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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10
Chapter10. 馬車
塔樓小屋裏的壁爐剛剛燃起, 一小團一小團的橘色火苗畢畢剝剝地跳動在柴火上。桌上的水壺嘤嘤地叫嚣着,壺肚裏滾着剛剛燒開的熱水。
“紅茶可以嗎?”白薇打開了一個茶包。
蓓姬翹着二郎腿坐在木椅上:“有酒嗎?”
白薇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蓓姬咯咯地笑了起來:“那就一杯水吧。”
白薇将水壺內燒開的水倒入杯子, 遞給蓓姬, 自己又倒了一杯熱水,将玫瑰茶包放進杯中。
蓓姬托腮看着白薇:“你來這裏之前, 應該是一位養尊處優的貴族小姐吧?”
“嗯?”白薇正用茶勺攪拌着杯中的茶水。
“我能嗅得出來, ”蓓姬皺了皺鼻子,喟嘆道,“那種藏在骨子裏的優雅和矜持。”
眼前的黑發少女脊背挺直,頸項婉轉, 舉手投足皆是涵養。她并不自知,但蓓姬知道,這樣的氣質和儀态只有經過長年累月的教導與練習, 才能嚴絲合縫地融入生活, 成為習慣的一部分。
這是簡陋的小屋和磨了邊的裙子所無法掩蓋的。
更遑論此刻, 少女穿着酒紅色的禮裙,肩頸秀麗, 儀态萬方。
裙襯人, 人映裙。
“那位送你回來的紳士是你的愛人, 對嗎?”蓓姬問。
白薇握着茶勺的手一頓, 杯子裏的水濺出來了兩滴。
“他是我的朋友。”白薇語氣淡淡。
“朋友?”蓓姬挑了挑眉, “為什麽我的朋友不會用那樣含情脈脈的眼神看我呢?”
白薇眼睫低垂, 并不說話。
“只是單純朋友?”蓓姬舔了舔嘴唇, “如果你不要, 那我可下手了啊?”
白薇下意識一繃,瞬間擡眸。
蓓姬促狹地笑了起來:“看吧, 舍不得了。”
“你喜歡他。”蓓姬篤定地說。
“別亂說。”
“啧,年輕人。”蓓姬搖了搖頭,“如果我是你,和這樣英俊的紳士兩情相悅,才不會像你這樣磨磨唧唧。”
“如果是我,今夜我就不會回來了。”蓓姬笑嘻嘻道,“不管怎麽樣,先睡了他。”
白薇心尖一跳,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她在鳥居做過的那個春夢。夢裏她膽大妄為、矜持全無,夢裏的諾蘭溫柔克制,好脾氣地任她胡鬧。
那個夢太過真實,以致于她現在還能記得那個男人滾燙的溫度以及他利落的肌理線條。
打住。不能再想了。
白薇別開目光:“你說你是來告訴我孩子走丢那晚的事。那天晚上,你看到什麽了?”
“噢……”原本興致勃勃的蓓姬掃興地放下了翹着的二郎腿。
“那天晚上我确實是最後走的。”蓓姬說,“但是我離開帳篷的時候沒留意周邊的情況,也許我看到了什麽,但是沒放在心上。”
白薇不免失望,卻聽蓓姬又道:“雖然我沒注意到,但是你比我細心,你可以自己來看。”
說罷,蓓姬伸手覆上自己的右眼,毫不費力地摳下了眼珠子。
白薇一抖,杯子裏的茶水灑出了大半:“你……”
然而并未出現白薇所預想的血肉模糊的場面。蓓姬的右眼窩裏是一塊光滑的乳白色肌肉,沒有血管、沒有肌理,那一小塊肌肉緩緩地脈動着,仿佛一張小小的溫床,蘊養着這顆眼珠子。
“喏。”蓓姬把眼珠遞給白薇。
“怎麽?”蓓姬瞥了白薇一眼,“安格魯沒有跟你說嗎,我的本體是一顆眼珠。”
白薇愣愣地看着躺在蓓姬掌心的眼珠子。與其說那是一顆眼珠,不如說它更像一顆小小的星星。那顆珠子裏,似乎流動着星辰的光彩。
珠子雖然脫離了眼窩,但白薇能感受到它的生命。
它是活的。
白薇強壓住心內的震驚,問:“我該怎麽看?”
“拿着它。”蓓姬說。
白薇照辦。瞬間,那顆星星如有生命般鑽入了她的掌心。就在肌膚與眼珠接觸的剎那,她感到一股浩瀚而溫柔的力量順着她的掌心,湧入了她的心髒。
仿佛陷入了一張綿軟的大網,白薇的視線漸漸模糊,光和影飛速交織。當她的視野再度清晰,眼前已不是狹小的塔樓,而是一片落雪的廣場。
白薇一個人站在馬戲團的帳篷邊,雜技組的其他成員已經率先去往了馬車棚,周遭靜悄悄的,只有一片又一片的雪花不甘寂寞地陪伴着她。
這是蓓姬的視角。
白薇試着動了動腳,發現她并不能随意走動,她只能遵循蓓姬那晚的活動軌跡。于是她不再嘗試控制這具軀體,只用眼睛留意四周的動靜。
深夜的松胡廣場空蕩蕩的,除了馬戲團的帳子,其他表演的帳篷都已拆空。此刻,就連馬戲團的帳篷裏也空無一人,想來薩拉的孩子已經被帶走了。
從蓓姬的視角能看到整個松胡廣場,以及馬戲團帳篷的大部分,可是白薇并沒有看到薩拉描述的那個行蹤詭秘的黑眼女人。
難道來晚了?
