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23章

郁父起床,看到床頭櫃上的花瓶裏,插着一支玫瑰花。

他看向坐在床邊發呆的郁母,問,“這花怎麽來的?”

郁母擡頭看向他,彎了彎眼,“那個小客人送給我的。”

說完,她的視線又放到了那支玫瑰花上。

聞言,郁父穿衣服的動作頓了下,也跟着看過去。

不知怎麽的,他突然就想到了很久之前,帶小郁桉去花園種花的場面。

當時他是怎麽說的?他說,“安安,媽媽很喜歡很喜歡花,看到花就會開心一整天,所以我們應該怎麽做?”

小郁桉聲音稚嫩,“送媽媽花花!送媽媽很多花花!”

後來,小郁桉每天早上起來都會去花園裏摘花給郁母。哪怕下雨,也要穿着小靴子打着傘去後花園裏,誰勸說都不肯放棄。

……

再後來,郁桉被接回來後,好像也這樣做過,只是他明令了郁桉不準進郁母房間,所以郁桉只能放在門口。

他當時以為是傭人整理客廳的花瓶時,不小心落下的,所以想也沒想扔進了垃圾桶裏。

之後,郁桉好像就再也沒有送過花了。

……

他揉了揉眉心,走出房間問管家,“郁桉報考了哪所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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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回答,“先生,我不清楚,二少爺沒告訴我。”

他想了想又說,“不過,二少爺成績很好,應該考得很不錯。”

郁父沉默了會兒,說,“等郁宥起床,讓他來書房找我。”

管家應聲,“好的先生。”

郁宥吃完早餐,被喊去了書房,聽到郁父的問題後,他有些懊悔地捂住了臉,“爸,我不知道,忘記問他了。”

他看了眼郁父,斟酌地說着,“他既然喜歡跳舞,那應該是報考了舞蹈相關的學校吧。”

書房一片寂靜。

郁父低着頭,看着空蕩蕩的書桌,不知道在想什麽。

此時管家又突然開口道,“昨晚二少爺回來問了我有沒有收到快遞,應該是通知書快到了吧。”

郁父雙手放在桌上交叉,是思考的姿勢,随後才說,“郁清之前不是辦了一個慶祝宴會嗎?給郁桉也辦一個吧。”

管家低頭應了聲好。

郁宥則是說了句,“爸,快到郁桉生日了,也給他過個生日吧?”

郁父還是第一次聽到郁桉過生日這件事,很快他反應過來,皺起眉,被自己的這種想法所震驚到。

他掩飾性地咳了下,“讓管家去安排吧。”

郁宥點頭,與管家一同出門。

門外,郁宥看向管家,“郁桉的生日,還是我來安排吧。”

管家自然是點頭答應了。

-

中午十二點,郁桉離開劇院。

他沒去小別墅那邊,而是回了一趟出租房裏。

那天房東和他說完電路修好了後,他就沒回來過。

打開門,他清掃了一下房子,又去了附近的菜市場買了些新鮮的蔬菜,放進了冰箱裏。

雖然通知書的物流信息顯示是兩天才到,但大學離郁家別墅不遠,很有可能今晚就能送到,那麽他今晚就能離開。

只是這個時間有點晚了,虞老師習慣了早睡,加上這件事情還沒确定下來,他不想打擾虞老師,讓她跟着擔心。

關上冰箱,他拿出手機,重新清點了銀行卡裏的錢。

其實要真算起來,他這些年用的錢,可能所有加上一起,還沒有他出生那五年裏多。

他成績很好,被接回來後,學校不僅沒要他的生活費,還提供餐補,前幾年裏,他幾乎吃的學校的食堂。

他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待在學校和老師那邊,穿的也都是校服,更別說別墅裏的那些衣服也都不合身。

除此以外,他還參加了學校裏很多的競賽,拿了很多的一等獎,獎金算下來也有小十萬了。

而那些偶爾打進他卡裏的錢,他也沒動過。

計算完,一共十五萬八千六百。

十分之九都是出生那五年裏花費的,這比錢是他根據當時的記憶從而估算出來的,而從他被接回郁家後,他幾乎沒用郁家什麽。

就連住的地方,也大部分是寝室或者酒店,虞老師教他戲曲舞蹈,也不朝他收費,甚至還經常補貼他吃的。

但他還是去了銀行,将身上的大部分錢都轉了卡裏,總數一共十八萬。

出了銀行,他又重新算了算身上的錢。

幸好房租直接交了一年,近期不需要擔心這個,而劇院那邊也有持續的工資打進卡裏。

他松了口氣,大概在開學前,他也能湊夠學費。

徹底算好後,郁桉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

未來在逐漸變好,朝着他所希望的目标前進,他背着書包趕去了劇院。

-

下午劇院提前給他們放了假。

郁桉不想這麽早回別墅,便去了虞绫那邊。

虞绫最近在學習針織,看到郁桉後,笑着拍了拍她旁邊,“小桉,過來坐。”

郁桉抱着平平走過去。

虞绫聽着視頻裏的教學,平時唱戲時十分靈活的手指,此時卻僵硬着,不知道怎麽動作。

郁桉彎了彎眼,上前給她示範了下。

虞绫眼睛亮起來,“小桉,你真聰明!”

