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認真的嗎?

第52章 認真的嗎?

徐蘭說:“伺候她的侍人精氣神足,不是宦人,是嫪毐無疑,趙姬說駿馬圖的時候他臉上期待。”是的,據打聽到的消息,雖然晚了三年,呂不韋給趙姬找的人還是嫪毐。

她自然護着老伴,覺得趙姬要求唐啓陽給一個男寵畫駿馬圖是在侮辱他。

唐啓陽不在意說:“一副畫而已,我又不是真正的文人,沒有古代文人的清高迂腐,政兒已經成為一棵大樹,能壓制呂不韋和楚系,宗室不會作亂,不需要趙姬牽制楚系。”

但媳婦護着自己,他壓低聲音:“這樣,駿馬圖在畫好前我們把嫪毐廢成真正的宦人,再把畫送給她,管她以後送給誰。”

徐蘭同意:“好。”

他們一開始對趙姬有同情,她家人用她讨好大商人呂不韋,呂不韋用她投資嬴子楚,嬴子楚對她有幾分真心不好說,她一直是個被利用的工具人,并且在邯鄲的時候受了些苦,當身份轉變,有強大的權力後有變化正常。

老謀深算的呂不韋都飄了,何況沒什麽智慧的趙姬。

秦國太後有不小的權力,但有了權力也要有人手辦事,她想把權力給嫪毐,那就廢了嫪毐讓她厭棄便是,以後再出現權力大的男寵亂政,再廢。

一般人不敢惹她,但徐蘭和唐啓陽不是一般人,他們有慈悲一面也有冷酷的一面。

唐啓陽讓王南傳說給趙太後,說駿馬圖要畫半個月。

趙姬回話知道了,并差人給唐啓陽夫妻送來一些東西,夫妻倆道謝收下。

嬴政這幾天有空便細想唐阿叔那天說的話,覺得他的話很在理,秦國幾代國君都圖強東出,卻沒有想過怎麽治理四海一後的大秦,要如何才能長治久安。

還有,等四海一無仗可打的時候軍功授爵的國策便到頭,老秦人出頭的唯一機會不再…,用什麽新方法才能穩住?

四海一後需要大量的地方管理人才……

現在的秦律和國策撐不起四海一後的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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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聽人報告說阿母要求唐阿叔畫駿馬圖後不高興,還沒有人能勉強唐阿叔和蘭從母畫畫,唐阿叔會答應是不讓自己為難。

嬴政做為兒子不能說阿母,下午有空的時候出宮跟唐啓陽道歉:“唐阿叔,我阿母要求你畫駿馬圖,我替她跟你道歉。”

唐啓陽和氣看着他說:“沒事,你要想如何解決國家難題,不必在小事上糾結。”

嬴政見唐阿叔真的不在意,默一下說:“好。”他這一刻想倘若唐阿叔和蘭從母留下,自己是否有足夠的能力護着他們?

他不知道待他親切的唐阿叔和蘭從母武德充沛,只要願意能掀翻王室,滅王公貴族,滅諸侯國不在話下,不需要他護着。

徐蘭親切和他說:“政兒,午後孫炎給我們送來一桶草蝦,我打算做三鮮餃,你要是不忙留下用晚飯吧?”

嬴政不忙,也想吃蘭從母做的飯菜,臉露出笑說:“不忙,我用晚飯後再回宮。”

徐蘭笑說:“好,那你們聊,我去準備。”

徐蘭去廚房看食材後準備晚飯,跟來的蒙毅和王離也算上。

天氣炎熱,徐蘭把雞肉做成涼的口水雞,巴掌大的魚腌入味後整條煎得兩面金黃,香煎豆腐,涼拌馬齒苋,用豆油辣炒筍片,三鮮餃子煮熟撈起用剛打起來的井水過一遍再上桌。

飯菜簡單卻很美味,每個人吃得很舒服。

蒙毅和王離埋頭吃心想怪不得王上有時跟他們提蘭娘子做的飯如何好吃,果然如此。

之後唐啓陽和徐蘭每天早上和臨傍晚騎馬出城,給紅棗和飛雲加餐和放風。

沒有人上門求畫,李斯和陸徑孫炎偶爾給他們送新鮮的食材。

這天下午,嬴政在宮裏設宴請唐啓陽夫妻倆,兩人應邀,會宴的人還有嬴政的兩個夫人,趙太後,呂不韋,幾個老臣,大家看了古典舞和吃美食,喝甜酒,客客氣氣扯話,也沒什麽特別。

幾天後傍晚,徐蘭和唐啓陽沒有出城,兩人悠悠走去主街,進入一家大飯館上二樓,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後點菜點茶,上茶後悠閑看外面。

沒多久,他們點的四個小菜和饅頭上來,悠哉吃着飯。

響亮馬蹄聲傳來,兩人向窗外看去,是一輛四駕馬車,後面跟着五六騎,其中一個正是相貌英俊的嫪毐,唐啓陽手一動。

騎在最前面的嫪毐突然“嗷”一聲跌下馬,手捂着裆部繼續慘叫,這突發事件令後面的四匹馬受驚,馬上的人急剎退後。

在前面馬車裏的趙姬聽嫪毐慘叫忙喊:“停,停。”

馬車很快停下,趙姬掀開薄沙向後看,着急問:“嫪毐出何事?”

