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

第 16 章

賞花宴上人來人往,作為今日的主角,鳳思霜從一進場就引來了無數人的注目。

鳳思霜是鎮守邊關的将軍,身長玉立,英氣非凡,尤其又生了一張秀致的面容,只是回朝那日,便吸引了無數郎君的春心。

今日賞花宴,她看起來竟比那日還要好看。

郎君們掩面偷瞧,終于有人看出了端倪。

“你們看安北王是不是上妝了?”

在佩玉盤未風靡京城時,女子嫌少有上妝的,那都是郎君的把戲,畫上好看的妝,穿上精致的衣衫,只為留住妻主的心。

可佩玉盤出現後,女子也開始上妝,說實話,佳人卿出品的妝面實在讓人難以啓齒,只是看多了,便也習慣了。

女子上妝并不是為了美,她們也不在意能否抓住郎君的心,更多的則是一種攀比和炫耀。

佩玉盤供不應求,能買到手是一種實力,能畫上妝是更是一種炫耀。

郎君們也沒有想到,再他們早已免疫了女子的醜妝容後,居然出現了讓人眼前一亮的妝造。而且還出自一個‘粗’人的臉上。

鳳思霜常年駐守邊關,皮膚自不像京城的女子那般白皙,偏偏那張小麥色的臉顏如舜華,豐神冶麗,只是随意站在那裏,便是巾帼風姿。讓人忍不住注目再注目。

“是,那妝面可真好看。遠勝佳人卿出品的百倍!”

議論聲一浪蓋過一浪,很快就傳到了文雅珺的耳朵裏,他冷哼一聲,佳人卿的掌櫃可是他的至交好友,憑她什麽安北王、安南王,只要貶低了他的好友,那就是他的敵人。

尤其昨日母親特意尋他說,他是安北王夫的既定人選,笑話,北洲貧苦天寒,鳳思霜又是個不解風情的武婦,他身嬌肉貴的,才不想去吃那份苦。

不過周遭都在議論安北王生了個好容貌。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長了一張如何漂亮的臉。

于是順着視線看到了話題的中心人物,只是遠遠一望,直接愣在了原地,羞紅了臉頰。

小侍一見他那摸樣,忍不住提醒:“少爺,北洲貧苦。”

文雅珺:“王府不苦。”

小侍:“北洲天寒。”

文雅珺:“王府不寒。”

小侍無語:“安北王還不解風情。”

文雅珺癡笑:“沒關系,我解風情。”

小侍:“……”

小侍還想說什麽,卻見自家少爺突然愣在哪裏。

小侍疑惑:“少爺怎麽了?”

文雅珺看着跟在鳳思霜身後的女子呢喃:“那張臉,我好像在哪見過。”

只是在哪見過呢?文雅珺一時也想不起來。

再想仔細瞧瞧,三人竟憑空消失了。

***

當看到假山下相擁在一起的男女後,祝佩玉瞬間失去了興趣。

合着大樂子就是聽牆角啊?

兩人偷偷摸摸的貓在假山裏卿卿我我的能證明什麽?證明這是對野鴛鴦啊!等會怕不是會出現限制級的畫面吧?

祝佩玉興致缺缺,甚至低下了高昂的頭。

鳳思霜鳳眸圓瞪:你什麽情況,這麽大樂子你都不感興趣?

祝佩玉抿了抿唇:殿下誤會,我只是怕長針眼。

鳳思霜定定看了她半晌,認真思量,這女人的構造是不是和她們不太一樣?這種事都不敢興趣?那她的人生還有樂趣嗎?

一番親熱後,假山下的兩人終于進入了正題。

男子語意委屈:‘齊娘,你父親到底什麽時候來家裏提親啊?’

齊娘一聲長嘆:‘在等等吧,安北王回京諸事繁雜,我母親忙的頭不着腚的,哪還能顧得上我啊。’

鳳思霜瞥了瞥嘴:關本王屁事!

男子顯然也聽出了齊娘的敷衍,氣急道:“提親之事原也用不着你母親出面。你三番兩次的敷衍于我,分明就是不想娶我!”

齊娘急忙哄道:“我的心肝,你也知道我只是家中次女,我爹和我娘的眼裏只有那個齊雲英,你是不知,齊雲英整日一本正經、裝模作樣的德行有多礙眼,現在她還沒有婚配,我這個做妹妹的,哪裏敢提婚假之事啊。”

男子情緒更為激動:“你這什麽意思,倘若你大姐終身不娶,你也不娶了嗎?”