郁桉笑着說,“我以前有一段時間,專門去學過。”

虞绫拿着毛線球的手頓了頓,突然想起了之前郁桉給他梳頭發時,對方說是給郁家人編過,那這次又是為誰學的?

但她這次沒問,而是放下了木針,問,“餓嗎?老師去給你煮面。”

郁桉今天還沒吃午飯,聞言點了點頭。

說是一碗面,但面的分量卻是最少的。虞绫在面裏放了牛肉雞蛋蔬菜,還給他泡了一杯牛奶,放在風扇下吹涼。

郁桉在一旁安靜吃着吃面,虞绫則是打開了電視。

等她在回神時,郁桉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去了沙發上,蜷縮着睡着了,懷裏的平平也靠着他的手攤着肚皮呼呼呼睡得很香。

她動作立馬輕了,先是關掉了電視,後又走到了郁桉面前,仔細觀察着他,發現郁桉頰邊多了些肉後,這才無聲笑了下。

最後,她将空調調高了一點,又往他們身上蓋了一條毯子,才上樓。

-

下午五點,郁桉睡了一覺醒來,坐上了郁宥來接他的車。

走進別墅,就被管家帶去了書房。

郁父坐在書桌前,看到他後坐直了些,說,“你報考了哪所學校?”

郁桉如實說了。

郁父還是希望郁桉去公司裏幫忙,但在聽到郁桉說的學校名字後,神情還是緩了緩,聲音也溫和了許多,“考上大學是喜事,家裏準備給你也辦一個慶祝宴。”

郁桉搖頭,“不用麻煩了。”

郁父沒想到會被郁桉拒絕,有些拉不下臉,只說了句,“已經讓管家去準備了。”

他說完,就沒再提這件事情,而是轉移話題,“你媽媽今天身體有些不舒服,待會你去看看她吧。”

郁桉這才頓了頓,說了聲,“好。”

他走出門,剛要往郁母的房間走去時,看到了郁清走了進去。

腳步瞬間停了下來,他沒再往那邊看,而是回了自己房間。

晚上,他看到物流信息變成了快遞員正在送貨。

他心跳瞬間變快了,立馬去了樓下客廳裏,但等到十點多,還是不見快遞員的身影。

郁桉記下對方的電話,但看到時間後,還是沒給對方打過去。

-

隔日是周末。

郁桉早起看了眼物流,依舊是正在派送中的提示。

他關上手機,下樓吃早餐,打算今天就在別墅裏,等着快遞員上門。

郁父早早去了公司,餐廳只有郁宥一個人在,他看到郁桉後,和管家說了聲,“把面包再去重新熱一下 。”

管家應聲。

郁桉坐在了郁宥旁邊,随手拿了一碗粥喝。

郁宥看着他,張了張嘴,“你要加糖嗎?”

郁桉搖頭,喝了一口粥,接過管家遞來的已經熱好的面包,“謝謝。”

郁宥又不知道怎麽說話了。

他以前怎麽也沒發現,他的嘴這麽笨。

郁宥又看了眼對面空蕩蕩的椅子,管家觀察道,立馬說,“剛剛我已經上樓去給小少爺送了早餐。”

郁宥看了眼專心吃東西的郁桉,點點頭。

這幾天裏,郁清也不知道在房間裏幹什麽,一直不出來。

他将郁清的這種行為視為一種對郁桉回來的對抗。

到了現在,他才慢慢看清了郁清乖巧的皮囊下那顆有點不太老實的心。

怎麽他以前就沒發現?

吃完早餐,郁宥提到郁母,“媽最近換了一種藥,有點苦,你待會看着她吃下去。”

郁桉拿起紙巾擦幹淨嘴,應了聲:“好。”

郁宥看着他平靜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感到一陣心慌,又添了句,“等我晚上回來,找你商量一下,明天給你辦慶祝宴的事。”

郁桉沒想過他們真的會當真,只冷淡地點了點頭。

然後看向郁宥,“還有事嗎?”

