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師尊再也不會笑了

第62章 師尊再也不會笑了

可李錦繡還沒跑幾步, 身後驟然一陣滾|燙熱浪撲了過來,他本能地側閃躲避,容成宣踉跄不穩的身影, 就再一次落在眼底。

眼看着就要跌落在地,李錦繡顧念着多年同門之情,又一次伸手将人接住。

也是這會兒他才瞧清容成宣的唇角不知何時溢出了血來。

李錦繡瞳孔驟縮。

突然之間陷入了兩難, 哦不,應該是三難境地。

師尊誤會,負氣而走,寒症或将發作。

兩個師兄身中春|藥, 正飽受欲|火|焚身之苦。

李錦繡此刻無疑是被架在火上烤的螞蟻, 左右為難, 望着容成宣布滿隐忍和痛苦的俊臉片刻,他似下定了某種決心, 忽而将人扛在肩頭, 大步流星往和師尊相反的方向行去。

容成宣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臉上流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李錦繡風風火火将人扛回了容成宣的房裏,随後将人放在床上, 剛準備離開,衣袖就被人從後拽住了。

“幫,幫我!”

容成宣氣喘籲籲, 滿臉潮|紅的樣子, 顯得格外嬌豔,竟比平日裏還要美上幾分。

“幫你找小師妹來?”

李錦繡問,心道, 小師妹和林姑娘住在一起,倆人都年輕氣盛的, 還都開過葷了,純睡素覺是不可能的,這個時辰指不定還膩在一塊兒。

“不,不能讓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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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成宣緊抓李錦繡的衣袖不放,看樣子已經忍耐到了極致,額頭上的血管都誇張地暴了出來。

冷汗直流,順着清秀的眉骨緩慢滑落下來,沾濕|了過分濃密纖長的眼睫,聲音聽起來沙啞至極,還隐隐有幾分魅惑天成的風情。

“那不喊她來,難不成你,你要我幫你?”

李錦繡大吃一驚,下意識縮回了衣袖,可容成宣抓得很緊,還在他試圖掙紮抽離時,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猶如被鋼筋鐵板狠狠夾住了。

李錦繡不由嘶嘶倒抽冷氣,心道,三師兄殘廢多年,湯藥不離口,手勁兒倒是挺大的。

看這架勢自己要是不留下來幫忙,三師兄能把他手腕直接撅斷。

“那,那好吧!”李錦繡順坡下驢,故作為難地道,“那我們約法三章,事後你不可以恩将仇報,更不能将此事告知他人,過了今夜之後,你我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你依舊是我師兄,我也依舊是你師弟,你可答應?”

容成宣微垂着頭,濕漉漉的碎發遮住了眼底的寒意。

他已經确定了,面前之人十有八|九就是他的小師弟,李錦繡!

方才他就是故意當着師尊的面,倒在李錦繡的懷裏,師尊悲憤到了極致,卻又苦苦壓抑本心的眼神,以及李錦繡那一瞬間驚慌失措的模樣,容成宣再熟悉不過了。

退一步來講,就算此人并非真正的李錦繡,不過是三年之後,師尊從外尋來的一個聊以慰藉的替身,既然師尊都可以享用這個小師弟的替身,自己又為什麽不可以?

“好,我答應你,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不讓第三個人知道!”容成宣許諾。

李錦繡長舒口氣,看樣子是打消了最後一絲顧慮,還用衣袖輕輕擦拭着容成宣額上的冷汗,溫聲細語道:“師兄,讓你受苦了。”

“實則我也沒什麽經驗,一會兒若是不小心弄疼你了,你一定要告訴我,哦對了,你有那什麽玫瑰香脂麽?”

容成宣搖了搖頭,要什麽玫瑰香脂?

所謂痛快,就是要先痛而後快,無痛也不知道痛,那人活着與行屍走肉有什麽分別?

再者,他并不打算像自己許諾的那樣,今夜之後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他要讓面前的小師弟謹記今夜之痛,日後不管再和誰在一起,都忘不了和師兄一夜春宵的滋味!

李錦繡心裏惦記着師尊,根本就沒心思去探聽容成宣的心聲,而且他也不屑于趁人之危。

見狀便故作為難地道:“那該如何是好?”

