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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中午放學, 陳冬宜不情不願地來到圖書館。

倒不是她多熱愛勞動,只是她之前答應了江枝她就一定不會反悔。

她從食堂出來的時候,江枝正跟方點點她們剛打好飯, 十幾個不良少年規規矩矩地穿着校服跟江枝坐在同一片區域, 食不言寝不語的乖巧樣子讓她不忍直視。

……不是說學壞容易學好難嗎?

她這些小混混朋友怎麽一個二個這麽從善如流?

陳冬宜邊想邊整理着書櫃,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江枝身體裏待的久了, 她看到這些亂七八糟被她整理的整齊有序,居然從骨子裏有種爽感散布全身上下, 讓她整理的更帶勁了, 以至于江枝進來都沒發現。

一回頭把她吓了一跳。

開口卻是酸話:“呦, 這不是我們萬人迷班長大人嗎?”

江枝把她清理出來的出放在能曬到太陽的地方,對她的酸話熟視無睹:“我看你吃得很快, 吃飽了嗎?”頓了下又補充了句:“別餓壞我的身體。”

陳冬宜在心裏切了一聲:“吃飽了。”

江枝:“哦。”

旋即便不再說話。

沉默在本就寂寂的圖書館裏蔓延,灰塵浮動在光影裏, 五月初的陽光溫煦和順, 不遠處的操場上傳來同學們嬉戲玩鬧的聲音, 像催人入睡的白噪音, 聽得久了讓人眼皮打架。

陳冬宜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江枝問:“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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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冬宜反問:“你不困?”

“困啊。”江枝說:“那今天就先收拾這些。我們回教室。”

陳冬宜靠在梯子上:“回教室幹什麽?就在這睡呗。”

“睡什麽?”江枝詫異:“英語老師在黑板上留了題, 午自習結束後要交,你寫完了?”

陳冬宜:“……”

毫不知情, 深表震驚。

她困得眼睛疼, 幹脆耍起賴來:“我不寫,我要睡覺。”

本以為江枝又要苦口婆心地勸她, 沒想到等了會兒沒等到, 她悄咪咪地睜開一只眼, 只看到江枝彎腰把書放下的背影,少傾, 江枝轉過身:“那好吧。”

那好吧???

陳冬宜心生警惕,江枝會這麽好說話?難不成她還有什麽後招?

“對了,”江枝從校服的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這封信你幫我轉交給那位小學妹。”

哦,原來是有求于她。

陳冬宜在片刻的松懈後又反應過來:“什麽信?”

她從梯子上跳下來:“為什麽要給她信?你答應跟她在一起了?你沒事吧?早上還義正辭嚴地讓我別用你的身體談戀愛,才一個上午過去你就彎了?她信裏寫了什麽?變彎的中藥配方?”

江枝沉默地看着她:“……”

陳冬宜把信扯過來:“說話啊!”

江枝問:“你急什麽?”

陳冬宜的動作一頓:“……我急了嗎?”

“你急了。”江枝也沒深究:“你放心吧,我沒有答應跟她在一起,這是一封拒絕的信。”

陳冬宜喊道:“我有什麽不放心的?你跟她在不在一起跟我有什麽關系?”

江枝奇怪:“怎麽沒關系?”

陳冬宜喊的更大聲了:“有什麽關系?”

江枝:“你現在是我,我跟她在一起不就是你跟她談戀愛嗎?”

陳冬宜:“……”

“這不是重點。”江枝急着回去寫英語作業:“你告訴她我的回答都在這封信裏了。”

陳冬宜:“哦。”

她低頭看信封:“寫的什麽?”

江枝沒聽清:“什麽?”

“沒。”陳冬宜壓住心裏翻湧出來的煩躁:“你要拒絕直接拒絕就是了,還寫什麽信?你在哪認識的這個小學妹?”

江枝問:“你問這個幹什麽?”

陳冬宜摸了摸鼻子,理直氣壯:“我得問清楚,萬一她跟我聊起細節對不上呢。”

江枝一想也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應該是去年九月來面試過學生會,但是沒過,這小孩抗壓能力弱,當場就哭着跑出去了,我就安慰了兩句。”

陳冬宜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還真是到處留情啊學姐。”

這一聲學姐叫得酸不拉幾,落在江枝的耳朵裏卻讓人覺得臊得慌,她瞪了陳冬宜一眼:“誰到處留情了?”