齊娘無賴道:“那我還能如何?”

男子有些崩潰:“齊元淑,你有沒有想過我的處境,想過我們的……孩子?”

‘孩子,你有孩子了?……不行,你不能留這個孩子!’

‘那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留下……齊元淑,你個沒良心的,竟然動手打我?’

兩人就此争執開來,很快撕扯到了一起。完全沒有了剛剛抱在一起的甜蜜。

鳳思霜與蔣幼柏齊齊撇嘴,眼神交彙間,齊娘已身敗名裂。

而祝佩玉則是咬着手指陷入沉思,齊元淑,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啊。

今日賞花宴的東道主是長皇子鳳榮,有幸被邀請的列位家室地位都是一等一的,母親在朝中不是身居要職,也是有爵位在身上的。

也許這個齊娘真的不被父母重視,但弄大了兒郎肚子卻不想迎娶人家一事,一定不可能發生。

畢竟門戶越大的人,越在乎臉面,歸根結底,還是這個齊娘不想買單罷了。

性情如此卑劣,肯定不是正面人物,或者也不是重要的反派,那就是……

‘炮灰啊————’

祝佩玉思考間,整個人猝不及防的起飛了,準确的說,她是被人扔出去的。

‘噗通——’

身體砸在水面瞬間,激蕩起巨大的水花,緊随其後就是腥臭的河水倒灌,祝佩玉在噴水與嗆水中,選擇了又咽下了一口水。

整個人沒入池塘裏中,她依舊止不住的反胃,又因心生恐懼,驚慌失措的在湖中掙紮。

終于被抓住了竹竿被托出岸時,發現岸邊已圍滿了人,她很想注意形象,但她做不到,手腳并用的爬在了岸邊吐的昏天黑地。

“哎呀祝吏書,你怎麽跑到後花園了,還不小心掉水裏了。”蔣幼柏沖入人群大聲驚呼,忽的指向不遠處頭破血流的男子道:“哦,原來你是為了救人啊。”

祝佩玉:“……”

大姐,你能不能再浮誇點!

蔣幼柏似乎聽到祝佩玉內心的吐槽,更為浮誇道:“哎呦呦,這是誰家的郎君這麽不小心啊。好好走着路竟然掉河裏了。頭還磕破了,還好我們家吏書經過拉了他一把,快讓大夫瞧瞧,還有救沒?”

祝佩玉默默扶額,誰家救人的最後是被拉上來的啊!

蔣幼柏又道:“也趕緊給我們吏書瞧瞧,諸位有所不知,我們北洲的将領都是旱鴨子,我們吏書也是實在,只顧着舍己救人了,真乃大英雄也~”

祝佩玉:“……”

你快閉嘴吧,我可以當醜角,但真不想當主角。

祝佩玉如願逃離了事件中心,被長皇子府的小侍擡走的,去了一間偏舍,還備好了洗澡水,身上的腥臭讓祝佩玉也顧不了許多,痛快洗了個熱水澡,又換了一身衣服。

趕至前廳時,宴會已臨近尾聲。

祝佩玉感覺自己錯失了真正的樂子,譬如那個郎君是誰家的,他懷有身孕的事曝光沒有,齊娘子是個渣女的身份大家知曉了沒有?以及……鳳思霜是否和原書中一樣,對雍郎君一見鐘情?

察覺身後一道注視後,鳳思霜頭也不回:“祝吏書感覺如何?”

祝佩玉嘴角微抽:“殿下是指我飛出去的感覺,還是在臭池塘暢游的感覺?”

鳳思霜大言不慚:“飛出去的感覺肯定不錯,畢竟本王的力道本王心中有數。本王是問你的身體如何?”

祝佩玉嘴角抽的更加厲害,她咬牙道:“很好!只是小的不解,殿下要救人就救人,為何要将小的扔河裏?”

鳳思霜終于回了個頭,看着祝佩玉一臉鐵青的樣子一本正經道:“本王化妝了嘛,萬一掉河裏豈不是辜負了你的努力?”

祝佩玉:“……”

你猜我信不信。

鳳思霜撇撇嘴:哦,不信,這可太可惜了,讓我想想還能怎麽忽悠她。有了:“這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祝佩玉扶額:“殿下,咱能真誠點嗎?”

