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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不過,追風興奮了一會兒後就支撐不住了,伸舌頭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趴在地上,萎靡不振。
它的尾巴掃地,腦袋朝向玄禧,擺出來一副臣服又委屈的姿态。
玄禧似笑非笑,擡眸看向穿着銀色冷冽盔甲追出來的絡腮胡大漢。
“将軍!”
“将軍,追風它……”
副将們警惕的盯着玄禧,齊齊開口。
李将軍一擺手,冷冷盯着玄禧,眼眸一眯,沉聲問:“就是你搞的鬼,你把追風勾出來的?”
玄禧把緊張的木枝護在懷裏,淡淡道:“它中瘴毒,已不吃不喝三日,再不救,明天就死。”
“你知道什麽?!”
李将軍臉色微變。
玄禧低頭,用下颚輕蹭了蹭木枝的額角,漫不經心道:“讓我們過關,能救。”
“就憑你?”
李将軍兇狠的上下打量他好幾眼。
腥風血雨裏殺出來的漢子,周身氣勢強盛逼人,彌漫着恐怖駭人的血腥氣。
這是他們這些押镖的比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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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浛幾個漢子不敢造次,驚慌的齊齊盯着玄禧,眼瞅着他神色自若的和李将軍讨價還價。
玄禧淡笑:“你也可以不治,左右我們不過在這兒多停留幾日。”
可李将軍若是不信,他的愛犬追風,明天就得死。
孰輕孰重,但凡有點腦子,都能分清。
“你威脅老子?!”
李将軍臉色陰沉下來,更顯兇狠。
玄禧淡漠垂眸,看向趴在地上,顯露出萎靡姿态的追風,朝它伸出手。
追風肉眼可見的又興奮起來,吃力的在地上爬動,瘋狂想向朝玄禧的手伸腦袋和舌頭。
李将軍目光沉沉的看着,一咬牙,冷聲道:“來人!放他們幾個進來!若是治不好追風,我讓你們全都給老子的追風陪葬!”
放幾個人過關而已,如何比得了跟了他多年的追風的命?
李将軍一甩手,走回來營帳。
幾個士兵臉色不好的打開一層栅欄,讓他們走進來。
身後不遠處,流民們瘋狂騷動,憤恨大吼:“憑什麽放他過去!”
“讓我們過去!”
“放我過去……”
“都給老子滾回去!”
守關的士兵卻沒那麽好的臉色,有流民沖上來,舉起紅纓槍就是一捅。
混亂中,不少鬧事的流民被捅傷,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氣中彌漫開來。
“哥哥……”
木枝被玄禧捂住眼睛,帶着往前走,很沒安全感,手本能的攥緊他腰間的衣擺,小心翼翼的問:“我們,真的可以救活那只狗狗嗎?”
“沒問題。”
玄禧一邊走,一邊低下頭湊近他,與他咬耳朵,小聲笑道:“沒問題,小乖不用擔心,相信哥哥,嗯?”
“好……”
木枝幹巴巴的咽了口口水,聽着無限放大的吵嚷叫罵哀嚎聲,僵着身子不敢亂動。
他們一路走進将軍的營帳。
帳篷很厚,很好的隔絕了冷風。
帳篷中央,一盆巨大的炭火盆熊熊燃燒。
李将軍大馬金刀端坐在高高的首座上,面無表情。左右兩邊,各坐了四個副将,兇神惡煞。
玄禧一幫老百姓站在其中,仿佛誤闖進了閻王殿般驚慌,膽小些的,身子直哆嗦。
沒人出聲,帳篷內陷入詭異的安靜。
前面的大火盆裏,炭火燃燒,偶爾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就你能救追風?”
有人按捺不住冷聲開口問。
木枝下意識攥緊了玄禧的衣擺,緊張的仰頭看向他。
玄禧上下輕輕拍撫着他的後背,勾起唇角,輕聲說了句:“別怕,有哥哥在。”
“喂?你他娘的,老子問你話!”
那副将猛的一拍手邊的桌子,兇狠得臉色扭曲:“給老子乖乖回話,否則別怪老子不客氣!”
玄禧淡淡擡眸看向他,薄唇輕啓:“我要到達南方後的通關文碟和在南方落戶的身份。”
“憑什麽?”
李将軍掀起眼皮子,揚起下颚看他:“敢跟本将軍坐地起價的人,早他娘的死在了……”
“你身上的內傷,也能治。”
玄禧可有可無的出聲打斷他。
營帳內瞬間陷入死寂。
李将軍兇狠的盯了他許久,冷嗤:“你憑什麽斷定,本将軍身上就有內傷?我憑什麽相信你?”
“将軍英明,這人怕不是北方蠻子那邊派來的細作!”
“是啊将軍,不如直接把他們剁碎了喂狗!”
“何至于跟他們廢話!”
坐在左右兩邊的副将連連附和。
玄禧被李将軍和許多副将盯着,面不改色,道:“你也可以不信。”
不信的代價是,追風死,李将軍的內傷更加嚴重,很快也得死。
營帳內再次陷入死寂。
李将軍死死盯着玄禧許久,忽地起身,氣勢駭人的一步一步走向他,冷笑一聲,道:“你就不怕我現在就弄死你?!”
玄禧還比他高半個頭,聞言勾起唇角,低頭湊在木枝的耳邊,小聲道:“乖乖,站去哥夫郎身邊,好不好?”
“你,那你呢?”