好像只是問一句,沒管郁宥真的有沒有事要說,他就朝管家拿過郁母的藥以及水杯,上了樓。

郁宥看着他的背影,張了張嘴,最後悶着頭出門去公司了。

-

郁母身體常年不太好,據說是他丢了的那一年裏,精神嚴重受損,當時不管是吃藥還是做電擊,都沒有很大的用處。

後來郁父得知了一種催眠術,于是去福利院抱養了郁清,又找了相關的專家,替換掉郁母腦內的記憶。

偶爾也會病發,誰也不認識,但比以前要好了很多。

但終究是吃了太多的藥,導致她身體受損,免疫力也下降了很多。

扶着郁母靠在床邊,郁桉先将水杯打開,放涼一些,然後又根據說明書,一個個将藥片拿出來,放在了幹淨的紙上。

郁母則是一直看着他,看一會兒,目光又移到了他旁邊的那朵玫瑰花上。

最後,她柔聲詢問,“我吃了藥,你帶我去花園裏看花好不好?”

郁桉打開藥盒的動作停頓了下,看向郁母,應了聲好。

郁母笑了下,蒼白的臉色似乎也添了點血色。

看着郁母吃完藥,郁桉讓她多穿了一件外套,這才帶着他出門。

不知道為什麽,這幾天裏,郁母對他似乎沒那麽陌生,甚至還有些可能連她自己都意識不到的、對郁桉的親近依賴。

那是與生俱來的,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子的親昵。

看着自然地攬住自己手臂的郁母,郁桉身體僵硬了一瞬,只是在聞到郁母身上獨特的帶有藥香的味道後,他才逐漸松懈下來。

好久好久沒有這樣靠近過媽媽了。

他低頭,很溫柔地看向郁母,然後彎了彎唇,心滿意足地想着,就這樣也很好。

郁桉朝管家要了相關工具,帶着郁母去了花園旁的小亭裏坐下。

他挑了幾支花,仔細去掉了跟上的刺,遞給郁母。

自己則是又重新回到花園裏,看看花枝,或者移一下土。

他對種花了解的也不多,只是小時候習慣地去找好看的花,然後再禮貌詢問能不能買下來,送給媽媽。

但買回的花,沒多久就會枯死掉。

這在小時候的他眼裏,就跟死人了差不多,從那之後就纏着要郁父教他怎麽種花養花了。

到現在那些知識也忘的差不多了。

不過他現在也沒想到,竟然也能有這麽一天,他心平靜和地重新回到這個花園裏,和郁母一起看花。

郁母坐在亭子裏,但很快,她發現有個時候看不到郁桉,便又起身拿了凳子坐在了外邊,眼睛一直跟着郁桉。

只是看着看着,她又愣了神。

眼前的人影突然變小,開始在花園裏跑來跑去,似乎是在抓蝴蝶,稚嫩又歡快地喊着,“媽媽,蝴蝶好漂亮呀!我可以抓來送給你嗎?”

“安安,不可以抓蝴蝶哦!”

手心又傳來一股濕意,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又沒忍住流了淚。

天空不知道怎麽就飄起了雨,細細密密的,很快就淋濕了頭頂。

郁桉立馬放下工具,朝郁母跑來,他下意識喊道,“媽……”

随後又禁聲,沒再繼續喊,而是用雙手遮在她頭頂,“我帶您回去。”

到了別墅裏,郁桉看郁母臉色不太好,給她倒了一杯熱水,看着她喝下,又将她送到房間,等她躺下來後才離開。

郁桉沒下樓,而是去了自己的房間。

他走到窗前,打開手機,查看物流。

早上他給快遞員打了一個電話,對方沒接,但過了一小時後對方又打了過來,說是今晚會送達。

郁桉擡起頭來,窗外的雨下的更大了。

水滴在窗戶上聚集成水流蔓延,別墅後的花草樹木都掩蓋在了大雨中。

雨刷器不停地刷着車窗,突然的瓢潑大雨讓人看不清眼前的路。

郁宥握着方向盤,始終皺着眉看向前方。

這麽大的雨,他本來可以晚點回去,但離下班越近,他心就越慌,像是在暗示着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只是在路過一家蛋糕店時,他頓了頓,還是将車停靠在了路邊,冒着雨進了蛋糕店。

“歡迎光臨,請問您需要什麽?”員工走過來詢問。

這還是郁宥第一次進蛋糕店。

等進來後,聞着店裏濃濃的奶油香,才突然意識到他好像不知道郁桉喜歡吃什麽蛋糕,一時有些踟蹰,四處看了看。

員工微笑介紹道,“今天我們還有菠蘿蛋糕、巧克力千層、奶油蛋糕……”

沒等她說完,郁宥打斷,有些焦急地問,“有沒有草莓蛋糕。”

員工朝着玻璃櫃裏看了眼,不好意思地搖頭,又說,“我們這裏可以現做,先生您需要嗎?”