“你這一回信她這輩子都忘不掉你了。”

江枝一愣:“為什麽?”

她解釋:“我覺得她寫的很誠懇,她的喜歡需要被認真對待,別管我!”

陳冬宜回嘴:“鬼才管你!”

江枝臨走前又叮囑了一句:“你別偷看!”

陳冬宜沒好氣:“鬼才偷看!”

等江枝出了圖書館的門,陳冬宜又爬上梯子,從高高髒污的窗戶玻璃裏看江枝穿過操場去教室,走得遠了确定江枝不會來個回馬槍了,她迅速跳下梯子。

不看白不看,鬼才聽江枝的!

想到這裏的時候她已經把信封拆開了,從裏面飄出一張紙條在空中飄啊飄被她抓在了手上,上面江枝畫了個翻白眼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會偷看!

陳冬宜:“……”

江枝現在有點太了解她了。

江枝的回信寫得很短,先是謝謝她的喜歡,她很珍惜,但是她這個階段只想做到的是好好學習,對自己的性取向沒有過多的探索,也希望小學妹可以好好學習。

陳冬宜把信紙重新塞回去。

她坐在江枝愛坐的位置上,擡起頭看天窗透過來的那一寸光,随着日頭的傾斜慢慢地落在她的掌心,順着掌紋、血管傳遞全身,到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她想,江枝真的好溫柔啊。

又來了氣,那為什麽對她這麽兇?

果然對她是不一樣吧!想到這裏,陳冬宜笑了下,笑自己被雙标對待了還笑得出來,好煩江枝,好煩自己。

/

終于到期中考試那天。

學校大發慈悲,居然為了讓學生們有個完整的周末,把考試時間提前到周五,雖然猝不及防,但更多的是興奮。

“一定是我找人托夢罵校長占用大周末沒人性成功了!噢耶!明天我大睡特睡!”

“可是我都沒複習完啊,我還想今天晚上突擊一下的!”

“然後出成績一看年級前五,我說你們這些人能不能別瞎謙虛了。。。我就算不放松警惕也不會考得比你們好的。”

“神經。。。再這樣神神叨叨考試零蛋啊。。”

就連方點點也因為“努力”了那麽久,對這次考試抱了很大的希望,雙手合十:“如果這次考得不錯,就算讓我大放兩個月假去夏威夷胡吃海塞我也願意啊!”

陳冬宜翻白眼:“怎麽還連吃帶拿的?”

方點點嘆氣:“班長你根本不懂我們學渣的苦啊!”

陳冬宜:“呃。”

很快就懂了。

江枝站在她旁邊聽英語:“複習的怎麽樣?”

陳冬宜聳了聳肩:“別對我抱太大希望。哦對,”她忽然想起什麽般:“你記得別考太好,咱倆總得有個人維持人設吧?”

江枝:“……我想揍你。”

這話一出,陳冬宜還沒說什麽,方點點先制止了:“老大你冷靜點,現在我們的任務是好好考試,你先揍她等考完也來得及啊!”

“但是,”她語重心長:“我們不支持家暴。”

江枝和陳冬宜同時:“看你的書去!”

方點點委屈:“哦。”

現在還沒到考試的點,教室不給進,所有學生都在教室外面,要麽臨時抱佛腳要麽補覺,也有的聚在一起說小話,錢織來得晚,匆匆忙忙地穿過人群擠過來:“哎哎哎讓一下……老大早啊!”

江枝摘下一只耳機:“早。”

錢織比方點點好學點,昨天晚自習她布置下去的模拟試卷,只有錢織的分勉強能看,所以江枝對她和顏悅色了點,正要問她複習的怎麽樣,就見錢織湊到方點點跟前,邊啃包子邊問:“今天下午考完去不去唱歌?”

江枝:“?”

“去啊,去!”方點點狂點頭:“這輩子沒那麽刻苦過,不去唱歌放松一下都對不起我這些天來的辛苦付出啊!”

錢織嘿嘿樂:“行,我定包廂。”

方點點:“我去群裏吆喝一聲。”

江枝轉過身,對陳冬宜說:“我不去。”

陳冬宜沒想多:“你不去就不……”話說到半路卡殼了,她瞪大眼睛:“你不去合理嗎?你可是她們頭頭!”

