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44章

池非嶼可沒那麽好糊弄,蚊子咬的怎麽可能發紫,他反握住謝景辭的雙手,另一只手去拉謝景辭的衣領。

謝景辭梗着脖子,努力和池非嶼拉開距離,他急中生智,開口道:“你這麽碰我沒關系嗎?”

說着,他還用掌心貼着池非嶼的手背。

池非嶼動作頓住,屬于另一人的體溫通過相接觸的肌膚傳遞,他能很清楚地分辨出謝景辭的體溫在三十六度多,但奇怪的是他生不出一點厭惡的感覺。

好像一夜之間,困擾他多年的毛病不藥而愈。

池非嶼清楚謝景辭是在轉移話題,不得不說,對方成功了,他的目光移向兩人交握的手,稍稍調整讓掌心相貼,中間沒有一絲空隙,他細細去感受,但依舊沒有任何感覺。

謝景辭本是随口一說,想着池非嶼可能是忘了,他一提醒,對方肯定會快速退開,可這會兒對方握着自己的手擺弄半天,也不見有一點不舒服,謝景辭也驚訝了。

想起前兩天池非嶼幾乎黏在自己身上,也沒有出現不适的反應,謝景辭更加疑惑,難道是碰太久,脫敏了?

他盯着池非嶼看,開口問道:“你真的不覺得難受嗎?”

池非嶼搖頭,眉心不自覺皺起,他讨厭這種失去控制的感覺,哪怕是對他不利的事情,也不該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消失。

“你等等。”謝景辭抽出自己的手,轉身把在窩裏睡覺的小白撈出來,他把小白抱給池非嶼,說道:“你試試這個。”

池非嶼接過一臉懵逼的小白,伸手探下對方的腹部,剛剛還團在一起的小白暖烘烘的,腹部的溫度自然也維持在正常體溫內,池非嶼幾乎是碰到的瞬間就感覺到不适。

他沒有立即松開,直到胃中開始翻湧,惡心感接踵而至,他才将小白放下。

池非嶼唇角崩得筆直,他徑直走向關着錦鯉的籠子,重複剛剛的舉動,得到的結果一模一樣。

謝景辭抱着小白走到池非嶼身邊,問道:“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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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非嶼望着謝景辭的眼神有些複雜,但最終他只是搖搖頭,“和之前一樣。”

這事雖然和謝景辭有關,但池非嶼卻沒指望從對方那得到答案,就謝景辭常年腦袋空空的狀态,估計比他還不解。

池非嶼收回手,拿出輪椅內的濕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拭掌心,“除了你,沒人會毫無分寸地貼上來,這個毛病在不在對我沒多大影響。”

謝景辭一時間竟分不清池非嶼在說他特別,還是在損他。

池非嶼的視線劃過謝景辭的頸脖,想着這次便先放過對方。

他将濕紙巾扔進垃圾桶中,重新坐回輪椅上,再次叮囑,“總之你這幾天別往水邊跑。”

謝景辭:“哦……”

他望着池非嶼離去的背影,揉了揉懷中小白的腦袋,心想着,他這算是糊弄過去了吧。

……

池非嶼回到瓊樓,他幾天不在,累積了一大堆文件要看,本來就忙,還要處理傅淵襲惹出來的麻煩,他真搞不懂傅淵襲是怎麽想的,大張旗鼓地帶走渝淺溪,讓他想息事寧人都變得困難。

陳管家站在辦公桌前,見池非嶼看着手中的資料,眉頭緊鎖,思前想後還是為傅淵襲解釋一句,“是有人從中教唆,傅少爺才會做出這種事。”

池非嶼冷笑,“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他長個腦袋是為了好看嗎?”

陳管家不說話了,池非嶼這會兒正在怒頭上,他再解釋,也是火上添油。

池非嶼捏了下鼻根,感覺有點頭疼,最近麻煩事跟說好了似的,一個接着一個來,他本以為渝淺溪腦袋會清醒點,結果對方居然跟傅淵襲一起亂來,沒有渝淺溪的默認,他可不相信傅淵襲有那個能力帶走對方。

他開始懷疑,和渝淺溪聯手究竟是不是一個正确的選擇。

池非嶼放下手中的文件,對陳管家吩咐,“田場的項目不用再讓給他,既然喜歡搶,就讓他自己想辦法。”

陳管家稍稍遲疑,“好。”

敲門聲突然傳來,打斷兩人的對話。

池非嶼還沒開口,門外的人已經推開門,似乎敲門對他來說不過是走個過場。

池塘洲踱步走進來,面上笑容依舊,他在辦公桌前站定,居高臨下地望着池非嶼,“你倒是會給我找麻煩,居然找到你舅舅那,這麽不想我對那個小朋友動手?”

池非嶼眼底毫無波動,“今天就能回來,看來那些事對你也算不得麻煩。”

“別岔開話題。”池塘洲一手撐着桌面,俯身迫近池非嶼,他眯起眼眸,眼中的惡意不加掩飾,“你很在意那個小朋友?我教過你吧,露出軟肋可不是正确的選擇。”

池非嶼擡眸與池塘洲對視,眼底沒有一絲波動,“那又如何,你不敢對他動手。跑到我這口舌之快,你那點見不得人的掌控欲得到滿足了嗎?”

