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真相

第85章 真相

楚瓷這邊又是左右為難,糾結再三還是決定裝傻充愣，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反正就算白晴晴選擇挑明，自己現在已經知道這一切了, 甚至還能反将一軍, 裝作之前只是假裝什麽都不知道,這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留意一下白家那邊的動靜, 自己這邊就先按兵不動吧。

楚瓷不知道的是, 當她打不通簡歲電話，打消去見白晴晴念頭的時候, 這兩人正坐在一起。

環境幽靜的茶館裏，簡歲看着對面的白晴晴放下手中的包坐下，“白小姐說有事要跟我說, 現在可以說了嗎？”

白晴晴依舊是萬年不變一身白，慢條斯理地給簡歲面前的杯子倒上茶，“簡小姐急什麽, 我們可以慢慢說。”

“洗耳恭聽。”

簡歲眼神微冷, 之前她以為白晴晴和楚瓷就是普通朋友關系, 但是後來發生的事情讓她只要不是個傻子, 都能察覺出來不對勁。

楚瓷對白晴晴她倒是一點都不擔心, 就是白晴晴對楚瓷,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白晴晴看楚瓷的視線總讓她覺得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簡小姐和楚瓷最近感情很好啊，先前還聽說簡小姐和楚瓷婚後不和，沒有感情之類的, 現在看來都是謠言吧？”

白晴晴開口。

簡歲手指轉動着滾燙的茶杯, “勞白小姐關心。”

就算是人盡皆知的事情，簡歲也不想跟白晴晴說, 兩個人感情好不好應該是兩個人之間的私事，任何不懷好意的人問起都有一種被窺探的厭惡。

對於簡歲的非正面回答，白晴晴也并不在意，輕輕笑了笑，“我還聽說當初簡小姐并不喜歡楚瓷，對於嫁到楚家這件事非常抗拒，那後來簡小姐是怎麽答應的？”

簡歲的眼神更冷了一些，知道白晴晴是不懷好意，但沒想到她能這麽毫不遮掩。

“都已經是過去的事請了，還提它幹什麽？”

手放在旁邊的包上，簡歲覺得自己答應白晴晴出來見一面就是個錯誤的決定。

“簡小姐不要着急走啊，我們這才剛說到哪到哪啊，你們結婚的時候我不在國內，真的很遺憾錯過了這麽重要的事情，可惜，我要是能早回國兩天就好了。”

白晴晴看出了簡歲想走的意圖，開口阻攔。

“那改天我和楚瓷再請白小姐吃飯，我這邊确實還有點事情，今天就先失陪了。”

對於白晴晴的阻攔簡歲沒打算理會，起身就要走。

“我前兩天剛去看望了簡伯父和簡伯母，發現他們在裏面過得很不好呢，我看得心裏也難受，就多陪他們聊了一會，他們可是很感動，還跟我說了一件你和楚瓷結婚時的趣事。”

白晴晴的聲音不緊不慢，似乎早已經吃準了簡歲會停下來。

她猜得很準，走到門口的簡歲聽見這兩個名字後，還是停了下來。

基本上算是撕破臉了，簡歲轉過身，臉色徹底沉了下去，冷冰冰的視線看着白晴晴，“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都是為了你好，我可真的不忍心看着只有你一個人被蒙在鼓裏，現在竟然還日久生情愛上了楚瓷，啧，你真的不知道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嗎？”

白晴晴也站起身來，臉上的笑容紋絲不變，眼中透露的都是對簡歲的關心，但是說出口的話卻并不是那麽回事。

“不勞煩白小姐的好心。”

扶着門的手微微用力，簡歲看着白晴晴的神情，直覺告訴她她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拉開門離開，但是腳下卻像是生了根一樣，一動不動。

白晴晴也看出了簡歲的抵觸，越是這樣她越高興，“我知道簡小姐很忙，但是這件事說起來花不了多少時間的，我記得當初簡小姐嫁給楚瓷，是因為竹間原創的經營遇到了問題，為了避免公司破産，所以簡小姐答應了楚瓷的求婚，對嗎？”

