“你自求多福。”
遲離以為戚殷旻是暗示讓他趕緊上前抱住雲涵大腿說認錯道歉的話,剛想奔過去,“咚”一聲重重砸在了牆上。
雲涵眯了眯眼,道:“提着你手裏的東西出去。”
遲離摸不着頭腦:“啊?”
這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
雲涵真的算是用盡了畢生的涵養,才沒将遲離這小子踹出陵光殿。
戚殷旻看出苗頭,雲涵此時已經是在極力克制了,只是遲離沒看出還想湊上去與那牆硬碰硬。
她當即沖上前将遲離揪住,朝雲涵道:“我這就将他丢出去!”
下一瞬,遲離整個人失了平衡,戚殷旻毫不客氣拎住他的後領口,往外拖着走。
“唔——”遲離做着無謂的掙紮,戚殷旻将他拖離陵光殿有段距離才松開了他。
“這幾日你還是別去陵光殿,小心陵光沒忍住将你烤了!”
遲離也是知道自己闖了禍,唯唯諾諾道:“我不知道鳳凰樹幹會有這麽大威力,我……”
話未說完,他肚子咕嘟嘟的響了起來。
“你啊你,陵光殿裏哪怕是塊卷雲簾都覆有法力,更何況像鳳凰樹這樣的神樹,更是雲涵一手澆養的,其哪怕是枯枝都覆有他的朱雀神力。”戚殷旻覺得數落再多也沒用,她望向遲離手中的仙鵝,覺得扔了也是浪費,便讓他去了她殿中生火。
那塊匾額赫然雕刻着“四像殿”,他覺得好奇,便問道:“戚神君你殿為何叫這個名字?難不成外人都喚你四像神君?”
他認為一定是這樣,就如陵光殿——陵光神君那樣。
戚殷旻收拾一塊空地給他生起了火,回道:“正是。”
“喔,陵光神君他什麽時候消氣啊?”
戚殷旻覺得今日發生這樣的事,一是遲離太頑劣,二是雲涵太放縱他了,要是早在之前将遲離揍一頓,遲離也絕不敢在他殿中為所欲為。
“不好說。”戚殷旻問他:“你知道雲涵的真身是什麽嗎?”
遲離立馬道:“知道,朱雀鳥。”
戚殷旻翻着那隔空架烤着的仙鵝,覺得應當是熟了,一挑手指,那串着仙鵝的棍子落在了遲離眼前,她挑眉,遲離伸出手握住棍子,當即分了一大半仙鵝肉給戚殷旻。
戚殷旻卻搖了搖頭,道:“我不吃。”
遲離見着這幾經波折的仙鵝被烤的黢黑,他道:“雖然有些不好看,但能吃。”
戚殷旻道:“待會還得去與其餘三位神君議事,其中就包括了陵光,他會聞到這氣味,到時不高興了。”
“不懂。”遲離覺得這些神仙真的就是嬌氣,一點點味道都不行,而且他自認為雲涵不是那麽小氣的神。
戚殷旻見他津津有味吃起了肉,便道:“陵光是朱雀鳥,不能吃也不能聞到這飛禽肉,他會犯惡心。”
遲離恍然大悟:“那我在他殿裏烤仙鵝,他是不是也覺得惡心極了?”
戚殷旻見遲離似是有了悔意,便誇大了其詞道:“當然,如果你還當着他的面吃了這仙鵝,他會恨死你的。”
“聞一下都不行?”
“不行。”
“那他會不會一生氣就不點渡我了?”
“可能會。”戚殷旻摸了摸他炸了毛的頭發,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着:“所以你聽話一些,乖一點,別總是給他惹禍,說不準他心情好了,就不生你的氣了。”
“唔。”遲離垂着眼,他倒不是怕雲涵會不點渡他。
“其實這事也不難理解。”戚殷旻道:“飛禽在雲涵眼裏差不多就有點似同類,就同你是人,有人當你面将人烤了吃一個道理。”
“……好像能懂了。”那樣的話他也會覺得惡心,并覺得恐怖如斯。
“好了,你吃完就回重華星君的殿去吧,雲涵估計一時半會是消不了氣的。”覺得時辰差不多了,戚殷旻起身離開。
待這四像殿內只剩他一人,遲離才從離神狀态緩過來,哪還有心思吃這東西,随意處理掉,又實在沒辦法,他肚子根本還沒填飽,可也不能再吃這飛禽,只好回他爹那找東西吃了。
岑宵一見遲離灰溜溜的回來,有着強烈的預感不妙,他道:“今日怎麽回來的這麽早?陵光讓你回來的?”
“不是。”
聞言,岑宵松了一口氣:“不是就好,還以為你這小崽子又做了什麽壞事被陵光趕了出來。”
哪知氣還沒順完,遲離就道:“我将神君的殿炸了。”
“什……什麽?”岑宵一時沒站穩,踉跄了一步,額間青筋暴跳,驚悸萬分問:“你把誰的殿炸了?”
“陵光神君的殿炸了。”
“你!你!!!”岑宵差點一口氣沒能上來,只能一個勁罵道:“遲離!你好本事啊!以往雲涵為你兜的壞事不算少了,你不收斂就算了,還去将人家的殿炸了!”
“我不是故意的。”這段遲離自知理虧,他揚起腦袋與岑宵對視着:“可這事也不能完全怪我,誰讓爹你不準我在這殿中烤仙鵝,我又不能去外面随處找個地将仙鵝烤了,只能去陵光殿。”
遲離敢去陵光殿完全是因為雲涵去了凡間不在殿裏,再加上他明知一些事卻仍舊想讓雲涵回來後嘗一嘗這仙鵝,一定是鮮嫩肥美,就這麽去了。
“烤……烤什麽?”岑宵覺得今日的溫度高的可怕,竟讓他有些兩眼發昏,只能勉強扶着玉柱站穩。
這次不等遲離回答,岑宵覺得是沒救了,遲離算是徹底把雲涵得罪了。
岑宵指着他鼻子罵道:“你怎麽就這麽貪吃!”
遲離也不服氣,當即回道:“還不都怪你,每日只給我吃兩頓飯,我又不是神仙,早一頓饅頭晚一頓饅頭,餓的眼睛都花了!”
“…………”岑宵将那手指調轉了方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驚詫盯着他:“怪我?”
遲離道:“怪你!”
岑宵哪能被他牽着鼻子走,當即放落手,呵笑了兩聲:“你是想每日吃十頓,然後長成圓頭圓腦,也不用走路,想去哪直接一滾就到了。”
“才不是。”遲離偏過頭。
岑宵看着這才齊他肩的小兒,再多的話也都說不出口了,他不得不承認,最近的确是對遲離有些嚴苛了,誰讓遲離這混小子整日闖禍,他就想先餓他一些時日,等餓極了就不會到處亂竄惹是生非,哪曾想是他低估了遲離。
沒有吃的他就去打飛禽,總之是餓不了他。
“待會我同你一起去給雲涵負荊請罪。”見遲離不為所動,岑宵火氣一下又來了,當即想要給他一巴掌,最終還是忍住了,将他往池子中推去。
“去洗幹淨,髒死了。”
遲離只好悶聲不響栽進那池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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