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欺騙
第50章 欺騙
許意闌那雙清澈又無辜地眼睛死死盯着站在自己對面的蘇蔓婷和梁伯庸, 看着這兩個曾經自诩矜貴的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她得承認,那一刻,報複的快感湧上心頭。
一個即将過門的妻子帶了一個女兒, 這個女兒卻恬不知恥地在十八歲未婚先孕,這種醜聞的确把梁伯庸氣得眉頭蹙起, 讓他覺得這事若是被捅出去, 一輩子的英明便會毀于一旦。
可相比于這種覆滅感,男人更覺得不可置信。面前這個單純的小姑娘,一向乖巧、懂事、對長輩言聽計從的小姑娘, 誰能想到她竟然會私底下背着他們偷偷談戀愛,不知廉恥地和人上床, 還把肚子搞大。
而蘇蔓婷眼中只有憤怒, 她的瞳孔發暗發紅,一向精致的臉也垮了下來。她覺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嫁了個慫包男人,生了個沒皮沒臉的女兒。
女人氣急敗壞,踏着高跟鞋往前邁了一步,拽住許意闌的領口, 另一只手高高揚起, 想再往她的臉上甩一巴掌。
許意闌下巴微擡着, 肩膀一聳一聳的,這是她不服輸的象征。
女孩兒面不改色、雲淡風輕地開口,專門往蘇蔓婷的心窩捅刀子, “媽媽, 你是像把我打到流産嗎?”
蘇蔓婷被噎了一下, 手舉在半空,要落不落, 最後只好悻悻地攥拳收回,氣得鞋跟踏地。
相比于蘇蔓婷的歇斯底裏,梁伯庸明顯冷靜很多。一向利益至上的商人自然知道,這件醜事不可張揚,無論許意闌懷的是誰的孩子,都要打掉牙咽在肚子裏。
他們一家人必須先喜氣洋洋地把今晚上的煙花秀看了,把這場戲演到底。否則聲勢造的那麽大,人卻不出席,傻子都能猜到有貓膩。
至于許意闌肚子裏的孩子,自然留不得,等以後抽個時間送出國秘密打掉就好了。
梁伯庸攬住蘇蔓婷的胳膊,把她往後拉了一步。男人幽暗的眼神看向許意闌,聲音低沉地用命令的口氣說:“這件事不可張揚,你先上去洗臉補妝,等今晚煙花秀看完,我們再聊這件事。”
許意闌頭微微歪着,帶着好奇的目光看向梁伯庸,又看向蘇蔓婷,女孩兒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
她帶着不知世故的語氣,柔聲問:“梁叔叔,你們就不好奇這個孩子是誰的嗎?”
她低頭看向小腹,擡手溫柔地摸了摸,然後擡眼再次看向兩人。
三個人的目光交彙在一起,在寂靜的夜裏擦出一片火花。
梁伯庸眯了眯眼,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事情沒那麽簡單,許意闌也不像平時那麽溫順聽話。
蘇蔓婷倒是搶先一步問了出來,“哪個野小子的?”
