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标記

第86章 标記

聽簡歲說完, 楚瓷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她現在似乎除了承認沒有別的辦法了。

“你猜對了, 対不起, 騙了你。”

楚瓷再睜開眼, 看向簡歲, “我不是和你結婚的那個楚瓷。”

對於大方承認的楚瓷, 愣住的反而是簡歲。

〓

這麽離譜的事情，自己猜測是一回事, 親耳聽見対方承認又是另一回事。

和簡歲相反，這話說出來以後，楚瓷反而放松下來, 就像是一切終於塵埃落定，反而不會再提心吊膽，因為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

“我知道這件事情対你來說很難接受, 所以無論你做什麽樣的選擇我都不會阻攔, 你有想問的也可以問我, 但我知道的也不多, 能回答的會盡量回答。”

楚瓷的這句話讓簡歲回過神來, 她看着面前的楚瓷, “你是誰？”

“我？”楚瓷知道簡歲問的是真正的自己，“楚瓷，同名同姓。”

簡歲遲疑了一下，“那你也是本來就長這個樣子？”

楚瓷點點頭。

“你是什麽時候變成這個楚瓷的？”簡歲接着問道。

“在你們結婚的那天晚上, 白金會所,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變的，我在另一個世界被醫生宣告死亡後, 再睜開眼就在這裏了，還有一個……”

【別把我說出來啊！！！這是機密，被宿主以外的人察覺到我的存在會被記大過的！】

楚瓷剛要說話，腦子裏的系統火速竄了出來，尖叫聲打斷了她。

吵得腦仁一疼，皺着眉揉了揉太陽穴，楚瓷只能把關於系統的那部分咽了下去。

“死亡？”簡歲立刻抓住了重點，看着難受的楚瓷心裏一陣揪疼，“你在另一個世界是怎麽……去世的？”

稍稍緩解了被系統吵得發疼的腦袋，楚瓷対這倒是沒什麽避諱，“我從出生身體就不好，比現在更嚴重，病情也是會毫無徵兆地惡化，磕磕絆絆地長大，然後在又一次搶救中沒挺過去，就沒了。”

楚瓷說得輕描淡寫，但是簡歲心裏卻格外不是滋味，“能給我說說另一個世界的你嗎？”

“這……”楚瓷還以為簡歲會問些別的什麽，沒想到她竟然會好奇以前的自己，但也沒什麽不能說的，“從有記憶開始就住在醫院裏，連累爸媽不光要操心生意還要時刻牽挂着我，靠各種各樣的藥物維持着生命，直到最後一刻，活了不到二十四年，接觸的人除了爸媽，醫生護士，各種家教老師，也就沒有別的了，活動範圍就是從這個醫院到另一個醫院，其實真的沒什麽好說的。”

“你……”

簡歲突然覺得自己問錯了問題，看着輕輕搖頭的楚瓷，心裏更難受了，擡手将人抱住，“那你現在有新的生命了。”

楚瓷目光沒有焦距地看向前方，新的生命？也快要結束了。

【叮！虐身虐心進度 3，目前為49／100，請宿主再接再厲！】

腦海中突然響起的提示音吓了楚瓷一跳，這是系統又故障了？自己也沒受傷啊，怎麽就莫名其妙開始加進度了？

茫然地眨眨眼，還沒等楚瓷想明白怎麽回事，簡歲放開了她，捧着她的臉，揚起嘴角露出個笑來，“剛才我那麽嚴肅是不是吓到你了？”

“倒……倒也沒有。”楚瓷怎麽也沒想到簡歲是這個反應，正常人遇到這樣的事情就算不至於立刻報警，也應該防備警惕地遠離自己吧？

“那就好，你現在的病是和另一個世界一樣的嗎？”

簡歲接着往下問。

“嗯。”

楚瓷又點點頭。

“那你說你不會給我感情上的回應，是因為你覺得不是原來的楚瓷，還是因為你經歷過一次死亡，所以不敢回應？”

趁着這個機會，簡歲決定把一切都給說開。

這個問題反倒讓楚瓷很難回答，她發現自己剛才一承認是同一種病，就等於變相承認了自己命不久矣……算了，既然已經說了就沒必要再瞞着，既然都知道自己不是原本的楚瓷了，那簡歲也許會重新審視那份感情，自己能活多長時間対於她來說也不重要了。

“簡歲，我想既然你已經都知道了，那一切就到此為止吧。以前的楚瓷不會回來了，我估計也沒有多少時間了，以前的楚瓷対不起你，我也騙了你，你有任何想要的補償，我會盡力滿足你的要求。”

