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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章 08
Chapter08. 眼珠
豐厚的定金讓整個黃金谷馬戲團振奮了起來, 衆人拿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籌備接下來的表演。
希德在噴泉中抛着彩球,恨不得化身小醜去到麥昆先生的場子。
“麥昆先生一定出手闊綽。”希德心癢難耐,“一個小費就能頂我們一個禮拜的收入。”奈何他只是個雕塑, 除了留在院子裏看家, 哪兒也去不了,真是虧大發了。
姑娘們興奮地聚在練舞室裏, 叽叽喳喳地比劃着明日要穿什麽樣的裙子, 該選哪一支舞才不辜負了這樣的好機會。金幣和小費倒不是最吸引人的,那些俗物在英俊的麥昆先生面前便顯得微不足道了。
雜技組也不甘落後,空中飛人、蒙眼紮飛镖、赤身鑽火圈……十八般武藝全往臺上湊。
大夥兒練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安格魯盤腿坐在舞臺邊的陰影裏, 皺着眉頭縫補一條破破爛爛的黑色亮片短裙。
“這得玩兒多大才能把裙子糟蹋成這樣?”安格魯一邊靈巧地穿針引線,一邊啧啧稱奇。
“四號先生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沒想到骨子裏是個烈性的。”安格魯偷着眼瞥向坐在一旁的白薇, “我原以為在床上, 他該是被壓着的那個, 沒想到啊沒想到。”
能徒手撕碎坎昆喉嚨、把格鬥組的大男人們揍得嗷嗷叫的小貓兒竟也有被壓制的時候。
白薇不鹹不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又怎麽知道,他不是被壓着的那一個?”
安格魯眼裏閃過一抹異色, 半晌後湊過來, 壓低嗓子道:“塔樓那麽小的地方, 不夠你們發揮的吧?”
真是越說越離譜。若在以往, 白薇一定會羞紅了臉, 勉力維持面上的平靜, 與這沒臉沒皮的家夥據理力争。但正所謂近朱者赤, 近墨者黑, 如今的白薇早已練就了堪比鐵壁銅牆的厚臉皮。
“那是自然。”她輕飄飄地說,“我看雜技組這個大廳不錯, 不如給了我,也好讓我發揮啊?”
安格魯驚得瞪大了眼,好似頭一次見到這樣不要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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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薇暗自輕笑了一聲,擡擡下巴:“你這縫的,不會讓蓓姬看出破綻吧?”
年輕的裁縫眉頭一蹙,把背一挺:“你可以觊觎我的地盤,但不能侮辱我的技術。”
“拿去!”安格魯把裙子丢進白薇懷裏,“諒蓓姬有十個眼珠子也看不出來你和四號先生拿這條裙子幹了什麽!”
白薇抖了抖裙子,站了起來。
“诶。”安格魯忽然叫住了她,“蓓姬這幾日情緒不大好,你小心些。”
白薇驚訝地回過身:“發生了什麽?”
安格魯聳了聳肩:“大概是被某個野蠻的家夥從溫柔鄉裏拽了出來。”
嗯?白薇沒聽明白。
安格魯笑起來:“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白薇将信将疑地轉過身,往蓓姬的房間走去。
蓓姬的房間在雜技大廳三樓,正對着白薇的塔樓。白薇踩着木質樓梯走到了蓓姬的房門前,輕輕敲了兩聲。
裏面沒有動靜。
白薇加大了敲門的力道,然而裏面依然沒有回音。
蓓姬還在睡麽?
白薇正準備輕悄悄地離開,冷不丁從門內傳來了猙獰的嗚咽聲。
她一驚,當即破開房門,沖了進去。
房間內一片昏暗,幾縷微弱的光從窗簾的縫隙擠了進來,照到了房間內唯一的一張軟床上。白薇适應了一會兒,才找到了蓓姬的位置。
蓓姬躺在床上,瞪着眼望向天花板,渾身無意識地抽搐着。
白薇撲至床沿,按住她痙攣的手:“蓓姬!蓓姬!”
床上的女人聽不見她的呼喊,抽搐得更厲害了。眼見蓓姬的脖子青筋暴起,皮膚下的血管幾近破裂,白薇一咬牙,一掌劈向她的頸側。
蓓姬顫了顫,停止了抽搐。
“蓓姬!”白薇握住她的肩膀,試圖喚醒她的神智。
過了許久,蓓姬瞪圓的眼珠逐漸收阖,急促的呼吸也開始平複。
“薇?”蓓姬茫然地轉過頭,看向了床沿的白薇。
蓓姬吃力地坐了起來,白薇連忙在她的腰後墊了個枕頭。
“抱歉,我好像又魇住了。”蓓姬撩開淩亂的長發,“吓到你了吧?”