若不是剛剛梁伯庸攔着她,她早就問出口了。
許意闌勾了勾唇角,帶着得意的語氣說:“不是野小子,是我的哥哥,你們的兒子。”
她覺得話說到這個份上還不夠,便特意地極為好心的一字一句地補充,“是、梁、秉、詞。”
說出這個名字後,許意闌成功在梁伯庸的臉上看到了波動,他的皺紋擠在一起,微白的胡須輕輕顫動着。他半眯着眼,似乎在消化她這話的含義。
而蘇蔓婷只覺得天塌了,她的嘴唇不可控制地顫抖着,人被氣得發愣,滿腦子都是這個賤貨勾引誰不好,居然敢勾引梁秉詞。
外界都知道,這些年梁秉詞被梁伯庸親手帶大,即使隔了一層血緣,卻宛若親生父子。而她的女兒,居然和她未來的繼子搞到了床上,還懷上了孩子。
許意闌捂着小腹,慢條斯理地說:“當然了,這件事和哥哥沒關系。”
她說到這兒,突然覺得心一抽,鼻子湧上一股酸澀。明明馬上就要達到目的了,可為什麽,提起哥哥,她會心痛,覺得呼吸困難。
許意闌扶住身後的桌子,抑制住自己在輕輕發抖的身體,說:“他不喜歡我,是我故意勾引他的,是我……”
她覺得她費盡心思布了個局,以自己為誘餌來報複自己的親媽,她就是個瘋子,被蘇蔓婷逼上絕境的瘋子,是個良知泯滅的人渣。
可偏偏,她利用了一個對自己最好的人,她陷入了痛苦之中,如同被海水淹沒了口鼻,呼吸不得。就好像她這種壞人,遭到了報應一般,話哽在喉嚨裏,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許意闌覺得自己置身在茫茫的大海之中,頭頂是無邊的黑暗,海水一層又一層地将自己淹沒。
可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硬生生地再次将她拉了出來。
“我看誰敢動她?”梁秉詞大踏步從樓梯走了下來,擡手把許意闌拉到了自己身後,形成一個對她防禦保護的姿态。
許意闌擡眸看向他的背影,那雙倔強的眸子突然蓄滿了淚水。
他的手微微往後伸着,把她籠在自己的保護範圍之內。
剛剛樓下吵起來的時候,他的人就上樓和他說了情況。
梁秉詞急匆匆放下手裏的東西,襯衫邊緣還沒來得及塞進皮帶裏,就連忙下樓。
他下樓的第一眼,就看到蘇蔓婷和梁伯庸居高臨下的看着許意闌,他們在欺負他的女孩兒,逼着她坦白。
他只覺得頭皮發麻,後悔東窗事發的那一瞬,他沒有立刻出現在她身邊,害的她自己承受了謾罵和羞辱。
梁秉詞扣住許意闌的雙手,徑直看向梁伯庸和蘇蔓婷,冷靜地說:“我們的确在一起了,她是我的女朋友。”
至于懷孕這件事,即使她曾經開玩笑和他說過,可他也沒真正設想過讓她意外懷孕,甚至此刻也讓他有些始料不及,所以他選擇對這事暫時避而不談。
“你們別吓唬她,也別聽她瞎說。我們之間,主動權在我,從來不是她勾引的我,是我逼着她和我在一起的。至于孩子,這大概是個意外,但确實是我不小心弄的。”梁秉詞回眸看了許意闌一眼,唇角上揚。
他說:“所以,有什麽問題沖我來就好,別為難她。”
許意闌覺得自己的臉上的表情一定複雜到極致。
迷茫?愧疚?得意?
大概一定複雜的衆望所歸。
她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對哥哥笑,她只知道,她再見到他這麽護着她的時候,愧疚感完完全全地将她裹挾。
她從沒想過,此時此刻,他可以不要名聲,完全把罪責攬到自己身上,說是他逼着她在一起的。他明明常挂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他是商人不會做賠本的買賣。
許意闌不懂,他這麽做,圖的究竟是什麽。
她低頭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是為了這個孩子嗎?
梁伯庸見狀,知道這是件麻煩事,梁秉詞這人他了解,也不是好纏的主兒,這些年在國外裝作一個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兒,實則暗地裏培養了自己的羽翼。這才沒回國多久,就暗度陳倉在公司裏籠絡一批老股東的支持。司馬昭之心,幾乎已經路人皆知了。
梁伯庸看着梁秉詞堅定的眼神,知道此刻急不得。他偏過頭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裏蟄伏了無數的新聞記者,八卦的,娛樂的,專門煽風點火的。
他知道,他得保持鎮定,這件事,還是得冷處理。
于是梁伯庸咬牙切齒地開口,“你先帶她上樓,沒有我的允許,她不許踏出家門半步。”
他偏過頭看向蘇蔓婷,這個女人是許意闌的親媽,現在他對她多了幾分厭惡,可還得假惺惺地演戲,“至于你,收拾好和我出去迎接記者,去看煙花。”
梁秉詞暫時同意這個安排,拉着許意闌的手要上樓,他得好好問一問她,是不是他和她回家看許強那次懷上的。她那天晚上格外主動,故意灌他酒,故意纏着他做,甚至主動幫他戴套。
她哄着他,騙着他,就是為了懷上他的孩子嗎?