後面一騎從邊上策馬上前,翻身下馬報告:“突然間不知何故墜馬。”

墜馬不是小事,趙姬急忙說:“快回宮找趙禦醫。”

“唯。”

嫪毐被一個人帶到馬上,趙姬一行人急急回宮,到宮裏後找自己人趙禦醫來給嫪毐看傷情。

趙姬着急等消息,顧不上用晚飯,約三刻後有個宮女來戰戰兢兢跟她報告:“太後,嫪毐右腿斷了。”然後抖着身體說:“子孫根不知何故被燒焦……斷了。”

趙姬聞言如遭雷擊,搖搖欲墜。

徐蘭和唐啓陽篤定嫪毐出事趙姬不敢公開查,要不然嫪毐不是宦人是真男人的事會人盡皆知。

果然如此,随後幾天很平靜,到和趙姬約定半個月的時間,徐蘭進宮送駿馬圖給她,見她滿臉憔悴,把畫交給她客氣說幾句後便道別離去。

兩天後,徐蘭和唐啓陽又進秦嶺找藥材,這回在山裏淋一場雨,不過收獲還不錯。

過了三伏天,入秋,徐蘭和唐啓陽跟嬴政在一個農莊收了五畝多花生,然後在宅院做一頓豐盛的飯菜,邀政兒和李斯陸徑孫炎,還有蒙毅王離一起聚餐。

隔天早上,徐蘭和唐啓陽在城門口跟李斯陸徑孫炎道別,上馬策馬離開。

陸徑看他們潇灑的背影羨慕說:“他們真潇灑。”

孫炎點頭。

李斯沒有羨慕,笑說:“你羨慕也沒用,誰讓你娶妻生了孩子。”

陸徑嘆氣:“走吧。”突然間不想幹活了,但還要回去幹。

徐蘭和唐啓陽出了函谷關不過黃河,向東南進入韓國,韓國民間肉眼見的潇條,估計去年受蝗災最嚴重,一天後便進入楚國。

現在楚國的都城也叫郢,原來叫巨陽,在阜陽附近,離他們上輩子的家在的池州不遠。

徐蘭和唐啓陽進入楚國的時候,趙國丞相郭開跟趙王趙偃進言:“大王,唐君和蘭娘子跟嬴政關系太好,常去秦國,他們肯定向着嬴政,背叛我趙國。”

趙偃并不放在心上,說:“雖然他們的名聲大但沒有什麽用,不過跟荀況一樣。”

郭開說:“不一樣,他在黔首中名聲太好。”

趙偃更看不起衣衫褴褛的黔首:“那些人兩手空空,能做什麽?”

郭開:“這……”

趙偃擡手阻止郭開繼續說:“你多慮了,他們最多兩個人兩把劍,還有什麽?如今我趙國糧倉充實,還能怕他嬴政!”唐啓陽和他姨婆弄出好東多,花生和芝麻醬多好吃,殺了他們以後就沒有好東西了。

徐蘭和唐啓陽一路游歷過去,經過的地方大多是平原和小山丘,開發的農田不多,夫妻倆老毛病犯了,看平坦的荒野,地形好的大山谷,還有豐富的水源只覺得可惜,要是開出來種地肯定很好。

洛邑(洛陽)到阜陽不到一千裏,洛邑屬于秦國,楚國的國都離秦國其實挺近。

夫妻倆悠閑游歷,快到郢的時候在路邊見到燒仙草驚喜不已,兩人停下在離大路不遠處也找到燒仙草,徐蘭悄悄催出一片結出種子,收集一些種子後繼續趕路,下午到達巨陽。

他們問人後在最好的客棧投宿,第二天出門游玩,相比他們到過的諸侯國,楚國民居顏色更豐富。

中午他們回到客棧便被一個中年男人攔住揖禮問:“可是唐君和蘭娘子?”

唐啓陽回答:“是,你是?”

來人說:“我是吳川,春申君的門客,久仰兩位大名,春申君得知唐君和蘭娘子來郢游玩,想兩日後邀請二位去府上,認識一番。”

唐啓陽爽快答應:“好。”

吳川揖禮道別離去。

國都的城池也不大,隔天徐蘭和唐啓陽又游一天,便沒什麽可看。

去春申君府上赴宴那天,春申君派馬車來接他們。

徐蘭夫妻倆看到年老、沒有什麽特別的春申君心裏有些失望,臉上不變,微笑見禮後坐下,相互恭維。

相互稱贊一番後春申君微笑問唐啓陽:“唐君覺得楚國如何?”