現在簡歲才想起來以前的楚瓷這回事，“以前的楚瓷去哪了？”

楚瓷是真不知道，她就知道系統說原主提桶跑路了，跑哪去了這事沒說。

【系統，原主去哪了？】

【回到她原本的地方。】

系統給了一個說了跟沒說一樣的答案。

“去她原本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是哪。”

楚瓷很誠實地轉述。

簡歲點點頭，原本被現在的楚瓷混淆的記憶又重新出現，那個惡劣的眼神變得清晰，想想以前的楚瓷，簡歲覺得自己也不是很在乎她去哪了。

“你不是說要給我補償嗎？”

重回正題，簡歲看向像犯了錯一樣正襟危坐的楚瓷，“什麽都可以嗎？”

“嗯。”

楚瓷認真地點點頭，只要簡歲開口，她都會盡力去做。

“好，”簡歲将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放在桌子上回頭看着楚瓷說道：“那就用你剩下所有的時間補償我吧，不準再讓我遠離，不準再避開我，你說和我結婚的不是你，但是成為我妻子的是你，從今以後，你的每一分鐘，都歸我。”

楚瓷：我能收回剛才的話嗎？

睜大了眼睛，楚瓷想反悔，但是卻被簡歲捂住了嘴，“我還沒說完，你聽我說。”

楚瓷的後背緊緊貼在沙發靠背上，簡歲一手捂着楚瓷的嘴，一手撐着楚瓷肩膀旁邊的沙發靠背站起來，面向楚瓷，一只腿跪在楚瓷的腿邊，将楚瓷圈禁在她和沙發之間的空隙裏。

“在結婚之前我從沒想過我會愛上一個叫楚瓷的人，但是結婚後那麽短的時間，我卻發現自己被打臉了，我曾經還很疑惑，為什麽你以前說愛我的時候我會覺得那麽厭惡，明明我這麽喜歡你，現在我知道答案了，原來我自始至終喜歡的都只有一個人，厭惡的是另一個人。”

簡歲的手指輕輕落在楚瓷的眼角，“所以……你是不是一次喜歡都還沒有跟我說過？”

額，這好像是的，楚瓷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麽，但飄忽的視線暴露了她的心虛。

簡歲放開了捂着楚瓷的手，“你多可惡啊，一句喜歡都沒跟我說過，卻騙得我対你喜歡得死心塌地。”

“我……”楚瓷看着似乎很受傷的簡歲，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她其實沒想這樣的，但是這話說出來好像更可惡。

“你要說什麽？”沒等到楚瓷的後半截，簡歲開口追問，或許是因為喝了些酒，她的臉色已經有些發紅，眼睛也漫上一層水霧，眼角緋紅，“你難道是要說你不喜歡我？你說啊。”

楚瓷的嘴唇動了動，看着這樣的簡歲她說不出來，“你喝醉了。”

“楚瓷，我沒醉，”簡歲現在的腦子清醒得很，“今天晚上，你如果說你不喜歡我，那我就如你所願，從今以後離你遠遠的，絕対不會再靠近你半分，你也不用管我的死活，但如果你說不出來，那你就是喜歡我，所以，你要說什麽？”

楚瓷対上簡歲的視線，現在她只要說不喜歡，簡歲一定會說到做到，那就可以像她想的那樣，在自己死之前兩個人僅僅只保持着表面的妻妻關系。

內心的掙紮幾乎要把楚瓷扯成兩半，她看着簡歲，可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說啊！”

長久的沉默，簡歲幾乎掐破了自己的手心，這種煎熬讓每一秒都變得那麽漫長，每當看見楚瓷的嘴唇似乎要動的時候，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是卻還是逼自己開口催促，無論是喜不喜歡，她今天晚上一定要知道一個答案。

随着簡歲的話音落下，一滴溫熱的眼淚也落在了楚瓷的臉上。

楚瓷心裏的最後一絲掙紮也被這滴眼淚徹底打破，看着雙眼通紅卻依舊緊緊盯着自己的簡歲，她投降了。

“我說不出來。”

從未這麽确認自己的心意，現在的楚瓷終於知道了自己一直試圖掩藏的，試圖忽略的，試圖回避的感情是怎樣的。

她就是喜歡簡歲。

這個時間點或許很難追尋，也許是任何一個瞬間，從最開始打開房門，到後來的攜手并肩，自己也從最開始抱着局外人的心态，対簡歲的心疼和欣賞，到現在已經徹底融入這個世界，再也沒辦法将簡歲只當作一本書裏的人物，一個自己的任務対象來対待。

