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自家兄弟

“不能放走刺客!不惜一切代價,全部格殺!”

有人扯着嗓子高聲命令。

然後,緊跟着,便有大隊人馬的腳步聲往這邊奔來。

即便此事和他們無關,可是當街卷進了行刺當朝皇子的事件裏也會有些麻煩。

玲珑吓得想哭。

嚴錦寧稍稍定了定神,當機立斷的咬牙道:“睿王身份貴重,有人當街行刺于他,此事必定要出一個結果才能平息,我們的馬車停在當街太惹眼了,未免殃及池魚,還是下車暫避吧,等刺客全部伏誅了我們再走。”

“好!”劉媽媽早就六神無主,趕緊答應了,和玲珑一起合力推開了車門。

彼時一個蒙面人的屍首就血淋淋的挂在車轅上,頭次見到這慘烈情景,玲珑胃裏一陣翻騰,趕緊捂住了嘴巴。

嚴錦寧也是強忍着惡心,先扶着車門下了車。

好在她們不過幾個婦道人家,追擊過來的睿王府侍衛也無暇他顧,直接沖開幾人就往城門的方向繼續追殺意圖逃竄的刺客。

嚴錦寧才剛下車就被人撞了個踉跄。

回頭,剛要去尋玲珑和劉媽媽他們,冷不防卻是腕上一緊。

這種情況下,她是分外警覺的,錯愕的回頭,才要擺脫那人,一擡眸,卻對上一道清冽如水的眼波。

她瞬間放棄了反抗。

司徒淵沒做聲,只将她往懷裏一帶,然後護着她退到了街邊不起眼的角落裏。

大街上到處都是驚叫着四處逃竄的人群,混亂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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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錦寧有些吃驚,這才擡頭看向他的臉,“子淵,你怎麽會在這裏?”

司徒淵是先她一步啓程回京的,而且又是騎馬,腳程上自然比她要快上很多,這個時候應該早就回了他自己的王府了。

“出城有點事,剛好就在附近。”司徒淵道,并沒有多做解釋,只上下打量她一遍,“受傷沒?”

“沒!”嚴錦寧搖頭。

雖然這會兒街上正亂,他們兩個在這裏并不會引起什麽人的主意,可司徒銘遇刺,這不是小事,司徒淵既然人在這裏,就絕不可能無所作為。

他略略思忖,道:“你就在這裏站着,別亂動,一會兒就沒事了。”

言罷,舉步就走。

“哎!子淵!”嚴錦寧下意識的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司徒淵只當她是害怕,回頭,寬厚溫暖的手掌裹住她的手背,安撫道:“就這幾個刺客,沒事!”

嚴錦寧抓着他的袖子沒松手,卻依然是神色有些緊張的盯着他,直言道:“這些刺客,是什麽人?”

司徒淵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不由的一愣。

嚴錦寧根本就不曾多想,只滿心憂慮道:“你是什麽時候回京的?怎麽會有人當街行刺睿王?”

司徒淵雖是皇子,不過因為年紀尚輕,并沒有什麽官職在身,而他這個人又不受約束,所以經常會出京遠游。

嚴錦寧對他的确切行蹤把握不住,但是那麽巧——

就趕在他人在京城的時候就出了司徒銘遇刺的事?

要知道,司徒銘和司徒淵還大不相同,他是從十四歲起就開始混跡朝堂,無論是在資歷還是人脈上都要通達得多,身邊以後不乏精幹之士。這裏又是京城鬧市,有人想在這裏行刺他成功?

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那麽既然明知道會是一場無用功,這一場行刺事件的幕後就十分優待考究了。

司徒淵瞬間便明白了嚴錦寧的言下之意,他是從沒想過這個總是柔順乖巧的女孩兒居然會聯想到這一點上,詫異之餘,唇角便就不合時宜的彎起了一抹笑。

那一點笑容,确實帶了幾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嚴錦寧微怔,緊皺了眉頭道:“你——”

話音未落,遠處又聽到有人高聲吵嚷道:“拿下了!這是最後一個了,留活口!”

留了活口?

難不成這件事會是司徒銘自導自演的一出苦肉計?

嚴錦寧的心口猛然一縮。

司徒淵瞧見她的模樣,只是把裹着她手指的那只手輕輕的松開。

嚴錦寧心裏緊張,一直沒在意兩人之間已然逾矩。

司徒淵緩緩吐出一口氣,輕聲道:“已經沒事了。一會兒你直接回府,我這裏有事,不能送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回頭你囑咐一聲身邊的人,就當沒這回事。”

言罷,他轉身朝司徒銘所在的方向行去。

“子淵!”嚴錦寧下意識的追出去兩步。

司徒淵回頭。

她眼中擔憂的神色顯而易見。

而隐隐的,也透露出些許的不安。

那種目光,是司徒淵生平少見的,就那麽軟軟的熨帖在了心裏,叫人跟着心間一暖。

于是心情愉悅的,他的唇角就自然而然的綻放一個笑容,随口安慰她:“你回去吧,我跟老三……”頓了一下,又道:“怎麽都是自家兄弟!”

說完,就一刻也不在滞留的快步閃身進了人群當中。

他身上青衫磊落,哪怕是在紛擾的人群之中看着也分外顯眼。

嚴錦寧的目光追逐他挺拔颀長的背影,手指用力的攥着袖口,心裏一直有一句諷刺的話在徘徊——

正因為他們都是自家兄弟,才會有這麽多的紛争和麻煩,如若他們不是同出自皇家,又何至于如此?

這邊她一直都在失神,很快的劉媽媽和玲珑就相繼找來。

“二小姐!我的小祖宗,原來您在這裏啊,還好沒事,可吓死老奴了。”劉媽媽見她無恙,拍着胸口暗自慶幸。

玲珑已經扶了嚴錦寧的手,“小姐,這裏亂的很,可別再遇上什麽事了,咱們還是趕緊回府吧。”

這時候司徒淵已經走到司徒銘跟前,兄弟兩個正在說着些什麽,可是因為距離太遠,也聽不到。

嚴錦寧的心裏始終繃緊了一根弦,可她更知道,她不該再滞留耽擱,弄不好就只會給司徒淵惹麻煩。

“嗯。回吧!”勉強收拾了散亂的情緒,嚴錦寧點頭,問道:“大家都沒事吧?”

“沒事!”劉媽媽道:“刺客好像都被王府的侍衛拿下了,有驚無險。”

“那就好!”嚴錦寧颔首,頓了下道:“既然我們的人都沒事,那回頭劉媽媽你去囑咐一聲,牽涉到睿王殿下被刺裏面,畢竟不是好事,讓下頭的人都謹言慎行,莫要亂說話。”

“是!老奴知道分寸的。”

做好了善後,嚴錦寧忍不住回頭又看了眼遠處的那道影子,轉身上了馬車。

這邊的街角,司徒淵和司徒銘兩兄弟立于亂市的街頭,兩兩相對,氣氛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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