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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什,什麽?”
玄禧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衆人的目光齊齊盯向他。
玄禧神色漠然,輕輕晃動着懷抱裏的小哥兒安撫,小聲安慰:“乖啊,小枝不哭了,可好?嗯?”
再哭下去,小哥兒崽子的眼睛該不能要了。
玄禧心疼,抱着他轉身,往山邊走去,道:“你們留下。”
“可是……”
黃大還想說些什麽,李清璀連忙朝他搖搖頭,望着玄禧帶木枝走遠的背影,臉色凝重。
玄禧不是什麽話都喜歡往外說的人。
他說的“喪夫”是喪誰?
很明顯了。
他們目送玄禧走遠,沒人出聲。
直到再也看不見玄禧抱着木枝的背影,衆人才将視線轉到前面地上,捂着手腕疼得渾身發抖,還在有氣無力哀嚎的張明財身上。
靜默許久。
朱福貴惡狠狠的放下狠話,指着黃大的鼻子罵:“你們都給老子等着!”就又帶着人浩浩蕩蕩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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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明財像條狗一樣捂着被捏碎的手腕,跌跌撞撞追在後面。
張大浛幾人盯着他們走遠,齊齊冷笑出聲,道:“原地休整。”
前面關口,流民們還在鬧。
玄禧抱着哭得喘不過氣來的小哥兒到了沒人的山腳,一邊走,一邊輕輕拍拍他屁屁,小聲笑道:“我們家小乖怎麽這麽愛哭啊?好了好了,現在我們進山了,這附近沒有旁人,小枝可以放聲大哭了,快些哭完鼻子啊,不然哭久了眼睛該疼了,好不好?”
“……嗚?”
木枝從他頸窩處眼淚汪汪的擡起頭,茫然的看向他,似是在疑惑他說的話。
扭頭看看四周,憋了一會兒,木枝終于忍不住,嘴唇一扁,放聲大哭:“哥,哥哥嗚哇……”
“哥哥在。”
玄禧找了塊兒幹的大石頭坐下,攬着坐在懷裏的小哥兒,溫暖大手輕輕擦去他眼下的淚水,好笑哄道:“小乖枝,可是水做的?擠一擠就能掉出來這麽多眼淚……”
他的語調又低又磁,緩緩慢慢,撩得人耳朵癢癢。
木枝心裏亂得厲害,哭累了,愣愣的望着他,眼淚大顆大顆的自己往下掉,哽咽道:“我,我也不,想的嗚……”
玄禧輕笑,對上他哭紅了小兔子似的眼睛,眼底心疼的情緒逐漸濃郁。
兩人無言對視半晌。
木枝鼓着臉,咬住下唇,眼淚糊了滿臉,委屈巴巴。
玄禧擡手擦去他臉側的淚水。
木枝下意識偏了偏頭,依賴似的把軟乎乎的濕潤臉蛋搭在他手心上,有些欲言又止。
玄禧:“……”
玄禧心跳如擂鼓,寬厚溫暖的大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捏捏他的臉蛋,耐心的等他說話。
木枝不躲不閃,也不哭了,帶着濃濃的鼻音喚他:“哥哥……”
“嗯?”
玄禧勾起唇角,輕笑道:“哥哥在,委屈我們家小乖了。”
“沒,沒委屈……”
木枝紅了臉,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緊張的扣着手,垂下眼簾。
半晌,他才磕磕巴巴的小聲問:“你,你是不是,歡喜,我呀……”
玄禧:“?”
玄禧一愣,旋即無奈笑道:“哥哥對我們家小乖的愛意這麽不明顯嗎?嗯?”
“啊,啊?”
木枝一時沒反應過來,玄禧竟然這樣爽快的承認了……不可置信的瞪大水汪汪的眸子,死死盯着他。
玄禧笑:“若是不喜歡小枝,為什麽會這樣與小枝親昵?”
頓了頓,玄禧鄭重笑道:“哥哥很愛木枝。”
“可我……”
木枝慌了。
雖說心裏早已經有了猜測,如今問出口,不過是捅破那層窗戶紙,可如今時機似乎也不太對,他腦子一熱就問出口了……
“可是?”
“我,可是我……”
木枝羞紅了臉,慌得手足無措:“對,對不起,我不是,張明財,他……”
玄禧按住他後脖頸,輕捏了捏,笑道:“沒關系,都沒關系,無論小枝以前什麽樣,但是現在的小枝就是現在的小枝,那些事兒不用擔心,哥哥會去解決,只要小枝……願意跟哥哥好。”
“跟,你好……?”