江枝說:“我說身體不舒服也不行?”

“不行!”陳冬宜一口否決:“再說了你不去我怎麽去?”

這才是重點。

她現在是江枝,是大學霸,從未涉足過KTV酒吧這樣的場所,突然跟方點點她們稱姐道妹一吹吹幾瓶酒不太好吧!

江枝想了下,點頭:“确實。”

陳冬宜松了口氣:“是吧,所以——”

“所以你不能去。”

“?”

“被人家看到像什麽樣子?我從來沒去過那種地方。”

“哪種地方啊?不就唱個歌喝個酒嗎?又不是酒吧!”陳冬宜煩死江枝這副好學生的樣子了,她的眼中浮現促狹的笑意:“酒吧我也去過的班長。”

她湊近江枝:“你要是不去的話,我就單獨去酒吧。”

江枝氣惱地瞪她:“陳冬宜!”

陳冬宜挑眉:“嗯哼?”

她忽然啊了一聲,故作驚訝:“你不會是不敢去吧?”

江枝被她一激口不擇言:“誰不敢了?去就去!”

自從互換身體後,陳冬宜還沒有出去玩過,想到自己這月餘來過得清湯寡水的生活,她寫起試卷來都比之前要順暢,連考三場出來後神清氣爽,跟剛出來的方點點打招呼:“定的幾點的包廂?”

哪想方點點神色古怪地看來她一眼,沒接她的話,轉身等最後一個交卷的江枝:“老大!”

江枝從容地走出來:“考得怎麽樣?”

方點點的臉登時垮下來:“就別問這麽掃興的問題了!”她飛快地看了“江枝”一眼,低下聲來跟“陳冬宜”不知道嘀咕些什麽,沒一會兒,江枝擡頭往她這邊看來。

陳冬宜皺眉。

什麽情況?兩個人在蛐蛐她?

正想着,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下,陳冬宜上滑解鎖,消息來自江枝:方點點不想帶你,說你會掃興。

陳冬宜:【……】

陳冬宜:【是江枝會掃興吧!】

江枝:【你是江枝】

陳冬宜:【煩死了】

陳冬宜:【必須帶上我!】

陳冬宜:【你就說不帶我你也不去了】

江枝:【哦。】

陳冬宜再擡頭的時候對上的就是方點點等人氣勢洶洶的目光,她的頭頂緩慢地冒出個問號,還沒等她說什麽,方點點就氣沖沖地走了過來:“班長,你什麽意思,什麽叫你不去我們老大也別想去?!”

陳冬宜:“……?”

她怒目瞪向江枝。

江枝走過來擋在她面前:“好了,既然江枝想跟我們一起去就帶上她吧。”她又問方點點:“你口口聲聲說把班長當朋友,難道是說謊嗎?你忘了班長每天都陪我們學習到很晚嗎?她的辛苦你難道不體諒嗎?”

方點點一臉羞愧:“當然不是!老大你……說得我實在太羞愧了!”

她單手攬住“江枝:“班長等會到KTV了誰都別攔着我,我必須要自罰三杯給你賠罪,走走走,坐我家的車走。”

陳冬宜一臉麻木。

回頭瞪了江枝一眼,江枝忍着笑跟她揮手,她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憤然敲字:“你等着!”

江枝低頭看手機。

但沒回複。

雖然陳冬宜氣江枝耍詐将她一軍,但畢竟可以去玩了,這點不快很快就随着方點點的那三杯酒煙消雲散,她搖着喝彩鈴,在歌聲震天裏朝方點點喊:“好酒量!”

方點點一臉得意,也舉起大拇指:“班長你雖然是第一次來,但是你完全是像魚兒進了水歡快能撲騰的很啊!”

陳冬宜丢了粒花生米在嘴裏,心想沒文化真是不行:“是如魚得水!”

“哦哦。”方點點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我這是幽默!”

陳冬宜默默地比了個大拇指。

為什麽大家都笑你,偏偏你最好笑。

方點點跟她喝完去搶麥唱歌了,陳冬宜随手抄起一瓶啤酒想用牙咬開酒瓶蓋,才剛剛咬住,酒瓶就被抓住了,江枝把酒瓶扯下來:“你幹什麽呢!”