郁宥看了看窗外,此時已經大雨傾盆,大風亂吹着,哪怕是打着傘也會淋濕一身,很多路人站在了蛋糕店門口躲雨。

他身體稍微放松了些,問,“要多久?”

“二十分鐘。”

郁宥點頭,“好。”

-

郁家別墅。

郁桉接到了快遞員的電話,打着傘出門,拿到了自己的通知書。

快遞員穿着雨衣,由衷為他高興,“恭喜啊,小夥子,祝你學業順利。”

郁桉笑着點頭,将快遞緊緊抱在自己懷裏,“謝謝,您路上注意安全。”

看着快遞員離開,他快速回到房間裏,放下懷裏的東西,擦幹淨身上手上的水滴後,才重新拿起來,小心拆開。

再三看到通知書上心儀的學校和自己的名字後,他才伸出手摸了摸,然後給顧嶼舟發了信息。

郁桉:【顧先生,您待會能來郁家接我嗎?】

對方幾乎是秒回,很快就回了一個:【好。】

郁桉牽起唇角,徹底放心下來。

他将通知書裏文件銀行卡等瑣碎東西收好,然後打開書包,拿出了銀行卡,放在了書桌上,把通知書收進了書包裏。

又打開櫃子,将自己帶過來的幾件衣服拿出來疊好,用袋子裝起來。

只是當他看到衣櫃底下的箱子後,愣了愣,有點忘記這是什麽了。

怕是什麽重要的東西,郁桉蹲下來,将箱子搬出來打開。

裏面竟然是他當時偷偷拿的項鏈、鋼筆和書。

盡管爸爸哥哥他們看到後,并沒有訓斥他什麽,但郁桉最後還是将這些收了起來,放進了盒子裏,塞到了床底下。

可能是管家他們将小房間裏的東西都搬了出來,這個小盒子也就跟着擺在了顯眼的位置。

最底層還有一本厚厚的本子。

他拿出來翻開,第一頁字體端正,上邊寫着,“媽媽,他們都不讓我喊你媽媽,說你生病了,那我就在日記裏喊你媽媽好了……”

郁桉沉默了下,想起來這是他被接回來時的日記本。

他沒再看下去,将它放回了原位。

關上櫃子時,他看到了角落裏的五只小豬玩偶。

傭人們不太清楚這五只玩偶意味着什麽,只随意地堆疊在一起,擠壓在一個小角落裏,玩偶都壓變了形。

郁桉上前整理了下,最後輕輕拍了拍,關上了衣櫃的門,然後背着書包出門。

打開門,他遇到了在外邊檢查衛生的管家。

郁桉上前,将剛剛找出來的盒子遞給管家,“麻煩您幫我扔掉。”

管家應了聲,讓傭人搬走。

等傭人沒走多久,他又思考了會兒,追上前改了話語,讓傭人将盒子放進了雜物間裏。

期間,管家好像看到二少爺背着書包,這麽晚了還出門?

但等他再回頭去看時,二少爺進了郁母的房間,他揉了揉眼睛離開了。

郁桉本來不想來郁母房間的,但剛剛在看到那幾只玩偶後,他還是沒忍住過來了。

他腳步很輕,就連呼吸也跟着變得緩慢。

郁母應該是熟睡後不久,斜躺在床上,一只手放在枕邊,一只手放在床邊,是一個手心朝上的姿勢。

郁桉沉默地看着。

以前很長一段時間裏,他不被允許靠近郁母。

所以他只能通過郁母生病階段過來,因為這個時候,郁母害怕将病傳染給郁父,會主動搬到另一間房間裏睡。

郁父同意了,但為了她的安全,不允許她鎖門,以防犯病時可以随時進去。

這也就方便了郁桉。

每到半夜,別墅裏的人都睡了。

他就會自己偷偷一個人赤着腳走上樓,然後推開門,安靜地将腦袋靠在了郁母的手心裏。

每到這個時候,郁母就會無意識動了動手心,就好像是在撫摸他的頭一樣。

當時的他既難受又幸福,難受是郁母生病,幸福是,好像只要這樣他也能感受到郁母那一點點的愛。

哪怕是自己偷來的,誰也不知道。

但這次,他只是注視了一會兒,最後無聲說着,“媽媽,你要平安。”

說完郁桉就離開了。

在他關上門的那刻,郁母似乎有感應般地睜開了眼,看向了床邊。

起身坐了起來,又看向門邊,嘴裏無意識地喊了聲,“郁、按。”

随後又念叨着:“安安、安安……”

她頭發披散着,下床,走出房間,四處看了看,在沒發現那個熟悉的身影後,神情越來越焦急。

管家走過來,“夫人,怎麽了?”

