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06
第035章 06
Chapter06. 紅裙
房間內死一般的沉默。
布萊恩突然覺察到一股淩冽的殺氣, 獸類的的本能令他條件反射地繃緊了肌肉。不過很快,那股殺氣便消弭殆盡。
這殺氣來得突然,走得飛快。
布萊恩下意識看向桌子前翻着童話書的白薇。她看上去與往常并無不同, 依然是那副安靜溫柔的模樣。
剛剛的殺氣, 一定是錯覺。他想。
這時,白薇轉頭問:“你們都沒能看得出我的族類嗎?”
布萊恩一愣。說來也怪, 無論是什麽樣的族類, 隐藏得再好,都會留下蛛絲馬跡,就算能騙過大部分人的眼睛,也一定瞞不住有經驗的長者。然而全馬戲團上下, 無人知曉白薇的原身,就連活過了好幾個世紀的老霍普也看不明白。
這一度成了馬戲團裏最為神秘的話題。
老霍普曾摸着胡子說,薇要麽是個普普通通的人類, 要麽就是個極為珍稀的族類, 至少在這片大陸上相當罕見。
沒有人相信薇是人類, 因為那夜她徒手撕裂坎昆的力氣怎麽也不可能出自一個柔弱的人類。
那麽,她是什麽呢?
這個內斂, 漂亮, 溫柔而強大的黑眼少女, 她到底出自哪一個族類呢?
布萊恩忽然有些緊張, 也許今晚他就會得到答案。
然而他沒有等來想要的答案, 只聽白薇輕聲細語地說:“我就這麽告訴你了, 是不是對參與賭注的其他人不公平?”
“這樣吧, ”她說, “我給你個提示,能不能猜得出來, 就看你了。”
布萊恩來了精神:“你說。”
“白色的。”白薇翹了翹嘴角,“我的本體是白色的,純白色,沒有一絲雜質。”
布萊恩愣了好半天,什麽樣的族類是純白色的呢?
擁有白色皮膚或毛發的族類不少,他們大多生活在白雪皚皚的極地,白色的毛發是它們與雪融為一體的保護傘,但據他所知,哪怕極地的族類也少有白得不見一絲雜質的,他們往往夾雜着些旁的顏色,好讓自己與灌木、石頭也能契合。
老實說,擁有純白色皮囊的族類很難存活在弱肉強食的荒野,他們太顯眼,遇上獵者往往無法走脫。
也許這就應驗了老霍普所說的,極為珍稀的族類吧。
因為嬌貴,所以稀少。
而他們中能存活下來的,也因此磨砺出了強大的力量。
正如白薇。
布萊恩似乎想出了些頭緒,但還沒等他再進一步思考,白薇打斷了他。
“很晚了,布萊恩。”她打了個呵欠,“你可以回去慢慢想。”
布萊恩如夢初醒:“抱歉,打擾你休息了。”
“晚安。”他退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帶上了房間的門。
房間裏安靜了下來,只有壁爐裏的柴火發出畢畢剝剝的輕響。
桌上的紅茶涼了,白薇沒了再泡的興致,于是整個人躺倒在搖椅裏,拉過毯子蓋住了膝蓋。
她随手挑了一冊繪本,放在膝上。布萊恩和坎昆送的這些書又厚又重,封面是樹皮做的,看上去很有些年歲。
也許這些古老的的童話與傳說裏,恰有她想要的信息呢?
她這麽想着,翻開了扉頁。
翻着翻着,她沒有找到千面的故事,卻意外地看到了拉諾蘿拉。
書裏刻畫的拉諾蘿拉與雜技組的姑娘們說的一樣,是個被丈夫抛棄的可憐人。她本是一位美麗的鄉村姑娘,與偶然經過村子的貴族青年相愛,組建了家庭。誰知貴族青年很快另覓新歡,并要離開他們共同生活的村子。
拉諾蘿拉帶着她的兩個孩子,一路追趕,可是狠心的男人驅着馬車,帶着他的情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拉諾蘿拉憤怒得失去了理智,她把滿心的怨恨撒在了她的孩子身上。
她的身邊恰有一條河,于是她一時失控,把兩個孩子淹死在了河裏。
孩子咽氣的那一瞬間,拉諾蘿拉突然後悔了。
可是太晚了,河流沖走了孩子的屍體,獨留女人孤零零地站在淺灘裏,茫然又無措。
白薇一頁頁地往下翻,在故事的末尾看到了拉諾蘿拉的畫像。
炭筆勾勒出了一個瘦削的女人,長發淩亂,渾身濕透,她似乎經歷了漫長跋涉,一路尋找着自己的孩子。
畫像下,有人用羽毛筆寫了一行批注:
“如果有一天,你聽到了拉諾蘿拉的哭聲,請別回頭,跑。”
恰在這時,窗外的風嗚咽起來,嘤嘤地拍打着塔樓的窗子,像極了女人凄婉的哭聲。
白薇肩膀一抖,厚厚的書掉在了地上,一同掉在地上的還有一塊長條形的紙片。
那紙片原本夾在書頁裏,被書本下墜的沖力給抖了出來。
白薇俯下身,把那紙片撿了起來。
那是一張印花的方形小卡紙,上面畫着一個女人的背影,背影之上寫着幾個花體字:
《蝴蝶夫人》。
白薇一愣,這是皇家劇院的票,上映的是近幾月來備受關注的歌劇《蝴蝶夫人》。票上寫的日期是明晚八點。
這也是布萊恩和坎昆送給她的致歉禮物嗎?
可是看他們二人不像對歌劇有興趣的樣子,況且《蝴蝶夫人》的首映一票難求,他們竟然弄到手了?
