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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章 26
Chapter26. 終場
這一次白薇沒有選擇安格魯精心縫制的珊瑚裙, 她挑了一條極為普通的裙子,裹上大衣和圍巾,就這麽出了門。她甚至沒有乘坐馬車。
街道兩邊的夜燈一盞一盞亮了起來, 最亮的莫過于皇家大劇院的燈光。
為了迎接馮特大公, 今夜的皇家劇院燈火通明。紅毯從劇院大廳一直鋪到了街道上,連結着松胡廣場和劇院的街道戒了嚴, 士兵們分立兩道, 驅趕着人群。
可即便如此,人潮依舊熱情不減。
白薇在一群鮮衣華服的貴族中顯得格格不入,但這一次她沒覺得哪裏不得體。也許是心态變了,她已不再有第一次觀看《蝴蝶夫人》時的雀躍與熱情。
侍者引着白薇往樓上的包廂走去。
這一次的包廂比上一次的位置更偏遠些, 恰在走廊盡頭,無人打擾。
白薇掀開包廂的幕簾,忽而一愣。
包廂裏已經有了人。
身着禮服的男人靠坐在椅子裏, 單手支颔, 望着舞臺上垂落的幕布。
此情此景是那樣熟悉。也是在皇家大劇院, 也是在鋪着地毯的走道,諾蘭坐在包廂裏, 她站在包廂外, 只是那時有藍蝶引路, 而這一次她自己走了過來。
白薇提着裙子, 蹑手蹑腳地走到諾蘭身後, 捂住了他的眼睛。
“這位先生, 您走錯了吧?”她翹了翹嘴角, “這是我的包廂。”
諾蘭被捂着眼睛, 也不反抗,聞言甚至認真思考了片刻:“怎麽會呢?這分明是我和我愛人的包廂。”
“那麽你的愛人在哪裏?”她問。
“正捂着我的眼睛。”他答。
白薇忍不住笑了起來。
諾蘭拉下白薇捂着他眼睛的手, 捉到唇邊吻了吻:“手怎麽這麽涼,沒有坐馬車來麽?”
白薇俯下身親了親他的臉頰:“走過來的。”
諾蘭蹙了蹙眉,将她抱在了腿上。
白薇依偎着男人暖和的身體,順勢環住了他的脖頸:“這麽巧,我們又在同一個包廂裏。”
“門票是摩羅夫人特意送來的。”諾蘭說。
“是嗎?”白薇有些驚訝,接着便輕笑出聲,“第一次重逢也是摩羅夫人牽線,我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在撮合我們。”
白薇越想越覺得有跡可循,不止是這兩場歌劇,還有歌劇結束時的那個意外。本該來接她的安格魯被藍蝶迷惑了神智,于是她和諾蘭在并肩度過了第一個夜晚。
“你認識摩羅夫人?”白薇撐起身子,垂頭看向諾蘭。
諾蘭搖頭:“雖然此前有所耳聞,但皇家劇院燈滅的那天晚上,我和她第一次碰面。”
可是摩羅夫人看着他們,卻不像是看着第一次見面的不速之客。
白薇還要深想,舞臺上的音樂打斷了她的思路。
舞臺的幕布徐徐拉開,今夜的《蝴蝶夫人》開場了。
摩羅夫人身着一襲華麗的寶藍色曳地長裙,從舞臺的升降梯緩緩入場。她本就美貌,盛裝之下更是美得奪目。
第一聲唱腔起的時候,高臺上有人率先鼓起了掌。
白薇看向那個鼓掌的紳士。那是整個皇家劇院視野最好的看臺,站在看臺邊鼓掌的就是今晚的主角,馮特大公。
馮特大公的臉與白薇在蝶巢幻境中看到的男人的臉逐漸重合。他看上去老了一些,但依舊英俊挺拔。
無論馮特大公與摩羅夫人之間發生了什麽,在幻境的那個夜晚,他們是真心相愛的。
“為什麽嘆氣?”諾蘭輕聲問。
白薇還未回答,便被摩羅夫人吟唱的歌詞打斷了思路。
這不是陌生的歌詞了。
“我親愛的寶貝啊,你在哪裏?