一步步走到簡歲面前，距離越來越近，白晴晴眼中的惡劣顯現，“那你知道竹間原創的經營為什麽出了問題嗎？讓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楚瓷甚至不需要發話，只是透出來這麽個意思，自然會有無數人因為懼怕楚家，讨好楚家而前赴後繼。”

迎着簡歲的視線，白晴晴不閃不避，“斷貨的供應商，關停的工廠，背刺的合作商家，讓整個竹間原創徹底停擺，然後在這時候，簡小姐的父母再去做壓死公司的最後一根稻草，你知道為什麽在楚瓷說喜歡你以後，你的父母就突然開始在公司裏天天大鬧，像是無底洞一般向你伸手要錢嗎？那是因為有人給了他們錢了。”

白晴晴拿出手機，“哦對了，還有，你公司莫名洩露的合同，你因為違反合同保密條款被追訴違約金這件事，那個合同就是你那對養父母受你的妻子楚瓷指使，在去你公司大鬧的時候偷的，我這裏有他們全部承認罪行的錄音，他們太可恨了對吧？”

點開了播放，簡父簡母的聲音清楚地傳了出來，剛才白晴晴說的那些分毫不差，包括楚瓷第一次給他們打錢是什麽時候，讓他們做什麽事情，還有後來，他們被楚瓷清算的時候，又是怎麽被控制住什麽消息都傳不出去，一直将這件事帶進了監獄了，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相信他們的話。

“胡-言-亂-語。”

錄音播放結束，簡歲對上白晴晴看好戲的眼神，一字一頓地給她自己的回答。

白晴晴确實有些意外，緊接着忍不住笑起來，嘲笑簡歲的天真，“簡小姐，愛情是讓人盲目的東西，但是我沒想到你竟然能盲目到這種程度，不用在我面前嘴硬，你最知道楚瓷是個什麽樣的人了不是嗎？”

看簡歲不說話，白晴晴繼續往下說，“她自私，狂傲，目中無人，未達目的不擇手段，你真的以為她知道愛這個字怎麽寫嗎？她只是看上了你的臉，就像是一定要拿到的收藏品一樣，用盡不堪的手段，哪怕毀了也得拿到手的那種。她曾經說過，這天底下還沒有她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你，就是她不擇手段後的戰利品。”

簡歲聽到這裏，同樣扯了扯嘴角，眼中依舊毫無感情，“看來是我這個戰利品的待遇太好了嗎？不然我實在想不出來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的原因。”

白晴晴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眼中換上輕蔑，“只是可憐你罷了，一個只能依靠楚瓷的菟絲子？”

“沒錯，不過不得不說，靠在楚瓷身上，真的很舒服，謝謝你的茶。”

簡歲剛才所有外露的情緒已經盡數收斂，對白晴晴說完後，拉開門走了出去。

白晴晴站在門口，看着簡歲離開的背影，臉上的表情一點點消失，和她想像中的很不一樣，以簡歲以往寧折不彎的性格，她怎麽可能連聽到這些都能這麽快平複？

她真的愛上楚瓷了？那還真是麻煩。

★

走出茶館的簡歲上了車，看了一眼其他保镖乘坐的車輛，她的心情确實不像是表現出來的那麽平靜，腦海中始終在回想着剛才白晴晴說的那些話。

當初竹間原創陷入困境的時候受的那些刁難和絕望無助的感覺，她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如果說這些都是楚瓷安排的？

就像是白晴晴說的那樣，到現在可能蒙在鼓裏的只有自己一個人，當初聽楚瓷的話難為自己的那些人不會說，後來自己嫁給楚瓷，更不可能有人敢當自己和楚瓷的面說。

但這一點其實并不難查。

這樣一個一查就能知道真相的事情，白晴晴沒必要在這上面說假話。

真相就像是隔了一層薄薄的窗戶紙，只是今天被捅破了而已。

手指摩挲着方向盤，簡歲的腦海中在這一瞬間回憶起了太多之前被自己遺忘的細節。

一樁樁一件件，羅列在一起，逐漸顯露出一個真相的形狀。

十分突兀地笑了起來，簡歲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一個未接電話。

是楚瓷的。

回撥過去，手指有節奏地輕點着方向盤，電話接通了，楚瓷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進簡歲的耳朵裏。

