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7發子彈 | 吳光5

第066章 第7發子彈 | 吳光5

【66】

陸洲也不怒了,平靜下來地給陸母視頻:“媽!這裏有一樁陳年破事,吳光說他是爸的兒子。”

陸母忽然愉悅地笑了:“誰生的?”

“……”

“青薇嗎?當年親子鑒定,可不是陸鳴的種啊!”

吳光憤怒地喊:“你個表子!”

陸母笑得更大了:“這就是現世報!她害死我的孩子,還說沒生出來的就是一團肉!現在呢,她生出個什麽玩意!殺人狂還是人渣!”

眼看吳光又要暴走。

陸洲忽然掏出槍。

季容夕見狀,一把打掉他的槍。陸洲憤怒:“容夕,你幹什麽!”

這時暴走的吳光兩眼泛紅,忽然朝陸洲開了槍。

季容夕瞬間把陸洲撲倒。

那一瞬,周圍忽然就冒出很多特種兵。

一下子把現場圍住了。

陸鳴終于露出一絲焦急:“陸洲,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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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為人父的樣子。

吳光雙手端|槍,看看陸鳴又看看陸洲,哪需要什麽親子鑒定,疼愛關心就是唯一的鑒定。吳光從小被虐待到他,從不知道父母的疼愛是什麽。他的心弦斷裂,咔嚓一聲子彈上膛準備繼續掃射。

忽然,砰的一聲巨響,地上暴起了無數霧煙。

所有的人通通卧倒。

數秒之後,陸洲爬起來。

發現季容夕不見了,吳光也不見了。

廢棄的大公園裏。

吳光劇烈咳嗽,他一向這樣,一激動就容易犯病,身體和心理各種意義上的犯病。

季容夕掏出一瓶備用水扔過去。

“有毒沒?”吳光冷漠。

“愛喝不喝。”

吳光咕咚咕咚地喝下去,氣息漸漸勻了,軟軟地靠在滿是灰塵的健身器材上,嘲諷地笑笑:“我死了,你不是稱心如意了。”

“你死不死是法律的事。”

“救我幹什麽!”

當然是不想看到吳光當場斃命。

季容夕不知道他是誰的孩子。

但陸母一定不無辜。

吳光若死了,陸家就真的欠吳光母子了。

季容夕不要陸洲的雙手沾血,陸洲應該幹幹淨淨,明明朗朗,而不是陷于陰暗往事的泥沼裏。

給一晚上,讓陸洲跟父母碰出一個真相來吧。

季容夕給陸洲敲出一條信息:「陸洲,我明早把吳光送到你那裏,我愛你……」看了兩遍,有點害羞,默默地把從沒說出口的肉麻「我愛你」删除了。

陸洲收到信息時,心、肺、肝、髒全都抽疼。

他就知道季容夕把吳光救走了。

季容夕以前就手下留情,如今又在衆目睽睽之下帶走了人,分明是怕自己會下令滅了吳光。

那兩個人的羁絆,遠超想象。

——可是,能怎麽辦,就算強下命令,季容夕也不會回來的。陸洲意難平,走向樓頂的醫務室,才到樓梯就聽見清晰的吵架聲,疼痛感從胸口直升頭頂。

“吳光是誰的孩子?”陸鳴質問。

“稀奇了,我怎麽知道。她一向放得開,誰知道是哪個野男人的。”陸母白含的聲音愉悅。

“青薇不是這種人!”

“她不是?我記得有一天早晨你跟董宇飛同時從她房裏出來,你們三個人真讓我刮目相看啊。”白含低笑,嘲諷說。

“那次喝醉了,所以我愧對她。”陸鳴又急躁又無奈。

要不是那件事,陸鳴再怎麽照顧朋友遺孀,也不會把她變成情人。也是那件事之後,本打算分手的青薇忽然又跟董宇飛親近了,數次邀陸鳴一同出來玩。這就是悲劇的種子:董宇飛喜歡青薇,青薇喜歡陸鳴;于是青薇殺了董宇飛,以種種糾葛跟陸鳴在一起了;最後是陸鳴殺了青薇,終結了一切。

“為什麽不告訴我她死了?”白含質問。

“我想留給她最後一點尊嚴。”

曾經嚣張跋扈的大小姐、寵過的情人,跪着求心愛的人殺了她。

讓陸鳴怎麽說得出口。

“呵,自作虐不可活。”白含一點不同情。

“白含!別說你什麽都沒做!”

“陸鳴你跟我吼什麽,當年那孩子流産也沒見你跟她吼啊!”

“人不能只糾纏于以前。咱們陸洲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她的孩子吳光是通緝犯,遲早再進去,一輩子都是暗街老鼠!”

“那是她的報應!我連那個孩子的一輩子都規劃好了,結果孩子沒了!我找她算賬,你知道她說什麽!她說一個月的肉團算什麽生命!哈,不算是生命?我當時就發誓要毀她一輩子!我寧願魚死網破,我寧願跟她一起下地獄,我也要讓她生不如死!”

白含悲憤難當,連帶表情都扭曲了。

陸鳴看着陌生的妻子,許久,聲音軟了下來,十分疲乏。

“事到如今,你做過什麽都不重要了。無論你做過什麽我都不追究,反正,青薇已經死了。白含,求你告訴我,吳光是誰的孩子。”

“這重要嗎?”

