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反應

第56章 反應

呂不韋傾向于儒道兩家，只是他是外來人，就算是丞相也不能随意提修改律法，現在王上要修改律法，廢民間連坐法正合他意。

他就算有私心也清楚現在不能改軍律，于是說：“王上英明！”

“王上英明！”李斯雖然是法家，但在松溪莊住的那段時間裏聽唐啓陽所主張的法治，禮治，德治并行，從他所做所為中受些影響，并沒有太偏執。

不少人聽軍律保留松一口氣，随後想民間廢除連坐法後的影響，得出結論：邢徒變少，所有人都會很高興，黔首更擁護王上！

且丞相和廷尉都沒有反對。

于是大臣們紛紛表态：“王上英明！”

“王上英明！”

……

嬴政聽大臣們同意驚訝，他早準備很多理由反駁反對的人，這下用不上了，堅定說：“十五日後向全大秦發公告！”

“唯！”

嬴政下朝後到小宮殿坐下，侍人上茶點後退下，他端起茶杯喝一口茶後長長舒出一口，他從各方面推斷廢除民間連坐法的後續影響，并重複推斷多次，都是利大于弊，心裏還是沒底。

如今事情順利，心裏變篤定，他喝一杯茶和吃兩塊糯米卷後看疏奏。

嬴政剛看完一份疏奏便聽侍人在門口通報：“大王，趙太後到！”

話音剛落，趙姬臉上驚慌、急沖沖走進來和贏政說：“政兒，你如何敢廢律法？”

嬴政站起來喊：“阿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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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姬着急重複說：“你如何敢廢律法？“

嬴政臉上平靜，回應：“一百多年前大秦弱小的時候需要變強才有商君變法，現在大秦變強大，有些律法不再适用，需要改變。”

趙姬提高聲音說：“若是改變是錯了，大秦會亂！”

嬴政臉上依然平靜：“只廢除民間連坐法大秦不會亂，相邦和大臣們都支持，阿母不用擔心，政兒忙碌幾日未見阿母，阿母過得如何？”

趙姬看偉岸的兒子心裏有些發虛，強撐鎮定說：“很好，那我不打擾你了。”她說完便轉身離開。

嬴政能看出阿母在心虛，他已經知道阿母的事，但能如何？

他心生幾絲煩躁，叫人把扶蘇送來，聽扶蘇利索喊“阿父，阿父”，心裏的煩躁消下，拿塊綠豆糕喂給扶蘇咬一口說：“蘭從母做的臘腸糯米飯很好吃，阿父想吃。”

扶蘇眼睛亮晶晶看阿父：“吃。”我也要吃好吃的。

嬴政臉上露出笑：“等蘭從母來鹹陽你央她做，她最心軟。”想念唐阿叔和蘭從母了，他知道他們不來鹹陽是在等自己滅了趙國，幫忙安撫趙人，只是現在還不行，現在的糧草還不足以一舉攻下趙國。

而且趙國有個能打十幾萬匈奴的李牧，步兵對騎兵獲勝，對付他只怕不容易。

扶蘇晃着小腦袋點頭，模樣很可愛，嬴政忍不住親可愛的好大兒一口。

扶蘇咧嘴笑，嬴政笑說長子：“傻樣。”

華陽太後聽弟弟陽泉君說王上要廢除民間連坐法的事後思索一會說：“之前增添三條軍令對軍隊影響甚微，沒有大臣反對說明廢除民間連坐法影響不大，王上此舉可提高聲望。”

陽泉君語氣帶不甘：“嬴政的運氣也太好了。”當年他們想擁立成蟜做太子，奈何嬴政是長子且過于優秀，除了先王和呂不韋，宗室也全擁護他，令他們無從下手。

華陽太後平淡說：“早成定局，現在沒什麽不好。”成蟜被人慫恿毫無準備就反叛，簡直是愚蠢。

當天，王上要廢除民間連坐法的消息傳出，大多數人不敢置信，紛紛打探消息是否真實。

有門路的人得知确切消息後激動不已，這太好了！

有人興奮得不行，鬼知道心術不正的鄰居什麽時候會犯事牽連自己，過得提心吊膽，以後再也不擔心！

從上到下，無人不期待王令下來。

徐蘭和唐啓陽回程也在一個小鎮過夜，第一天快中午到西城外，見前面有大批侍衛護着一輛馬車頗意外，這規格說明馬車裏的人身份高。

他們下馬等前面的車隊向前移動一些，然後牽着馬向前走小段路後拐向小道，上馬策馬離開。

馬車裏是一個少年，少年瞥見一紅一白的馬定睛一看，那兩匹馬也太好看了，叫：“停，停。”

車隊很快停下，外面騎馬一人翻身下馬問車裏人：“太子，何事？”

車裏人趙遷指向北邊問：“剛才騎紅馬和白馬的那兩人是何人？”

車外人回答：“是唐君和蘭娘子。”