鳳思霜:“……”

半晌後,她嘆息道:“事發地偏僻,萬一被人誤解是本王對那郎君做了什麽如何是好?何況這英雄救美只有一個結果,英雄要娶這個美。但你也聽到了,這郎君他身懷有孕,本王若真娶了他,那本王不就是大冤種了嗎?尤其本王天生麗質,若真被那郎君賴上怎麽辦?所以本王思來想去,這個英雄還是你來當。”

祝佩玉握緊了拳頭:“可小的也不想娶這個美啊!”

鳳思霜拍拍她的肩膀:“本王自然知道。你放心,本王已經把你的情況和那郎君的家人說過了。她們雖然不理解,但表達了尊重,還讓本王轉告你:人間自有真情在,郎君該愛還得愛。”

祝佩玉:???

鳳思霜認真贊道:“不虧是司天丞,絕句張口就來。”

祝配玉徹底無語住了,鳳老四,你能不能靠點譜!

等等,她剛剛說什麽?……司天丞?

祝佩玉:“那郎君可是叫尤懷?”

鳳思霜:“叫什麽本王不知,但确實姓尤。”

想起來了,終于想起來了。

難怪祝佩玉想不起齊元淑的劇情,因為書中的她就是個倒黴蛋。

女帝統治後期因身體抱恙,為獲得長生,開始沉迷占星與修仙一道。恰逢此時天降祥瑞,自稱得天命的尤懷閃亮登場,女帝信以為真,并封其為神子,還為其建造占星臺。

尤懷樂見其成,還提議打生樁,而那個被祭祀的倒黴蛋就是齊元淑。

祝佩玉也沒想到,原來他和齊元淑還有這段淵源。

尤懷因此被世人诟病慘無人道,卻不想,打生樁僅是他最無足輕重的手筆。占星臺後,他多次以天命之說,利誘女帝大興土木、建造宮室,還妄想參與朝政,并利用非常手段除掉了幾個看他不順眼的朝臣。

漸漸地,神子成為了禍亂朝政的妖人。

在祝佩玉看,他的壞都是沒頭沒尾的,即便文章最後告知他是大皇女的人,但很多行為邏輯并不自洽。因為許多事的受益者并非是大皇女。

而書中大篇幅的描寫這個人,不僅僅是為了襯托出女主除掉他受到了諸多困難和波折;更重要的還是,他像個瘋子一樣針對男主溫心,導致溫心有很多次命懸一線。

直至女主的劍落在尤懷的脖頸,溫心才說出了實情:“我答應過會替你保守秘密,奈何你一直不信我。”

而那個秘密,就是尤懷曾懷有身孕。

雖然祝佩玉認為,神子只因此事就對溫心趕盡殺絕太過牽強,但文中給出的真相就是如此簡單粗暴。

如此說來,尤懷懷有身孕一事,并未在今日鬧得人盡皆知,知曉此事者不過了了。

等等!

溫心發現了他懷有身孕的時間,該不會是……今天吧?

那溫心?

祝佩玉倏地擡起頭,目光警惕的望向在場之人,恰與迎面而來的尤大人視線相撞,而她身後跟着的,不偏不倚,正是溫心。

鳳思霜顯然也發現了來人,笑道:“說曹操曹操到,剛才尤大人還說要讓大夫為你診治一番,這就帶人來了。”

祝佩玉穩如老狗般低下頭,心中早已方寸大亂:救命,我的痣呢!我眼下的黑痣還在不在?不會洗了吧?那回京的誘惑還能不能震撼播出?靠,我在說些什麽?啊啊啊啊啊,男主不要靠近我,靠。怎麽離我越來越近了,怎麽還跪坐到了我的面前?他們在說些什麽?算了不想聽。

祝佩玉神游天外,最後是鳳思霜強拉着她的手腕遞到了溫心面前診了診脈,她方才回了神。

“娘子無礙”溫心默默收拾好診箱,随口道:“今日郎君都在議論,佳人卿重金請的妝面師傅,竟抵不上駐守北洲的娘子,草民原是不信,可見了殿下妝面後心悅誠服。不知殿下可否告知這位娘子的姓名,草民願花重金向她請教妝面技術。”

祝佩玉捏了捏被溫心指尖輕點過的手腕,聞言心中驚呼,殿下不要告訴他!

顯然鳳思霜接受到了同頻信號:“重金便算了,請教也不必,這是本王得天獨授的天賦,爾等凡夫俗子想學也學不會!”

祝佩玉:???

溫心:“……”

鳳思霜:大膽,挖牆角挖到本王這裏了?誰也別想搶走本王的吏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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