池塘洲似是被池非嶼戳中心事,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他目光陰翳,池非嶼三番兩次挑釁,讓他不想再維持表面的和平。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不漲教訓。”池塘洲扯着嘴角,露出一個令人不适的笑容,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串珠,放到桌面上。

串珠與桌面接觸,發出清脆地咔噠聲。

“上次害你弄斷手串,這是賠禮。”池塘洲将串珠推到池非嶼的跟前,緊盯着對方臉色,“也是小淵送的,和你之前那一串一模一樣。”

池非嶼的神色終于有了起伏,他望着桌上的串珠,眼底劃過一抹暗色,他斂下眼眸,沒有接過串珠的意思。

“我這不是垃圾回收場。”

“可你不是很寶貝這點垃圾。”池塘洲拿起串珠在掌心把玩,沒錯過池非嶼面色一閃而過的波動,他嘴角的弧度更加明顯,“是我說錯了,在知道這是大家都有之前,你确實很寶貝它。”

池非嶼的耐心告罄,他後仰靠在椅背上,和池塘洲拉開距離,“如果你來只是想說這些無聊的事,那你可以滾了。”

池塘洲面上不惱,反倒有些愉悅,他欣賞着池非嶼生氣的模樣,似乎将此作為自己勝利的标志。

“別人稍微對你好點,你就眼巴巴的貼上去,從小到大,你這個壞毛病倒是一直沒變過。”池塘洲收起串珠,俯視着池非嶼,“你總以為自己就是特別的,但其實你什麽都算不上。”

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緊繃到空氣都變得粘稠,似乎下一刻便會一觸即發。

但池塘洲很快就移開視線,他輕笑一聲,對着一旁的陳管家說道:“我喜歡的午飯,還有房間,你都準備好了吧。”

陳管家垂在身側的手捏緊,他不敢去看池非嶼的臉色,嗓音幹澀,“準備好了。”

“謝謝。”池塘洲眼中的笑意越發明顯,“果然不管過多少年,你總會記住我的喜好,我都有點後悔讓你去照顧非嶼了。”

陳管家頭壓得很低,“照顧歷代嫡長子,是我們陳家的責任。”

池塘洲聳肩,對陳管家這句辯解不置可否,他沖池非嶼擺擺手,體貼地說道:“我先走了,別總惦記着工作,也要好好休息。”

他走到門口,像是想起什麽,回過頭來,“那位小朋友性格不錯,不然也忍受不了你這狗脾氣,他應該有不少玩得來的朋友吧。”

池非嶼聲音很冷,眸色幽深暗沉,“與你無關,你如果真這麽閑,我不介意找點事給你做。”

池塘洲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那還是算了。”

他退出門外,反手将門關上。

房間內陷入一片寂靜,陳管家望着池非嶼,幾次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池非嶼翻開一旁的文件,好長一段時間,房間內只有他翻開紙張的聲音,壓抑到令人窒息。

最終還是陳管家打破沉默,他邊說,邊注意着池非嶼的臉色,“老爺的話您不用放在心上,他說話一向這樣,謝先生待您還是不一樣的。”

池非嶼嗤笑,眼底是說不出的嘲諷,“你這是在安慰我?”

陳管家啞然。

池非嶼不疾不徐地将文件翻到下一頁,語氣平淡,“我的身份、地位,財力,以及種族,注定會讓他待我不同,我為什麽要為完全沒必要的事費心。”

陳管家清楚池非嶼說得是事實,但不知怎麽,他覺得池非嶼并沒有因此高興。

“……我知道了。”

池非嶼又翻幾頁,速度越來越快,發現自己完全看不進去,他輕啧一聲,将文件扔到一旁。

這時窗外傳來嬉笑打鬧的聲音,其中一個聲音他無比熟悉。

池非嶼起身走到床邊,将窗簾拉開,謝景辭和陳澄并排而走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

謝景辭大概是在說開心的事,說得眉飛色舞,似乎發絲都透露着喜悅。

陳澄不知回了什麽,惹得謝景辭輕錘了下對方的胳膊,但很快他又勾搭上陳澄的肩膀,兩人笑作一團。

池非嶼面無表情,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但放在窗邊的手卻不自覺收緊。

他好像并沒有想象中那麽不在意……

池非嶼壓下心中翻湧的思緒,與其糾結這種無趣的事,不如回去繼續工作,他可不想壓縮自己的睡眠時間。

他拽着窗簾,想重新拉上,在最後一絲光亮消失前,池非嶼還是向謝景辭投去目光。

然後他就看見謝景辭啪叽一下,平地摔了個屁墩,把旁邊的陳澄都吓到了。

池非嶼:“……”

他啞然失笑,感覺剛剛想東想西的自己挺蠢的。

謝景辭捂着發痛的屁股,倒吸了好幾口涼氣,他剛想跟陳澄說自己沒事,一擡頭卻瞥見另一人的身影。

他望着高處的窗戶,發現池非嶼站在窗邊,他有些驚訝,舉起胳膊沖對方揮手。

池非嶼也揮了兩下手回應。

陳澄覺得奇怪,扭頭望去,只看見緊閉的窗簾,他問謝景辭:“你沖誰揮手呢?”

“老板。”池非嶼回答,他沖陳澄伸出手,“拉我一把,我起不來了。”

陳澄哭笑不得,拉住謝景辭的手腕,“叫你走路不看路。”

謝景辭癟嘴,“我哪想到路中間有塊石頭。”

“你剛剛說得老板是指池總?”

謝景辭點頭,回答道:“是他。”

陳澄知道謝景辭和池非嶼的關系好像還不錯,但具體是什麽樣,他也不是很清楚,想起之前的事,他有點擔心,“你沒在池總那多嘴吧。”

謝景辭蹙着眉頭想了一會兒,說道:“老板人還挺好的,不用那麽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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