趙遷聽是他們，說：“我喜歡那兩匹馬，你去将兩匹馬買來。”

車外人說：“太子，很多人想跟他們買馬，他們放話說誰都不賣。”

不就是兩個無權無勢的人，趙遷滿不在意：“想辦法弄來。”

車外人壓低聲音勸說：“太子，唐君和蘭娘子名聲太大，不少大臣向着前太子公子嘉，就等着太子犯錯。”

趙遷臉上憤怒：“等我繼位将那些人都殺了！”也把兩匹好馬弄來。

徐蘭和唐啓陽不知道紅棗和流雲被太子趙遷惦記，兩人平安回到家讓擔心他們的人放下心。

初冬，天氣還不是很冷，這天，大秦全國每個郡和縣所有城門外都貼出廢除民間連坐法的告令，有小吏在告令旁邊讀：“王令：今日起廢除民間連坐法，鄰居犯法不再被連坐……”

關中和靠近關中地方的人提前得到消息，不确定真假，也害怕王上改變主意，煎熬等待了半個月，如今落定，聽告示後淚流滿面，今後終于不用害怕鄰居犯法被連累，不少人轉身跑走奔走相告，又不斷有人湧來聽告令。

很多人為之前被無辜牽連獲罪服刑的熟人惋惜。

嬴政穿着常服，和蒙毅還有同樣穿常服的侍衛們站在鹹陽城門不遠處，看貼告令的地方人來人往，返回經過他們旁邊的人不是滿臉激動就是抹着眼淚，嘴裏無不念叨着“大王英明！”

嬴政問蒙毅：“蒙毅，你覺得以後鄰裏沒有相互監督，犯罪會增多嗎？”

蒙毅回答：“會，但在可控內。”

嬴政交待他：“你随時留意民間反應。”

“唯。”

山東六國的君臣相繼得到秦國廢除民間連坐法的消息。

趙偃這回沒有笑，沉默許久，之前秦軍增加軍律并沒有如他所料亂起來，他小時候見過嬴政幾次，曾因為他是秦國公子打過他，對他的印象已經模糊。

嬴政能廢除律法說明他徹底掌控了大秦。

楚考烈王和燕王喜更加絕望，韓王魏王齊王已無所謂。

冬天裏，徐蘭和唐啓陽繼續寫書，唐啓陽寫書的同時還帶衛松幾個折騰出油紙傘和折扇，做出一批，分給荀子師生信陵君他們每人一把油紙傘一把折扇。

傘面和扇面都畫了簡單的山水畫，收到的人欣喜不已，愛不釋手。

唐啓陽通知員工們誰想學做傘和折扇都可以去跟衛松他們學，不少人有空後去學。

劉季覺得幾個老師和信陵君拿折扇的摸樣太引人，幻想自己有一把好看的折扇，走在路上刷的打開搖一搖，風度翩翩，引起女郎的注意，于是去跟墨家人學做折扇。

轉過冬天，又是一年春，這一年秦國難得沒有發動戰争，這令韓趙魏都松一口氣。

這一年，楚考烈王卒，春申君也死了，傳言繼位的新楚王不是楚考烈王的種，是春申君的兒子，令各個諸侯國吃一個大瓜。

又轉過一年，開春後王翦和蒙武帶秦軍攻打韓魏，韓魏兩國不斷有城池被攻破，後面守城的士兵幾乎沒有抵抗便投降，秦軍勢如破竹，将魏國打穿，韓魏只剩下少量的領土，秦國邊界和齊國相接。

韓非跟唐啓陽夫妻道別回韓國，唐啓陽沒有和他說什麽，只囑咐他注意安全。

趙偃被秦軍兇猛吓壞，忙把李牧召到邯鄲，李牧到邯鄲面見趙王，然後到松溪莊跟唐啓陽徐蘭匆匆見一面後去邊界防守。

唐啓陽夫妻倆收拾一些東西，派一隊人給李牧後面送去。

秦軍并未全面攻下韓國，也并未攻向趙國，停下休整，同時秦王發出告令，明年大秦賦稅減一成，十稅四，此告令一出，令剛納入大秦的韓人魏人心裏抵抗情緒有所降低。

自從秦軍軍律增加三條和廢除民間連坐法後在山東六國名聲好了許多，很多黔首對秦軍沒有多少抵觸，現在一降賦稅，名聲更好。

趙偃在宮裏破口大罵嬴政：“嬴政小子狡猾奸詐，假惺惺！”

趙遷在旁邊給老爹主意：“父王，以前唐啓陽和蘭娘子護着嬴政，他們關系好，唐啓陽和蘭娘子常去秦國，出賣我趙國，把他們殺了給嬴政看。”把他們殺了松溪莊和那兩匹馬就是自己的了。

趙偃瞪眼：“什麽臭主意？他們名聲太好，從他們身上受惠的人太多，殺了他們會引起七國人的公憤，李牧跟他們有十多年交情！”

趙遷：“我趙國又不是只有李牧會打仗，而且可以暗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