“無妨。”容成宣意味深長地道,“你只管放手去做,今夜只當是一場夢。”

李錦繡點點頭,當即更加溫柔了,還輕輕回握住了容成宣的手,滿臉認真地說:“師兄放心,我絕不辜負師兄的一番信任。”

“師兄在床上等我,我出去打盆水來,稍微擦一擦身。”李錦繡微微揚起修長的脖子,将細密的汗珠展示給容成宣看。

燭火搖曳,容成宣也看清了李錦繡衣服上,還有頭臉上沾染的灰塵,想來是此前在山洞中,跌倒在地時不小心弄的。

容成宣有些猶豫,生怕這混賬東西使詐,可下一刻他就打消了顧慮,因為李錦繡已經當着他的面,僅用一只手就脫下了外袍,随便卷了卷,就仰頭在脖子上亂擦,還随手把外袍丢在了地上。

伏下身來,在容成宣的耳邊輕輕吹了口氣,跟市井之徒般調笑道:“好師兄,你且等等,我就去打盆水,即便我不用,一會兒你也要用的。”

容成宣哪裏被人這般對待過?

本就中了春|藥,此刻藥效又發作得厲害,被這麽一口氣|吹的,瞬間就酥了半邊身子,耳根子都燒紅了。

聲音也更加沙啞了。

“嗯,你,你去吧。”

容成宣心神一亂,趕緊錯開了目光,心道,這種調|情手段确實有當年小師弟的幾分影子,手也慢慢松開了。

李錦繡目光四下逡巡,問他:“盆呢?”

在得到了容成宣的指示後,李錦繡坦然自若走過去拿起盆,一邊往外走,一邊道,“師兄你也別閑着,快把衣服脫了,鑽被窩裏等着!”

容成宣不作聲。

人也已經走到了門外,等容成宣發現異常時,已經晚了,房門咚的一聲從外關上,緊接着是木盆落地的悶響,李錦繡快速從随身攜帶的乾坤袋中,取出一把大鎖,卡擦一聲把房門鎖了,還唰唰唰在房門左右貼滿了“禁符”。

“師兄見諒!強扭的瓜不甜!師兄已經有小師姐了,若和我在一起,那我成什麽人了?”

“小山!”

“對,就是小三!”李錦繡站門邊暗暗點了點頭,又壓低聲兒道,“低聲些,低聲些,我當小三不光彩,師兄背着小師姐跟我偷|情,難道就光彩嗎?我知師兄并非蓄意為之,而是中了藥,但小師姐或許不這麽認為!”

頓了頓,不等容成宣開口,李錦繡又飛快落下幾句:“既然燕師兄吃了一整瓶藥都不會死,想來三師兄也不會有什麽事,我信得過三師兄,就此告退,回頭再向師兄賠罪!”

然後腳底抹油直接開溜。

氣得房裏的容成宣立馬起身要追,随即意識到自己已經把衣服脫了,就剩條薄薄的綢褲,藥效使然,褲子幾乎要撐破了,實在難看。

就是這麽一耽擱,腳步聲已經遠去。

“混賬東西!”容成宣面色一沉,一掌劈碎了床頭櫃,惱怒道,“他先是騙了燕雨真,後又騙了我!”

“這個撒謊不眨眼的小騙子!”

眼尾餘光瞥見李錦繡留在房裏的外袍時,容成宣眸色一沉,隔空一把抓了過來,看着皺皺巴巴揉成一團的外袍,鬼使神差拿近輕嗅。

竟一點汗味都沒有,反而隐隐散發着一股淡淡的合歡花的香味。

山中沒有合歡樹,尋常也沒見小師弟身上佩戴什麽香囊,荷包之類熏染衣物的佩飾,更沒聽說他用香料,畢竟不是什麽愛美的女兒家。

難不成小師弟竟是傳聞中的純陽之體?

想到此處,容成宣竟消了幾分怒氣,事情似乎變得更有意思了呢。

而他口中的小騙子,此刻正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恨不得腳都不沾地,在茫茫夜色中直往師尊所住的峰頭沖去。

他知道在容成宣那裏耽擱久了,就以師尊的速度,只怕早就回到了寝殿,說不準把門鎖都換了……不不不,師尊的寝殿沒有門鎖,只有結界!

還沒跑至半峰腰,遠遠就被一道兒白影擋住了去路,李錦繡放慢了腳步,定睛一看,那白影正是師尊!