木枝愣住,仰頭望着他,仔細咀嚼這話裏的意思。
“對,往後啊,小枝可願意當我的夫郎?”
“夫郎……”
木枝驚愕得紅唇微張。
他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
事兒怎麽就發展到了,當玄禧的夫郎這裏了?
木枝腦子裏亂糟糟的,心跳得太快,他有點麻。
玄禧瞅他這傻乎樣,倒是沒心沒肺的笑出聲來。
*
哄了許久,把小哥兒哄好後,玄禧才慢悠悠的牽着愣神發呆的小哥兒,一路下了山。
入夜後,冷風驟起。
木枝情緒波動太大,吃了晚飯休息過後,早早的累睡着了。
眼睛還腫得厲害。
玄禧心疼的取了些山泉水,打濕帕子擰幹,輕輕替他冷敷眼睛。
小哥兒在睡夢中,也不是很安穩。
身後,一幫漢子蹲在火堆旁,齊齊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玄禧給木枝掖好被子,淡定轉過身,将毛巾帕子放進盆裏,揉洗。
水聲嘩啦啦響。
黃大按耐不住,壓低聲兒開口:“怎麽樣了?木哥兒他還好嗎……”
“不是,我們就這樣放過朱福貴那群王八蛋了?”
其他漢子也很不滿:“他們敢這樣欺負木哥兒一次,就還會有第二次。”
李清璀扶着肚子,憂心忡忡道:“那張明財既然想賣了木哥兒,倒不如,我們買了一了百了……”
“我家小哥兒不是貨物。”
玄禧将濕帕子擰幹,晾曬在木板車邊緣的枯枝上,冷漠道:“事兒我會去解決,你們……”
說着,他擡眸掃過篝火堆旁的一群人,冷冷警告道:“別在小乖面前多嘴。”
“這你放心!”
“這我們當然知道!”
衆人異口同聲點頭答應。
玄禧“嗯”了一聲,端起裝了冷水的木盆走遠。
外面,天色漆黑如墨。
寒冷的西北風吹刮得很大,刺骨寒冷。
玄禧沿着張明財的氣息,一路往東南方向走去。
流民們都等着過分解山的關口,朱福貴和張明財一幫人離得也不遠。
玄禧找到半死不活躺在篝火堆旁的張明財時,朱福貴還高高在上的坐在旁邊罵罵咧咧。
他在玄禧這兒受的氣,回去後,就全撒在了張明財身上。
朱福貴指使家丁将張明財狠狠打了一頓。
那群家丁護院也是欺軟怕硬的,張明財被打得渾身是血。
玄禧端着冷水盆從黑暗中走出,面無表情,一步一步,走到張明財身邊,居高臨下冷盯着他,面無表情。
朱福貴被突然出現的玄禧吓了一大跳,慌張的與一衆家丁護院退到一旁,警惕的問:“你,你想幹什麽?!”
玄禧端起水盆,“嘩啦”一聲,冷水全潑在了張明財身上。
張明財就剩半條命了,在寒冬臘月裏,被刺骨寒冷的冰水一潑,渾身一激靈,抖着身子幽幽轉醒。
一瞅見玄禧居高臨下神色淡漠的臉,他驚恐的瞪大眸子,喉嚨發出“赫赫”聲,卻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朱福貴慌張的質問:“你,你到底想幹什麽?!”
玄禧充耳不聞,擡腳,一腳狠狠碾在張明財大腿上。
“啊——!”
張明財疼得臉色扭曲。
玄禧繼續擡腳。
朱福貴慌忙大喊:“別,別搞,你再打下去,他就沒命了!”
玄禧緩緩擡眸,陰郁的眸子看向他。
朱福貴顫顫巍巍道:“他,他要是死在這裏,被官府知道了,可,可就……”
他話還沒說完,玄禧下腳狠狠一碾,張明財的胸骨“咔嚓”一聲,凹陷下一個恐怖的窩。
再打眼一看,張明財兩眼一翻,沒了聲息。
“死,死了……?”