白薇撓了撓臉頰。
罷了,明日去問一問布萊恩吧。
***
次日,白薇沒有見到布萊恩。聽科恩說,布萊恩跟着馬戲團的車子出發去了松胡廣場,要到午夜才能回來。
然而《蝴蝶夫人》八點就開場了。
白薇想了想,決定不能浪費了這張千金難求的好票。但很快,她發現了個令人頭疼的問題——她沒有合适的裙子。
松胡廣場的皇家劇院是整個多倫最有名的劇院,裝潢考究,名流雲集,賓客若在着裝上出了差錯,那将是件極其失禮的事情。
眼下白薇能拿得出的裙子只有蓮夫人留下了那件旗袍,但穿着旗袍去歌劇院,顯然不太合适。
白薇對着空蕩蕩的衣櫥,不禁失笑。她竟也有為裙子發愁的一天。
忽然,她想到了洛芙給她挑的那條寶藍色的裙子。放在哪兒了呢?她回憶了片刻,應該是落在姑娘們試衣服的大廳了。
她擡頭看了看牆上的挂鐘,立刻往中庭跑去。
當她微喘着來到試衣廳,卻發現廳門落了鎖。
“薇,你在這裏幹什麽?”
白薇轉頭,一眼便瞧見了正往樓上走的安格魯。
“我的裙子……在裏面。”白薇焦躁又無奈,難得地紅了臉。
安格魯哈哈笑了起來:“喔,這樣啊。那可糟糕了,鑰匙在老霍普手裏,但是他人不在。”
白薇扶額。怎麽辦,破門?破窗?
安格魯很仔細地觀察着白薇的面部表情,試探道:“你該不會想踹門吧?”
白薇一眼瞪了過去。
“哈哈哈哈哈哈……”安格魯笑彎了腰,“薇你真是……哈哈哈哈哈……”
就在白薇要冒火的時候,安格魯及時止了笑。
他眨了眨眼:“不然這樣吧,我幫你做一條裙子。”
當白薇坐在雜技組大廳的石階上,看安格魯翻箱倒櫃地找工具時,心裏不禁懷疑自己的決定。眼前這位看起來相當不靠譜,到底能不能做出合适的裙子?
此時大廳裏沒有旁人,雜技組的成員們都去了松胡廣場表演,沒人管安格魯怎麽折騰,于是他把東西一樣一樣擺得到處都是。
終于,他靠着石階坐了下來,從襯衣口袋裏掏出一副圓框眼鏡,挂在了鼻梁上。接着,他打開身旁的大木箱,取出了一團閃着細碎星光的酒紅色布匹。那布匹似有生命,正緩緩起伏,布匹的顏色随着起伏而發生着細微的變化。
“這是珊瑚藻。”安格魯說,“與雜技圓環的冰藍藻一樣,都是布萊恩從極地海帶回來的。”
白薇驚嘆地摸了摸珊瑚藻:“真漂亮。”
“留着你的誇贊,我還沒開始縫呢。”安格魯揚了揚眉。
白薇看了看他:“你的針呢?”
“在這兒呢。”安格魯笑着伸出了他的右手,須臾間,原本骨節分明的手變成了閃着金屬幽光的針。
白薇瞪圓了眼,看着安格魯的五指化作了粗細不同的的五根針。那五根針牽引着細線,靈活地穿梭在珊瑚藻中,快得讓人眼花缭亂。
“安格魯……”白薇喃喃,“你的本體……是針嗎?”
原來靜物也能獲得生命。不知怎的,白薇想到了鳥居裏的車夫,那個其貌不揚的紙片人。
“那當然,”安格魯說,“不過我們不像布萊恩那些族類,能夠自己慢慢演變。我要想這樣同你說話,必須借助一些別的東西。”
“什麽?”
“魔法。”安格魯說,“靜物發生質變,靠的是魔法。機緣巧合之下,魔法驅動了我的生命,讓我從一根針變成了會說話的人。同樣地,希德也是如此,魔法讓他從雕塑裏蘇醒了過來。不過如果有一天,魔法消失了,那麽我們就只能變回原樣啦。”
說話間,安格魯已将裙子縫好了。
“試試。”他說。
白薇接過裙子抖了抖,酒紅色的珊瑚裙一動便有細細的熒光流竄,美得不似凡間物。
白薇很快換好了裙子。裙子的尺寸剛剛好,線條美麗且柔和,每一個細節都被安格魯收拾得妥妥帖帖。
“怎麽樣?”白薇提着裙踞,在安格魯面前轉了個圈。
安格魯坐在石階上,撐着膝蓋,咬着眼鏡腿笑道:“行啊,薇,你這麽穿不輸給那些跳舞的小姑娘。”
“謝謝。”白薇笑眼彎彎。
安格魯:“這都要晚上了,你打算穿得這麽漂亮去做什麽?”
“幾點了?”白薇忽然緊張起來。
安格魯愣了愣:“七點半,怎麽?”
“歌劇要開始了!”
“昂?”
白薇捂臉,從這裏到松胡廣場有一段距離,可她沒有馬車。
“安格魯?”她忽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嗯?”
“你能縫一輛馬車嗎?”
“……”
當晚,一輛湛藍如深海的馬車在《蝴蝶夫人》開場前一刻鐘抵達了皇家歌劇院。
賓客們發現,這輛馬車的外觀似乎閃着別樣的光暈,像月光滲到了海底,一點一點漾開細細碎碎的波紋。
馬車上走下了一位黑發黑眸的東方美人,眉目如畫,紅裙似火。
她孤身而來,沒有男伴,像異域的妖精,提着裙踞,婷婷袅袅地走進了劇院的燈火流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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