“剛才在忙嗎？”

楚瓷接到簡歲電話的時候正在食堂裏，剛準備點餐給簡歲帶過去，“有什麽想吃的？”

“沒有，你下午還有事嗎？我有點事想跟你說，我們回家見？”

簡歲看了一眼茶館的方向，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一絲異樣。

楚瓷正看着上次簡歲說喜歡的那份甜點，聽簡歲這樣說猶豫了一下，“也沒什麽事。”

“那就回家見吧，午飯也在家裏吃，我現在回去準備。”

說完，簡歲挂斷了電話，啓動車子回家。

另一邊的楚瓷茫然地看着手機，有什麽事在外面不能說，一定要回家說一下午？

但疑惑歸疑惑，楚瓷擡手指了一下那份甜點，“打包。”

提着甜點，幾輛整齊的黑車開回社區，楚瓷下車，看着後面這烏泱泱一片保镖，她還是很難适應這種前呼後擁的生活，但是想想張馳的犯罪記錄，把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算了，甚至都比不上安全重要。

到門口的時候，已經有保镖站在門口了，是在簡歲身邊的那幾個。

連同木子在內都留在外面，楚瓷自己進去關上了門，才總算是松了口氣。

廚房裏簡歲正在準備午飯，楚瓷把甜點放在桌子上，去廚房看了一眼，順帶跟簡歲說今天的事。

“不用擔心了，今天事情都解決了，張馳的事情有人去解決，之前給我下的命令也只是個測試而已，現在已經都平穩度過了，而且我還拿到了公司的核心項目，你不用為我擔心。”

“哦。”

簡歲的反應冷淡，切着菜連停頓都沒有，眼皮沒擡，只是應了一聲。

突遭冷遇的楚瓷差點沒反應過來，眨了眨眼，半晌才茫然地點點頭，“對了，你叫我回來是有什麽事要說嗎？”

“先吃飯。”

同樣沒看楚瓷一眼，簡歲将菜放進鍋裏，平淡地說道。

楚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有些不适應地搓了搓手緩解尴尬，“好，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

這一連三個冷淡的反應，成功讓楚瓷開始自我懷疑了。

自己今天應該沒做什麽離譜的事情吧？

遲疑地回到桌子旁邊坐下，楚瓷看了一眼簡歲平靜冷淡的臉色，總覺得渾身不自在，這到底是怎麽了？

但是這句話她還是沒有問出來。

低下頭看着桌子上的花紋，楚瓷意識到這不就是自己跟簡歲說那些的目的嗎？想看到的不就是這樣簡歲對自己态度冷淡毫不喜歡的樣子嗎？

可為什麽心裏這麽難受？

咬着下唇，楚瓷眉頭微蹙，平複着內心不該出現的情緒。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就這樣也挺好的，最起碼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一言不發地坐在桌邊，楚瓷在心裏一遍遍這樣告訴自己，平複着心情，可是卻依舊控制不住臉上難看的神色。

所以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在楚瓷的煎熬中，簡歲終於準備好了今天的午飯。

清淡的飯菜讓本來就心不在焉的楚瓷更加食之無味，簡單地吃了幾口後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你不是說有事要跟我說嗎？”

“把這碗湯喝光。”

簡歲看着這就不吃了的楚瓷，遞過來一小碗清湯。

以往都會乖乖接過來喝掉的楚瓷看了一眼湯，“我飽了。”

簡歲放下碗的動作頓住，看向拒絕的楚瓷。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楚瓷心裏一陣發虛，硬撐着緊抿着唇，她就是不喝。

以前怎麽說也要讓楚瓷把湯喝了的簡歲這次卻沒強求，把湯拿了回去，她自己喝了。

餐桌上只有簡歲那邊餐具叮當的聲音，楚瓷看着喝湯的簡歲眼睛都睜大了一些，這就不管自己了？連自己吃沒吃飽都不管了？

果然是不愛了。

沒錯，這就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但是楚瓷還是忍不住捏緊了手指，舌尖抵着上颚，以此抵擋蔓延的苦澀。