她圖的到底是什麽?
可許意闌卻甩開了他的手。
女孩兒用手背抹了抹眼淚,往前邁了一步,說:“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這個安排。”
梁秉詞蹙起眉頭,聽見她近乎偏執病态地說:“我也要出去看煙花秀,我也去參加記者的采訪,我還要告訴他們,我懷孕了。”
“闌闌。”梁秉詞明顯感到她說些話的時候很平靜,很淡定,就好像,這個場景、這些話,已經反反複複在她的腦海中演練了成千上萬遍。
蘇蔓婷聞言,再度上前,舉起手想打她。她恨不得打死許意闌,打死她肚子裏的孩子,這樣就一勞永逸了。
不對,她最後悔的就是生下她。這個想法,自始至終她就未曾改變過。
她不情願嫁給了許強,不願意給他生孩子。可許強卻自私自利,偷偷讓她懷上了孩子。她想把孩子流掉,可許強死活不允許。
于是生完許意闌後,她便把氣都撒在了這個無辜的孩子身上,打她罵她罰她,數十年如一日地把“我就不該生你”挂在嘴邊。
可蘇蔓婷揚起的手腕被梁秉詞攥住了,男人的目光是她未曾見過的兇狠、陰翳、冰冷。
“我說過,有什麽事沖我來。”梁秉詞沉聲警告,直到這一刻,他也願意護着她。
許意闌突然輕笑了一聲,說:“媽媽,你先別急,我話才說了一半。”
她頓了一下,重新吸了口氣,“當然,我老老實實地把這件事咽在肚子裏也可以。條件就是,你不許娶她。”
她看向梁伯庸。
蘇蔓婷厭惡許強、厭惡許意闌,她把他們父女倆看做一生的污點。許強死後,她急切地想要掩藏這些污點,于是便想讓許意闌改姓,甚至不允許她回去看許強,即使是在許強的忌日。
于是許意闌便也要剝奪她最愛的東西,無非就是名聲、財富、權利。
可許意闌畢竟是個只有十八歲的小姑娘,她潛移默化地被梁秉詞對她的好感化,甚至無數次在黑夜裏掙紮,想要放棄報複的計劃,就這樣簡簡單單的,好好的和哥哥在一起。
可是呢?
蘇蔓婷永遠會給她的生活帶來一些“驚喜”,她偷偷賣掉了許強留下的那套房子。
這是壓死許意闌的最後一根稻草。
許意闌唇角上揚,“只要你不娶她,我就一定管好自己的嘴。不然我現在就推開門出去,把我的懷孕消息分享給他們,估計不出十分鐘,我們家就能霸占新聞頭條。”
梁伯庸被氣的劇烈咳嗽兩聲,蘇蔓婷連忙扶住他。
他看向這個近乎瘋狂的小姑娘,輕哂一聲,“你是在威脅我?”