郁母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般,拽住了管家的手臂,“安安呢?安安呢?我要找安安……”

她沒流眼淚,但面上全是哀傷,像是痛到了幾點,“安安不見了……”

管家以為她要找的是郁清,便往郁清的房間指了指,“夫人,小少爺在房間裏呢,我帶您去看看?”

說着,他就着郁母握着他的手,帶動着郁母走向郁清的房間。

只是剛走到門口,郁母放開了管家的手,而是朝着樓下走去,速度越來越快,後來幾乎是用跑的姿勢。

管家被吓了一跳,随後也跟着跑了過去。

他一邊追上去,一邊拿出手機,給大少爺打了個電話,在聽到對方說馬上回來後,這才松了口氣,挂掉電話。

郁母跑到了餐桌旁,坐了下來,腦袋是一個看向左前方的姿勢。

管家擦了擦腦門上的汗,也跟着看過去,随後愣了下,這不是這幾天裏二少爺坐下吃飯的位置嗎?

很快,管家就看到郁母表情失望,像是沒見到她想看到的人,又起身去了沙發,最後才想到什麽似的,快步朝着門外跑過去,然後打開了別墅的大門。

-

助理推開辦公室的門。

“顧總,人都到齊了。”

顧嶼舟放下鼠标,起身走出辦公室,只是在上了電梯後,他突然出聲,“稍等。”

說完他走出電梯,留給助理一個背影。

助理連忙按下電梯,跟了上去,心提了起來,難道是他落下了什麽文件?

等重新回到辦公室,他看到顧總只是拿了辦公桌上的手機,塞進了袋子裏,才又朝着電梯那邊走。

助理松了口氣。

等開完會,手機響了一聲消息提示音,顧嶼舟沒有停頓,立馬拿起手機。

助理這才明白過來。

原來顧總這是在等誰的消息嗎?他莫名句想到了那個在劇院裏的少年。

顧嶼舟回複完消息,淡聲:“我接下來的工作取消,移到明天早上。”

他又看了看下着雨的窗外,“今天就讓大家早點下班吧。”

助理點點頭,吩咐下去,他看了眼老板急匆匆走遠的背影,又止不住猜測,這是去接人?

半小時後,顧嶼舟停在郁家別墅外。

他剛給郁桉發了句到了的消息,沒幾分鐘,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朝這邊跑來。

他皺了皺眉,拿出傘下車,快步走向了少年。

郁桉出門後才想起來忘記打傘,但也不想再回郁家拿。雨很大,視線受阻,只能看着腳下,一個沒注意就撞到了人。

“小心。”顧嶼舟扶住他。

郁桉擡頭,看向撐着傘的顧嶼舟,手還呆呆地放在腦袋上,忘了放下來。

不知道為什麽,他鼻子突然就酸澀了下。

郁桉強忍着那股說不上來的委屈,彎起唇角,“顧先生,我拿到通知書了!”

腦袋被寬大的手掌揉了揉,顧嶼舟語氣溫和,“你做的很棒。”

郁桉眨了眨眼眶溢出來的水光,笑着點頭,“嗯,我做的很棒。”

顧嶼舟拿過他的包裹,放進了車裏,打開車門等他進去後,才又收傘上車。

顧嶼舟沒立即開,而是拿了一塊幹淨的毛巾遞過去,“先擦擦頭發。”

郁桉接過,吹着車裏的暖風,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擦幹頭發,他才看向窗外。似乎有人打開了別墅的大門,看向了這邊,但很快,大門又被關上。

幾乎是同時,在顧嶼舟往前開時,郁宥的車開進了郁家。

郁桉收回視線,沒再繼續看。

顧嶼舟:“去小別墅?”

郁桉搖頭,“現在老師應該已經睡了,就不打擾她了,去我租房那裏吧。”

“好。”

一個小時後,車子停下來。

郁桉主動邀請,“顧先生,我家裏買了些菜,今天我來下廚,請你吃飯,怎麽樣?”

他半彎着腰,湊上前,眉眼彎彎安利自己,“我廚藝還不錯哦!”

少年笑容幹淨,身上那些看不見的陰霾逐漸被洗去,重新露出了他原本的明媚。

顧嶼舟沉着的眉眼這才松懈,應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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