終於等簡歲吃完了飯，她又開始沉默地收拾着桌子。

“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麽？不說的話我先回公司了。”

楚瓷站起身來，這種折磨她怕時間再長一點自己就要堅持不住了，好不容易到現在這種程度，不能功虧一篑，那自己還是趕緊和簡歲拉開點距離比較好。

“你回公司很忙嗎？”

簡歲放下手中的盤子，洗完手，這才看向楚瓷。

楚瓷剛想往外走的腳步突然就動不了了，猶豫了一下，腳尖一轉往沙發上走去，盡量用冷淡的語氣回話，“不忙，說吧。”

簡歲擦着手，一步步走到楚瓷身後，剛沾了水微涼的指尖從楚瓷的下巴劃過下颌，然後落在她的肩膀上。

冰涼的觸感讓楚瓷感覺被簡歲碰過的地方一陣發麻，心跳也因為緊張加速，目視前方，像是尊雕塑一樣一動不動。

“剛才，我和白晴晴見了一面。”

簡歲開口了，第一句話就讓楚瓷心裏咯噔一下，就知道肯定是發生了點什麽，要不然不可能早上還好好的簡歲中午就變成這樣了。

“她跟你……說了什麽？”

雖然覺得現在這種情況是自己一直想要的，但是楚瓷還是擔心白晴晴是不是跟簡歲說了什麽不該說的，硬着頭皮問出來。

“她只是說了些無關緊要的，你不用這麽緊張，”簡歲拍了拍楚瓷緊繃的肩膀，從沙發後面的酒架上拿了瓶酒，開了封，“你陪我喝一點吧。”

“我……我不能喝酒。”

楚瓷看着簡歲手中那瓶威士卡，她啤酒都能一杯倒，這個喝下去估計醒來得明天的事了，而且這麽長時間因為自己的身體狀況簡歲都是嚴格看着不讓自己碰酒的，這次怎麽會突然主動提起？

太奇怪了。

“那我自己喝。”

簡歲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酒杯，倒了一杯一飲而盡，帶着酒氣坐在楚瓷身邊。

像是壓抑着興奮，又像是借酒壯膽，喝了酒的簡歲眼睛格外的亮，一瞬不移地看着楚瓷的臉，看得她頭皮發麻。

有什麽能快點說嗎？就算是給判死刑也俐落一點，別這麽折磨啊。

在簡歲的視線下楚瓷更加坐立不安，總覺得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情。

“楚瓷，你說一個人有沒有可能一夜之間，性情大變，所有的習慣都不一樣了，甚至連之前的記憶都錯亂，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簡歲的聲音很慢，一點點說着，視線始終落在楚瓷的臉上，近距離盯着，不放過一丁點的變化。

聽完的楚瓷整個人已經僵在了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是白晴晴已經知道了自己不是原來的楚瓷，并且把這件事情都告訴簡歲了嗎？

突如其來的掉馬甲讓楚瓷失去了反應的能力，雖然之前在那個箱子烏龍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想過要不要全部坦白，但是真到面對的時候，還是沒辦法坦然。

“怎麽了？不說話就覺得一切可以在沉默中過去嗎？”

簡歲從楚瓷的臉上已經确定了自己的猜測。

多虧了白晴晴，她告訴自己之前楚瓷就和自己的養父母接觸過，并且知道養父母是什麽樣的人，花錢讓他們去自己的公司搗亂，可是白晴晴不知道的是，在她印象中的楚瓷，完全沒見過那夫妻兩個。

甚至在醫院的時候，楚瓷跟江荀說話時，她還以為自己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後來在見到那兩個人打自己的時候，那一瞬間的反應更是騙不了人的。

還有，前一天能千杯不倒，徹夜通宵的楚瓷，一夜之後就變成了個煙酒不沾的乖寶寶，雖然說是因為身體，但是那種對於酒陌生的樣子同樣騙不了人，喝酒和不喝酒的人看酒的眼神是不一樣的。

像是這樣的例子還有太多太多，但是之前因為這樣的猜測太過離奇，根本沒有人懷疑過，簡歲也是。

直到這次這麽大的悖論出現，讓她大膽地拼湊了一個真相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