“開瓶蓋啊!”陳冬宜得意:“這可是我的絕活,想不想看?”

江枝面無表情:“不想,別用我的牙做這麽危險的事。”

陳冬宜:“哦……”

果然掃興。

江枝沒來過KTV,對這裏嘈雜的環境完全不适應,也好在“陳冬宜”地位高,她坐在角落裏一言不發也沒人敢去騷擾她,但實在無聊:“我想走了。”

“這還沒開始呢。”陳冬宜抓住她的手腕,搖起鈴铛,拿着專門留給“陳冬宜”的話筒吹了個口哨:“真心話大冒險玩不玩?”

起哄聲頓時響成一片。

“土不土啊又是真心話大冒險!”

“班長要不我們玩知識競答,這樣你的勝算大點呢哈哈哈哈。”

“我們大冒險玩很大的,班長你別玩不起啊,到時候又要喝酒,班長你行不行啊?”

“行不行?”陳冬宜站起身,把酒瓶往桌上一放,指着江枝:“我今天話就放在這裏了,誰把我喝到我就跟她姓!”

“哦哦哦哦!來來來轉酒瓶!”

包廂裏的音樂停了,連燈光都切到了正常光線,酒瓶在桌子上飛快地轉起來,穩穩地停在錢織的面前,她抽了張大冒險的牌:走到隔壁包廂唱一首《強軍戰歌》。

“唱就唱!”錢織把牌一扔,往隔壁包廂去了,沒一會兒隔壁包廂便傳來她頗有氣勢的“聽吧新征程號角吹響!強軍目标召喚在前方!”

江枝:“……”

她的腳趾要抓出座城堡出來了。

等錢織回來,轉酒瓶繼續,這次轉到了隔壁班一個女生,大冒險是給前任打電話說想TA,她二話不說地連幹三杯,把杯子扔進垃圾桶:“沒辦法,死人是接不了電話的。”

“來來來繼續!”陳冬宜看笑話看得樂呵,跟着起哄,“我開始轉了啊。”

她的手指輕輕一撥,酒瓶轉動起來,在十幾雙眼睛的注視下,變得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最終緩慢地停下來,正對着“江枝”。

一時間起哄聲更大了。

江枝立刻看向陳冬宜:“!”

陳冬宜怕抽到什麽不能說的真心話,保守地選擇了大冒險,方點點把牌遞過來:“班長,抽一個吧。”

陳冬宜随手抽了一張。

大冒險:親左邊的人一口。

陳冬宜:“???”

左邊的人,不是江枝。

她呃了一聲,說:“我喝吧。”

江枝還不知道她抽到了什麽,一聽她說要喝酒以為她只是單純地找個由頭喝酒,連忙出聲:“不行!你不能喝酒!”

陳冬宜酒杯都舉起來了,愣了下:“為什麽?”

“對啊,”方點點離“陳冬宜”近,她小聲說:“老大,你真想讓班長親別人啊?”

江枝擡高聲音:“怎麽還有親人的大冒險?!”

玩這個大嗎?

陳冬宜喝了口酒,她歪歪頭:“你想讓我親別人嗎?”

江枝脫口而出:“當然不可以!你不能親別人!”

陳冬宜笑了下。

周遭一群人同時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還時不時地竊竊私語兩聲,江枝聽得不真切,隐隐約約聽到什麽“老大這該死的占有欲”“呦呦呦不可以親別人”“只能親你是吧啊啊啊被女通訊錄吓暈”“你們說什麽呢女生之間這樣很正常啊!”

江枝:“……”

她不是bnkjdhak算了解釋不清了。

她這邊在胡思亂想,那邊陳冬宜已經把三杯幹完了,在大家震驚“班長居然這麽能喝”的目光下,又對江枝笑了下,笑得江枝心裏癢癢的,下一秒,笑容就消失了。

不止笑容,連她那張因為內芯是陳冬宜而變得肆意張揚的臉一并消失了。

所有人同時低頭——

原來班長不是能喝,是一直在強撐啊!

“陳——江枝!”江枝連忙擠過去把人攙起來:“你沒事吧?”

陳冬宜的頭暈暈的,在江枝懷裏東倒西歪,循着聲把目光定在她的臉上,露出個笑容,大手一揮:“我沒事!我還能繼續喝呢,咱這酒量!”