唐啓陽微笑說:“不錯,山川秀美,水源豐富,民居顏色豐富。”

春申君微笑說:“楚國還有更多美景,我差人領你們游玩。”

唐啓陽微笑婉拒:“我們出來已久,明日便要啓程歸去。”

春申君臉上遺憾,沒有勉強,轉說字畫,和唐啓陽相談融洽,徐蘭客氣和幾個女眷談化妝和衣服。

傍晚快天黑時,徐蘭夫妻倆道別回客棧,他們雖然不喜歡這種虛僞的社交但不會抵觸和避開。

第二天早上,夫妻倆牽馬出城,策馬北上,他們沒有從原路回,北上經過魏國,沒有去大梁,直接回邯鄲。

他們回到家天氣已經相當冷,農場的人見他們回來都很高興,徐蘭和唐啓陽看他們高興的臉也高興。

徐山邊幫姑姑解下馬背上的包裹邊說:“姑姑,姑丈,兩個月前韓先生來了,住在荀先生院裏。”

徐蘭和唐啓陽聽到韓非稍愣,韓非去年游歷結束後回到韓國,給他們寄了信,他們回了信。

徐蘭說:“知道了,大家都好吧?芹和英都好吧?”去年徐芹和陳菽結婚,徐山娶北二裏的周英,他們離開的時候徐芹和周英都懷了孩子。

徐山笑說:“都好,芹和英都生了兒子。”

徐蘭說:“都平安就好。”

農場的人得知徐蘭和唐啓陽回來,趕到四合院,四合院熱鬧一會便散去,幾個姑娘留下幫忙搞衛生。

唐啓陽清潔個人衛生後帶手信去看荀子,在門口便看韓非,韓非臉上滄桑了許多,兩人見禮問候進去,唐啓陽跟荀子和李方他們說一會話後離開,回家拿手信去看信陵君。

兩人問候後談話,信陵君說:“魏王派人來請我回魏國,要我和春申君一起聯合幾國攻秦,我生病沒有去。”

唐啓陽關切問他:“哪裏不舒服?”

信陵君臉上平靜說:“小病,是我不願去。”

唐啓陽說:“我在郢見到春申君,他年紀不小了。”

信陵君嘆:“我快五十了,他過六十了,歲月無情。”

唐啓陽笑:“荀先生已過七十,你看他健朗,你沒有受過重傷,平時各方面注意些,活到八十還有三十年呢。”

信陵君瞪唐啓陽:“我可不敢想。”

唐啓陽:“我說的實話。”

信陵君突然問他:“為萬世開太平,這句話你是認真的嗎?”

唐啓陽随意點頭:“認真的,已經死太多人了,長城外還有虎視眈眈的外族。”

信陵君嘆一口氣說:“我和你來往久了,也覺得死的人太多。”

唐啓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信陵君白他一眼。

唐啓陽大笑:“風度翩翩的信陵君啊。”

信陵君又白他一眼,臉上露出微笑。

徐蘭清潔個人衛生後提東西去看徐芹母子,給他們把脈,母子倆身體不錯,坐和她說話一會去看周英母子,周英母子也挺好,也坐說話一會後回家。

徐蘭和唐啓陽回來休息一天,花十幾天時間處理一些事後比較輕閑,在家寫書。

某天韓非來找唐啓陽談話,徐蘭給他們上茶後離開堂屋。

韓非喝兩口熱茶和唐啓陽說:“春申君…聯合幾國明年攻秦,我…直覺不行。”

唐啓陽稍思索後問他:“你游歷幾年,有沒有從普通人角度去思考問題?”

韓非說:“考慮過,普通人太苦了,只是要想大多數普通人跟柏溪亭的人一樣不可能。”

唐啓陽看着他說:“諸侯國争霸和相互攻伐幾百年了,死了很多人,普通人一代又一代被征兵上戰場,僥幸活回家的不多,死了的人可能沒有後代,有孩子的人…小孩小小年紀失去父親的庇護,在饑餓中掙紮長大,長大後又上戰場,可能沒有孩子就死了,窮人死光了沒有後代,有新的窮人出現,像我家,幾代前也是小貴族。”

然後他輕飄飄說:“我希望四海一,除了抵禦外族,天下兵戈止。”

韓非猛看唐啓陽:“為萬世開太平!”

唐啓陽眼神和韓非對視:“對!韓先生是從華夏一族大局出發着想,還是從韓國王室出發着想?”

韓非雙手顫抖,許久才冷靜下來:“非并非狹隘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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