此刻站在上峰唯一的小道上,束手而立,一襲白衣在茫茫夜色中,顯得如風似霧,虛無缥缈,頭頂烏雲遮月,光線昏暗,可師尊卻似有金身一般,無論走到哪裏都閃閃發光。

夜色已深,露水沾濕|了師尊的頭發,還有一片衣衫,微垂着頭,看不清臉上的情緒,但李錦繡分明感覺到師尊被一股如潮水般洶湧的落寞和傷懷籠罩,整個人散發出濃烈的悲戚。

師尊在等他嗎?

如果今晚他一直陪在容成宣的身邊,師尊是不是要站在上峰唯一的通道上,等他一夜?

李錦繡腦海中突然就浮現出了一些零星的畫面,畫面中師尊也是這樣,站在陰暗的角落裏,無聲無息的,跟夜中的樹一樣沉靜,看着他坐在容成宣的病床邊,守了一夜又一夜。

那些錯亂的畫面,最終和眼前的師尊重疊了。

“啊,師,師尊!”李錦繡故作鎮定,三步并兩步快速沖了上前,本想拽住師尊的衣袖,好好撒撒嬌糊弄一下。

可卻抓了個空。

師尊什麽也沒說,轉身就走。

李錦繡愣愣站在原地,一時間覺得手心裏空落落的,心裏也是。他覺得自己真笨,為什麽抓不住師尊。

明明就近在咫尺!

江寒溯走了幾步,發現身後的人并沒有跟上,便停了下來,回眸冷睨了他一眼。

也就是這麽一眼,李錦繡就明白了,師尊這是在等他,趕緊跟兔子一樣,蹦蹦跳跳追着師尊。

可師尊總跟他保持一段距離,他走快,師尊也走快,他走慢,師尊也走慢,他要是不走了,師尊也不走了,還回眸瞪他一眼,就仿佛背後長了眼睛一樣。

待走至寝殿外時,江寒溯率先推門進去,殿裏很快就燈火通明。

李錦繡遲疑不決,見殿門沒關,就大着膽子,貓着腰跟做錯事的小孩兒一樣,厚着臉皮要跟進去。

卻聽見裏面傳來師尊的聲音:“滾出去!”

剛擡起要跨過殿門的腳,硬生生縮了回來。

李錦繡撓了撓頭,幾經沉思後,到底不敢把今晚發生的事抖落出來,否則燕師兄就遭殃了。

既然師尊讓他滾,他就滾好了。

李錦繡吸了吸鼻子,跟霜打的茄子一樣,打算滾到師尊的書房裏湊合一晚。

豈料才一轉身,一股勁氣自背後襲來,他不躲不避,直接被圈住了腰肢,大力拽了進去,殿門也咚的一聲摔上了。

李錦繡為了博取師尊的憐憫,故作沒站穩,哎呦一聲往地上跌去,還假模假樣順地翻滾了好幾圈才堪堪停穩。

師尊有寒症,寒症就是怕冷,畏寒,因此一年四季殿裏都鋪着一層毛茸茸的地毯,就算想摔疼也難啊。

江寒溯哪裏會不明白徒兒玩的小把戲,當即冷冷一笑,正眼都不肯看他。

讓他滾出去的是師尊,拽他進來的依舊是師尊。

李錦繡見師尊不為所動,只好老老實實跪起來了,懇切地道:“師尊,今夜之事,徒兒可以解釋!”

“不必解釋,你此前便說過你有心上人,那時為師不知是誰,如今才知,你竟愛慕容成宣。”

江寒溯語氣平靜,藏在寬袖中的手指,發狠地按緊墨玉指環,因為太過用力,指尖完全失去了血色,不緊不慢地道,“為師也曾說過,一旦解了寒症便會放你自由,若你想半途而廢,也随時可以結束這段關系。”

頓了頓,他又道:“但你要知道,容成宣與烏時靈早已互許終身,兩人如今感情深厚,你這般行徑若是被她知道了,她該如何自處?若是被她師尊知道,怕是要當場殺了你和容成宣!”

