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叛國罪

第57章 叛國罪

趙遷自前年見過那兩匹一紅一白駿馬後念念不忘，又聽說松溪莊裏不止有兩匹好馬，有好幾匹，派人去買，買不到，每次想用手段弄來都被人阻止，他也害怕不小心被廢掉太子之位，只能忍着。

趙偃雖然不是明君但也不算是昏君，否定太子的做法：“暗着來也不行，唐啓陽和蘭娘子做的事名垂千古，被透露出去我趙王室将遺臭萬年，龐煖和廉頗都老了，其他将軍不如李牧。”

趙遷才十四歲，沒有人告訴他二十年前的飯食是什麽樣，沒有紙筆的時候有多不方便，也沒有人告訴他糧食增産有多重要，只從別人嘴裏聽說唐啓陽和蘭娘子很厲害，不屑去了解，不知道他們哪裏厲害，也從來不正經讀書，對軍事更不懂，心裏不以為然。

在他看來唐啓陽和荀子都是名頭大，沒有什麽用。

趙遷心裏不以為然但在趙王面前聽話：“知道了。”

趙偃被趙遷這麽一打岔，原本對聽到嬴政降賦稅收攏民心之事升起的怒火消下不少，揮手讓太子離開，琢磨如何對抗秦軍。

徐蘭和唐啓陽聽說大秦明年降一成賦稅也高興，政兒小時候在他們身邊長大，不知不覺間還是受到他們的影響，眼裏有民生，同時也猜測鄭國渠已經建好。

他們不知道趙遷早盯着紅棗和流雲，紅棗已經二十一歲，養得再好體力也稍降一些，比不上年輕力壯的飛雲和流雲，白雲十五歲後不再給她生崽，開始養老，接過生育大旗的是花雲和飛雲的女兒。

現在松溪莊有十八匹馬，大多數是壯年，以前買的老馬相繼老死，葬在草場一角。

夜裏，徐蘭和唐啓陽商量給政兒送一些東西，主要是書和折扇，小孩玩具，他們陸陸續續用木頭做了一些小孩玩具，政兒的孩子不止扶蘇一個，他們做了不少。

現在趙國南邊界和秦國邊界接壤，給政兒稍東西比較容易了，兩人商量好後收拾東西裝箱。

第二天唐啓陽去找信陵君，信陵君手裏有兩個商隊，托他一個商隊幫忙運去南邊秦國控區，随便交給一個秦将，東西不貴重，裏面也沒有信，丢了也沒關系。

李牧在糾結為難中，他覺察到唐啓陽的想法，他領兵這些年親眼看很多士兵死去，對萬世開太平這句話感觸頗深，只是十幾年前趙孝成王雖然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但後來給自己足夠的信任才能大敗匈奴，成就自己，唉……

嬴政能明年降一成賦稅是因為鄭國負責修建的大渠在初夏的時候建成，他命名鄭國渠，通水後秋天多種了很多冬麥，明年開春還能開出一些水田種稻，土質差的地種綠豆和菽慢慢養肥，将變成良田！

唐啓陽經信陵君商隊送出的兩個箱子兩個月後到達鹹陽，送到嬴政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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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看打開的第一個箱子大多是書和折扇，還有些零碎的東西，他拿起一把折扇打開，看扇面的蘭花圖和題字便知道是蘭從母畫的，心裏喜歡，臉上露出微笑。

他看向另一個打開的箱子，裏面全是小孩玩具，吩咐侍人拿去分給兒子女兒們。

蒙毅巴巴看向裝折扇的箱子，大秦現在也有折扇，只是唐君和蘭娘子送給王上的折扇上的畫肯定是他們的親筆畫，好想要一把！

嬴政一一打開箱子裏的所有折扇，共三十六把，每把都很漂亮，哪一把他都喜歡，看着眼巴巴的蒙毅，不舍挑出一把有竹子圖案的折扇遞給他說：“這把給你。”

蒙毅如願以償，激動接過折扇說：“謝謝王上，謝謝唐君蘭娘子！”

嬴政看自己手裏畫有粉色芍藥花的扇面，花的顏色漸變，特別好看，邊說：“相邦和王绾惦記着寡人手裏的畫，他們知道這些折扇也肯定想辦法從我手裏要去。”

蒙毅笑說：“王上，誰都想要一副唐君和蘭娘子的畫。”

嬴政說：“他們的畫沒有，我畫的有，給你一副。”他平時放松的時候畫的畫大部分燒掉，留下最好的，雖然遠不如唐阿叔和蘭從母的畫，但相對也不錯了。

王上畫的也很難得，蒙毅驚喜：“謝王上！”