朱福貴驚恐的瞪大眼,一個屁股蹲跌坐在地上,渾身肥肉都在發抖。
玄禧緩緩擡起腳,動作微頓。
想到什麽,他撩開衣裳,撕下一塊兒平整的裏衣布料,攤開,撿起篝火邊的木炭,龍飛鳳舞的寫下——和離書。
寫完,他一腳揣在張明財身上,張明財猛的長“嗬”一口氣,被劇痛折磨醒。
玄禧半蹲下,把和離書舉在他面前,冷漠道:“你與小枝的和離書,按下手印。”
“嗬,嗬呃……”
張明財驚恐的瞪大猩紅充血的眼睛。
玄禧一把抓住他血淋淋的手,往和離書布料上一按。
收集完成。
晃幹血跡,玄禧把和離書折疊起來,放衣兜裏踹好。
張明財就像一個上了年紀等死老人,喉嚨裏不斷發出卡痰似的“嗬嗬”聲,兇狠怨毒的死盯着玄禧。
玄禧餘光瞥過,神色漠然。
擡腳踩上他脖頸,稍稍一用力,骨頭“咔嚓”一聲。
張明財兩眼一翻,脖子呈現出一個詭異的弧度,沒了氣。
“張,張明財……”
朱福貴和他身後的家丁護院臉色慘白,驚恐慌作一團。
玄禧收回腳,厭惡的在旁邊地上蹭了蹭,随手拎起濕漉漉的木盆,轉身走進黑暗中。
夜已經很深了。
玄禧回到落腳的木板車附近,張大浛幾人已經睡下,只有孫護镖在守夜。
見他回來,孫護镖連忙站起身:“你去哪兒……”
玄禧微舉起幾根手指,示意他別出聲。
孫護镖會意,立即閉嘴點頭,坐回了篝火堆旁。
玄禧将木盆放下,在火前烤走風霜,才走向木板車,将睡得不安穩的小哥兒擁進懷裏,抱緊,深深呼出一口濁氣。
*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昏沉如舊。
張大浛幾人都起得很早,洗漱後,就滿目憂愁的蹲在篝火旁烤火,盯着分解山關口那邊,沒人說話。
玄禧照顧着精神萎靡的小哥兒穿好衣裳,輕揉揉他腦袋,好笑道:“我們今日就準備過分解山的關口了,小乖可高興?”
“我們能過得去嗎問題是。”
黃大憂心忡忡的插話:“現在許多流民聚集在那邊,全堵住了……”
玄禧牽着穿得像個布娃娃似的木枝下了木板車,笑道:“走了,我們拿點烤馍馍,一邊吃一邊過去,趁現在還早,醒過來堵路的流民還少。”
“可是……”
木枝眨巴着酸澀的眼睛,小聲問:“我們,真的能過去嗎……”
昨天流民堵關口鬧事的盛況他們也看見了,現在,許多流民也陸陸續續醒過來,過去堵關口吵鬧了。
他們沒什麽權勢地位,真的能……
“沒問題。”
玄禧含笑照顧他刷牙洗漱,等他喝了杯溫水後,給他拿了一片烤得香噴噴的馍馍,道:“我們走。”
“不是,真走啊?!”
黃大連忙牽起黃花黃草的手。
張大浛幾個漢子立即推起木板車,道:“走他娘的!”
玄禧既然這樣說,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們嘴上雖然問,但跟上的腳步根本不猶豫。
一路擠到分解山關口最前面,身後,稀稀拉拉許多剛睡醒的流民警惕的盯着他們,眼神陰郁空洞,甚至有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怨毒。
玄禧攬着乖乖吃烤馍片的木枝,勾起唇角,擡眸看向一個守門的士兵,道:“去禀報一聲,就說李将軍的愛寵,我能救。”
“你誰啊?”
士兵并不想搭理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滾滾滾!再過來鬧事老子一刀捅死你!”
玄禧眼底的冷意緩緩暈染開來。
士兵與他對上視線,神色一凜。
僵持不過幾呼吸的功夫,遠處的營帳裏,一只通體土黃的犬狗跌跌撞撞的蹿出來,一路朝玄禧狂奔而來。
那狗身後,好幾個副官打扮的漢子跟着追出來,大喊:“追風!追風不要跑!”
黃土狗追風卻根本不停,猛的蹿到玄禧跟前,兩爪搭在木栅欄上,興奮的伸出舌頭,尾巴恨不得搖飛,又在原地上蹿下跳,偶爾還“旺旺”叫喚。
所以人都死死盯着這狗,死一般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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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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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