李錦繡知道師尊此話不假,小師叔雖然本體是鹿,但性格并不溫順,反而時常很是暴躁。

打小那會兒,李錦繡就不太愛往小師叔面前挨,總覺得小師叔看人的眼神就跟看牲畜一樣,實則真要是正兒八經地論起來,整個靈劍宗的弟子,只有小師叔不是人。

小師叔還這麽看他們,屬實有點倒反天罡。

李錦繡還依稀記得,小師叔很愛訓斥他,每次他在外頭闖禍了,就要訓他辜負師尊的教導,有負師門,滾出靈劍宗,以後再也不許回來之類的,說實話很啰嗦,他都是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從來沒放心上過。

“弟子,弟子明白了,弟子知錯了。”

李錦繡沒有頂嘴,既然師尊不要他解釋,想必就是寬宏大量直接原諒了他。

師尊到底是師尊,這個胸襟和氣度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跟小肚雞腸,斤斤計較,睚眦必報的燕雨真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仙,一個凡塵泥。

李錦繡甚至覺得古往今來的聖賢也不過如此,比不得師尊半點。

哪知師尊突然從座位上微微俯身,曲指敲敲扶手,神情非常認真:“你說,我想聽你解釋。”

李錦繡:“……”

不過他很快就想通了,幸好師尊不是聖賢,要不然在第一回事後的早上,他就該被劈死了。

李錦繡只好避重就輕解釋,自己下山時意外遇見了容成宣,然後就閑聊了幾句,後來不知怎麽就走到了昔日李錦繡的住處,容成宣想起往事,不禁悲從中來,潸然淚下,自己不得已才伸手攙扶,僅此而已。

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李錦繡也是豁出去了,心一狠,牙一咬,直接站起來把衣服脫了。

讓師尊檢查他身上的痕跡,看有沒有新添別的傷痕。

主要是查探他前面後面,有沒有殘留其他男人的氣味。

這本是一種很好的自證手段,偏偏被江寒溯發現了異樣,竟在徒兒的後背,腰側,還有尾骨附近,發現了小片淤青,并非江寒溯所留。

李錦繡背後又沒長眼睛,當然看不見了,但他明顯感覺到師尊冰涼的手指,在摩挲過他的後背某一塊時,停留了很久。

兩束寒芒瞬間刺在他身上,李錦繡不禁打了個哆嗦,故作鎮定的問:“怎,怎麽了嗎?”

“沒什麽。”

江寒溯眸色陰沉,在李錦繡看不見的地方,狠狠咬緊牙關,嘴裏都嘗到了一絲血腥氣。

縱然沒有坦誠相見,但這三處淤青是怎麽回事?

摔的?

如何可能?

就算是摔的,但眼見為實,江寒溯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認為不久前李錦繡懷裏抱的是一條狗!

好,很好!

又紅杏出牆,和舊愛藕斷絲連,糾纏不清!

往後再也不能毫無芥蒂,歡歡喜喜地雙修了,再也不能了!

“……為師身子冷。”江寒溯的手指,輕輕扣在了徒兒的肩上,“不知你可願……”

“願意,願意!”

李錦繡趕緊點點頭,只要師尊還願意和他親近,就說明師尊消氣了!

再說了,自己擔驚受怕了半宿,不得在師尊懷裏找點安慰麽?

兩人又睡在了一起。

江寒溯全程面無表情的,他覺得自己再也開心不起來了,哪怕小徒兒還跟之前一樣順從,乖覺,熱情似火,他也高興不起來。

哪怕徒兒白皙修長的手臂,主動勾着師尊的脖頸,師尊還是高興不起來。

就算徒兒跪伏在他面前,兩手緊緊抱着枕頭,俊臉緋紅,淚眼婆娑地咬緊枕頭,江寒溯覺得他很可愛,但依舊高興不起來。

甚至事後徒兒提議,不要分開,就抱着一起睡,江寒溯也只是冷冰冰地,從嗓子底發出一聲沒有感情的“好”。

非常麻木,非常冷酷,一絲絲感情都沒有,像行屍走肉一樣。

“師尊,我方才就想問的,總感覺有什麽東西硌着我了。”李錦繡伸手往師尊懷裏摸索,果然摸到了什麽,抓出來一看,居然是一只鹿角,很光滑,像玉石一樣,握在手裏溫熱得很,還在夜色中散發着淡淡的熒光,“是送我的嗎?”

江寒溯語氣冷漠:“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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