江枝:“……你喝醉了。”

“我沒喝醉!”陳冬宜生氣:“我可是千杯不倒!”

江枝笑得咬牙切齒:“是我陳冬宜千杯不倒。”

陳冬宜呆住:“哦。”

哦靠,她現在在江枝的身體裏,根本毫無酒量。

江枝被她氣得頭暈:“我早就讓你別喝了吧你還喝!選真心話随便編個謊不就行了?你是不是笨,是不是……你摸我臉幹什麽!”

陳冬宜掐住她的臉,嘿嘿直樂:“我摸你看你長得漂亮嘿嘿。”

江枝:“……”

喝醉了都不忘了誇自己。

江枝摸回去:“你才長得最漂亮。”

陳冬宜:“嘔!”

江枝:“?”

陳冬宜喊道:“我想吐!”

江枝喊回去:“我看出來了!”

她把陳冬宜攙起來:“我帶她去廁所吐,你們繼續玩!”

她們定的包廂有獨立廁所,廁所的門隔音效果出奇地好,一鎖上外面的噪音像隔了幾堵牆,哐哐地撞在上面,把整個洗手間包裹起來,除了陳冬宜的幹嘔聲,安靜得可怕。

陳冬宜沒吃東西,吐不出來,江枝從櫃子裏給她找出漱口液倒在她嘴裏:“咕嘟咕嘟。”

陳冬宜鼓起臉:“咕嘟咕嘟。”

江枝:“擡起頭。”

陳冬宜擡頭:“咕嘟咕嘟。”

江枝:“吐。”

陳冬宜垂首,把漱口液吐到洗手池裏,她撐着臺子擡起眼,LED的光環繞着鏡子,她看到鏡中屬于江枝的臉,眼睛紅着,櫻唇水潤,看着很讓人想欺負的可憐模樣。

她擡手摸了摸臉:“江枝。”

江枝抱着手臂冷眼看着她:“怎麽?”

她嘆了口氣:“你看我多仗義。”

江枝:“仗義什麽?”

陳冬宜拍洗手臺:“我保住了你的初吻啊!”說到這裏,她又啧了一聲:“就是你的酒量也太差了,我的頭好暈,我的心跳好快,我的話好多,我……你說點什麽啊!”

江枝本來還有點感動,聽到她說自己酒量差心裏又來了氣:“親臉算什麽初吻,你就是單純想喝酒吧?”

“那什麽是初吻?”陳冬宜盯着鏡中的她。

江枝的心跳加快了兩下,她避開陳冬宜的目光:“親嘴吧。”

陳冬宜:“哦。”

她轉過身盯着江枝:“你怎麽不看我?”

江枝擡眼:“沒有不看你。”

陳冬宜湊近她:“這是你自己的臉,你也不想看嗎?”

江枝覺得自己心裏亂極了,她想她就不該聽陳冬宜的跑來KTV,這樣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事件超出了她的認知範圍,她早就知道從陳冬宜轉過來後就沒什麽好事,她握緊拳:“沒有不想看。”

她轉過身:“陳冬宜,我們回家吧。”

陳冬宜說:“不要。”

她擋住江枝想要開門的手:“你看我。”

江枝看她:“我在看你。”

看了兩秒她又想躲:“陳冬宜你到底想幹什麽?你用我的身體喝酒喝成這樣真是丢死——”

未竟的話被貼上來的唇堵住了。

江枝的眼睛猛地瞪大。

她不可置信地垂下眼,感受到唇上的柔軟,夾雜着橘子味的漱口水的香味,從微張的唇渡了過來,她有一瞬間的頭暈目眩。

她們都沒有接過吻,課本上也沒有教過,所以唇貼上,就貼着了。

貼到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心跳紊亂,鼓噪不安地在全身沸騰,江枝聽到有人敲門,方點點的聲音順着縫隙傳過來:“老大,班長怎麽樣了?”

班長怎麽樣了?