她看上去蒼白極了,不複平日的明豔。大概許久沒有攝入水分,她的嘴唇龜裂開,像幹涸的沙地上一抹蜿蜒的溝壑。她的臉和脖子濕漉漉的,那是痙攣時滲出的汗。
大概蓓姬也意識到自己此刻的狼狽,于是她夠了夠床邊的小坤包,從裏頭抽出一支女式香煙,含進嘴裏。
“不介意吧?”蓓姬問。這只是一句例行的客套話,她已伸手去拿打火機。
“介意。”白薇說。
蓓姬拿着打火機的手微一頓,不過片刻,她手中的煙就被抽掉,打火機也被收走。她呆呆地看着白薇走到窗前,嘩地拉開窗簾,接着又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拿着水杯回到了床邊。
如果放在以往,有人膽敢從她手中奪物,她一定會當場發火,但出乎意料的是,此時她的脾氣一點也沒有被點燃。她握住白薇遞過來的水杯,身體和精神上的毛躁竟奇異地得到了安撫。
她緩慢地喝了一口水,幹渴的感覺立刻湧了上來,于是仰起脖子,大口地往下吞咽。一個不察,她狠狠地嗆住。
“慢一些。”白薇輕拍她的背,溫和地往下順了順。
蓓姬把空的水杯放到一旁,擡起手背擦了擦嘴邊的水漬:“你怎麽來了?”
白薇把黑色的裙子遞了過去:“還給你。”
蓓姬一愣,忍不住笑了起來:“還我做什麽,送你了。”
“不不不。”白薇連連擺手,耳根驀地有些發燙,“我也沒有什麽機會穿。”
蓓姬勾了勾唇:“誰說沒機會,不想穿出去,那就穿給自己看,或者穿給……”她頓了頓,沒有往下說,然而眼中的促狹與玩味已将答案明明白白地擺在了白薇面前。
白薇好似沒聽懂,只問道:“你剛剛那樣,不是第一次了?”
“是啊,老毛病了。”蓓姬懶洋洋地說,“總會夢到過去的一些事情,不太愉快,一不小心就走不出來了。本來這病症已好多了,最近不知為什麽又開始發作,實在煩人。”
什麽樣的夢這樣可怕?這是蓓姬的過往,白薇無意探究,可蓓姬卻似乎有了傾訴的欲望。
“我們第一次見面,你也被吓到了吧?”蓓姬笑看着她。
白薇恍然。彼時在塔樓內,她見蓓姬當場摳下了眼珠,确實受了些驚吓。
“靜物覺醒的,比如希德、安格魯,他們都是完整的、獨立的,但我不是。”蓓姬的眸光冰冷而平靜,“我是從主人身上剜下來的。”
白薇一驚。
蓓姬笑了笑,繼續說:“我的主人親手将我剜了下來。他大概恨透了我,否則怎麽會一刻也不容許我待在他的眼眶裏。”
“我的覺醒正是因為他的恨。”
強烈的願望和祈盼能讓一尊冰冷的雕塑覺醒,而刻骨的厭憎和仇恨也能讓一對血淋淋的眼珠獲得生命。
陽光從窗子外灑了進來,落在蓓姬銀色的長卷發上,襯得她的臉越發蒼白。她看上去單薄極了,透着一股冰冷而決絕的美。
白薇不說話,握住她冰涼的手,搓了搓,往她的手心裏呵了一口熱氣。
蓓姬垂下眼,對上白薇的眸子。半晌,她笑了起來:“我該感謝他,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我。”
他濃烈的恨意折磨了她許多年,但她嘗試着克服。她知道,自己在慢慢變好。
“你會克服的。”白薇說,“剛剛就是你自己醒過來的。”她打了那一掌,但喚醒蓓姬的是她自己的意志。
“你可以回憶一些愉快的事情,讓它們終結夢魇。”
蓓姬的神色突然古怪了起來:“有時候确實管用,但最近夢裏總會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白薇好奇:“比如?”
蓓姬張了張嘴,始終無法将夢魇終結時的那一幕說出口。
最後一幕裏出現了一張又蠢又木的倔狼臉,那個不解風情的冰原狼闖入了她的夢境。
“不是什麽好東西。”蓓姬僵硬地說,“那簡直是另一個噩夢。”
***
黑莓從鳥居的窗戶飛入諾蘭的卧室時,發現他不在。
它撲棱着翅膀找了一圈,終于在卧室連結的另一半空間裏找到了它的主人。
近日來,諾蘭不知抽了什麽風,不愛鳥居裏寬敞的卧室,偏要去擠白薇的寒酸塔樓。此刻,他正躺在那張小得可憐的單人床上,不知想些什麽。
“諾蘭!”
然而并沒有人搭理它,諾蘭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眉目間帶着它看不懂的神色。
虎皮鹦鹉蹦上了枕頭,伸出翅膀戳了戳了他的臉。
那張臉上出現了短暫的困惑,接着,淺碧色的眼眸對上了黑莓的眼睛。黑莓清楚地看到,那碧色的眸子竟微微慌亂了起來,很快,詭異的紅暈爬上了他的臉頰。
“諾蘭,你在想什麽?”黑莓歪着頭,突然發現了新大陸,“你這是……害羞?”
“你是在害羞嗎?!”
還沒等它探究出個所以然來,一道可怕的勁風扇了過來,它躲閃不及,啪地摔下了床。
諾蘭從床上坐了起來,目光沉郁地盯着地板上的虎皮鹦鹉。
“什麽事?”
黑莓委屈地爬了起來,從口中吐出一團小小的黑霧。
“喏,彩虹巷裏确實是有幽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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