嬴政看蒙毅高興的臉頓悟，自己的畫還有別的作用，以後可以代替部分珠寶賞給有功之臣，當然賞給的人是家境原本富裕的人，這就能省錢了。

徐蘭和唐啓陽不知道政兒摳搜，在想着怎麽說服李牧，讓他帶兵轉向秦國，減少士兵傷忙。

夫妻倆讨論幾回後猶豫：李牧是趙孝成王提拔起來，後面又給他足夠的信任，目前他還沒有受趙王迫害，他們說服他轉向秦國是陷他不義。

其中還有一個大問題，李牧從雁門南下只帶一隊親兵，他去南邊守城領的兵是當地的兵，只怕那些兵不服他更不會跟着他。

兩人想來想去也想不到好辦法，只好暫擱，安排農場過冬，資助柏溪亭失去頂梁柱的人家過冬。

轉過冬天又是一年春天，開春後不久秦國出動大軍同時攻打韓國和魏國，一個多月攻下韓國，韓王被俘，韓國滅，同時還攻下魏國剩下的一半城池，此時魏國只剩下大梁和十幾個城池，被滅只是時間問題。

消息傳到其他諸侯國，各國國君又怒又驚懼，從探來的消息發現秦軍更強了！

信陵君雖然知道魏國早晚完蛋，得知消息後心裏還是難過。

徐蘭和唐啓陽得知消息後不算意外，韓國比歷史上提前六年被滅，他們不怎麽擔心韓非。

秦國大軍停下休整，離趙國太近，趙偃又怒又驚懼，偶然發現倡後跟春平君有染，怒氣攻心而亡，十五歲的趙遷繼位。

趙遷還在辦老爹喪事的時候就開始打唐啓陽的主意，除了駿馬，他還眼饞康平園的幾千畝山茶樹，這三年，他從身邊人知道了那是好東西，那是源源不斷的財！

趙偃的喪事辦到後期，趙遷便派人去找唐啓陽，亮出新趙王的身份跟他買馬和買康平園。

唐啓陽二話不說便拒絕：“都不賣。”

來人臉上高傲：“這是趙王要買！”

唐啓陽擡眼皮：“趙王也不能強買。”

“好，好。”來人憤憤離去。

唐啓陽眯起眼，回頭和媳婦商量後找農場的骨幹談話，提前做一些打算，然後去找荀子師生和他們說：“趙王派人來跟我買我手裏的所有好馬，還有康平園，我皆拒絕，趙王年輕氣盛，只怕不肯善罷甘休，倘若我們有何意外，松溪莊不能住，你們搬到我家老宅，我把老宅修整了。”

荀子師生現在有九個人，聽後臉上擔心。

荀子見唐啓陽臉上沒有一點擔憂，問他：“你們如何應對？”

唐啓陽笑說：“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我們不會有事，您老不用擔心。”

他看向李方和王羽八人說：“介時還請你們幫忙安撫農場的人和學生，叫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李方：“我們盡力。”

年紀最小的張蒼擔憂問：“沒有其他辦法解決嗎？”

唐啓陽：“除非趙王頓悟，除卻貪欲。”

那不可能！

王羽問唐啓陽：“我們還能幫什麽？”

唐啓陽微笑說：“你們只要保護好荀先王和自己便行。”

李方他們見唐啓陽沒有一點害怕，還能輕松微笑，以為他有周全的安排，沒有再說。

唐啓陽又去跟信陵君說這事，然後和他說：“我們若被抓，你也不用去找人求情，新任趙王年幼無知，郭開是個小人。”

信陵君自然知道新任趙王是什麽樣的人，清楚其中的殘酷，思索後說：“荀子和我住在這裏，他們不會馬上沒收松溪莊，我盡力保下松溪莊，和他們說松溪莊我有一半。”

唐啓陽：“多謝。”

信陵君嘆氣：“趙偃棄趙嘉立趙遷，亡國之相。”天都助秦國。

唐啓陽換個角度說：“也許這樣會少死許多人，冥冥之中有定數。”據說前太子趙嘉品性還行，人也可以，趙偃若不廢趙嘉太子之位，趙嘉上位後抗秦力量增強，死的人将會更多，

信陵君稍思索便能領會他話裏的意思，說：“也是！”

随後不久徐蘭和唐啓陽從農場去康平園短短的路上遭遇一夥蒙面人刺殺，被他們反殺，然後報官府，官府查後不了了之，他們清楚是趙王幹的，很不理解他的腦回路。

他一個國君什麽沒有？居然能為幾匹好馬和幾千畝山茶樹要殺他們。

他們被刺殺的事傳出去引起波瀾，趙人以為是外面人來刺殺，大罵其他諸侯國。

之後平靜。

入秋，秦軍攻魏國國都大梁，幾個月沒有攻下，寒冬後停下。

魏王慌張派人去邯鄲松溪莊請信陵君這個能人叔叔回魏國領軍抗秦，使者到松溪莊看到的是生病躺在床上無力的信陵君，失望而歸。

轉過冬天，開春，秦軍繼續攻大梁。

守孝一年的趙遷正式登上王位，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在上朝的時候說唐啓陽和蘭娘子背叛趙國，出賣趙國，大臣們很驚訝，紛紛道不可能。