紅溫了。

/

江枝把陳冬宜帶回了別墅。

張媽這兩天休假,別墅裏空無一人,冰箱裏倒是有牛奶,她倒了一杯遞給癱倒在沙發上的陳冬宜:“把牛奶喝了。”

陳冬宜接過來。

也沒換坐姿,就這麽別扭地低着頭小口小口地喝,一口氣喝完後,杯子就自然地脫了手跌在地毯上,看得江枝直嘆氣——她的酒品看起來真的不咋地,她以後絕對不能喝醉。

“起來了。”江枝說:“該睡覺了。”

陳冬宜趴在沙發上不動:“幾點了。”

江枝看了眼時間:“十點半。”

陳冬宜啊了一聲。

江枝把杯子撿起來,拿到水池旁邊沖刷了下,她甩了甩手上的水:“別啊了,趕緊起來去洗個澡睡覺,算了你不洗……陳冬宜?”

原本癱在沙發上的陳冬宜不見了。

江枝心裏一慌:“陳冬宜?你在哪陳冬宜?上樓了嗎?”她邊找邊喊:“趕緊出個聲,現在不是躲貓貓的時候。”

某個角落裏傳來動靜。

江枝循聲走過去,那是開放卻單獨的一個空間,看布局設施應該是茶室,張媽經常打掃,又沒人在這品茶,所以異常幹淨,江枝看到陳冬宜坐在茶室的一角,茶室沒開燈,月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

輕柔明亮,顯得風也輕輕。

江枝問:“你在這幹什麽?”

“噓!”陳冬宜側過身,把食指豎起放在唇上,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現在是講故事的事件,要小聲點,不能被壞人發現。”

江枝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

她走近了才發現陳冬宜腳邊有個通往地下室的入口,臺階隐沒在黑暗裏,吞噬了所有的亮光,讓人望之卻步,陳冬宜卻要往下走。

“底下是什麽?”江枝拉住她。

“別怕,”陳冬宜神秘兮兮地帶着她往下走,地下室的涼意被風吹過來,冷汗被吹幹挂在後背黏糊糊地讓人不自在,陳冬宜卻輕車熟路:“我給你看我的秘密。”

江枝想她不該下去的,但是陳冬宜這樣全然相信她的樣子讓她不忍拒絕。

好在陳冬宜也沒真要下到最裏面,行至半路她就停下來坐在臺階上,江枝在她高一層的臺階上坐下來:“這是你的秘密嗎?”

“噓!”陳冬宜不滿地瞪她:“都讓你小點聲了。”

江枝耐心下,用氣音小小聲重複:“這是你的秘密嗎?”

陳冬宜這才滿意地彎起笑眼:“對啊。我小時候總做噩夢,夢到地下室有人很痛苦地在叫,叫得我好難受,感覺有很重很重的石頭壓在我身上,讓我喘不過氣來,有天晚上我就醒了,原來我身上沒有石頭。”

陳冬宜的聲音很小,她轉過身伏在江枝的膝蓋上,擡起眼時杏眼晶亮,一眨一眨地,把江枝的心都眨軟了,她又想到陳冬宜的父親,想到陳冬宜沒告訴過她的,她的童年。

這些小秘密,現在正癱在她的面前。

江枝把落在她臉上的發撩到耳後,聲線溫柔下來:“然後呢?”

陳冬宜用力地眨了下眼,語氣凝重:“但是地下室真的有聲音。”聽得江枝心裏一縮,她又突然笑起來:“吓到你了吧!”

江枝沒笑,只是注視着她:“真的有聲音嗎?”

陳冬宜切了一聲:“其實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可能是我太想有人陪了出現的幻聽,我帶着我的童話書爬下樓,就坐在這個臺階上,給地下室講故事。”

“那時候多大。”

“嗯……五歲?還是四歲?我也記不清了。”

“好小。”

“對啊!那個童話書巨大,我每次搬下來搬上去可費力氣了!”陳冬宜生氣,她又笑:“每次講完我都要問地下室,你是不是想媽媽了?”

她笑出了眼淚:“我也好想媽媽。”

巨大的酸澀感從江枝的心裏湧出來,梗在喉嚨裏,她像是感知了四五歲的陳冬宜的情緒般,眼眶也跟着紅了起來:“陳冬宜,陳冬宜。”