他不得不承認,許意闌這話說進了他的心房。在許意闌承認懷孕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想迎接這對母女進梁家的大門了。趁着沒結婚,當斷則斷,否則,以後她們就是一顆雷,以後指不定會捅出多大的簍子。
只是,婚期在即,該演的戲還是得演。
他這個在外界斯文優雅的男人,怎麽可能突然對外宣布終止婚禮,讓別人紛紛猜測。
什麽事,都要循序漸進。
“沒有威脅,只是簡單的請求。”許意闌看向蘇蔓婷,對她挑了挑眉。
“好,我答應你,不會領證,婚期也* 會推遲。”
許意闌自然也猜到了梁伯庸的想法,這個老狐貍,話說的圓滑,一邊答應了她的要求,一邊還要安撫着蘇蔓婷。
不過,她也不在意了。因為她知道,她的目的達成了,只是時間問題。事情鬧到了這個僵局,梁伯庸斷然不會再娶蘇蔓婷。
女孩兒看了眼蘇蔓婷,扯着嘴角笑了笑,可心滿意足之後竟然是無盡的空虛。她突然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光,腿也是軟的。
梁秉詞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攔腰把她抱了起來,匆匆上樓。
許意闌勾住他的脖子,一言不發。她拼命地去看他的眉眼、看他的嘴唇,擡手去摸他的喉結,眼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她知道,以後再也沒這樣的機會了。
梁秉詞把她放在房間的沙發上,彎下腰把那雙高跟鞋脫掉,才看到她的腳腕已經腫了。
他的手觸摸到她光滑的肌膚,柔聲問:“崴到了?疼不疼?”
許意闌不說話,大滴的眼淚往下滾,落在他的手背上,四分五裂。
梁秉詞給她擦了擦眼淚,看着她挨了一巴掌早已經腫起來的右臉,心疼地說:“你想做什麽,怎麽不提前和我說?”
許意闌別過頭,總覺得胸口憋了一股氣,她要是不把這些話說出來,她真的會被憋死的。
此刻,經歷了一晚上的大風大雨,她達到了報複的目的,可卻再也沒有一絲報複的快感。
女孩兒流着淚,哽咽着說:“三年多以前,我爸病重,下了病危通知書,在無菌室只住了一天,我媽就決定放棄治療。”
“我跪下求她,求她不要這樣,求她救救爸爸,可她說沒錢。我說我們把房子賣掉,這樣爸爸沒準熬過這一場就能脫險,可是她說房子賣了我們倆以後就沒地方住,還得欠下一屁股債,更沒辦法活了。”
“可我爸走後,梁伯庸立刻就親自來家裏接她,我才知道,他們早就在一起了。她不救我爸,是因為我爸耽誤她嫁入豪門了。她要來北城,不帶我,我就求她把爸爸留的房子給我,她明明都答應了,她現在明明一點兒都不缺錢,可她還是偷偷賣掉了我的房子。”
許意闌纖長的睫毛被濡濕,不斷地重複:“可她現在明明不缺錢的,為什麽還要賣掉我的房子?”
梁秉詞心疼把她揉進懷裏,溫柔地去吻她的淚花,“不哭了。”
許意闌推開他,雙手無措地舉在半空拍打,“我沒哭,我在笑,我很高興,梁叔叔因為我而厭惡她。”
梁秉詞視線下移,看向她平坦的小腹,突然覺得口中泛着苦味。
他心疼地說:“可是你不該傷害你自己。”
不該為了報複別人,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貿然設局懷孕。
男人想起她腹中這個小生命,指責的話說不出口,心突然軟了。他擡手覆上她的小腹,單膝跪在地上,有些激動又悔恨地說:“闌闌,抱歉,那晚我不該弄進去。”
即使他是被她騙的、無知的,可他還是習慣性地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對不起,我知道你還小,我不該這麽小就讓你懷孕生孩子。可是流産對身體的傷害很大,而且,這是我們的孩子。”
男人的聲音有些發顫,擡眼對上她淚眼模糊的眸子,“所以我懇求你,留下他。我保證,我會娶你,等孩子生下後你該做什麽、想做什麽就繼續做什麽,我不會攔着你,也不會讓他成為你的累贅和負擔。”
“我會照顧好你和他的。”
許意闌聽着男人的話,只覺得胸口疼的厲害。他側着臉貼到了她的小腹上,似乎在感受這個還是胚胎的小生命。
許意闌的眼淚砸到了他的臉頰上,她擡手摸了摸他的臉,把他拉了起來。
她覺得喉嚨發澀,哽咽了一下,可還是得實話實說:“哥哥,我騙你的,是假的,我根本沒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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