這時候,蓓姬動了。她打着呵欠,慢悠悠地往馬車棚的方向走去,應是打算和其他馬戲團成員一同回查令街58號。
白薇凝神打量着四周。通往馬車棚的路上依然沒有人,厚厚的雪地上連多餘的腳印也沒有。就在白薇即将抵達馬車棚時,她終于在這一片荒無人煙的雪地上發現了一處不同。
在距離她不遠的街邊,停着一輛裝飾考究的馬車。
在這樣飄雪的夜裏,馬車孤零零地停在路邊,尤為突兀。駕駛座上,馬車夫握着缰繩的手停滞在半空,拉車的馬也直挺挺地立在原地,仿佛他們周邊的時間凝固了。
因為隔着一段距離,白薇無法看清那車夫的樣貌和神态,但她從車廂外的燙金花紋裏認出了這輛馬車背後的主人——那花紋構成了巴克家族的族徽。
巴克勳爵,正是那位抛棄了薩拉母子的貴族老爺。
盧克說,那位勳爵大人派人尾随薩拉母子,并在當夜誘拐小麥克,把他騙上了馬車。
那麽眼前這輛馬車,極有可能就是載着小麥克的那一輛。
白薇恨不得脫離蓓姬的身體,飛奔向那輛馬車,可惜這是蓓姬的記憶,她只能跟着蓓姬的步伐,眼睜睜地看着馬車離她越來越遠。
雪越下越大,風卷着雪沫刮向那輛載着小麥克的馬車。嗚嗚的風聲聽起來像女人的哭泣,驚悚又凄涼。
就在馬車即将消失在白薇視野內的最後一秒,白薇忽而産生了一個疑惑。
太安靜了。車廂裏沒有孩子的聲音。
哪怕一聲低低的啜泣也沒有。
突然白薇眼前一陣晃動,光和影旋轉着抽離而去,她再睜眼,松胡廣場和馬車不見了,入目的是她熟悉的塔樓卧室。
“有線索了嗎?”蓓姬百無聊賴地托着腮,問道。
白薇靜默了一瞬,将眼珠子遞還給蓓姬:“有些收獲。”
“你知道孩子去哪了?”蓓姬熟練地把眼珠子按回去。
“不知道。”白薇搖頭,“但我想,我知道接下來我該找誰了。”
蓓姬狐疑地眨了眨眼睛,正要開口說些什麽,突然塔樓下的大門口傳來熟悉的罵罵咧咧聲。
“薇!你自己回來了為什麽不告訴我一聲?!我在松胡廣場等你等到了現在!”
白薇和蓓姬皆一愣,面面相觑。
是安格魯。
“別躲了!我看到你房間的燈亮了!阿嚏——凍死老子了——阿嚏——”
蓓姬驚嘆地鼓了鼓掌:“薇,好樣的,你為了那個英俊的紳士,放了安格魯鴿子?”
白薇來不及換裙子,提着裙踞就往塔樓下跑。怎麽回事,她明明沒有在皇家劇院外看到安格魯和他的珊瑚馬車,怎麽就成了安格魯空等了她一晚上?
她奔出塔樓,冷不丁迎面有一團小東西撞在了她的腿上。她腳步一頓,意外地看到了那夜撒了她一頭玫瑰花瓣的藍眼孩子。
“沒事吧?”白薇蹲下身把孩子從雪地裏扶起來。
那孩子呆愣愣地看着她,不說話。
白薇這才想起來,他是雪孩子,不會有反應的。
“薇!”安格魯氣鼓鼓地從馬車上跳下來,叉着腰瞪向白薇。
這聲怒吼中氣十足,引得內院和樓上的窗口瞬間擠滿了人頭。
院子裏,毫不意外地響起了希德賤嗖嗖的聲音:“哎呀呀,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麽?女士們先生們,我們來賭一賭薇會跟誰,是我們風流倜傥的萊昂老大,還是我們玉樹臨風的巧手安格魯?下注下注,買定離手!嗷——”
五根細長的鋼針像箭矢一樣精準無誤地紮入了希德的屁股。
白薇不顧院子裏的喧鬧,皺着眉頭看向安格魯:“你說你在皇家劇院外等我了?”
“你說呢?”安格魯沒好氣地說。
“可是我從劇院裏出來,根本沒看到你。”
“你瞎嗎?我就停在劇院的左側門。”
白薇回憶了一下,當即堅定地搖頭:“沒有,你沒有在那裏,我不會記錯。”
安格魯正要開口,突然又打了個噴嚏。
白薇忽而眉心一蹙:“你別動。”說罷她伸手抓住了安格魯的領口。
“你幹嘛?”安格魯瞬間警惕起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忘形了,薇是什麽人?那可是徒手撕碎了坎昆喉嚨的人吶。
瑟瑟發抖的安格魯沒有等來白薇的怒氣。
黑發少女撚了撚指腹的粉末:“安格魯,你今天是不是看到什麽了?”
“什麽?”安格魯茫然。
“比如,蝴蝶。”白薇說,“藍色的蝴蝶。”
她拍了拍手,把手中的粉末拍散,同樣拍散的還有一只小小的藍色的蝴蝶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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