她的指尖觸碰到陳冬宜的眼角,那裏變得潮濕,濕潤了她的心髒。

她垂首,吻了吻她的眼角。

她是十七歲的陳冬宜,隔着十幾年的時空,她親吻的是五歲小小的會給地下室講童話故事,說想媽媽的陳冬宜。

/

那天晚上陳冬宜做了個夢。

她經常失眠,也經常做夢,夢裏的世界千奇百怪,有段時間還做噩夢,夢到最後她都有點上瘾,覺得在體驗不一樣的人生。噩夢做過,美夢自然也做過,獨獨這次不一樣。

她夢到她在沙漠裏行走。

太陽炙烤着腳下的沙子,她的鞋踩在上面陷入小小的坑,沙土漫揚間,她聞到空氣被烤焦的味道,讓她的嗓子開始冒煙,她想喝水。

但是沙漠太大了,她走了好久,從太陽升空走到太陽下山又升起,星星在她的眼前環繞,她始終走不出這一片沙漠,就在她搖搖欲墜恨不得死掉的時候,她忽然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聲音輕輕,響在耳邊。

她回頭張望,她确信她認得這個聲音。

從出生以來聽到的所有聲音在她耳邊不停地響起,高聲的,低語的,怒罵的,溫柔的,失望的,欣喜的,沉重的,輕松的,嗡嗡嗡地往她的耳廓裏鑽,但是沒有剛剛那個聲音,她到底在哪裏聽過。

天旋地轉。

她跌坐在臺階上,她認出來這是家裏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她從四歲發現這間地下室,每次都走到這個臺階就停下,她不知道到達終點還要幾個臺階,她不敢想。

她又聽到有人叫她,來自上方,她擡起頭,第一眼就看到江枝。

江枝永遠是那副樣子,倨傲平靜的,偶爾被她惹惱了,瞪向她的杏眼裏藏着怒火,回怼她的時候整個人鮮活起來,漂亮生動。

什麽東西?

她怎麽會覺得江枝漂亮?

呸呸呸!

陳冬宜擡高聲音:“你怎麽在我家?”

江枝只看着她不說話。

陳冬宜又喊:“我口渴了。”

江枝邁着步子下樓,臺階有點陡,她下得小心而又謹慎,讓陳冬宜本就沒有多少耐心的性子又多了幾分躁動,在能碰到她的時候一把扯過了她的手腕把她拽到了自己的懷裏。

“我渴。”她說。

江枝問:“給你喝水。”

她問:“在哪?”

江枝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帶着她的手往下,裙擺在風中飛揚,她握住風聲,風中有水,浸濕了她的掌心,嘀嗒嘀嗒地順着指縫流下去。

江枝纏上她的身體,全然不似平常的樣子,她的聲音變得魅惑起來:“喜歡嗎?”

她含住她的耳垂,蹭她修長的手指:“想喝嗎?”

她沒辦法拒絕。

幹裂的唇浸了春水,萬物始生。

/

陳冬宜茫然地從夢中醒過來。

江枝這具身體之前沒喝過酒,一點酒量也沒有,才不過三杯就讓她體會到了以前對瓶吹都沒體驗過的宿醉,惡心感從胃裏翻湧着上來,讓她瞬間忘了夢裏的旖旎,她幹嘔一聲坐起來,發現她居然躺在自己的床上。

靠?換回來了?

陳冬宜心中一喜,掀開被子就要往洗手間沖,才剛到門口門就被人從裏面打開了,她看到自己敷着面膜的臉被吓得猛地一抖:“你醒了?”

陳冬宜:“……”

沒換回來啊,失望。

“尿急嗎?”江枝連忙讓出一條路:“快去吧,別把我憋壞了。”

陳冬宜被她往裏面推了一把,再回頭洗手間的門已經關上了,她在原地站了會兒,才慢吞吞地坐在馬桶上,絞盡腦汁想了十分鐘都沒想起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江枝又出現在門口:“你中午想吃什麽?”

陳冬宜:“……你非要在我上廁所的時候問這個問題嗎?”

江枝:“哦。”

人影離開了。

想不起來就不想了。

陳冬宜抓了抓頭發,也不為難自己,她洗了個澡,從洗手間出去後發現江枝不在卧室,她也沒急着下樓,打着哈欠坐到書桌前,随意地往桌上掃了一眼。

哈欠戛然而止。

桌上攤了個筆記本,上面記着如何把身體換回來的方法,這些都是她和江枝搜集彙總的,凡是試過沒成功的都在後面打了個叉。

比如被雷劈,比如牽手,比如一起睡覺,比如親、親、親——

誰能告訴她為什麽親嘴後面也打了個叉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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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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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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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