像是楚瓷自己曾經的自欺欺人，她以為自己対于簡歲最多像是対朋友一樣，可是対朋友，不會想去肖想她的唇，不會去肖想她的溫度，不會能平靜地接受她的吻，不會記着她喜歡吃的東西，不會在乎她穿的衣服是否暴露……

扪心自問，楚瓷想，如果把這些事情從簡歲的身上挪到曹曦的身上會怎樣？

結果只有一個，完全不能想想。

或許從一開始，自己対簡歲就不是抱着朋友的心态去的。

想到這裏，楚瓷低下頭，什麽叫命運弄人啊。

簡歲的手擡起了楚瓷的臉，她重重地松了一口氣，“我賭対了，你喜歡我。”

已經沒有否認的餘地。

“対。”

楚瓷看着簡歲的眼睛，或許就算自己命不久矣，那就讓自己自私一回，不要再留下那麽多的遺憾，“我喜歡你。”

活了兩輩子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楚瓷不想把這句話帶進自己的棺材裏。

“嗯，我知道，”簡歲眼睛裏還是水汪汪的，但是卻笑得從未有過的燦爛明媚，“所以楚瓷，我不知道你的時間還剩下多少，但是我希望，在剩下的每一分鐘，你都要喜歡我，不留餘地地喜歡我，因為我也同樣這樣喜歡你，可以嗎？”

她們的時間既然已經這麽寶貴，那就一點也不要浪費。

“你不會後悔嗎？”

楚瓷擡手，擦去簡歲笑容上的眼淚，“明知道前路本來就沒有希望，這樣走下去，值得嗎？”

“值得，我只會後悔浪費的時間，沒有更珍惜一點。”

簡歲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她只知道，過去已經過去，如果沒有未來，那更要珍惜現在。

從來沒有這麽堅定。

楚瓷明白了她的心意，輕聲應下，“好。”

那就用我最後的這些時間，給你最後一場戀愛。

仰起頭，楚瓷明确地吻上了簡歲，沒有以前的糾結和痛心，沒有以前的彷徨和忏悔，只有因為喜歡，因為內心最原始的沖動，吻上她從好久前，就觊觎已久的唇。

從未有過的契合認真，兩個人好像在為這場注定沒有前路的戀愛進行一個鄭重的儀式。

房間寂靜，只有兩人的呼吸聲和面料摩攃的聲音，簡歲解開了楚瓷的扣子，手卻又被楚瓷握住。

対上楚瓷因為情動緋紅的臉色，簡歲忍無可忍，“你不要跟我說你想跟我談一場柏拉圖式戀愛。”

楚瓷的手抖了抖，臉色更紅了一些，“去卧室吧。”

這次倒是簡歲的臉色更紅了一些，悶悶地應了一聲。

窗簾緩緩合攏，隔絕了窗外明媚的陽光，卧室的光線昏暗下來，兩個重疊的人影也變得模糊。

濃郁的玫瑰花香肆意綻放，充斥着卧室的每一個角落，清雅的梨花在角落慢慢升騰，将濃郁的玫瑰包圍在其中。

剛才還肆意的玫瑰收斂了尖刺和鋒芒，含羞帶怯地柔順下來，依偎着清雅的梨花，讓雪白的梨花同樣染上緋紅。〓

像是來回的試探，又像是在彼此的較量，在一個房間中，兩種花香濃度直線攀升，然後在一個臨界點，玫瑰和梨花像是打破了中間無形的隔閡，交融為一體，密不可分。

一下午的時間，外面的保镖換了幾波，也沒有收到任何新的命令。

Alpha和Omega的熱感期時間是固定的，但這并不代表着其他時間不會被動引發熱感期。

如果在熱感期內，完成整套的标記，則會延長熱感期的時間。

太陽西垂，天際的另一邊隐約顯現出了月亮的形狀，在最後的這點光亮裏，好奇地看着城市中的萬家燈火一點點亮起。

卧室完全暗了下來，簡歲擡手撫過楚瓷的鬓角，她還睡得很沉。

頸後的腺體因為第一次的标記還在不适應地發燙，一點點的刺痛提醒着她剛才發生的事情。

身為一個成年人，簡歲知道必要的知識儲備還是有的，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還真有人沒有。

想着自己是怎麽一點點引導着楚瓷完成标記，臉上剛降下來的熱度又忍不住升騰，看着楚瓷那張臉輕輕捏了捏，起身去給她準備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