郭開垂涎唐家的山茶樹和他們賣畫所得的金子，加油添醋抵毀唐啓陽，于是趙遷不顧大半大臣阻攔，派趙蔥帶兵去松溪莊抓唐啓陽和徐蘭。

趙蔥帶兵到松溪莊四合院找到唐啓陽和徐蘭跟他們說：“唐君，蘭娘子，王上查明你們勾結秦國，背叛趙國，令我帶人來抓捕你們。”

唐啓陽和徐蘭聽他說他們叛國、出賣趙國失笑，他們還沒有做過損害趙國的行為，不過資敵也算是吧。

唐啓陽不解問趙蔥：“趙将軍，我們只是普通百姓，無官無職，如何賣國？賣了什麽？”

趙蔥眼神閃爍，态度還算可以，說：“你們以前常去秦國，有人告發你們前年送兩箱東西給秦國将領，送給秦王。”

唐啓陽辯解：“我們去秦國只是游歷，送給秦王的只是書和折扇，還有小孩玩具。”

趙蔥說：“王上已查清楚，唐君就別為難我了。”他自然知道王上是借機發揮，但能如何？

唐啓陽又說：“東西是我送的，跟我妻子無關。”

趙蔥臉上為難：“王上說你們倆個都賣國。”

唐啓陽無奈：“行吧，我們跟你們走。”

趙蔥向他們伸手：“唐君，蘭娘子，請。”

唐啓陽和徐蘭自動走向囚車。

農場的骨幹提前被唐啓陽告知，心裏有準備，慌張後很快鎮定，不知情的人見唐啓陽和蘭娘子被官兵抓走驚慌，慌忙問姜弦徐石：“姜總管，徐總管，唐君和蘭娘子為何被抓？”

徐石陰沉着臉說：“趙王之前派人來找我姑丈買馬和買康平園！”

姜弦嘆氣。

劉季破口大罵：“狗.娘養的！”

其他少年紛紛大罵。

荀子提高聲音：“行了，罵人無濟于事，你們做份內的事！”

“不行！”劉季追囚車而去，年紀小的少年們跟他着跑，陳菽不放心他們跟上去。

六十多歲的徐木和徐紅悲憤看着女兒女婿被官兵抓走，雖然蘭提前告訴他們可能出事，他們不會有事，但被官兵抓走如何沒事？

載唐啓陽和徐蘭的囚車經過北拾裏和北玖裏外面，在村裏的人、地裏的人看他們被官兵抓走受到驚吓，慌忙跑去松溪莊問情況。

松溪莊的人和他們說：王上說唐君和蘭娘子出賣趙國，然後又說，王上之前派人找唐君買馬和買康平園但唐君沒賣。

懂了，趙王想要唐君家的馬和幾千畝山茶樹，誣陷他們，大家憤怒不已，跑去追囚車。

邯鄲城外沒有幾個不認識唐啓陽和徐蘭，當路邊的人看清官兵押送的囚車裏的人是他們都炸了，看向押人的士兵眼神有憤怒甚至仇恨。

村民們不敢上前問官兵，等北拾裏北玖裏的人追來得知情況後氣憤不已，一起追在囚車後面。

車隊進城後街上的人看到唐君和蘭娘被抓驚訝，很多人大驚失色。

游俠們看清囚車裏的人圍過來，問騎在馬上的趙蔥：“趙将軍，唐君和蘭娘子犯了何罪？”

周圍的人也圍過來。

趙蔥回答：“叛國罪，出賣趙國。”

人群中有人喊：“不可能！”

“不可能！唐君無官職，如何賣國？”

“不可能，唐君和蘭娘子人這麽好，不可能賣國！”

“不可能，唐君和蘭娘子不缺錢，做出的東西無償教人，不可能賣國！”

蜂擁人群中有個尖細聲音喊：“王上看上唐君的馬和山茶樹！”

轟，王上看上唐君蘭娘子家的馬和山茶園便誣陷他們令他們獲罪，然後占他們的馬和山茶樹。

唐啓陽和徐蘭被抓是大事，親眼見的人奔走相告，城裏很多條件不好的人靠着徐蘭流出的吃食方子掙了錢，聽到後不可置信，擁向大街。

然後聽前面的人說王上抓唐君和蘭娘子是看上他們家的馬和山茶樹，誣陷抓他們，憤怒不已，很多人在心裏暗罵：昏君，昏君！

趙蔥見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背後冒出冷汗。

唐啓陽開口大聲說：“諸位，父老鄉親們，不要擠上來，我相信王上是被小人饞言和蒙蔽，我們不會有事，都回去吧！”

他連續大聲說：“我們不會有事，大家冷靜，不要擠！”

“大家冷靜，不要擠！前面的人讓開！”

“我們不會有事，大家冷靜，安靜，外面的人不要擠，前面的人讓開！”

唐啓陽的聲音很高，大家冷靜下來，前面的人讓開路讓車隊通過，車隊過去後合攏跟上去。

車隊經過不斷有人大聲喊：

“蘭娘子，唐君。”

“唐君，蘭娘子。”

……

徐蘭說：“我們沒事，你們回去吧。”

唐啓陽說：“王上只是被小人饞言和蒙蔽，我們不會有事，大家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