你藍色的眼瞳是冬日最晴朗的天,
你蓬松的卷發是最柔軟的棉花,
我愛你,我吻你,
可你卻不要我了。
親愛的寶貝啊,你還愛我嗎?
……”
“我先前在想,摩羅夫人還愛着那個負心漢嗎?”白薇躺在諾蘭懷裏,輕輕地說,“現在我知道答案了。”
諾蘭撫了撫她耳畔的短發:“答案是什麽呢?”
“摩羅夫人的心裏早已經沒有他的位置了。”
世人都說摩羅夫人癡情不改,為了給馮特大公獻唱《蝴蝶夫人》,特意千裏迢迢來到了多倫,甚至願意為他改掉歌詞。
然而改掉的歌詞裏,那些充滿愛意的描述:藍色的瞳仁、蓬松的卷發,說的都不是馮特大公。
馮特大公的眼瞳是深灰色的。
摩羅夫人深情款款吟唱的人,從來就不是馮特大公,而是她的孩子——那個天真浪漫,每年等着母親來探望他的藍眼小娃娃。
可是就在最後一年,摩羅夫人沒有在庭院的窗子裏看到她的孩子。
親愛的寶貝啊,你在哪裏呢?
那個時候的摩羅夫人不會想到,她的寶貝在蛛巷。
諾蘭擡頭看了看馮特大公的高臺,說:“但我看那位大公,應該對摩羅夫人舊情未了。”
白薇冷冷道:“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
《蝴蝶夫人》本是悲劇,故事的末尾,蝴蝶夫人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但是摩羅夫人的《蝴蝶夫人》絕不會是悲劇。
那個優雅的,謎一樣的女人所醞釀的應當是一場複仇劇。
就像歌詞裏說的——
“負心的人兒啊,要心肝何用?
若你不要心肝,那便挖來給我吧。”
然而一直到歌劇落幕,白薇也沒有等來摩羅夫人的複仇。她所期望的如鬼火般的藍粉、鋪天蓋地的蝶群,都沒有出現。摩羅夫人沒有失控,她用心地唱完了整場劇,贏得了所有觀衆如雷的掌聲。
摩羅夫人在聚光燈下優雅地行了一個老式的宮廷禮,幕布在她身前緩緩合上。
劇院高臺上,馮特大公面色激動地同随行侍從說了什麽,接着便急匆匆地離開了包廂。
他應當是往後臺的方向去了吧,白薇想,在後臺截下摩羅夫人,再邀她去包廂坐一坐,訴一訴衷情。
劇院散場時,白薇在雪地裏眺望劇院頂樓的房間。那是摩羅夫人在多倫的休憩地,此刻那裏正亮着燈。
諾蘭攬着白薇坐上馬車時,白薇依然想着心事。
“最後一場《蝴蝶夫人》就這麽結束了?”她一時有些茫然。
諾蘭:“是的。”
“摩羅夫人就這麽放過了馮特大公?”
諾蘭卻道:“恐怕不會。”
白薇轉頭看他,眼裏是滿滿的疑惑。
“薇,你大概不知道摩羅夫人這一族類的特性。”諾蘭拂去白薇發梢的雪沫,“他們本擁有無盡的生命,但從他們孕育子嗣開始,他們的身體就會快速地消亡。雌蝶吞噬掉與之交尾的雄蝶,接着用全身的養分孕育子嗣。”
“理論上,藍蝶如果不産子,他們可以活到時間的盡頭,但現實恰恰相反,他們不約而同選擇了綿延子嗣。”
白薇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摩羅夫人的衰老并不單單因為供養着那些孩子,她本就在緩慢地走向死亡。
她用生命孕育了她的孩子。
“摩羅夫人在産子後只有十餘年的壽命。她沒有時間了,她必須在冬天結束前與馮特大公做一個了斷。”
諾蘭平靜地望向白薇,她的眼眶因震顫而微微發紅。
他安撫地吻上了她的眼睑:“這就是自然界,無論多麽漫長的生命,都是有盡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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