“重要。”許久陸鳴哀傷地說,“是宇飛的嗎?我記得宇飛曾經冷凍過精子。”

原來,陸鳴沒有對吳光出手,只因擔心他是董宇飛的孩子。白含看着近乎哀求的丈夫,這麽多年,始終冷漠得不像人,可提及故人時原來也這樣卑微。

女人間的戰争,一開始或許是為了男人。

但到最後只是為戰而戰。

回想初衷,是為了這個男人啊,似乎多少能理解青薇謀殺董宇飛的心情了。

白含意有所指地說:“吳光的指頭有點奇怪,曾經是六指。”

陸鳴五雷轟頂:“六指?”

六指的家族有一個,就是青家——吳光遺傳了青薇的六指有什麽奇怪的嗎,陸洲疑惑地繼續聽下去。

“白含,你有一段時間跟青薇的大哥走的特別近,該不會是偷取了他的……你調換了我的精子樣本,換成了青薇哥哥的?對吧?”陸鳴已無法表述心中的震驚。

“……”白含沉默着。

“你真是歹毒啊!”陸鳴不寒而栗。

“有因才有果,所有的因都是你,陸鳴。”白含泛起悲傷的微笑。

陸鳴後退三步,一言不發轉身離開。白含吃吃地笑,笑着笑着泛起淚光,是雪恨後的快意,也是無盡的心酸。

白含曾經想過以牙還牙,讓青薇也嘗一嘗失去孩子的痛苦。

但她最終決定送青薇一個孩子。

沒有陸鳴的血緣,而是帶着青薇最親近的人的血緣。

完美計劃。

青薇興高采烈地做了受孕手術。

卻不是陸鳴的孩子。

先被摯愛懷疑,後來生下具有親近血緣的哥哥的孩子。

青薇怎麽能不崩潰、不自暴自棄?終其一生她都痛恨這個孩子,堕落與折磨,直至死亡。

“青薇,當年我告訴你孩子是你哥的,你完全可以流掉,為什麽舍不得呢?你不是說沒出生的孩子不過是一團肉嗎?你是不是終于明白,那不止是一團肉了呢!”

白含凝視着被續上的5根斷指。

醫生說手指保存不夠完善,将會失去基本機能。

這也是報應。

每一個人都會有屬于自己的報應。

既然要争要鬥,要你死我活,那就徹徹底底吧;要下地獄,就一起痛痛快快下到十八層地獄吧。為什麽青薇早早死了呢,讓勝利的這一刻味同嚼蠟。

白含勾起嘴角,卻再也笑不出來。

陸洲木然地走下樓。

曾以為隐忍慈愛的母親,原來也用過那麽卑劣可怕的手段,讓對手永世不得翻身。

季容夕,在我最需要的時候,你在哪裏?陸洲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感覺眼前的一切都很恍惚。這時,通訊器的鈴聲悠揚響起。陸洲慢慢接起來,是季容夕。

「陸洲,抱歉。」

「你在哪裏?」

「我在一個公園,我明天就把吳光送過去。」

「現在回來,可以嗎?」陸洲按住心口的痛,努力用不那麽哀求的語氣說。他知道不能示弱,他知道,季容夕一定在照顧犯病的吳光,那兩人有太多過去,藕斷絲連,讓他痛恨。

「馬上天亮了,天亮我就回去。」

「現在,不行嗎?」

哪怕只有一分鐘,陸洲也希望被擁抱着安慰。

陸洲的腦海那些烏糟糟的往事。

許久,耳邊好安靜。

陸洲才發現電話已挂的。

季容夕剛才怎麽回答自己的,是拒絕了嗎?還是說有點事要處理嗎?他肯定不會回來的。

陸洲甩開手機。

陸洲拽過大大的兔子玩偶,抱在懷裏,自我催眠:自己是成熟的人了,曾經指揮過一次次勝利,以後還要引領這個國家走向……可是他不甘心。

不甘心。

季容夕在別人身邊。

最想要有個人陪伴的時候,季容夕陪着別人。

陸洲心情酸酸的,一片荒涼,一分一秒數着時間,數着天亮,不知多了多久。

忽然,篤篤篤。

敲門聲伴着熟悉的聲音:“陸洲。”

陸洲恍恍惚惚,拉開門,一個帶着塵土與凜冽寒氣的大擁抱,将他擁住。陸洲的心瞬間如春風拂過,一片純粹的歡喜。

陸洲緊緊抱住季容夕,雙手死死鎖住。

這就夠了。

季容夕第一時間趕回來了。

無論世界怎麽樣,有季容夕在就好。

“好了,我換個衣服。”季容夕想松開懷抱。

“不要。”

陸洲在撒嬌嗎?是脆弱嗎?季容夕想看看戀人的臉。

可陸洲埋在他肩膀上,不肯擡頭。

也不松手。

問什麽也不回答。

季容夕無奈,雙手一用力,将陸洲順勢抱了起來抱進房子,嘭的一聲,一起倒在床上。一個穿着硬朗且滿是塵土的狙擊服,一個穿着柔軟的睡衣。陸洲的身體壓在身上,季容夕瞬間就受不了。

“我換個衣服。”

“容夕,我不會把你讓出去的。”

我是東西嗎?季容夕抱着陸洲一側身,兩兩側卧,他順着陸洲的脊背慢慢撫摸,安撫不到兩分鐘,陸洲的呼吸聲均勻了——睡了嗎?季容夕哭笑不得。

「現在,不行嗎?」電話裏聽到那麽傷感的聲音,季容夕的心就揪了起來。

幸好,沒有猶豫地趕回來了,受傷也值得。

心愛的人,就該放在心尖上捧着啊。

季容夕擁緊陸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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