木枝慌了,連忙道:“我們一起……”
“乖,哥哥跟他說會兒話,馬上就過去了,不怕啊,沒事的。”
“可……”
木枝驚慌的看看李将軍,又看看玄禧,正想搖頭說不要,被玄禧輕輕推了一把,李清璀又慌忙拉了他一把,木枝懵懵的踉跄兩步,就到了李清璀身邊。
一擡眼,玄禧已經雲淡風輕的和李将軍打起來了。
不好過三兩下的功夫,李将軍被漫不經心的玄禧反剪住胳膊,一腳踹在後背上,被迫半跪在地。
李将軍臉色脹紅,怒吼:“你他娘的放開本将軍,偷襲算什麽好漢!?”
玄禧冷漠嗤笑,松開他。
李将軍慌忙跳到一邊,扭扭胳膊手腕,突然猛的朝玄禧出手。
“哥哥!”
木枝驚慌大喊,就要朝前沖。
“木哥兒,不要過去!”
李清璀慌忙一把拉住他,張大浛也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擋在他們身前。
“不要,哥哥!”
木枝驚慌的掙開了李清璀的手,躲開張大浛的阻攔,一看。
玄禧輕描淡寫,神色淡漠站在原地,李将軍滾了幾圈,趴在冰冷的地上,臉色脹得通紅。
四周死寂。
“哥哥……”
木枝愣愣的望着玄禧,低聲喃喃。
“嗯?”
玄禧擡眸看向他,笑意溫柔,朝他伸手:“小乖,可是吓着了?過來哥哥這裏。”
“哥哥。”
木枝眼眶裏緩緩蓄起淚水,下一秒,一把撲進了他懷裏:“你吓死我了……”
玄禧攬着小哥兒穿了厚棉襖都還顯纖細的腰肢,托住他屁屁一把将他抱了起來,好笑安撫道:“乖啊,不怕不怕,哥哥沒受傷……我們家小乖可是被吓着了?”
“唔嗚嗚……”
木枝緊緊環保住他的脖頸,雙腿緊緊圈住他的腰,身子微微發顫。
在這滿是兇神惡煞漢子的營帳裏,他本就害怕,結果玄禧跟最兇神惡煞的将軍打起來了,還把他推開了……
木枝身子都在微微發顫。
玄禧緊緊抱着他,晃着輕哄認錯:“都是哥哥不好,乖啊,沒事的,小乖不怕,這不沒事嗎,不哭,不哭啊……”
木枝委屈得胡亂搖頭。
身後,李将軍服了,踉跄站起身,推開慌忙過來攙扶的副将,猛的咳出一口黑血。
“将軍?!”
“将軍你怎麽了?!”
這下,副将們更加慌張驚恐,有人高喊:“把這群敵國細作全給老子綁起來!”
“住手!”
李将軍一屁股坐在地上,脹紅的臉色逐漸緩和下來。
他大口大口喘了兩口氣,擡眼看向玄禧。
玄禧還在哄着懷裏害怕的小哥兒,神色和話語都溫柔得不像話。
李将軍恢複了些力氣,才拍拍衣褲站起身來,擦了一把嘴角的黑血,道:“你怎麽知道老子也中了瘴毒?我的追風,你也快給他救救!”
旁邊,追風吐着舌頭,十分萎靡的趴在地上。
剛才激動了一輪,現在已經沒什麽精氣神了。
“将軍?!”
副将們不可置信的齊齊出聲:“不可啊将軍!”
“他萬一是敵國細作……”
“将軍三思!”
“思你奶奶個腿兒!”
李将軍走回首位一屁股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漱口,道:“這小子他娘的是有兩把刷子的,老子的內傷如今都舒緩不少,讓他治!”
李将軍一聲令下,沒人再敢對玄禧幾人動粗。
張大浛幾個漢子肉眼可見的喜色。
但,治療也需要點時間,不是張口就來。
玄禧要了紙筆,随手糊弄了個清熱解毒的平平無奇的方子,讓他們去抓藥。
副将們拿着方子偷偷摸摸跟軍中的大夫對了又對,确定沒有下毒,藥熬好後,又找人試了毒,才敢端給李将軍和追風喝。
李清璀托着肚子,看了人試藥的全程,有些不忍。
張大浛摟住他後腰,安撫的緊了緊,小聲道:“沒事,媳婦兒,一切都會好的……”
李清璀仰頭看向他,又緩緩低下頭,點了點。
如今這災荒戰亂的世道,人命到底是不如達官貴人的一條狗命貴的。
貧民流民的命就是賤……
*
第二天中午,天兒隐隐有放晴的意思。
天色比前幾日亮了許多。
分解山上,依舊雲霧缭繞,看不清山頂。
李将軍早起打了一套拳,神清氣爽,經脈一改以往的堵塞,明顯通暢。
追風也在營帳門口狠狠吃下一大盆肉後,精神奕奕的在各項營帳周邊巡視。
他們昨晚就被徹底治好了。
玄禧牽着木枝的手,在一旁看着,等李将軍打完拳,淡聲道:“我今日要過關。”
李将軍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大嗓門兒道:“不如就留下來給本将軍效力……”
“不留。”
玄禧打斷他,道:“想必李将軍不會言而無信。”
李将軍:“……”
玄禧是個人才。
人才有桀骜不馴的資本。
這樣有能力救人的大夫,李将軍是真想留他在麾下效力。
可是……
對上玄禧的眸子,李将軍後背一寒,本能告訴他,這個漢子,不好惹。
若是強留,恐怕會兩敗俱傷。
得罪一個大夫,是大忌!
李将軍也不是個傻子,問他:“你到了南方,打算到何處落腳?”
“不确定。”
玄禧随性道:“找個太平富裕的地方落腳。”
“你若是沒地方去,我給你介紹一地兒。”
李将軍哈哈笑出聲,道:“那地界兒肥沃,百姓太平安居,山是山了些,不過路倒是修得好。”
玄禧擡眼看他,示意他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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